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娃记［冢不二/网王］》第五句

1、第 1 章

　　滑滑梯底下钻出一个“沙猴”一边跑一边喊：“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
　　“沙猴”身后紧跟着一名少年，那青年脸黑如锅底，正欲将那个在沙地里滚过一圈的小皮猴拎起来，又在即将碰到那孩子沾满泥沙尘土的衣服时顿住了动作。
　　“手！冢！国！希！”那少年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喊出这几个字。
　　听到小叔叔喊自己的名字，小国希不仅不怕还转过身来做了个鬼脸，那脏兮兮的手一碰到脸，瞬间便在那乌七八糟的脸上又添几抹“精彩”，看得少年额上青筋跳了一跳。
　　“站住！”
　　“就不就不，略略略！”小国希绕着小公园的娱乐设施跑着绕圈，好不快活，周围时不时有三两路人转头嬉笑看着打闹着的两人。
　　手冢国光向来说一不二，从未有如此失态和无可奈何的时刻。正当他忍无可忍准备牺牲掉自己这一身衣服把某只“沙猴”拎回去的时候。
　　便听旁边高处天桥有一道略带惊讶的清越嗓音响起：“手冢?”
　　手冢闻声望去，便见穿着白衬衫的不二周助双手撑在栏杆上。
　　那白衣少年向下望着，夕晖更为他镀上一层温和的光。
　　手冢国光被晃了一下，迟疑片刻才用略带不可置信的语气询问：“不二?”
　　“唔，我刚刚在那边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你。”不二一只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捕捉着手冢脸上浮现出种种细微又快速表情，又往旁边的小孩望去：“这是?”
　　手冢：……
　　那“沙猴”见来的少年是手冢相识便也走到手冢旁边学着手冢的样子抬头望去。
　　见手冢默不作声，只一味默默生气尴尬，不二暗暗发笑又再问了一句：“这是谁家的小朋友?”
　　手冢飞快回答：“不认识。”
　　“沙猴”高声：“我是他侄子！”
　　两人几乎一同开口，说完后又互相大眼瞪小眼。
　　那小孩顿了一会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叉腰指着手冢喊：“你竟然说你不认识我！太过分了，我要告你，我要告你家长，我还要告诉祖父！”
　　手冢揉了揉额角，对这个小孩他真是一点办法没有，之前这小孩还挺怕自己冷脸的，这两天不知道是摸清楚自己不敢拿他怎么样还是已经破罐子破摔完全不怕自己了。一凶他就哭，一训他就说要告家长。
　　那边不二笑眯了眼，笑够了才出声：“这是你侄子?”
　　“嗯，堂哥的孩子。”
　　“跟手冢你们家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呢。”不二笑。
　　不二从天桥上下来，问两人：“你们刚刚在玩什么？捉迷藏吗？手冢君还有这样的雅兴?”最后一句是对着手冢说的，尾音微微上扬，勾得人心里发痒。
　　“不是。”手冢无奈。
　　“才没有！小叔叔是坏人！他不让我玩！还不让我吃东西！”
　　手冢又开始咬牙：“我不是说过了，马上天黑了要回去做晚饭，等吃完饭再出来玩吗？”
　　“天黑了就不好玩了！到处都黑漆漆的！”
　　“那你要不要吃晚饭?”
　　“吃啊。”小国希抛给手冢一个鄙夷的眼神：“所以我不是说，你自己回去做饭，做完饭然后再回来接我吗？小叔叔真笨。”
　　被斥责“笨”的某人脸又黑了几个度，看得不二几乎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二笑着半蹲在国希面前，和小朋友打招呼：“你好，初次见面，我是你小叔叔的朋友不二周助。请问怎么称呼你啊。”
　　小孩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我叫手冢国希，看在你这么讨人喜欢的份上，我容许你叫我小希。”
　　“好的，小希。”不二握住国希的小手握了握算是打招呼：“我现在要去你们家做客，你愿意招待我这个客人吗？”
　　国希瞬间感觉自己被赋予了极为重大的责任，身子莫名挺直了，小胸脯也挺得高高的：“没问题！老师教过我们怎么招呼客人的！”
　　说罢牵过不二的手就准备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说：“老师说了招待客人一定要热情真挚，我有好多小玩具都给你玩，还有好多吃的……”
　　走过手冢身边，小家伙还不忘回头：“笨蛋叔叔，你发什么呆啊，还不快点跟上！”
　　不二也顺着望过去，冲手冢飞快地眨了眨眼。
　　手冢看着刚刚抵死不从的某小孩现在乖顺得仿佛家猫，心情复杂，但也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松得有点太快，路过旁边沙地上的沙堡时，国希的脚步顿住。
　　不二看他脸上有点犹豫不舍，便说道：“这个沙堡好漂亮！”
　　“那可不，”小国希瞬间自豪：“哼哼，这可是我自己做的，本来我还要造一个庭院，但是……”
　　小国希瘪了瘪嘴：“都怪笨蛋叔叔，不然我就可以造一个好大好大的一个城堡了！”
　　本来今天手冢带国希是去逛超市采购的，买完东西见小孩子想玩，便放任他在一边玩，等到时间差不多，就准备带小孩回家，谁知道这小孩犟脾气起来说什么也不肯走，还因为在地里滚滚出了一身泥沙。
　　“等晚上吃完饭再来继续堆可以吗？”不二弯下腰揉了揉小国希的头发。
　　“那时候天都黑了，我可不是怕黑哦！”国希强调：“只是爸爸妈妈说只有坏小孩才会晚上一个人出去玩。”
　　小国希接着说：“所以我说我自己在这里玩就行了，笨蛋叔叔说什么也不愿意，还要把我关在家里，你说，过不过分?！”
　　“是挺过分的，他应该跟小希好好商量，这样吧，我去训斥他，问他为什么要对小希做这么过分的事！”
　　然后小希就看见新认识的“知己”和自家笨蛋叔叔叽里呱啦说了两句，然后不二走过来说：“你叔叔说他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被坏人欺负。”
　　“怎么可能，我这么厉害！”国希挥舞着小拳头：“你知道我师傅是谁吗？我师傅就是泰罗还有杰克、雷欧！我可厉害了，要是碰到坏人，我就这样给他一拳然后再这样踹过去……”小国希手舞足蹈还给自己配上了各种“哼哈嘿”之类的音效。
　　不二一边微笑一边十分配合地鼓掌：“好厉害，真的跟奥特曼的动作一模一样！”
　　“还有更厉害的呢！”小国希模仿奥特曼的动作交叉双手冲着手冢大喊：“发射光波！”
　　手冢：……
　　国希再喊：“发射光波！！”
　　手冢抱起双臂冷漠地看着国希。
　　国希气得直跺脚：“你这个人，怎么不倒下?”
