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Closing Trac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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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自杀掉父亲后，禁林成为了小巴蒂最常去的地方。
树林拥有让人感到平静的魔力，他这样对流萤说，可以暂时压制住他脑中混乱繁杂的想法。
海格发现后，请他帮自己喂养夜骐，流萤才第一次见到这种特别的神奇动物。
“它们是不是很漂亮？最初只有一匹雄性和五匹雌性夜骐，后来才繁衍壮大到现在这样。嗯……不过近来我忙于驯服其他神奇动物，有点疏于照顾它们了。”
海格抚摸夜骐黑色的皮肤，仔细检查起它的健康状况，“噢穆迪，别说我贪心，但我就是喜欢这些神奇动物。”
看着夜骐没有瞳孔的白色眼睛，巴蒂回答，“这没什么，但既然你发现了问题，你要怎么做？”
谁不想拥有一切呢？只要活着，永远都要和自己的欲望做抗争。
“我还是放一放驯养其他生物的计划吧，嘿！你看，不取舍一下还真不知道自己最在意什么？”
海格迈着步子往另一边走，去检查其他夜骐的翅膀，和他打过招呼后，巴蒂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他最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6月24日傍晚，在将变成门钥匙的火焰杯放入场地时，巴蒂还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却仍然像往常一样无法给出答案。
躲避着众人，巴蒂除掉了许多哈利那边的障碍，击昏了芙蓉。
“最开始你说我会死得很惨，是真的吗？”
巴蒂对克鲁姆施了夺魂咒，让这个孩子去解决塞德里克，突然向她发问，流萤垂下眼眸没有回答。
“勉强信你一次吧。”
玩笑般的话语中是巴蒂藏不住的自嘲，也许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会不得善终，无论是死在这里，还是死在别的地方，都没有差别。
只是……巴蒂看向流萤，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冲动。
就这样抛下一切和她离开吧，忘掉过去浑浑噩噩的人生，忘掉让他痛苦的父亲，忘掉他的罪孽。
他想去望不到边际的沙漠里，用脚趾丈量黄沙滚烫的密度。
他想去望不到边际的森林里，让清风把树枝摇曳的年轮拂过双耳。
他想去望不到边际的大海里，任山峰般的浪头漫过他的身体。
他才三十二岁，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还有很多话没有说。
可他怎么能这么随意地忘掉？
耳边的叫喊声一直折磨他，母亲的死悬在他的心头，哈利……哈利也已经踏上了他一手铺好的死路。
这个过分信任他的孩子，马上就要被伏地魔杀死了。
手臂上的黑魔标记灼热起来，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这是伏地魔在召唤其他食死徒，巴蒂猛地睁大双眼。
伏地魔复活了？
哈利死了？
大业已成，他应该感到骄傲和兴奋，可本该有心脏跳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洞，抽空了他所有的理智和情感。
他的心空了。
为了满足一个卑劣的愿望，为了证明他没错，他就这样杀死了一个十四岁的孩子！
“错了，一切都错了……”巴蒂抬起自己颤抖的手，又摇起头，“我没错！这是他应受的，是他们应受的！”
他紧紧抓住自己两侧的头发喊叫，流萤过去拉他的手，意识到他是长久来的认知失调又影响到神志了。
可就在两人拉扯间，场中人声嘈杂起来，只听见有人大喊，“塞德里克迪戈里！死了！”
迪戈里？不是哈利？
意识不清的巴蒂突然惊醒，不顾流萤的劝阻，拄着拐杖进入比赛场地，推开叫嚷的人群带走了哈利。
