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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自白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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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自白信,但我肯定没时间写下来,我今天很可能死在这里,我做好这个觉悟了。不杀我是你们无能,杀我是你们无心。
那我就直接说出来了,就当是我的遗言,但我更希望……你们能给我陪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开玩笑的,我怎么舍得让你们死呢,我不忍心看见任何一个人的死亡。
但是我最不想失去的一个人死了。
我的妈妈死了。
我亲爱的妈妈。
在妈妈死后,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别人跟我说的最多的话,但我不信。
我要复活她,这是我过来的目的,你们都知道。
但是……你们为什么都拦着我?
(一)
让我先喘喘气,呼——嗬——呼——嗬——
我当然也要喘气了,什么话。
其实……我也不知道从何开始说起,根据《人类畅聊指南》,当开启一回忆话题时,我应该从我出生时开始说,这样易于让听者共情。
你们能跟我共情吗?我觉得不太能,你看看你们,虽然想和我聊天,但脚下追我的步伐一点都没减。
但我可以共情你们。
……你们不信吗?真的,妈妈说我是所有兄弟姐妹里最像人类的,我的共情能力已经赶上你们的一些同胞了。
……好吧,看你们的样子,好像还是没有相信我的话啊——不要试图偷袭我,这颗子/弹,还给你!
你们看,他脑袋炸出的烟花多漂亮啊,是吧?不要这么严肃啊,我不干了还不行吗?
你们想听我从哪里开始说起?都不想吗,没意思。
我还是从我出生开始说吧,反正我很无聊……
我的编号是88677,你们看着我长大的,肯定都还记得。我虽然不喜欢这个编号,但这是妈妈给我的,只要是妈妈给的,我都欣然接受,我爱她。
我是第三次世纪大战中投向战/争的产物,但我还没见到这场战/争,它就结束了。我不知道哪方胜利了,这和我无关,但我知道,我没什么用了。
这导致我同批的兄弟姐妹们有很多都扼杀在流水线上,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保留下来,我就是其中之一。
而保留我们的人,就是我的妈妈,你们都仰慕她的大名,我知道。
她是本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
我刚出生那会儿,从来没出过实验室,我也不想出去。那是我的家,那里有整个世界最好看的风景——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有一天我问妈妈。
我指着大屏上投出的热带海洋,这片海洋也是我刚来到世界上时,看到的第一抹颜色。
我问她:“妈妈,这里是哪儿?”
“这是我们的世界。”她说。
“你的意思是,是家门外的世界吗?”
“是的。”
这样一来,我很期待窗外的世界,每天睁眼,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训练,早点离开家出去看世界”,每天晚上闭上眼,都是带着我对世界的畅想入梦。
果然只有梦里的世界好看。
你们知道吗,跟世界联系最紧密的,是我们的梦想。这句话不是我抄哪位先贤得来的,是我从妈妈身上感悟到的。
在我还没有植入意识时,妈妈经常伏在我的培养仓上,对着营养液嘟囔,我偶尔能听见她在说什么。
她说了886次“世界和平”,712次“停止战争”,和1000次“我们快点长大”。
我问过我的兄弟姐妹,对于“妈妈有没有对着他们说过话”,他们都没有印象了。我现在想想,我之所以共情力强,可能是因为她对我说话说得最多吧。
根据结果来看,人还是要唯心主义一点,起码妈妈的梦想算是实现了,虽然不是我们带来的。
(二)
诶,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是实验室新来的孩子吗?
还真的是,我很喜欢你们,你们身上有股年轻的味道,就跟初见的妈妈一样。
说到这个,你们看,看到那面墙了吗?仔细看,上面是不是有一些泛黄的框印?
那里曾经挂的是妈妈的照片。
我看看啊……你们现在好像没有“最美科学家”的评选了,在我刚出生的那段岁月里,妈妈蝉联了好多届“最美科学家”,你们现在居然不办了,好可惜,不然……你们应该都能上榜。
不过,“最美科学家”得到的礼物都不怎么样,我记得最惨淡的一届,奖品是……一节电池,对,一节机械大电池。
我还能给你演出那个笑容,真的,妈妈当时捧着那大电池下来的时候,我和兄弟姐妹们都乐疯了。
兄弟姐妹……说到他们,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们了。
我虽然共情力强,但我的所有感情只会给我妈妈,有个词怎么说的?