　　手冢颇为冷傲地瞥了一眼国希，继续抱臂。
　　不二应和着笑：“对啊，这个人，怎么不倒下?一点也不配合。”
　　手冢：……
　　手冢无奈：“不二——”
　　不二看了看手表，对光希说：“马上要到吃完饭的时间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你不是还要招待我吗？”
　　“可我想玩——”国希委屈巴巴。
　　“回家也可以玩啊。”
　　“家里?家里谁陪我玩啊。他吗？”小希指着手冢瘪嘴。
　　不二捂嘴轻笑。
　　手冢：……
　　手冢无奈：“你到底还要笑多久？”
　　好说歹说，总算是把国希这位小祖宗哄回家去了，没想到手冢家却连一个大人都没有。
　　看出不二的疑惑，手冢解释道：“他爸妈去国外过结婚七周年纪念日了，把他寄养在我家一个月，爷爷和同事去外海海钓了，过两周才能回。隔壁市有个亲戚家办法事，请我爸妈去帮忙，也得两三天才能回来。”
　　手冢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他目前所遇的窘境。不二看着已经冲进房间挥挥衣袖纷纷扬扬抖落一地沙尘的小孩，感慨：“手冢君，你还真是辛苦啊。”
　　手冢递给不二一双拖鞋：“可能我之前很少和小孩子相处，所以不太擅长处理这种事情。不二你倒是很游刃有余，是因为有个弟弟的原因吗？”
　　“当然，养小孩这件事我可是很擅长的呢。”想到和裕太一起度过的有趣时光，不二笑弯了眼。
　　手冢看着不二换好鞋，便听见里面卧室传来各种杂乱的声响。
　　手冢：……
　　再看看地上显眼的污渍。
　　手冢：……
　　眼看着手冢即将到达爆发的边缘，不二连忙出声：“是不是先让小希洗个澡，免得他就这样爬上床。”
　　明显，不二的提醒有点晚了。
　　等两人走进卧室，便看见那小子已经跳到手冢的床上玩起了变形金刚。
　　手冢深吸几口气，转过脸对不二解释道：“见笑了，那孩子因为是他那一辈的独子，所以父母双方的亲戚都很纵容，有点没规矩。”
　　不二微笑：“还好吧，他才多大点，三四岁的小朋友正是爱玩的时候，裕太跟他一样大的时候也是整天上蹿下跳的。”
　　手冢也没管不二这句话是不是安慰，只随便点了下头应了一声，便快步走到床前试图把这只皮猴拎进卧室。
　　国希在察言观色上好似有某种与生俱来的天赋，眼见着小叔叔是真生气了，料想洗澡的过程不会太舒适，连忙嘴巴一瘪，哭唧唧地冲不二喊：“不二哥哥，我怕～”
　　不二挑眉一笑：“手冢叔叔，小希弟弟还是交给我吧，你先去忙你的事情吧。”
　　手冢被一句“叔叔”叫的有些苦笑不得，只得摇头无奈：“别这么叫。”
　　不二接过国希将他抱紧怀里，闻言只是含笑问：“怎样叫?我叫你什么了?”
