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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水晶棺之吻 ...
其实,白雪假死隐居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偏离了轨道。
她原本在一片远离城堡的森林里,准备了一口辟邪的黑曜石棺材,准备躲进那里。那口棺材可以镇压她蛇化时的兽性,让她不会那么渴肉嗜血……这样,她就不会误伤她的动物朋友们,也不会误伤无辜的过客。
野果和野菜足以度日,反正她发现,身体开始出现蛇化反应以后,抗饥饿功能变得十分强大,常常一连数日不怎么吃东西,只要安睡着,也能活得好好的。
魔镜告诉她,那是因为翼蛇的身体在沉睡时,也会自动吸收天地灵气,哪怕死亡,也只是会睡得久一点……褪去一层皮之后,又会重生。就算被烧成灰,从那灰烬之中,也会再生出一颗蛇蛋,只要有一点光,有一点热,便能重新破壳而出。
翼蛇是太阳的使者,是大地的使者,与天同寿,与地同存。
拥有了翼蛇之力,她就相当于拥有了不死之身。
白雪并没有那么开心。如果漫长的一觉醒来,世间可挂念的人,和熟悉的事物,都消失无踪了,那该多么寂寞。
但是她想,她会习惯的,她有无尽的时间去适应独自当蛇的生活,去学习如何从这样的生活中获得新的乐趣。她很聪明,什么都能学会的。
白雪本想选一个清醒的日子,告诉克劳蒂亚,她要外出游玩,然后在路上,让马车出点“意外”,制造一个“马没事,人跌落悬崖”的假象。
她希望这个日子是春日的某一天,万物充满生机,人们温暖快乐,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消失,过分心碎。
她也希望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跟过去告别。
她离开的那一天,确实阳光明媚,春和景明,却不是她预定的时期。
不得不错过克劳蒂亚正式成为国王的加冕礼,白雪十分遗憾。
谁让她在那一天前夜,又不受控地蛇化了?
这一次的变异来得十分猛烈,由内而外。
那一夜,白雪好不容易把所有珍贵的纪念品擦干净,锁进箱子里,以免看见曙光照亮它们时,又会不舍得离开……但她还没等到第一缕曙光照进窗户,在深夜的月光下,触碰到那块漏出箱子缝隙的刺绣餐垫。
灵动可爱的苹果刺绣……那是克劳蒂亚第一次为她手工制作的礼物。在她十一岁生日前的一个月,她对克劳蒂亚撒娇说她不想要成品,想要她亲手做的,什么都行,于是在生日当天,她就收到了这个缝得歪歪扭扭,针脚不齐,但无比用心的餐垫。
她说过想在春天和她去野餐,在可爱的餐垫上分享一起摘的苹果,心血来潮时的一句话,她原来一直都记得。
她给她的纪念品,一个箱子又怎么装得下呢?
她的眼睛生来就比别人脆弱些,容易疼痛,容易流泪,为了治好这个毛病,克劳蒂亚试验了上百种药。
她说她想吃她种的苹果,克劳蒂亚就亲自开辟了一个苹果园,为它浇水施肥除虫,精心呵护。
她做梦梦见一匹美丽神勇的白马,醒来后整天念着,克劳蒂亚就掘地三尺给她找了匹一样的。
……
克劳蒂亚还教了她那么多书上学不到的知识,把她当成未来的国王来培养。
是她太贪心了,克劳蒂亚虽然一直跟她保持距离,虽然不像别人那样会大肆赞美她,喜欢跟她亲近,但她其实对她,一直是偏爱的。
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竟是在她不得不离开的时候。
让她怎么能放得下?