“双向奔赴”,对了。
当然也不能怪我的兄弟姐妹,他们自己都没什么感情,他们独自面对那一片精神荒漠,更不指望他们能从那片荒芜中收集一捧水,送给同样荒芜的我。
所以,我和他们没有“双向奔赴”的说法,但毕竟是亲人,我少数的牵挂。
没记错的话,我们那一批出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活着。严格来说,我估计也死过一次了,是妈妈极力抢救我,给我换了一副新的躯壳。
对了,我有个问题:我的躯壳换了,我的芯片也修复过,那么我还是我吗?
(三)
年轻人不行啊,才跑这一段路就跑不动了,又是你们这群老家伙,好久不见,我很想你们。
你们不想我啊……不想我可以,不可以说我恶心哦。
战/争结束了,我们转到了安保处,让我意外的是,妈妈跟我们一起过来了。
“你为什么过来,妈妈?”我问她。
“因为实验室不要我。”
我很诧异——你知道诧异的感觉是什么吗?电流“欻”地一下刺激到脑电波,能听见零件“咯嗒”一声。
我从未想过我会“诧异”!
我让系统帮我摸索到咯嗒响的零件,欣赏电波拨动这块零件的声响,问:“实验室为什么不要你?”
“可能……”妈妈无所谓地笑笑,“觉得我太辛苦了吧。”
这肯定不是真话。
妈妈真的期待和平,但是和平之后……她为什么过得不好了?
车窗黑洞洞的,看不到窗外的世界,我鼻尖贴着车窗,地面崎岖不平,我听见鼻尖传来“嗞嗞”声。
我没有用系统帮我感知外面的世界,我想用眼睛亲自看一看,这是最原始的期待。
那次是我们第一次历练,实验室(妈妈是这么叫的,但我叫不顺口,那些人不是实验室的人)带我们出来,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
我终于下车了。
风,是自然风,带着汽油焦糊味儿的风沙吹得我脸生疼。
啊……世界原来是这样的。
好吧,外面的时间不好看,风沙满天,全是萧条到绝望的荒芜,一点都不像家里。
这是一栋废弃的烂尾楼,没有玻璃的大窟窿内躲着几个人,一个小孩儿灰头土脸踉踉跄跄,绊到窗台上,直接掉下来摔死了。
我差一点就冲出去接住他了,但哥哥按住我,不让我动。
别去,他用口型告诉我,妈妈不会同意的。
别去。
我想回家了。
妈妈没有理我的请求,只是对着我们所有人说:
“炸了这里。”
什么?
“那里面全是难民!”
我的声音很尖锐——你们放心,我之后再也没发出那么尖锐的声音,因为我知道没人爱听。
妈妈躲开了我的目光。
“你不想去?”
我的脑电波乱了一拍。
我从不相信妈妈会说出这样的话。
妈妈……你为什么会说这个?
她只是遥遥相望,和这一座没有灵魂的大楼。
“这些难民占用了我们的资源,88677,”妈妈说,“这栋大楼将来是你们的新家。”
我怔愣住。
新家……新家吗!
很明显,激动的不止我一个人,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的指导员一声口哨,他们立即蹿出去。
我跑得最慢,我跟不上他们的脚步,最后,我只来得及炸一道台阶,他们就把我挤出去了。
我跌落窗外,摔得粉身碎骨,就跟我刚刚看见的小孩一样。
而他们,他们和倒下的大楼一起化为灰烬了。
(四)
然后,如你所见,我换了副新躯壳。你看,我这一身好看吗?
……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不好看吗?
算了算了,每个人的审美不一样,我不会因为你的审美就给你一炮轰死你的。
你看你,这什么眼神啊,我说了,这是一封自白信,我的自白,我其实很温柔的,不要怕。
等等,你问什么?你喘得太厉害了,我听不清。
你慢点跑,慢点跑……我听到了,你问我这个炮哪儿来的?
