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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囚禁 ...

  •   这天无日、无光,只有萧瑟的风在昏暗午后游荡。父亲第一次叫住了他,开口便是,“性格温润可欺的你,并不适合这样的名字!”父亲这样对他书说着,这年这月他十岁。

      父亲微笑着也苍凉至极的对他说,“人生是你的,我不想强迫你和我走一样的路。那太寂寞太无望。甚至为了那虚无的责任祭奠了我的爱情和青春。

      其实我当时想好的是个更安静的名字。不是...,一阵风过,父亲淡薄的话被吹的枫落,他听不清不是后面的话,只是听到了而是菊“而是菊。”是那么明晰,如同不变的结果一般深刻。

      “安静恬淡,与世无争的杭白菊,那是用来祭奠的花。”父亲张开纤细成雾的手指,在空中细细描画。

      “菊是用来安慰逝者的灵魂,不张扬,透着浅淡的忧愁的花哦。”父亲的声音轻柔而浅淡,如同春日醉落紫阳花之雨一般温馨动人,带着梦幻的郁紫不炫目,却赏心悦目。

      总是美丽的如同风景画一般赏心悦目的父亲用纤白的指尖抚摸着面前的金色的在无光的时间里显得暗沉的黄金鸟笼。微微合起浅梨色的唇,一时之间美丽的父亲似乎再也不会有言语。

      父亲看着笼子的喜鹊,打开鸟笼,而那只喜鹊还是静立着,叽叽喳喳的啄着那扇小小门。飞了几圈,又重新回到笼子,在也不飞,也不逃。

      只是乖巧的轻鸣着,父亲喂它一点饵,它就叫的更欢,似乎这样就会永生快乐。

      风吹的他微微颤抖了一下,按着被风吹得皱起,胡乱飞舞的小礼服,也掩藏住身体上,狰狞的伤口。

      他仔细的看向那只鸟,“喜鹊属雀形目鸦科鹊属,又名鹊。体形特点是头、颈、背至尾均为黑色,并自前往后分别呈现紫色、绿蓝色、绿色等光泽。双翅黑色而在翼肩有一大形白斑。尾远较翅长,呈楔形;虹膜是......”一时间就想起当初自己偷偷跑出去在图书馆里面,为了这雀儿查资料的事。自己做事是不是有些太过认真了呢?

      记得刚被自己买回来的时候,这只鸟并不是这样的。

      不停的撞着鸟笼,挥动着受伤的翅膀,渴望着自由。如今它已经忘记了自己,忘记了自己的渴望了吗?

      也忘记它曾经是一只自由自在的飞鸟了?

      他想,这只鸟,已经被那个冰冷华丽,黄金制成的鸟笼囚禁了身体。

      而心已经被他美丽的父亲捕获了,再也飞不远,也许是已经不会飞了。

      一直都不在说话的父亲过了许久,美丽淡唇像花儿一般慢慢泛开,终于又对他言语,“你放心我会让你解脱出来的,从这个无望的家,无望的枷锁里解脱出来。让你飞,让你自由。再也不做笼里的鸟。”

      解脱是什么意思,他并不是很明白,只是他想问。

      当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只是他并没有问出口。

      一个字也没有,因为他和自己的父亲一样都是懦弱的人,很多话他们这样的人是永远也说不出口的。

      父亲总是哀叹着,在偏园里咿咿呀呀的唱着凄凉哀怨的他听不懂的戏文。

      父亲唱的是什么?他一点也不明白。

      那个美丽的男人,他的父亲,第一次对他笑。

      那样的狂笑着甚至比哭还难看,让他不觉得那笑是快乐,只觉得凄凉可怕。

      他觉得自己的父亲一定是疯了,才会笑的那么凄厉,那么扭曲可怕。

      爷爷去世后母亲,对他更加暴虐。

      正是寒冬腊月,窗外寒风施虐,生灵萎靡。

      母亲疯狂粗暴的扯开,撕烂他的衣物,直到他赤身裸体。

      不顾他的惊恐痛苦,将他推进冰冷的白瓷浴缸里——刺骨的冰寒,穿心的疼痛。冬天的水是那么冷,冷的他浑身僵硬,如同一个生了锈的木偶,再也没有一丝光彩。

      这冰冷已经将他的皮肤冻结到麻木,皮肤和身体几乎,已经没有感觉。

      母亲拼命的用洗衣服的刷子“唰啦——唰啦——唰啦——”刷他的身体,刷子刷在人身上和刷在衣服的国家是不一样的。刷在衣服上的声音总是特别轻快,而刷在皮肤上的总是会发出很顿,很迟缓的音节。