“出了什么事，哈利？”惊魂未定的孩子脸色苍白，颤抖着回答了他一个又一个问题。
伏地魔复活了。
哈利与伏地魔进行了决斗，他赢了。
哈利知道了霍格沃茨有一个食死徒。
“我知道那个食死徒是谁。”巴蒂平静地说，像在讲述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事一样。
“卡卡洛夫？他跑了？那——他没有把我的名字放进火焰杯？”
“没有，”巴蒂缓缓地说，“不是他，是我干的。”
怨恨他吧，孩子，怨恨这个虚伪无耻的人。
“不，”哈利说，“你没有……你不可能……”哈利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巴蒂的魔眼转到后面盯着房门，抽出魔杖指着哈利。
带着一个食死徒忠诚的嘴脸，巴蒂向哈利讲述了这一年来的布局，照妖镜里有模糊的影子在晃动，他更加强势地笑起来，魔杖指着哈利的心口。
不愧是邓布利多，这么快就发现了吗？
“黑魔王和我有很多共同之处，例如，我们都有非常令人失望的父亲……极其令人失望。
哈利，我们都耻辱地继承了父亲的名位，我们都愉快地……非常愉快地……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以确保黑魔当道！”
巴蒂居高临下地朝哈利狞笑着，讲他厌恶的父亲，讲他和伏地魔的紧密联系，流萤看着他，却分不清他到底是神智不清还是清醒地欺骗自己。
巴蒂曾以为自己和伏地魔很像，甚至把伏地魔当成自己理想的父亲，可他想逃离的实际上正是塑造他的——他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
从前，他的父亲可以随意支配他，而因为不满这个无情的奴隶主，所以他转而投靠了另一个更强大的人。
他对情感关系的看法很天真，除了非黑即白外，他以为只要他主动付出，就会得到同等的回报，但实际上这仍然是一种供奉型权力关系。
他让渡了自己的权力，但他真正需要的并不是一个新主人，而是一个让他感到安全的环境。
在他的家庭里，能够毫无保留给予他爱的人没有权力，无法解决他的生存危机，在成长的岁月里，他挣扎、痛苦又委屈，始终没能形成正向的自我认知。
小巴蒂真正需要的，其实是爱上他自己。
“你疯了，你疯了！”
听到哈利的话，巴蒂眯紧了眼睛，流萤冲过去制止他，他却只是紧盯着哈利，表情癫狂。
快了，他马上要迎来自己的审判了。
“我疯了？我们走着瞧！看看是谁疯了。黑魔王已经回来了，由我辅佐着他。哈利波特，你没有征服他——现在——我要征服你！”
巴蒂举起魔杖，张开嘴巴，却被突然赶到的邓布利多施了昏迷咒，倒在了地上。邓布利多用钥匙打开箱子，找到了真正的穆迪。
“冒充者需要把真穆迪留在身边，以便不断地配制汤剂。你看他的头发……但是我想，我们的假穆迪今晚也许兴奋过度，忘记按时喝药了……等着瞧吧。”
流萤什么都不能做，只是看着躺在地上的巴蒂，心情复杂地等待着接下来的一切。
复方汤剂失效了，巴蒂的脸显露出来，稻草色的头发些许凌乱，苍白的皮肤上是零星的雀斑。
流萤望着这张脸，用拇指轻轻抚摸他眼角的细纹，只觉得这一年怎么会这么短暂？
闪闪被带了过来，邓布利多将巴蒂拖起靠坐在照妖镜下面，倒给他三滴吐真剂后唤醒了他。
巴蒂目光无神地回答起问题，闪闪情绪激动，一直哭着发抖，流萤飘过去，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他好像什么都感应不到，只是麻木地讲起他母亲如何救了他、他父亲如何用夺魂咒控制他、他如何在魁地奇世界杯上发射黑魔标记，仿佛在讲另一个人的人生。
“后来……后来……”巴蒂摇着脑袋，脸上露出了变态的笑容，“我的主人来找我了！”
“一天夜里，他由仆人虫尾巴抱着来到我家……我的主人想出了一个计划。他需要我，那天将近半夜时他上门来找我，是我父亲开的门。”
巴蒂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仿佛在回忆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流萤却感到握住的手颤抖了一瞬。
那天，也是两个人第一次遇见。
“我主人的计划成功了，他恢复了体力，我会得到所有巫师做梦都想象不到的奖赏。”