　　“不二——”
　　“哦，你是说我叫你叔——”剩下的话戛然而止。
　　手冢伸手捏住了不二的面颊，轻轻扯住。
　　不二眨了眼，努力发出声音：“痛。”
　　手冢松手：“我没用力。”
　　不二侧头微笑：“浴室在哪里?我得带小希弟弟洗澡。”弟弟二字好似被刻意加重了语调。
　　“这边。”手冢领着不二进了浴室，放了水，又一一告知洗护用品放在了哪里才退出去收拾屋子。
　　被弄脏的床单要换掉，弄脏的地板要拖干净，还有散乱的玩具，刚刚买回来的食物要一一归置。
　　今天一天下来有点焦头烂额的感觉在遇到不二后似乎烟消云散了。手冢一边收拾一边听见浴室里不二和国希的笑闹声。
　　隔着磨砂玻璃门，手冢听着不二不甚清楚的声音。
　　“脏兮兮怪兽最喜欢脏兮兮小朋友，他要跟脏兮兮小朋友做朋友，你要不要跟小怪兽做朋友啊。”
　　“啊哈哈哈，不要过来，我不要跟小怪兽做朋友，我要跟奥特曼做朋友！”
　　“是吗？那你要洗白白才行哦～”
　　……
　　不二温和故意搞怪的声音里夹杂着水声和国希咯咯咯的笑闹声。
　　手冢拖完地，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有些上翘的唇角。
　　夏天天黑得晚，但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不管怎么说，总是要留不二吃饭的。手冢想。
　　手冢正做着料理，便见不二走来，一只手撑在厨房门框上，十分自然地问：“今天晚上吃什么?”
　　“猪排饭。”
　　手冢抬眼，见不二身上的白衬衫因为沾了水贴在了身上，透出一点肉色，身上有明显的水渍，连头发都因沾了水汽有些湿。
　　手冢移开了目光又在几息之后望向不二：“你……你要不要也去换件衣服。”
　　不二低头看了下自己被光希蹭脏后又沾了水的白衬衫，也觉得不忍直视，便笑：“我也洗个澡吧，不知道你这边有什么衣服可以借我穿穿。”
　　“稍等。”
　　两人路过客厅，走进卧室。
　　国希已经收拾停当坐在客厅看电视看得相当入迷。
　　手冢打开衣柜，衣柜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手冢犹豫着，到底给不二穿哪件会比较合适，不二平素喜欢穿颜色素雅一点的，这件白的会不会太大，这件紫的会不会颜色太亮……
　　不二见他思考得认知，随手一指里面的一套睡衣：“这套睡衣就行。”
　　手冢微怔，抬眸似乎是想确认什么。
　　“怎么?不愿意收留我吗？”不二笑：“没办法，我家也没人啊，裕太跟他们学校校队出去集训了，爸爸妈妈出差去了，姐姐外出采风了，反正回家也就我一个，所以，部长，收留我两天可以吗？”
　　手冢暗暗捏了捏指节，按耐下过于活跃的情绪。
　　“顺便帮你带带小朋友，也算互帮互助了吧。”
　　“嗯，好。”
　　不二摸着下巴，凑到手冢面前。
　　“怎么?”看着不二突然放大的脸，手冢不自觉将头往后稍移了一点点。
　　“确认一下你是不是欢迎我?”
　　“看出了什么?”
　　“我看出了你挺高兴的。”
　　加快的心跳开始失齐，“是吗？”手冢说。
　　不二拍了拍手冢的肩膀笑：“有人帮你带孩子你就这么开心?”
　　手冢：……
　　“哦，”手冢说：“我也不知道原来我是因为这种事开心的啊。”
　　不二有些疑惑，还没等他做出反应，手冢便又说：“我去厨房看着锅，有什么事叫我。”
　　正擦着头发，不二便听见国希欢快的“哒哒哒”脚步声，国希冲到浴室敲门：“不二哥哥，饭好啦！你好了没?我们要吃饭了！”
　　不二打开门，一边擦着从发梢滴落的水，一边走下楼，走到楼梯口便闻见浓郁的酱汁味道，不由赞道：“好香。”
　　“手冢君，我们认识快三年了，我第一次知道你还有这手艺。”
　　“准确来说，是刚满两年没多久，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四月份，现在才八月份。”手冢纠正：“以及做饭严格按照食谱是很难做难吃的吧。”
　　做饭更喜欢自由发挥的不二感觉自己好像被内涵了，但他坚持为自己证明：“有的时候别出心裁也能制造惊喜！”
　　“嗯，是挺惊的。”
　　“吃饭！吃饭！”国希冲到桌子边试图爬上椅子，却险些一滑，手冢眼疾手快反手一捞把小孩放到椅子上。
　　手冢皱着眉给小国希系上饭兜，又拿了专用碗勺给他。
　　酱汁猪排做的很入味，但是对于小朋友来说，吃起来还是有点吃力的，用勺子戳了几次不成功，国希干脆直接上手，结果就是弄得满手满脸都是。
　　手冢眉头紧锁，取了几张湿纸巾试图帮国希弄干净，但是国希并不太领情，一直再躲。
　　不二笑盈盈地看着叔侄两人的拉锯，看够了才说：“现在也不着急擦，反正等你擦完了他一会又弄脏了，等他吃完再说吧。”
　　“早知道就做点简单的菜色了。”
　　“其实你也可以把猪排事先切小一点再放到碗里。”
　　“下次记得了。”手冢说完，又对着意图对自己动手的国希喊道：“不许动！不许拿你的油手碰我。”
　　国希做了个鬼脸，趁手冢一时不察反手就把手上酱汁抹手冢脸上。
　　手冢脸一黑，国希立马跳下椅子跑到对面不二边上，甜甜地说：“不二哥哥，我要坐这里。”
　　不二做了请的手势：“请坐。”
　　一向闲不住的国希在吃饭的时候还是比较老实的，只是在吃饭间隙叽里呱啦跟不二介绍着刚刚电视里他的偶像奥特曼是怎么打败怪兽的。
　　不二自然十分配合地应和着，自然而然，国希看这位哥哥也越来越喜欢。
　　“哥哥，擦手手。”
　　“自己擦！”手冢捏着筷子训斥。
　　国希不理，国希哼了一声，只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不二。
　　不二取过湿巾细心地帮国希把脸颊唇角上蹭上的酱汁油渍擦干净，微笑着说“撒娇是小孩子的特权。”
　　国希嘻嘻一笑，冲着手冢抛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手冢看着不二面前还剩下小半的饭菜，以及不二耐心地帮臭小子擦拭的场景，心中突然浮现出一种微妙的感觉，轻飘飘软绵绵，又散发着客厅里橘黄色暖洋洋的光。
　　手冢难得有点走神，那边的清理活动也进行到末尾。
　　“谢谢哥哥！”国希mua~地在不二脸上亲了一口，不二虽然愣了一下，但也用脸颊贴了贴对方温热柔软的小脸颊，贴完发现手感异常的好，又忍不住用手揉捏了对方极具肉感的小脸颊。
　　“国希，下来！”手冢语气有点严厉：“你别把不二身上弄脏了。”
　　“没关系。”不二笑着逗国希玩了一阵，又忍不住把国希和国光做对比：“手冢，你和你侄子长得还挺像的。”
　　“但我比他可爱多了吧！”国希双手捧脸做花朵状：“就是因为我可爱所以笨蛋叔叔才嫉妒我。”
　　还没膝盖高的小孩还懂什么叫嫉妒?不二纳罕：“你怎么知道你叔叔嫉妒你?”
