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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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身体出现异样的症状，林悦明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和上次怀孕时的反应相同，只是他不敢去证实这件事情。突然听人这么说，他还是觉得很震惊。
赶紧抽回了手，假装镇定地说：“你又不是中医，还切脉？无聊！”
倪景晨争辩，“我外公就是中医，你忘了？！”
“他是他，你是你，他是中医，关你什么事。”
“我跟他学过！你这脉象快而滑分明就是怀孕了啊！”
林悦明反驳道：“滑脉不一定就是怀孕，作为医生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这我当然知道，但是……”
“行了！我还有事要忙，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这种荒谬的话。”
倪景晨还想争辩，林悦明却越过他走出了洗手间。
望着对方清瘦的背影，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刚才他一直在观察林悦明的表情，似乎想看出些什么来。可是对方一脸的平静，眼中毫无波澜，神情和平常无异，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如果他能从林悦明眼里看到一丝的慌乱，他也会继续争下去，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保持缄默。
他相信自己的诊断结果，只是林悦明表现得太镇定，他也不好一直纠缠下去。
“男人居然也能怀孕？”倪景晨喃喃自语，眼睛瞬间变得明亮起来，那样子就像发现了奇珍异宝一样。
林悦明刚从洗手间走出来正好和刘洪辉撞到了一起。
“悦明！刚才见你突然跑出去了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跟着跑出来就没看到你的人影了！原来你去上厕所了，害我跑上跑下找了你好久！”
“恩。”林悦明顺着他的话说，“尿急。”
“走，饭还没吃完，我们回去接着吃。”
“好的。”
两人正要离去，倪景晨推开门走了出来，望着林悦明淡笑，“林医生，下班前我来找你，一定要等我。”
林悦明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向办公室。
回来之后，看着桌上的饭菜，林悦明突然没了胃口，盖好盖子，把饭盒放到了一边。
刘洪辉见了，问：“你不吃了？”
“恩，不想吃了。”
“那怎么行啊！你等会还要做手术，不吃饭哪来的力气？！”刘洪辉打开自己的饭盒，只吃了一口，就开始啰嗦起来，“多少还是吃点吧，多美味的饭菜啊，不吃可惜了！”
吐过之后，身体很虚弱，林悦明不想说话，往椅背上一靠，看起了报纸。
刘洪辉见劝不动他，便换了个话题，“你和倪景晨的关系很好吗？”
“和他不熟，原来在同一间大学念书，他比我大一届。”
“那他为什么下班后要来找你。”
“不知道。”
“哦！”刘洪辉凑到他眼前，神秘兮兮地说：“听说他也喜欢男人！”
林悦明继续看报纸，头也不抬，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那又怎么样？”
“他是不是想追你啊？”
林悦明放下报纸，冷眼望他，表情很难看。
刘洪辉还在不停地唠叨，“他肯定想追求你，你可别答应他啊！你要是答应了，李老板怎么办？我看得出来李老板很喜欢你，对你的事特别上心，这么好的人千万不要错过了！”
林悦明算是明白了，这人根本不会看人脸色，和他生气简直白费力气。
继续看报纸，坚决不理他。
刘洪辉扒了口饭，继续唠叨，“前段时间，李老板的手臂被人砍了一刀，送来医生时正巧被我看见了，伤口虽然不太深，但是流了很多血，缝了几针后他坚决不住院非要回家疗养，我问他原因，你猜他怎么说？”
一听说李翔宇受了伤，林悦明心里一惊！努力压下心中的动荡不安，假装平静地问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怕你见了会担心，还叫我别告诉你，唉，为了你，他考虑得还真周到！”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很久了，两个月前吧，就是你去海南的前一天。”
“哦。”林悦明总算明白了，怪不得那天李翔宇在电话里说这些天不能来找自己，原来他受了伤，害怕自己看见后会担心，所以才这么说。
这人怎么这么傻呢！
林悦明在心底叹气。
如果自己是个正常人那该有多好。
“我休息会儿，你自便。”整个人突然变得很疲倦，不光是身体，还有心。说完这句话，林悦明靠在椅背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好的，你睡吧。”刘洪辉快速扒完饭，收拾好饭盒，走出了办公室。