巴蒂继续讲述这一年的行动，在说完这句后，头垂了下去，闪闪在他身边不住地哭，流萤也垂下了头。
至少，还有一个人能为他哭泣。
邓布利多举起魔杖施咒，巴蒂被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麦格教授则留下看守他。
接下来他会被摄魂怪吸走灵魂。
流萤知道他的结局，她当然知道，她以为自己能承受住的，但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在欺骗自己？
麦格教授看不到她，她飘过去轻轻拍打巴蒂的脸，喊了好久，终于把他唤醒。
“巴蒂，摄魂怪快来了，你会被吸走灵魂的！你听着，我会把你的魔杖放到你背后的手上，麦格看不到，你可以给她一个昏迷咒。
你逃走吧，巴蒂，什么都别管了，求你，救救你自己吧……”
巴蒂望向她，茶晶般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清透，他摇着头开口，像说给自己听一样。
“看来我的确不得善终。”
她从来没有骗过他。
巴蒂突然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成熟过。
从前，他明明拥有母亲和闪闪的爱，却仍然只会盯着父亲指缝里流出的爱，父亲到底爱他吗？可能吧，只是分量多少的问题，但那其实根本就不重要了。
他那时太年轻，太盲目，太自私，眼里只看得见自己，只想强求自己得不到的，不知道珍惜已经拥有的。
用流萤的话说，“拥有苹果时就只看着苹果”，巴蒂低低地笑起来。
她对他，是以德报怨，仁至义尽。
可如今，她应该放开他了。
他是一个罪人，没有神会怜悯他，他的确应该被摄魂怪吸走灵魂，终身监禁在阿兹卡班。
只是，巴蒂皱眉看向流萤，眼神哀恸。
她要怎么办呢？
流萤只能在他附近十米内活动，她那么闲不住的一个人，怎么能陪着他困在那座不见天日的孤岛？
这不应该是她的未来。
如果他死了，她可以获得自由吗？带着他的那一份？
巴蒂打算答应流萤的提议，不是为了逃走，而是杀死自己。
把他从她那里剥夺的自由还给她。
“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条路，不然我怎么能杀掉你呢？”
麦格教授将魔杖指着他，没有理会这个欺骗了大家一年的食死徒，杀掉她？难道他真的疯了？
巴蒂眼中泪光闪烁，嘴角却带着一丝柔软的微笑。
“骗你的，我不会杀你，我想要你好好活着……流萤，其实我……”
话没说完，只见门打开，是福吉带着摄魂怪来了。
流萤和巴蒂对视一眼，她正准备去拿巴蒂的魔杖，却见摄魂怪冲她飞了过来。
“不！”
作为一个幽灵，流萤早就没有了眼泪，可是奇怪，她现在却很想哭，想把自己的心脏剜出去，叫它不要再痛。
她这辈子有过快乐的记忆吗？还是只有现在唯一能感受到的绝望和恐惧？
巴蒂大声叫喊着，他睁大的眼睛突然闪过了然，向着麦格和福吉求救。
“救救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求你们救救她，那天我很迷茫，杀她时意识还不够清醒，家里有印记，我杀她时一定是被影响了。
她身上有我的灵魂，是我的灵魂！求你们，救救她！”
巴蒂终于意识到，之所以只有他能看到流萤，是因为她体内有他的灵魂，一个罪人的灵魂。
他低声下气地求着眼前的两人，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可他却无法举起手去擦拭，他拼命挣扎起来，想要挣脱捆住自己的绳索，可就算绳子割破他的皮肤，渗出血来，也没有任何作用。
眼见着流萤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可他却抓不到自己的魔杖，巴蒂四肢发软，只觉自己掉进了无尽的深渊，感受不到任何希望。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惩罚吗？
摄魂怪是瞎子，它感受到巴蒂强烈的情绪，犹豫了一瞬，却没有过来，可这一瞬也足以让巴蒂发现。
流萤离门更近，所以摄魂怪先去了她那，想要吸走她身上属于罪人的灵魂。
可如果罪人死了呢？