　　“我当然知道！”国希得意：“刚刚他看我的眼神跟上次我带了最新款无敌变形金刚去学校被班上其他没有变形金刚的那些小孩就是这样看我的爸爸说他们那叫嫉妒让我不要管他们。”
　　小国希难得说了那么长一段话，还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但还是能让听众听懂他在讲什么。
　　不二点点小国希的鼻尖，轻声笑道：“人小鬼大。”
　　国希吃完便催着不二赶紧吃吃完好陪他玩。这小子自小壮得跟小牛犊似的，浑身有使不完的牛劲和精力。
　　这两天连手冢这样常年进行运动训练的少年人都有点经受不住，眼下这小子缠着不二玩去了，手冢可算是能耳根清醒片刻开始打扫厨房。
　　等手冢开始洗漱的时候，卧室里已经传来了各种追逐嬉闹的声音，想到前几天被这小子逼迫扮演凶恶怪兽的事情，一贯不会显露表情的手冢也不由得嘴角有点微抽。
　　带着一身水汽回到卧室，室内十分安静，只有空调制冷的声音。小家伙抱着他的宝贝变形金刚躺在床上四仰八叉地睡着，不二坐在床边，依靠在床头，半阖着眼睑，像是要睡着了。
　　柔顺的头发贴在面颊边，明明是睡着的，唇边也好似带着淡淡笑意，浅淡轻盈的灯光让他看上去更加柔软。手冢蹲下，闻见空气中有和自己身上如出一辙沐浴露的味道。
　　很微妙的感觉。
　　手冢伸手捻起不二额前的几缕发丝，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能轻易引动自己的情绪，和自己共住一个屋檐下，和自己品尝同一份滋味，穿着自己的衣服身上有和自己相同的气味，就好像这个人都是他的一样。
　　但也只是好像而已。
　　呼吸近到能拂起发丝，不二睫毛颤动片刻睁开眼。
　　“怎么了?”不二有些茫然地揉了揉眼睛。
　　“没什么，想叫醒你去床上睡。”
　　“没客房吗？”不二转头看了眼睡的正香的国希，伸手把小朋友踢到一边的毛毯重新盖好。
　　“嗯，没来得及收拾。”
　　“哦。”
　　客房收拾起来麻烦，但其他用品找起来倒挺方便。
　　“这个给你。”手冢递给不二新毛巾。不二吐出嘴里的泡沫道了声谢。
　　也没有回头，不二看着面前镜子里的手冢，直直望向对方眼底：“说起来，你侄子虽然跟你长得像，但性格完全不一样。”
　　“嗯?”
　　“过于活泼了一点，”不二歪头思考了下：“裕太小时候也这样。”
　　好似想到了什么，不二捏了捏自己的脸：“裕太小时候也这样黏着哥哥可惜后面长大了，就再也不肯像小时候那样亲近人了。”
　　手冢的视线停留着在不二脸上：“你是指什么?”
　　不二弯腰洗脸，随口回答：“贴脸亲亲啊。”
　　“我还以为你不太习惯跟别人过分亲密呢。”
　　“还好吧，小朋友表达喜欢的方式不就这样吗？裕太小时候也这样，所以比较习惯吧。”不二将毛巾挂起来转身笑着问道：“手冢小时候也会这样吗？”有点想象不出来手冢小时候腻在大人怀里撒娇的样子。
　　手冢突然伸手撑在盥洗室的石台上，不二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后腰抵在微凉的盥洗台上。
　　方寸空间内燥热潮湿的气息在悄然沸腾，不二声音有点发紧：“手冢?”