强烈的心痛感,触发了她身体的变异,忽然化现的蛇尾,在痉挛中旋风一般摆动,打翻了箱子。
应该庆幸,箱子压到了蛇尾上,没有发出声音,惊来旁人。
被箱子压到的疼,比起异化的疼,根本不算什么。
趁着还没完全失去理性,白雪打开窗,展开让她陌生的双翅,飞出了城堡。
漆黑的羽翼,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那一夜风大,吹得侍卫们眼神昏花,更是没发现,白雪的房中飞出一只人面蛇身的怪鸟。就算发现了,恐怕也会吓晕过去,并不影响白雪离开。
但白雪的飞行并不顺利,这是她第一次尝试使用翅膀,又是迫于形势,精神紧张,飞到近处的斯佩萨特森林时,一时恍惚,撞到了树上,当场就昏了过去。
这响动,惊到了正在不远处的矿工之屋休息的七位矿工。
担心是什么野兽入侵,她们赶紧拿好武器,打着灯,出去一探究竟。
矿灯最先照在白雪头破血流的脸上,然后是她诡异的蛇尾,翅膀……
最初的骚动与惊恐过后,尖叫着逃跑的矿工们,又折返了回来。
她们认为一定是怪物入侵了善良的白雪公主,决定冒险杀死缠住白雪的怪物。
要不是白雪多次与菲利普前国王周旋,说服他给工人们减少工时,她们这会儿要么已经累死,要么还在上班;要不是白雪从菲利普那里弄到了一大笔钱,给她们改善伙食,翻修原来的破烂简陋住所,她们辛苦一天,也吃不好,睡不稳。
她们虽然没什么文化,没什么财富,但是有良心,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
一定要杀死可恨的怪物,让白雪变回本来的样子!
可是她们毕竟没有这样的经验,鼓足了勇气举起手中的刀、斧、铲等等利器,也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贸然下手,要是误伤了白雪,怎么办?
被骚动吵醒的白雪,不知前情,只见到矿工们举起武器,一脸戒备,惊惶地对着她。
心情本就低落的白雪,难免一切都往坏处想,见此架势,误会了她们的意思,本能地从喉咙里发出了悲痛的“咝咝”声,羞耻地用双翅遮住自己的脸,蜿蜿蜒蜒地爬走了。
矿工们回去讨论许久,还是决定冒着打扰新王加冕的风险,各自拼拼凑凑,一起雇一辆贵点但够快够稳的大马车,连夜赶到城堡,给克劳蒂亚国王紧急上报:在斯佩萨特森林和矿工小屋的交界处,白雪公主被一只通身漆黑,还长翅膀的恐怖蛇妖掠走了!她流了很多血,看起来伤得很重,请国王速速派去救援队!
克劳蒂亚重赏了她们,感谢她们及时报信,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传令官,明天公布她延迟加冕礼的消息,原因是降温了,风大,会吹得观礼者不舒服。紧接着,她换下了加冕的礼服,穿上她习惯穿的黑色便服,快马加鞭,赶到了矿工们说的地方。
克劳蒂亚赶到时,白雪还没离开那片林子。不是她不想,她之前撞树撞得狠了,又流了那么多血,头疼头晕得厉害,没爬多远,就撑不下去了,软倒在地上。
白雪心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只能接受。既然自己暂时也没力气到更远的地方,不如就在这装死吧。
反正她也没忘了带上假死药。
吃下这药后,服药者会陷入沉眠,有三十天的时间,失去心跳和呼吸,足够让人相信,白雪公主——或者白雪蛇妖,是真的死了。
吞下药片时,白雪还在想,真好,这药吃起来甜甜的,像克劳蒂亚给她做的苹果馅饼。
很讽刺的,在她彻底无力,被睡意支配之后,她醒着时一直想摆脱的蛇身,又自动变回了人类的身体。
克劳蒂亚沿着血迹找到白雪时,她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所以白雪不知道克劳蒂亚最初发现她“尸体”时的反应。
再次苏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口水晶棺里。
看似冰冷的质感,却传来不可思议的温暖。阳光下,璀璨耀眼得有些过分。
刚醒来的她,眼睛还不太适应这样的强光,闭着眼四处摸索,无意间戳破了什么,汁水溅到手指,心中一惊,再次睁开眼细看。
胡乱抓在掌心的,是一枚极小,但光滑,圆润,漂亮的青苹果。
它的一角被戳破,汁水流出。
那酸甜的清香,正与白雪刚才闻到的一样。
难道……
她四下打量,惊奇地发现,这棺材里铺满了这样的小苹果。
有青色的,还有红色的。
对了,她想起来了,克劳蒂亚开辟苹果园之前问过她,想要青苹果还是红苹果?