这个啊,这是妈妈装给我的。
正好,那次事件让我尸骨无存,我都以为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可是我居然睁开了眼。
是妈妈救了我。
那次战损的兄弟姐妹里,她只救了我一个。
我没有问她为什么,反正她也不会告诉我,但我真的很好奇原因。
当我想了想,还是准备开口问时,我注意到我的手。
“妈妈……这是什么?”
“大炮,”妈妈说,“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礼物?”我疑惑,“但当时我什么都没有干。”
妈妈没有再回答。
“这个炮,不到万不得已不准拿出来,”妈妈道,“现在军火禁令摆在眼前,我不希望你出事。”
知道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四周昏暗的环境。
“妈妈,这不是家,这是哪里?”
“新家。”她言简意赅。
“是之前的那栋楼吗?”
“不是,”她站起身,看了我一眼,“继续休息吧,储满能量,之后可能没这好日子了。”
还会有比这更糟糕的日子?
我感受不到日子的好坏,我有好多问题,但问不出口,因为妈妈的背影看起来很伤感。
我体会不到伤感,但我的知识库反映给我了,这个应该是准确的。
但是……伤感。
妈妈为什么伤感?
(五)
我的系统收到一条信息。
“妈妈,”我展示给妈妈看,“上面的是你吗?”
妈妈扫了一眼,非常平静地应了句:“是啊。”
“他们为什么要通缉你?”
“因为妈妈犯法了,”妈妈平静道,“杀/人罪。”
我知道妈妈说的是烂尾楼事件。
“妈妈。”
我望向她的眼睛。
我好久没注视过妈妈的眼睛了。
妈妈眼睛的颜色,是热带海洋的蓝色,对,就是我初见的那片,热情的热带海洋。高兴的时候,她的眼波是欢腾的海浪,悲伤的时候,会笼罩一片乌云。
但是现在呢?我的妈妈,你的眼睛……你眼里的海洋干涸了。
是风暴来了吗,还是海啸,抑或是海洋里所有的子民都离你而去?
是的,都是的,这些都发生在你眼里的那片海上;也可能都不是,只是……
只是大海干涸了而已。
“妈妈,”我再重复一遍,我最常说的那句话,“妈妈,我的妈妈,你怎么这么伤心?”
“88677,我问你……”
妈妈的眼睛没有情绪,我捕捉不到。
不要,妈妈,你难道也会成为我的下一片精神荒漠吗,就跟我的兄弟姐妹一样。
“你说,妈妈,”我连忙说,“我永远在你身边。”
她在盯着我吗?也许吧,她的眼睛一点都没聚焦。
她到底怎么了?
她眼中,那片海,灯塔,塌陷了,随着那次的烂尾楼一起,塌陷了。
我等她,我等她开口,我一直等她开口,但……妈妈就是不说话。
我的妈妈。
“妈妈,我能问你问题吗?”
我抓住那朵褪色的海浪。
没等妈妈回答,我问:
“你真的很想炸那栋烂尾楼吗?”
“那根本不会成为我们的新家,为什么要炸它?”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妈妈,是不是他们让你做的,是不是啊……”
“妈妈,你说话啊,妈妈……”
机器是不会哭泣的,我哭不出来,但我的声音颤抖,我体内的电流也在颤抖。
我跟着妈妈的灵魂颤抖。
妈妈从头到尾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很绝望的是,她从来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六)
既然妈妈不告诉我,那我就自己寻找真相。
妈妈现在窝居在贫民窟的一角,为了躲避安保处的追捕。但安保处抓人不是字面意思上的“抓人”,他们直接带着炮,呼啦啦冲垮一片贫民区。
嗯对,就像妈妈对贫民区那样,就像你们对妈妈和我那样。
安保处的安保方式真的是一大问题,太恐怖了,哪有你们这么安保的,我真的很想问。
就是你们这种方式,妈妈待不下去了,才辞职的。
什么?你们不知道妈妈是自己主动辞职的?不然呢,是你们辞退她吗?
那么多条人命死于她一声令下,之后,妈妈用余生在忏悔。
这些你们都不知道啊,那你们实验室在干什么?