　　面容在眼前放大，不二眨了下眼睛，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贴在面颊上一触即离，但温热的气息还没有撤离。那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和鼻息轻易地将不二的皮肤烧红，两人近得只能靠触觉去辨别距离。
　　不二只觉一股颤栗的酥麻痒意飞快蹿过四肢百骸，让他几乎有点站不稳。
　　“你……”
　　“我会。”
　　“什么?”不二还在发愣。
　　“我说我也会，”手冢继续解释，吐息贴着颊边的发丝，挺拔的鼻尖几乎触到不二犹带湿意的皮肤，“小孩子表达喜欢的方式，我也会。”
　　这会不二的反应有点慢，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手冢说了什么，于是反驳：“你是小孩子吗？”
　　“我未成年，怎么不是小孩子?”
　　不二哑然：“照你这么说，我也算小孩了?”
　　手冢稍稍往后撤了点，好整以暇：“是啊，所以你也可以。”
　　说罢指了指自己的脸：“小朋友表达喜欢的方式。”
　　“还是不了吧，我不觉得我是小孩子了。”不二耳根发烫。
　　“我是，所以你可以把对小朋友表达喜爱的方式用在我身上。”
　　这一回，不二终于懂了这家伙在想什么了，用力揉捏了对方的脸颊才忍不住好笑问道：“现在可以了吧。”
　　手冢抓住不二作怪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还有。”
　　“啊?”
　　“你刚刚对小希可不是这样的。”明明两人才是相爱的，他和不二甚至还没有不二跟一个随便刚认识的小孩亲近！
　　“小叔叔！”
　　不二吓了一跳，连忙推开手冢向门口望去。
　　只见国希光着脚抱着他那个超级变形金刚站在门口吃，揉着眼奶声奶气喊着：“小叔叔，我要嘘嘘。”
　　手冢和不二对视一眼，不二咳了一声，调笑道：“小～叔～叔～小希要嘘嘘，你快带他去吧。”
　　手冢无可奈何地深吸气，认命地拎起自己的大侄子：“先把鞋穿好再说。”
　　上过厕所后，国希像是又复活了，兴致勃勃地让手冢将睡前故事。
　　“嗷呜一声，大灰狼张开大嘴巴一口吞下了外婆。”手冢的声音低沉平稳几乎没有什么声调的起伏，边上躺着的不二快要笑抽过去。
　　“外婆能在大灰狼的肚子里打滚啊。”国希问：“就像这样。”
　　国希说着就在床上打了个滚，手冢面无表情地把滚在自己身上的国希拎回去。
　　“外婆能在大灰狼的肚子里翻跟头吗？”国希问：“就像这样。”
　　国希抱着自己的脚丫把自己团成个球，想要翻身却翻不动。
　　手冢面无表情地把滚到床尾的国希拎回来：“不能。”
　　“为什么?”
　　“因为大灰狼的肚子没有床那么大。”
　　“那外婆能在大灰狼的肚子里打拳吗？”国希问：“就像这样。”
　　国希又是挥拳又是踢脚，硬是将睡前故事环节演成武打剧。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外婆不会打拳。”
　　“那她为什么不学?”国希发问：“打拳很简单，我可以教她，这样她就可以把大灰狼打败了。”
　　手冢木着一张脸：“学不会。”
　　“她都没学，你怎么知道她学不会?”国希怀疑。
　　手冢国光忍无可忍，将国希摁进毛毯里：“闭嘴，睡觉！”
　　不二在边上笑得浑身发抖，看手冢确实快爆发了，才把活泼过头的小孩哄住。
　　前一天晚睡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小孩哥死活叫不醒。
　　“今天队里还有训练吧。”不二对着镜子系扣子：“小希怎么办。”
　　虽然已经到了暑假，但网球部的日常训练只多不少。
　　手冢看了桌上的钟，伸手把国希拎起来。国希浑身没有着力点，手脚挣扎了一下，又歪头睡着了。
　　这家伙。
　　手冢无可奈何。
　　但总不可能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想了想，手冢直接上手扒掉了他一身睡衣换了新衣服，强横地拿毛巾给小孩洗脸。
　　“很疼很疼！”小孩哥被这一番折腾弄醒了。
　　醒了之后自然是不可能安静下来。
　　“我要吃汉堡包！”国希指着玻璃墙里面的汉堡标志。
　　“我快迟到了。”手冢不为所动。
　　“我要吃汉堡嘛～”国希拉着不二的手晃啊晃：“哥哥，小希饿啦～”
　　不二看了看撒娇的国希又看了看手冢：“要不给大石发个消息，就说我们晚点到，龙崎老师会同意的，有什么事让大石代为处理也一样的。”
　　不二摸了摸国希的小脑袋：“别说小孩子，我们也还没吃早饭呢。”
　　2：1，手冢只得少数服从多数。
　　进了店给小希点了儿童套餐，又各自点了早餐。几人说说笑笑，没看到一边在看到他们的瞬间就钻进桌子底下的某人。
　　大News啊！桃城把剩下半个汉堡塞进嘴里，掏出手机就是一顿输出。随后又趁着几人没注意偷偷跑走了。
　　等手冢不二带了个小孩到达训练场地时，大家都已经开始自主训练了。见手冢来了，相熟的都已经聚集在一起围着国希看。
　　桃城：“我说得没错吧，你看这小孩，长得多像手冢部长！”
　　河村挠头弱弱反驳：“像也不一定就是父子吧……”
　　乾推眼镜：“也不一定不是父子吧。”
　　海堂：“学长们真厉害，年纪这么小就当爸爸了。”
　　不二：“等等，为什么是‘们’?”