白雪一叉腰,大声说:“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是全都要!”
克劳蒂亚瞪了她一眼,说她贪心。
但还是按照她的意思,种了两种苹果。
苹果树从长成到结果,本就不易,白雪等了五年,翘首以盼,都没见到一颗果子。
现在水晶棺里的这些……是她心心念念的苹果吗?
如果真的是……那这口水晶棺也是……
克劳蒂亚……没有把她埋了,也没有把她烧了吗?
怀着深深的疑惑和期待,白雪在棺材里翻来覆去,从日头正盛熬到日落西山,又熬到月上枝头,终于熬到了克劳蒂亚的到来。
当她修长的倒影先本人一步落在水晶棺上时,白雪紧张地屏住呼吸,继续装死。
察觉到克劳蒂亚俯下身,似乎想打开棺材,白雪更是紧张得心跳加速。
克劳蒂亚却中途缩回了手。
她缓缓地跪坐在棺前,无力地捂着脸,沉默许久,才说出第一句话。
“……你还那么暖,我不信你死了。”
又是许久,她好似才有力气说出别的。
“但是已经整整三十天了,我每天都来看看你醒了没……也该接受现实了……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话语间浓烈的悲伤,似乎破开水晶,连同碎片一起,扎进白雪心里。
白雪当即就想揭棺而起,告诉她,她确实还活着,装死是她白雪的错……不是克劳蒂亚的错,不是她没有保护好她。
可是克劳蒂亚下一句话,又让白雪犹豫了。
“我知道,如果你真的没死,不会忍心骗我这么久……”
她声音虚弱,如风中游丝。
白雪的良心作痛,私心却又按住了她。
克劳蒂亚已经开始接受她的“死”了,她是个坚强的人,迟早会回归平静。
她再慢慢找个办法,把水晶棺和她的“遗体”一起“毁灭”,在克劳蒂亚心里,她会永远是那个值得怀念的好白雪。
可是现在如果让克劳蒂亚发现她是假死……恐怕她永远不会原谅她。
怀着这样的私心,白雪继续一动不动地装死。
这一装,又是一个月。
每天夜晚,白雪都怀着负罪感和欣喜感,屏息听着克劳蒂亚对她倾吐真心。
每晚克劳蒂亚都会对她说许多话。
不像她“活着”的时候,克劳蒂亚总是惜字如金。
“白雪,擅作主张给你做了一口水晶棺材,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你应该喜欢的,你一直喜欢纯粹、透明的东西,像你本人的品格一样。它还是防腐的呢,我花了大价钱,但是值得,有了它,我就能像这样,时常来看看你……”
“我不能接受把你埋进土里,或者烧成灰,一个太冷了,一个太烫了,我怕你难受……不,其实我是怕自己难受……”
“白雪,你在地府需要什么,能不能托梦告诉我?我烧给你……不对,你应该在天国……天国是不是规矩很多,你能习惯么?……”
“白雪,别人劝我不要去你的房间待着,触景伤情不好,真是笑话,如果我不去,万一你的魂魄哪天想着回来看看,我不就错过了?”
“白雪,你喜欢的苹果花开得那么好,比去年还好,你回来看看好不好?”