正好,这就说到我今天要来的第一个问题。
你们,为什么要把妈妈安调到安保处?
你们……别喘气了,把你们的想法传到我的脑波频道里。
嗯,嗯……好,原来是这样。
那我还真谢谢你们。
妈妈是喜欢工作,她一生都希望自己能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发光发热,但是,你们怎么能因为没有战/争就下岗所有实验员呢?
哦不对,我说得不准确,你们只下岗了那些一线参与研发的敬业员工,二线颐指气使的老油条们你是提都不带提啊。
……放屁!你这句话一点逻辑都没有。
你知道妈妈那些人是经历过战/争的人,他们怎么能坦然面对那些难民——无论是本土的,还是那次烂尾楼里其他地区的!
好好好我们不谈这一茬,接下来是我的第二个问题,不回答我就把——诶,我正好到中枢控制室了。
不回答我就把中枢控制室炸了!
第二个问题:妈妈是怎么死的?
(七)
我和妈妈失联是半个月前的事了。
彼时,我和妈妈辗转各地,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宁的地方。安保处杀不到这里来,这里是无界地带。
妈妈找了家黑作坊,帮忙制作武器,怎么丧心病狂怎么来的那种。
妈妈眼中再也没有光了,但这个已经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的,我那时候想的是:
我怎么帮助我的妈妈?
曾经一位心怀世界和平的伟大梦想的首席实验员,现在沦为制作黑心武器挑起战争的一朵雪花。
我于心不忍。
但是,尽管这样了,你们还是不肯放过她,她身上到底有什么是你们想要的?
我一直在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不要出门。”
这是妈妈跟我说的最多的话。
“为什么?”我问她,“我就是人工智能,我不当你的左膀右臂谁来当?”
“这不一样,”她说,“今时不同往日。”
我还想再问,但妈妈做出了“停止”的动作,这是她以前在实验室最常做的动作。
我又想到大屏上的那片海洋了,那片热情的海,不再开口。
“总之,一定不能让别人发现你的存在。”
妈妈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
我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机器,她叫我不干什么我就不干什么,我每天就蹲在家里,准确的说,蹲在离大门17.6248米的地方,那里能迎接到身披夕阳的妈妈。
夕阳,这可能是这满目疮痍的世界掏遍褴褛的衣衫,送给世人最后一份礼物。
要好好珍惜啊。
妈妈说,我点点头。
妈妈会给我带汽油,好吧,是那种不知道哪里挖出来的杂油,我一试便知。
但我不会开口说这些,因为这些油比我命都贵,我懂。
但是今天,我听到楼道口的脚步声匆匆。
这一听就是妈妈的脚步,她的脚步声很清脆,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清脆。
怎么了?我通过脑波给妈妈传讯息。
奇怪的事,妈妈罕见地没有回答。
妈妈?
我接着问。
妈妈你说话啊。
我问了10829遍,这是第10830遍。
不对。
妈妈出事了。
但妈妈死死下令,我一定不能出这个门。
这句话只在我的脑中闪过0.0000001秒,真实时间只会比这个少,我肯定,因为我那时很紧张,紧张是会出错的。
我推开门——
“轰!”
在爆炸的烟花绽开前0.0000001秒,我看到手捧假花的妈妈。
那捧假花脏兮兮的,一看就知道是垃圾站里别人不要的,跟我身上的机油渣滓一样。
也只有妈妈,也只有你会去捡起她了。
在安保处炸弹崩到我的那一瞬,我如是想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幅度跟手捧假花的妈妈一样。
(八)
我休息了整整半个月,还要感谢黑作坊的老板,他仗着妈妈的面子给我免费治疗。
“也不算免费吧,”他心虚地摸摸鼻子,“我从来没给过你妈妈工钱。”
我对我手上翻新的大炮很满意,就拿黑作坊铺子练练手了。
然后你们就都认识我了,88677,通缉单第四位,和当时的妈妈一个位置。
不然说我们母女俩像啊。
我知道这是一趟必死的路,我知道你们不会让我活着出去,你们会拆掉我身上的零件,取出我的芯片,删除关于妈妈的所有记忆,然后组装出一个新的88677。
那我问你,这个88677,还是原来的那个88677吗?