　　桃城继续：“而且你看这小孩，不仅像部长，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不二学长！”
　　手冢：?
　　不二笑容慢慢变成疑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桃城继续慷慨激昂：“怎么和你没关系，这孩子长得好啊，很会长啊，尽挑爹妈的优点长！”说完还比了个大拇指。
　　“听说手冢和不二在一起了还生了个孩子?！真的假的?！！”刚盯完新生训练的大石闻讯赶来。
　　不二语塞：“我什么时候和手冢有个孩子了？”
　　乾：“问题难道不是你们俩怎么生的孩子吗？”
　　越前：“不，学长，问题难道不是手冢学长和不二学长在一起的事吗？他们没有否认诶?”
　　河村恍然：“对哦，不二你只否认了孩子，没有否认在一起的事。”
　　“让开让开！”菊丸人未到，声先至，只见他加速跳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在小希跟前：“我来瞧瞧不二和手冢的孩子长什么样。”
　　“嗯？”菊丸摸着下巴：“哇塞，这也太像了！我还以为桃城开玩笑，没想到真这么像！”
　　“哇哦！”国希蹦起来抱住菊丸：“哥哥你是超人吗？竟然还会飞！我也要飞我也要飞！”
　　菊丸本就半蹲着，被这一冲撞顿时一个趔趄摔得四丫八叉，揉着腰爬起来：“这小孩，怎么没轻没重的。”
　　国希抱着菊丸死活不撒手，菊丸又蹦又跳硬是没把这小破孩从自己身上撕下来。
　　“看着像手冢学长，脾气不太像，也不像不二学长啊！”桃城说。
　　河村：“难道是遗传了裕太君?！”
　　越前右手成拳，砸在了右手上：“有个说法是外甥像舅，是不是?”
　　不二歪头笑：“裕太为什么是舅舅?为什么不是叔叔?”
　　什么?！！！！
　　众人的目光非常有默契地望向手冢的肚子，又纷纷被自己的脑补激出一身冷汗。
　　手冢眯起眼睛逼视几人，那几人的目光瞬间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见众人纷纷后退一步不敢造次手冢这才稍稍平息心情。
　　视线转过一圈只有不二，抵唇歪头盯着自己的小腹看，不用猜就知道对方再想什么。
　　“不二——”
　　不二啊了一声回神：“我刚刚是在想手冢怀孕是什么样子的。”完全想象不出手冢这张脸浮现出慈母笑容抚摸自己肚子的样子。
　　他——他竟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众人震惊侧目。
　　乾扶了眼镜：“问题难道不是男的怎么生孩子吗？”
　　大石的大脑终于从各种伦理、道德、身份证明、学籍等等中捋出了个思路：“手冢，你什么时候和不二有了个孩子?！这事是不是需要保密?”
　　手冢忍无可忍，向大家介绍着还扒在菊丸身上不肯下来的小孩：“手冢国希，我侄子。”
　　他又接着补充：“我堂哥的独子，今年三岁半。”
　　大石秒懂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他没法上户嘛，只能记在哥哥家。”
　　手冢：……
　　不二：……
　　乾扶了扶眼镜：“为什么你们会觉得两个男的会生出一个孩子?”
　　众人的猜测至于国希一句“小叔叔”。
　　桃城不好意思地笑笑：“原来那还真是手冢部长的侄子啊，我只是看他长得跟手冢部长很想，而且还有点像不二学长……”这也不能怪他是不，当时他仨那架势就像一家三口。
　　乾再次发问：“所以你们为什么会觉得两个男的可以有一个孩子?”
　　桃城：“两个男的为什么不能生?”