巴蒂突然轻轻笑起来，他知道流萤此时无法听到他说话，但他还是低声说了出来，眼中是无限的温柔。
然后，巴蒂咬舌自尽了。
流萤骤然清醒，只听到愤怒的麦格教授在斥责福吉，摄魂怪像个雕塑一样呆立在他身边。
巴蒂呢？
她猛地看过去，却只能看到他低垂着头，嘴角淌着鲜血，整个人毫无生气。
不，事情不应该是这样！他不应该死在这里！
流萤飘到他身边，轻轻拍打他，想看到他像刚才一样颤动着睫毛醒过来，可任她怎样喊，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就这样，带着笑容死去了。
饶是流萤不懂魔法，也能猜到他是为了救她而死，她大力捶打起他的胸口，想把他从随便哪里揪出来，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这么任性？想杀她就杀，想救她就救。
为什么这么自私？自顾自地上演他的赎罪戏码，没有问过她的意见。
为什么这么狠心？明明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她，以后再没有人陪她说话了。
流萤停下动作，紧紧搂住他的腰，把头深窝在他胸口。
为什么不告别？
要她怎么忘掉他？
从前，流萤把自己放到旁观者的位置，抽丝剥茧地分析巴蒂的问题，她自以为的冷静自持，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爱是清醒的沉沦。
她以为自己在和巴蒂执棋对弈，其实早就身入棋局。
巴蒂太贪心了，尽管已经拥有了很多，却还是想要更多纯粹的爱，他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可她也是真的爱他。
差点被摄魂怪吸走的那些记忆里，有巴蒂的无数身影，可那并不是全部，那些悲伤、痛苦的记忆，也同样证明了一份无法诉说的爱意。
难道他在夜里的啜泣她都听不到吗？难道她没有替他擦去委屈的泪水吗？难道她没有在他梦魇时拍打他的后背吗？
巴蒂惯会伪装，但爱又怎么能够轻易被藏住？
他一次次看向自己的眼神，一次次的欲言又止，一次次的包容和信任，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小巴蒂这个混蛋。
他的心不像他一样会伪装。
如果故事有另一面，两个人的结局是不是会不同？
可她再也没办法知道了。
02
喝过药剂后，哈利渐渐沉入睡眠，不久后却被麦格教授和福吉的争执吵醒。
小巴蒂克劳奇死了。
赶来的邓布利多了解了情况，指出福吉过于迷恋官职，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力。
“一个人的出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成长为什么样的人！你的摄魂怪刚才消灭了一个十分古老的巫师家族的最后一位成员——你看看那个人所选择的人生道路！我现在告诉你吧——只要听从我的建议，采取一些措施……”
不等邓布利多说完，福吉急着打断了他。
“不是摄魂怪，是他自己杀死了自己！别再说什么神秘人归来的可笑话了，小巴蒂克劳奇是一个疯子！
他的证词不能相信，问问麦格，她当时在场，知道他都说了什么。
哭哭啼啼地求我们救一个拥有他灵魂的女人，说他错了，好像旁边真的有什么人一样，他不是疯了还能是什么？！”
被指到的麦格教授张了张嘴，却没有回答，邓布利多闭上眼摇摇头，“如果你这样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康奈利，我们就只好分道扬镳了。”
不可置信的福吉威胁起邓布利多，斯内普撸起袖子给他看黑魔标记，提醒他伏地魔已经归来，哈利的视线却越过众人望向了窗外。
他很自责，如果他没有提出两个人一起拿奖杯，塞德里克是不是就不会死了？是他杀死了塞德里克吗？
正派的人很好操控，哈利想起巴蒂透露给自己的话，他到底该恨自己还是恨这个布了一年局的骗子？
巴蒂把他的名字放入了火焰杯，自那之后，他一直在被大家误解和怀疑，他曾以为巴蒂是一个好教授，教学风格独特，让他们学习防范黑魔法，又从不吝啬夸奖。
可这居然都是假的，这一年所有的信任和支持都是假的。