      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渐渐又被刷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他也几乎不觉得很疼,只是身体因为疼痛而颤栗的本能改变不了。微微结冰的水因为他的颤抖会发出,轻微“哗啾,哗啾...”的冰冷声音。

      母亲怨毒的用手抠着他的伤口,发狂而扭曲的说,“这样就干净了,这样就干净了......”他不懂什么干净,他只觉得冷,只觉得疼,只想早点结束。

      他拼命的哭喊着不要,疼,难受,冷...不管他在怎么求饶,哭喊母亲也不会停。他也曾经喊过父亲救我,可是谁也不会来救他,他越喊就越会招来可怕的对待。

      母亲好像对折磨他乐此不疲,每日重复,直到冬天消然。冰寒入骨,寒气以是侵了他的五脏六腑。那一整年他都是在没完没了的咳嗽中渡过的,夜里咳的无法入睡。

      偶尔入睡也只是感觉无底的冰寒,以及因为冻伤,身上火伤一般的痛痒。以及出现在眼前母亲疯狂扭曲的脸,于是便总是惊醒过来。

      到底是弄的全身都是虚汗,再也无眠。

      身体明明疲倦,可是恐惧却折腾的他在无法入眠,永夜难消!

      可是自己能怪她吗!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因为无人的黑夜她经常抱着自己哭,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

      他知道这个宅子里的人看起来光鲜亮丽,其实不过是一群疯子。就如自己的母亲,她哭着哭着就会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空气被一点点的挤压殆尽的感觉并不好。

      但是他不拒绝也不反抗。其实只是觉得死了也许就可以...

      就可以不在被人恨。也许不过是留恋母亲指间那点少的可怜的温暖。

      可是母亲终是会在他还有一口气的时候放开他。

      然后一刻也不愿多留的离开他,知道母亲恨自己的父亲不爱她,可是却没有勇气去伤害那个美丽的叫人想无限珍视的男人。

      于是作为他的儿子,这个丑陋的孩子,便可以不用心软,便可以毫无顾忌的伤害。这份恨意他就必需去背负。

      爷爷去世3年,而母亲去世3个月。

      他看到的时候母亲吊在自家的房梁上,两眼翻白,死相丑陋的扭曲。家里奢华至极的房梁,屋瓦似乎褪了色。耳边佣人惊恐,尖利的惨叫似乎也有点听不分明。

      他微微裂开嘴角笑了,丑陋的小脸变得更难看,如同一朵枯萎的桃花,悲凉而又狰狞。

      大家都说母亲是上吊自杀死的,但是他知道不是那样。

      如同大家指指点点说他母亲死了还笑得出来,简直是泯灭人性,是个不知亲情的丑恶怪胎。

      他不懂,为什么自己不能裂开嘴角。

      那样裂开嘴角就叫笑吗?

      自己不能裂开自己嘴角吗?

      裂开嘴角就会被骂吗?

      那么嘴角不裂了行不行?

      大家都说母亲是上吊自杀死的,而他分明看到了母亲颈上青紫的指痕。

      那涂满血红色的指甲油的手里,死死抓着的印有...的碎布。那陈旧的布料和色彩。

      还有...那白皙纤细的手臂上血红的抓痕,事实可想而未必知。

      可是喜欢宴会,如交际花一般的绚丽盛开的身为女强人的美丽母亲,为人不但霸道跋扈而且异常尖酸刻薄。

      就是他说出来,母亲也许是被人谋杀。

      也不会有人为母亲鸣冤,而且一个孩子说的话根本就不会有人信?

      他是家里的仆人带大的,母亲并不喜欢他。甚至是连看也不会多看他一眼,对他来说母爱是陌生和遥不可及的。

      对母亲他并没有多少的感情,以至于知道自己的母亲也许是被父亲所杀。他甚至连愤怒也没有感觉到,甚至有一种和自己的父亲变成共犯的欣喜错觉。

      有种欢愉的,如同倒在蜜罐里溺死的甜美感觉,渐渐将他融化,然后绝望甜美的溺死。

      母亲除了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拿他出气,毫不修饰的怒骂他,毒打他,在也没有给过他其它感觉。所以知道折磨自己的人死了,他自然只会觉得快乐吧?

      “大概这个诲净园里的每个人都疯了,大家都是那么,那么疯狂。这才是真实啊!”他在走也走不完的,母亲常常举行宴会的中庭里,打开所有紫色的水晶吊灯,在地上点满红色的蜡烛,他的眼被紫水晶灯笼成的美丽紫阳花幻境盈满,成了一片模糊。

      小小的他穿着母亲最爱的红舞裙,轻轻的旋转旋转,和他唯一的女伴。他那根木制的黄拐杖,一瘸一拐的旋舞着,长长的裙摆落在地面上,被蜡液浸没,被火焰燃烧渲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囚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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