　　海堂：“哼，你生物课尽睡觉去了是吧！”
　　桃城：“你凭什么说我，你还不是没发现漏洞。”
　　海堂红了脸，小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克隆技术之类的。”
　　乾无奈：“克隆技术虽然是通过无性繁殖，但基因体和原个体是完全相同的。”
　　菊丸百忙之中嚷着：“不二，快帮我把这个小孩带走。”
　　河村：“我也以为是什么体外授精一类的，话说大石你为什么没反应过来。”
　　大石崩溃中：“我以为是什么最新医学科技呢，之前我看杂志里有孤雌生殖，我还以为孤雄也可以的！”
　　越前：“我不知道啊，我们第三学期才开始开设生物课。”
　　手冢抱臂，用极其具有压迫力的视线射向众人：“鉴于你们那可怜的生物学知识，下周开始，每周增加一次生物学习小组学习，乾你来负责，考核不过关的继续学习，直到通过考试为止！”
　　“啊——不要吧！”众人齐声惨嚎。
　　为了照顾中途加入的国希，大石安排了几个校队成员在不影响训练的情况下轮流看护。
　　最先来帮忙看人的时候海堂，海堂担心小孩跑丢就放到自己面前，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大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小人儿。
　　面前的哥哥凶凶的还死死地盯着自己，国希眨了下眼睛，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
　　海堂被吓得跳起来，食指放在嘴便使劲做“嘘”的手势，使出浑身解数就差下跪作揖了，可这位小祖宗完全看不懂别人的难处，还在一味地哭。
　　桃城听到动静望过来，先是狠狠地嘲笑了一下海堂，接着就去哄小孩。
　　桃城家里有几个小的，哄小孩这种事情也做的得心应手，飞了几次高高就把小孩逗的眉开眼笑。
　　海堂见两人玩得开心便默默走了。
　　十几分钟后。
　　桃城几乎在地上瘫成桃干：“不玩了行不，哥哥累了，想歇会。”他再怎么臂力惊人对方也是个块头不轻的三岁男孩子，举个几千下是真的会累死的！
　　“不要不要，我还要飞高高，我要飞得更高点！”国希蹦到了椅子上，高喊：“我要飞到天上去！”
　　“你怎么不说直接升入天堂呢？”桃城已经有气无力吐槽。
　　“不管不管，我就要飞！”
　　桃城摆手：“真飞不动了！”
　　这时桃城突然见海堂走过，忙喊：“毒蛇，这里这里！快快快，这小孩给你了！”
　　海堂犹犹豫豫没敢过来。
　　桃城撺掇小朋友：“去找那个哥哥，他力气比我大，你能飞更高！”
　　国希犹豫了一下：“好吧。”
　　海堂见小孩叫他，也就默不作声过去，悄咪咪从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两块水果糖塞进小孩手里。
　　国希眨了下眼睛，突然觉得这个哥哥也不是很可怕，于是便甜甜一笑说：“哥哥能带我飞高高吗？”
　　海堂摇头：“不行，容易摔着。”
　　“不会的，我想玩！”国希扯着海堂袖子撒娇。
　　海堂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桃城笑眯眯：“小希啊，你都玩了那么久的飞高高，还没玩厌啊。这个毒蛇哥哥除了飞高高还有好多才艺呢，你让他给你表演个才艺好不好啊！”
　　国希歪头：“真的吗？那毒蛇哥哥你会什么啊?”
　　“驭蛇知道不，可以吹笛让蛇爬出来跳舞。”
　　国希蹦起来：“啊，不要，我怕蛇的！”
　　等两人把国希哄好，国希才继续问：“你会什么才艺啊。”
　　海堂低头沉思：“我会打网球。”
　　说完重重点了下头：“嗯，我会打网球！”
　　打网球可不能一个人表演，于是桃城就这么被抓了壮丁。
　　桃城满不在乎地转着拍子：“唉，哄小孩随便打打就算了！”
　　“嗖”地一声，海堂长臂一挥：“回旋蛇球！”
　　那球绕过网重重砸在地上。
　　国希“哇”地一声叫起来：“好酷啊！”虽然看不懂网球，但是电视里的大招都是会取这样一个酷炫的名字。
　　桃城：……
　　好得很，这条毒蛇，都说了随便打打，非要这么认真！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等乾过来检查海堂的训练清单完成时，两人均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旁边的小孩兴奋头过了已经开始觉得有点无聊了。
　　海堂桃城见乾学长来了，默默对视一样，默契地把那“煽风点火”的小孩塞到乾学长怀里。
　　“这是什么?”国希坐在椅子上，小短腿一晃一晃的。
　　乾拿出几个颜色不一的玻璃瓶开始在休息室调试新口味运动饮料，顺口说：“运动饮料。”
　　“是吗？能喝吗？”小馋猫开始分泌唾液。
　　乾恶趣味发作，拿了一杯苹果醋放到国希面前：“你闻闻?”
　　那苹果醋有苹果香还有点酸味，国希吸溜了一口，没吸溜住，一丝口水飞流直下掉进杯子内，和苹果醋融为一体。
　　乾眼镜往下滑了一下，嘴微微张开，在心底发出一声绝望地嘶鸣——啊，我的醋！！！
　　“你们在干什么?！”大石突然出现，看到架势，心里突然涌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国希吸溜了下口水：“乾哥哥说他要给我喝运动饮料。”
　　大石的眼神里带上沉痛的谴责，随后又挤出笑容：“小希，这个运动饮料小孩子不能喝，我们去别处玩吧。”
　　乾大手一挥：“快拿走！”
　　大石被小孩带着玩了几轮打怪兽也觉得累得慌，正好看见菊丸在一边水龙头那里洗脸忙喊：“英二！”
　　国希抬头看到菊丸开心大喊：“是会飞哥哥！是会飞哥哥！哥哥带我飞啊！”
　　菊丸面色一僵，瞬间跳开，一边跑一边喊：“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国希喊着“会飞哥哥别走啊——”
　　“让我帮忙看会?”河村挠头：“可我不会带小孩啊。”
　　大石有气无力：“你就帮忙看会，别弄丢弄伤就行。”
　　“好……好吧，我尽量。”河村犹犹豫豫地同意。
　　国希歪头打量河村，看到河村旁边也放着一把网球拍，不由问道：“这位哥哥也会表演网球吗？”
　　“啊?”河村慢吞吞拿起球拍，突然爆发：“网球是运动！是热血沸腾的运动！怎么能用表演呢?！！！”
　　国希被这阵势吓得一呆，大石也怔住了。
　　妈耶，刚刚忘记考虑河村拿了球拍会暴走了！
　　大石连忙把国希抱走。
　　“越前，轮到你看孩子了！”
　　越前压低帽檐，喝着果汁，斜眼看着旁边的小屁孩。
　　那小孩也瞪着大圆眼睛看着自己。
　　看我做什么，我又不会给你喝，越前腹诽，斜眼看了一眼那小孩，猛得把手里的葡萄饮料一口灌干净，还给国希展示了一下：“没了啊，你不用看我。”
　　等到大石把手里的事处理完，就去看看越前那边的情况。
　　国希抱着比自己人还高的网球拍，肉包子脸皱成一团：“我不想打了，一点也不好玩。”
　　越前：“怎么能轻言放弃呢？你要想清楚你是为什么而挥动网球的。”
　　越前说得严肃，国希一点不领情。
　　“是你硬逼我的！我不想打了！”
　　越前严肃：“难道你不想打败你叔叔吗？”
　　国希歪头：“我为什么要打败他?他又没我可爱?”