可是……哈利皱起眉头。
面对伏地魔时，他正是用巴蒂教授的方法抵抗了夺魂咒，获得了战斗中的一丝喘息，让伏地魔施展钻心咒带来的痛苦都消失了，后来才用缴械咒引发了闪回咒，带着塞德里克回到了霍格沃茨。
巴蒂其实发挥了很大作用，尽管这个人造成了一切苦难，但又意外地帮助了他。
哈利想起这一年来二人相处的记忆，巴蒂明知道他必死，却还是尽心地教他黑魔法防御术。
为了什么？
巴蒂到底是处于什么心态在教导他呢？
耳边是众人争执的声音，哈利垂下头，看着身上医务室的被子出神。
巴蒂已经死了，他永远都得不到这个答案了。
这学期后来发生了什么，哈利已经不太记得，他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想听任何人说什么或安慰或可惜的话。
这天，他前往了海格的小屋，想摸摸独角兽幼崽，却见海格收拾了许多东西，正准备骑飞天摩托离开。
“海格，你要去哪里？”“哦！是哈利，我去……参加克劳奇一家的葬礼，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邓布利多把这对父子的尸骨带走了。”
“要带很多东西吗？”哈利皱眉看着海格，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信息。
“你说这个？穆迪回家休息前整理了办公室，把不属于他的东西挑了出来，斯内普带走了他丢失的草药和魔法花，剩下这些……我猜应该是小巴蒂的。”
海格摊开包裹，哈利看见了一些供人消遣的东西，魔法球、八音盒、几张糖纸和恶作剧小纸条，还有，一张会动的照片。
“我做了蛋糕，准备带给……小巴蒂，他不爱吃甜的，却不得不吃，好像血糖有问题，之前他说要吃我做的蛋糕，可到最后也没吃到……也许他当时只是在敷衍我吧，谁知道呢，但总之，我要信守承诺。”
海格的大手在一个方盒子上轻轻抚摸，好像突然想到什么，看向哈利张开嘴，又没有说话。
“你想说什么？”“嗯……你今天是不是没课了，我的意思是……你要一起来吗？”
哈利垂下眼眸，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在二人沉默时，纳威急急跑了过来。
“梅林的胡子，还好赶上了，我本来只是碰碰运气。”
纳威不小心听到两个小精灵聊天，一个哭着说要去参加克劳奇的葬礼，多比说要陪她去。
“纳威？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我正要出校。”听到海格的疑问，纳威从手里掏出几块吹宝泡泡糖给他。
“海格，你可以帮我把这个带给……小巴蒂克劳奇吗？他……捐给我一笔钱。”
捐款人并没有留下名字，但奶奶从圣芒戈那里听说有人一直在给他父母送泡泡糖和鲜花，纳威联系了捐款机构，才得知小巴蒂在遗嘱中把所有家产都捐给了他，也得知了这笔款项在火焰杯第三个项目前一周就准备好了。
真奇怪，好像他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了一样。
纳威眼神有些躲闪，他怕二人继续追问，可他还不想告诉任何人他父母的事情。
哈利看到同样的糖纸，想起自己在冥想盆中看到的记忆，心中隐隐有了猜想，但他并没有提起这件事，海格也识趣地没有追问。
“我和你一起去吧。”
哈利迟疑了片刻，坐进了摩托，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决定和海格去参加葬礼。
海格二人准备离开，纳威向后撤了几步，嘴唇努动了几下，最终还是向哈利开了口。
“你说，他是不是也后悔了？”
哈利摇摇头，和海格离开了地面，随风留下一句“我不知道。”
两人到达葬礼现场时，邓布利多和几位没课的教授都在，和大家打过招呼后，哈利才发现这里摆了三具灵棺。
是完整的克劳奇一家。
“你来了，哈利，”邓布利多拍拍他的肩膀，看向中间那具灵棺，“小巴蒂给我留了一封信，他死后，信送到了我手上，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请我将他母亲的尸骨妥善安葬，前几日我前往了阿兹卡班，后边的事你都知道了。”