关门声传入耳中，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林悦明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颤抖着哭了出来……
林悦明从小就爱哭，但他从不当着外人的面哭。
小时候在孤儿院受了欺负，他绝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要么不理会，要么和人干上一架。到了晚上，他却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
他生性敏感，渴望与人接触的同时又害怕受伤害，他用冷漠伪装自己，在大家眼里他是一个非常不好相处的人。
他一直很孤独，没有朋友。直到遇到了苏放，一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
他和苏放是大学同学，第一次见面苏放便被他那高傲的气质所吸引，接着对他展开了强烈的爱情攻势。
追了他两年，苏放用真诚和锲而不舍的精神打动他，热情传递到他的心里，他慢慢接受了对方。
两人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开心。
他曾以为自己找到了可以依赖的人，找到了一辈子的幸福。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苏放竟然抛弃了他。
刚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震惊之余他反复思考了很久。同性之间不可能会有小孩，虽然男人生孩子很让人匪夷所思，但他却觉得很神奇，这个孩子就像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礼物，心里怀着一丝期待，他鼓起勇气把这件事告诉了苏放。哪里料到对方马上就变了脸，看他的目光就像看怪物一样，不光有震惊还夹杂着厌恶和鄙夷。
心被撕成碎片，他一直强忍着泪水，直到苏放离开后，眼泪才掉了下来。
怀孕期间，到底躲在小屋里哭了多少次，他也记不清了。
生下林苏后，他就再也没哭过了。他要让自己变坚强一些，这样才能照顾好孩子。
一晃就是九年。
他早已对爱情不抱有任何幻想，可是李翔宇却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这个男人既温柔体贴又有一颗包容的心，让他不知不觉的沦陷。
他任由对方融入到自己的生活里，直到两人有了关系，他才陡然醒悟过来，如果继续发展下去，那他将无法抽身而去。
在海南的时候，每次打开手机，看到短信提示消息，上面显示着李翔宇在几月几号几时几分打过电话，他就很想把电话拨回去，最终却忍住了。匆匆看了一眼，又匆匆关机，他怕对方正巧在这个时候拨通了电话，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但他知道，他在折磨对方的同时，其实也在折磨自己。
思念的滋味太难受了，每时每刻的想着、念着，明明近在咫尺，很容易就能见面，但他心中的胆怯就像一道天堑，隔在两人中间，难以逾越。
回到Ｎ市后，李翔宇一直没来找他，他觉得自己快要忍受不住了，好几次都想去找他。
如果李翔宇继续纠缠下去，他估计会抛开一切接受这个温柔的男人。
可现在他却怀孕了，联想到当年苏放的反应，恐惧由心而生，如果李翔宇也接受不了这种事情，他想这次他肯定会崩溃的！
林悦明仰着头，睁大眼睛，想把眼泪逼回去，可泪水却溢满眼眶，慢慢向外涌。
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这里面又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到底该怎么做，他一点头绪也没有，心里茫然一片。
他像根木头一样坐在椅子上默默流泪。
直到听到了敲门声，他才收拾好情绪，擦干眼泪，脸上的表情像死水一样平静。
打开门，覃佳站在门口。
“林医生，手术要开始了，大家都在等你。”
“知道了。”林悦明点头，刚才想问题想得太投入，他差点忘了手术时间。
覃佳看出了一些异样，“林医生你气色不太好，看起来有点憔悴，眼睛也有点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刚睡醒，精神不太好，我去洗把脸，你在手术室等我。”
“哦，好吧，那我先去手术室了。”覃佳还是不放心，本想劝林悦明去休息，但他知道林医生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人，绝不会在关键时候抛下病人跑去休息。
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想了想劝解的话还是没说出口
林悦明做好准备，来到手术室，大家全到齐了。
刚登上手术台，他就觉得身体有点不舒服，胸口闷闷的，很难受。手术室里开着空调，室内空气太闷，让他有些透不过起来，额头背上很快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电刀划开皮肤，空气中有一股好似头发烧焦的气味，平时闻惯了这种味道，他早就习惯了，并未觉得不妥。但今天闻了后他却觉得恶心，胃里直翻酸水，鼻子喉咙难受无比。