　　越前抬了抬帽檐：“你怎么知道你比他可爱?”
　　国希眨眼：“因为不二哥哥亲我不亲叔叔！”
　　越前倒吸一口凉气，刚刚大家都忘记问了手冢学长和不二学长到底什么个情况，结果这小孩一提他才想起来。
　　大石也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他该知道的八卦吗？
　　“不要转移话题，继续练习。”越前坚持要培养出下一代网球高手！
　　国希喊：“我想嘘嘘！”
　　“不要逃避，继续练！”
　　国希快哭出来了：“我真的想嘘嘘！”
　　拉扯几个来回，大石也发觉不对劲：“快快快，他可能真的要上厕所！厕所在哪里?！”
　　“什么，你嘘嘘要我扶吗？你不会自己扶吗？”
　　“啊！”
　　“你忍住！”
　　“不要尿到外面！”越前几乎是在咆哮。
　　帮小孩哥上完厕所后，大石和越前只觉身心俱疲，带小孩，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啊——吃喝拉撒玩就够一群人折腾了。
　　一天的训练接近尾声，手冢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中接过已经玩累了正在呼呼大睡得的国希。
　　“看样子，今天大家度过了非常充实的一天。”不二笑。
　　菊丸含泪：“明天，小希不会再来了吧。”
　　求求了，千万不要再来了！
　　“明天我爸妈就回来了，小希会呆在家里。”手冢宣布。
　　“太好了太好了！”
　　“带小孩真累啊！”
　　众人七嘴八舌。
　　夕阳西下，滚烫炙热的空气还裹挟着余温，手冢手臂微微使力，把背上的国希往上托了托。
　　不二背着两个网球袋歪头打量在手冢背上睡得不省人事的小希：“今天这小家伙可真是累得够呛。”
　　手冢微微侧头，下意识想去看后背上酣睡的小孩，轻轻“嗯”了一声。
　　“多亏你们，今天回去总算不用折腾我了。”手冢声音较之平时多了几分轻柔。
　　余晖下，影子慢慢拉长，渐渐融入一片夕阳当中。
　　“是啊，我也可以放心地走了。”
　　不二说着停在路口准备和手冢告别。
　　“不二——”
　　“嗯?”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虽然只是一天，但自己已经很习惯和不二呆在一起生活的感觉。
　　“哦，明天你爸妈不就回来了吗？应该不需要我帮忙了吧。”
　　“你还有衣服在我家。”手冢思考着可能留下不二借口。
　　“改天你帮我带到学校去就行了。”不二微笑：“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就走了?”
　　“还有……我的网球袋。”
　　闻言不二像是突然想起手冢的网球袋还在自己肩上，想拿下来递给手冢，手冢却示意他看自己肩上。
　　国希睡得昏沉沉的，小嘴巴还微微张着，有些可疑的水色淌在手冢肩头。
　　“帮我拿回去吧，拜托你了。”手冢说。帮忙送回家不就要请喝茶?喝完茶不就该吃完饭?吃完饭太晚了难道不该留宿?反正不二家里也没人，一个人在家也挺寂寞。
　　“你好像，很希望我送你回去?”不二偏头，笑：“我知道了，手冢，你是怕一会小希醒来你一个人很难搞定他是不是?”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手冢皱起眉。
　　“那我应该怎么想?”不二稍稍偏头，视线从小往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进手冢镜片后的眼眸深处，他不想错过手冢的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
　　“不说我走啦，明天见～”不二伸手挥了挥，挥到一半却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握住。
　　手冢单手托着国希，空出一只手抓住不二意图挥别的右手。
　　“是的，我想带你回家。”他说：“你很喜欢明知故问，不二。”
　　两人均已意会的情愫也需要一些更明确的定义。
　　“我想让你入驻我的私人空间。”
　　“我想像过去的二十四小时一样，每天睁眼是你，闭眼也是你，就像……”就像自己的父母一样，共同生活在同一空间，一起品尝同一份饭菜，分担生活中同一份麻烦——比如照顾小孩。
　　不二挣脱了手冢的手，捂住他的唇，制止他将要继续的话语：“哦，我知道了。”
　　手冢拉下不二的手，眉峰微挑：“这就够了?”
　　“当然了，小朋友的愿望表达到这里就够了。”不二微笑。
　　在还没有能力肩负另一个人的未来时遇见了最想珍惜的人，对于少年人而言，仅仅是肯定的选择和确认的欢喜，就已经足够了。
　　欣然奔往的未来，总是铺满渴盼与希望。
　　而在明日到来之前——
　　“走吧，我们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