哈利点点头，葬礼仪式完成后，众人逐渐离开，海格把包裹递给他，自己则将蛋糕放入了小巴蒂的灵棺，似乎还悄悄抹了眼泪。
包裹一角显露出一张照片，哈利拿起凑近看，却见巴蒂假扮的穆迪指挥着魔杖往雪人脖子上系魔眼，健康的那只眼睛中是明朗的笑容。
他想起福吉指控巴蒂疯了的证据，说好像身边真的有个什么人一样，强迫福吉救她，哈利把包裹放入了小巴蒂的灵棺。
和巴蒂相处时，哈利偶尔也感觉他似乎在和其他人无声交流，就连最后对峙时，哈利也恍惚觉得他在越过自己看向另一个人。
尽管哈利看不到，尽管没有发生真实的对话，可他不认为巴蒂疯了，这是个魔法世界，发生什么事都不稀奇。
如果巴蒂有一个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幽灵爱人，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一路顺风。”
随风飘过一句轻盈的祝福。
飘过山坡，飘过湖泊，飘过田野，飘向，望不到边际的远方。
03
【阿不思邓布利多亲启】
尊敬的邓布利多教授：
当您收到这封信时，想必我已经死了，请别认为这是一封泄恨信，我知道这是我罪有应得。
我自知罪孽深重，魔法部可以随意处置我的尸体，我全盘接受。
但如果您看在我这一年的教学工作还算胜任的份上，希望您可以答应我唯一的请求。
请您将我母亲的尸骨从阿兹卡班接回，在向阳处妥善安葬。
您将得到一个自私的人最诚挚的感谢，除此之外，我也无法提供其他任何回报了。
罪人
小巴蒂克劳奇
04
目送参加葬礼的众人后，流萤靠坐在巴蒂的墓碑旁，一时不知道该去哪儿。
“我可以理解为你很想念我吗？”
起初，流萤以为自己在幻听，可当巴蒂那张欠扁的脸出现时，她只想冲上去给他几拳。
他变成了一个幽灵，但过去这么多天，他一次都没有出现，指不定藏在哪个角落看她为他难过。
混蛋。
自信出场时，巴蒂以为自己会迎来一个幽灵间的拥抱，却见流萤愤怒地瞪着他，心虚的巴蒂假装咳嗽了两声。
“我刚清醒。”一记眼刀，好吧，这借口很烂。
“第一次当幽灵不习惯。”两记眼刀，好吧，她明显不买账。
巴蒂叹了口气，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逃避到过去这么久才敢出现在她面前。
最初他很难接受自己变成幽灵的事实，他一心求死，命运却跟他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隆巴顿、母亲、流萤、父亲和塞德里克，他犯下的这些罪孽，现在需要用永生来偿还了。
可同时，他却觉得自己终于自由了。
他只是作为一个微小的生灵存在于世界上，什么都不必管，什么都不必想，他可以去任何一个地方。
一个罪人得到了如此恩赐，巴蒂隐隐感到不安，仿佛偷走了别人的幸运。
可也许，这是神补偿给他的，补偿给他一个自由的身体，补偿给他，一份纯粹的爱。
巴蒂看向流萤，临死之前，他希望流萤可以放开他，带着他的那份去畅游世界。
可看到她魂不守舍地靠在他的墓碑前，巴蒂终于意识到，他逃避的，正是这一份明晃晃的偏爱。
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的爱，也不知道要怎么坦白自己的爱，更不知道怎么才算一个好的未来。
巴蒂苦笑起来，究其一生，原来他渴求又恐惧的，从来都只有爱。
“好吧，现在你知道了，其实我就是这样一个懦弱的人。”
巴蒂等着流萤指责他，可她一直没有说话，这让他更加不安，不禁放软了语气。
“可是胆小鬼也需要爱……不气了好不好？你笑起来更好看，流萤，多笑笑吧。”
别放他走。
流萤扑哧一下笑出来，她知道自己很想回应他。
告诉他自己没有带走任何他送的东西，告诉他这些天她一个人看的风景，告诉他本来她还有很多话没跟他讲。
可这些她都没有说。
“Is that a proposal?”
回忆起过去，两声默契的笑声响起，巴蒂牵起流萤的手，轻轻摩擦。
“Yes.”
Never let me go , just stay.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4 Closing Trac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