林悦明停下手中的动作，准备休息片刻。
覃佳见他停了下来，额头上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薄汗，连忙问道：“林医生，怎么了？”顺便帮他擦去汗珠。
胃里翻涌了一阵儿，又恢复了平静，林悦明觉得舒服了一点，“没什么，继续。”
这个手术很复杂，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才能完成。手术进行了一半，林悦明觉得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手里的骨钻变得很沉，每使用一次要费很大的劲儿，身上的力气渐渐被抽干，当他再次拿起手术刀时手已经在颤抖了。
大量消耗体力之后，他的头有些昏沉，两腿也开始发软，似乎快要站不住了。这种状态根本不能继续做下去，他正准备让覃佳喊别的医生来替代他，还没开口说话，眼前发黑，直接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悦明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变得明亮起来，他看见苏放正坐在他的身边，手里端着一碗药，微笑地对他说，“快把这药喝了，喝了后就不会有孩子了，那样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我会一直疼爱你的。”
林悦明惊恐地睁大眼睛，“我不喝……”
“乖，快喝吧，我喂你。”苏放丝毫不顾他的反抗，把碗递到他的嘴边，强行往下灌。
林悦明拼命地挣扎，药水打翻了一地。
苏放冷冷地望着他，转身离去。
跟着他又看到李翔宇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表情很冷漠，眼神没有温度，冷言冷语道：“原来你是个怪物！”
心被狠狠地刺痛，他努力辩解，“我不是怪物！我不是……”
“我不是怪物——”林悦明大叫着坐了起来。
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原来这里是一间病房。
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可梦里的情形却让他感到害怕。
“你就是个怪物。”
一个戏谑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这才发现病房里还坐着一个人。
“林美人，我想了一下午，总算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倪景晨望着他笑，样子有些得意。
“你想明白了什么？”看对方的样子，林悦明总觉得他好像知道了什么。想要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可是语气却显得底气不足。
林悦明的感觉没有出错，倪景晨拿出一份血液化验结果，证明了他怀孕的事实。
“不好意思，刚才趁你昏迷的时候，我偷偷采集了一点你的血液样本拿去做了一个化验，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你不承认也没用。”
林悦明怒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先别生气，听我慢慢说。”倪景晨笑着安抚他的情绪，接着说道：“那年苏放突然出国了，跟着你就休学了一年，说实话我很震惊，之前你们的感情还那么要好，为什么马上就分开了，我始终想不出原因。”
提起这件事，林悦明心里很难受。这么多年，他从不参加同学聚会，也不和原来的同学来往，就是怕别人在他面前提起苏放。倪景晨突然提起这个名字，勾起他心中的伤痛，他不想再去回想这段不堪的往事。
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他正想阻止对方继续说下去。倪景晨好像了解他的想法，冲着他淡淡地一笑，又说：“我知道你不好受，听我说完。”
“一年后你带着孩子来上学，大家问你这孩子是哪来的，你只说这是你儿子，也不解释原因。而且再次回到学校后，你整个人就变了，变得更加冷漠，原来我们见面了还会打个招呼，后来在学校里遇到了，你连望都不望我一眼。我知道你在打工，看着你每天那么忙碌，我也不好去打扰你。直到毕业了，我都不知道你和苏放分手的原因。”
“再后来，你被分配到Ｎ市第一人民医院，我们居然成了同事，可你却不爱理我，仿佛我们从来就不认识一样。你难道忘了，原来在学校里我是你最信赖的学长。”
说到这里，倪景晨有些伤感，自嘲地笑道：“也许是我一厢情愿吧，其实你并不信赖我，只是我们的关系比起你和其他人的关系要好一点，那时候你心里只有苏放，根本容不下任何人。”
“唉，话题扯远了。”倪景晨叹气，望着他突然说道：“你知道我看见林苏的第一个感觉是什么吗？”
“他长得很像苏放，大眼睛，厚嘴唇，真的很像。”
“而且你给他取名为‘林苏’，就为了证明他是你和苏放的孩子吧？”
“那么苏放也是因为这件事离开你的吧？”
被说中了，林悦明全身一震，痛苦地闭上眼睛。