怎么不是呢?,明明是一样的零件,一样的芯片,怎么就不是我呢?
记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没听错吧,你跟一个机器说,记忆?
你们真的把我当人啊。
这可不对啊,亲爱的实验员们,我炸了你们不知道多少同胞,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我不会是人的,我永远都不会和你们为伍,你们又低劣又下作,除了我妈妈。
说到我妈妈,我知道你们也没打算放过她……她是不是在中枢控制室里?
不用告诉我答案了,我检测到你们的脑波了,我猜对了。
不要和我比智力,孩子们。
诶,你们终于发现不对劲了,但现在想控制我,已经晚了。
现在我的脑波就在那个按钮上,我知道,只要我按下去,我的妈妈就会睁开眼睛,从我以前躺过的那个培养仓里走出来。
她没有记忆,植入了你们的芯片,换了一身机甲躯壳……你们就是这么对她的,这么对待一个曾经把命卖给你们的最美科学家?
但是,这还是我的妈妈,尽管所有的东西都不在了,但她的意义我永远铭记。
就像那片热带海洋,她可以经受风暴海啸,可以灯塔倒塌生物死寂,可以干涸化为荒漠,但那一片海永远存在,你抹杀不了她的意义!
永远!
你们叫我不要按下去,为什么?
你们说她是坏人,这又是为什么?
嗯对,我的编号是88677,你说之前的编号?我看一眼……ZZFDD,怎么了,想狡辩什么?
你让我自己查下这个编号?你不会在这个时候崩掉我吗?
那我查了……等等,等等等等!
你们在骗人!我要按了!
这个编码怎么会是安保处智能的子号码!
我从未关注过ZZFDD这个前缀,没有人会这么喊我,只会喊我88677.
我的声音很尖锐,比烂尾楼里的回音还要尖锐,我很不想相信,但我的脑波,我的系统告诉我,这是真的。
但是,我问,为什么今天才告诉我。
你说什么……我杀/的那个安保处的人编号和我一样,是我自己破密了?!
好好好好好好这个我们不谈,我问这个:你们为什么要杀/妈妈!
她……她怎么会带机密出逃呢……
……!
什么!
这个机密是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我怀疑你们和我一样疯了,我怎么会是你们的机密?
我想想……的确,妈妈离开前,只带我走了,当时也只救我了。
你说,是因为我的芯片?
因为我的芯片是共情芯片?
(九)
中枢控制室内,我笑得很凄凉,这是妈妈笑了很多次的笑容。
对不起,我只会这么笑。
面前全是对峙的人,所有人死死地盯着我的脑波,脑波渐渐化为实体,变成了我的手。
“你的妈妈一直是坏人!”
这是我刚刚说的那位年轻的实验员。
“×女士之前偷盗其他区的共情芯片技术,前辈们一起攻克难关,创造出了你。原本想把你投入战/争,但她决定把你们用到安保处。”
“她说,一个连难民都不会注重的国/家,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你们一直就是安保处的人。但带你们实战后,其他界的人赶来,炸掉了那栋楼,我们伤亡惨重,只救下了你,因为你无能地坠落下来了。”
“×女士接受不了自己的心血付之一炬,魔怔了,我们想调离她去二线,结果她说我们忘恩负义,带着你出逃了。”
“她说,你是她唯一的孩子了。”
“我们知道你的编码,一直搜寻你,以逮捕令为诱饵,这样你迟早会上勾。好几次就要带走你了,但她从中作梗。”
“就在那一次,那一次她正好相中了垃圾桶里的假花,我们屏蔽了她的信号,一网打尽,这还要谢谢你,你为什么不听话呢?”
“反正,她是一个大恶人。”
那个年轻人遥遥望向我:“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想复活她吗,一个没人期待的大恶人。”
手的温度越来越烫,电流走得愈加激烈,久久悬在上空。
如果一个人,记忆全失,植入芯片,换了躯壳,那她还是你的妈妈吗?
她会是新的恶人吗?
还是,她只是你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