“妈的，他真不是个东西！”倪景晨变得激动起来，“作为一名妇产科医生，我最痛恨这种对孩子不负责的家长！虽然男人怀孕的确让人难以接受，但他也不能抛弃孩子，抛弃你啊！”
听了这些话，林悦明有些吃惊，他觉得倪景晨好像并不计较他怀孕的事情。
“你不觉得我不正常么？”
“觉得啊！我还想拿你做实验呢！”倪景晨笑得猥琐。
“有毛病！”
“开个玩笑嘛！”
“无聊。”
林悦明翻白眼，这人还是和原来一样没点正经。
倪景晨又问：“对了，肚子里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办？生下来吗？”
“恩。”这是李翔宇的孩子，一想到这点，林悦明便觉得温暖。他决定了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而且要让他安平的来到这个世上。
倪景晨继续八卦，“孩子的爸爸知道么？”
“不知道。”
“你不打算告诉他？”
“恩。”
“为什么？”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他应该不会接受的。”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他接受不了？”
……
“试试吧，说不定他知道后会很开心的！”
……
林悦明不说话，倪景晨觉得没趣，接着换话题，“你真是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怀孕了还去做手术，骨科医生干得就是体力活，累倒了也是活该！现在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最容易流产，你要想保住孩子，今后就得把自己照顾的好一点！”
“我知道。”林悦明淡淡地说道。今天的确是自己大意了，还以为能坚持做到最后，结果体力不支昏倒在地。如果不小心伤害到肚子里的宝宝，那该怎么办！
他在心中暗下决心，为了宝宝从今天开始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倪景晨突然凑到他前面，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嬉笑着说：“喂，回神了！这事我帮你保密，不过将来你生孩子的时候让我帮你接生吧？”
林悦明总觉得这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样，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让他觉得心里发毛，“到时候再说，我想休息。”
“就这么说定了！你好好休息，我随时会来观察宝宝的情况。”倪景晨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就把这件事定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倪景晨说到做到，闲着没事就来看望林悦明，帮他做检查，查看胎儿的发育情况，特别认真负责。
为了能生一个健康的宝宝，林悦明配合着他做各项检查，什么东西不能吃，什么事情不能做，该吃什么该做什么，全部牢牢的记在心里，完全按照他说的话去做。
又过了一个月，肚子开始微微凸起，体重也增加了许多。立夏后，天气日渐炎热，衣服也穿得越来越单薄了，林悦明决定请一个长假在家里安胎。
林悦明很期待宝宝的到来，每天保持好的心态，吃好睡好，决不亏待自己。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是会感觉失落，已经三个多月了，为什么李翔宇一直没来找过自己？
就在林悦明充满疑惑的时候，李翔宇总算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巧的是，当时林悦明正和倪景晨在一起。他请了长假正准备回去，倪景晨主动要求要送他回家，顺便要帮他做一顿营养大餐。
两人走出住院部，倪景晨不知道发哪门子疯，突然勾下腰把耳朵贴在他的肚子上听胎心，一只手还在肚子上轻轻地抚摸。
林悦明笑着推开了他，刚抬起头就和李翔宇的视线对上了。
笑容僵在脸上，林悦明定定地望着对方，对方也凝视着他。
倪景晨觉得不对劲，看了看这两人，问道：“悦明，这是你朋友？”
林悦明没回话，注意力全在李翔宇身上，正想打招呼，却在他脸上看到了悲痛之色。
他肯定是误会了！
林悦明还没来得及解释，李翔宇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目光里带着一丝愤怒与失落，直接掉头离去。
“他是孩子的爸爸？”两人那种情人间互望的眼神，任谁一看便会明白。
“是的。”
“那还不快去追？！”
“算了。”林悦明叹了口气。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
难道对李翔宇说别人在帮他听胎心？
这未免也太滑稽了一点。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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