“白雪,你的侍女们都说不愿意另寻去处,要给你守墓三年,宁可不拿工钱,尤其是露西,哭得最厉害,说要不是家里还有人要照顾,恨不得陪着你去死……”
“我怎么可能同意呢?如果你在,你也不会同意我这么做……我把她们派去打理苹果园了……她们很用心,明年,你喜欢的苹果一定会长得更大更好,如果你回来了,记得去看看苹果,也看看她们……”
“你想要的那种独木舟,我已经找人给你做好了,抱歉有点晚了,那种古老手艺现在快失传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老工匠……天气好的时候我就带着你穿过的衣服去泛舟,这样你附身过来也比较容易吧?……带哪件好呢?……带你说郊游时想穿的那件苹果绿花苞裙好不好?做好以后,每次要出门都会遇见意外,你还没来得及穿呢……还是带你最常穿的红色骑装呢?”
“白雪,那个讨厌的王子又来了,他已经来了好几次了,每次都说愿意出高价带走你的棺材,好好珍藏……他说他曾在宴会上对你一见钟情,情根深种,如今也初心不变,你信么?反正我不信!他根本就是个恶心的恋/尸/癖,我怎么可能把你交给这种人?”
“那个王子阴魂不散,带不走你,就无理取闹,让我归还他的白马!可笑,那是我向他发起挑战,堂堂正正赢来的,他技不如人,还不愿赌服输?你放心,那匹马已经属于你了,哪怕你不在了,我也不会让别人抢走!”
“你走了之后,那匹马总是无精打采的,被你救过的小鹿也是整天闷闷不乐……白鸽们每天都到你窗前哭叫,叽叽喳喳的,吵死了……但我怎么忍心赶它们走?只好多喂点吃的安慰他们……那帮死东西吃得圆滚滚的,边吃边哭,哭累了还要讨食,烦死了……可惜我不懂动物语言,没法跟它们沟通……”
……
白雪从未见过克劳蒂亚这样一面,絮絮叨叨,温柔软语,含嗔带怨。
记忆中的克劳蒂亚,总是持重寡语,无论是面对白雪使劲浑身解数的撒娇,还是面对难听的流言蜚语,无论是即将轻松继位时,还是病重间听见有人咒她快死时……她都是神情淡淡的,用寥寥数语应对。
克劳蒂亚在她棺前的反应,让她觉得格外新鲜可亲,也越来越怕自己不装死了,就会失去这样宝贵的机会,再也不能见到这样的她。
要不是那一次冲动,白雪恐怕会一直装死下去。
在五朔节的前一夜,克劳蒂亚打开了水晶棺,将一串雪白的苹果花环,轻轻戴在白雪头上,抚摩着她的额头,柔声说:“明天就是你最爱的节日了,虽然你这次不能参加……但还是要有点仪式感。”
“你知道的,我的手工做得不好……这串花环编得也歪歪扭扭的,希望你不要觉得丑。下次……下次我会编个更漂亮的。”
“今年的花开得真的很好,可惜你看不到了……”
片刻的停顿以后,白雪惊觉,在鼻腔内蔓延开的咸味,盖过了苹果花的清香。
直到越来越多微凉微咸的液体,如雨滴般落下,白雪才从过分的愕然中回过神来。
克劳蒂亚在哭……为她而哭。
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她的眼泪。
克劳蒂亚一向是个宁流血不流泪的人。
遭遇暗算,利箭穿骨时她没哭。
病得形销骨立,整夜发抖时她没哭。
当她还是个小女孩,被卷入可怕的诬告和拷打,命悬一线,身边是或冷漠或恶俗的看客,她也没哭。
如今她竟为了自己……哭得这么厉害。
滚滚而来的愧疚与怜惜,压倒了一切。
白雪骤然睁开眼,抓着克劳蒂亚的手,把她拉入水晶棺内,拉到自己怀中,紧紧地抱着她,泪眼滂沱,声音也含着水雾。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害你这么伤心……”
“我再也不装死了,再也不装死了!”
克劳蒂亚似乎是懵了,任她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她骗了,用力地推开了她。
“为什么要开这种过分的玩笑?……见我被骗得如此狼狈,你觉得很得意,很好玩么?!”
羞愤的怨气染红了克劳蒂亚苍白的脸。
她挂着泪痕的深紫色眸子不复往常的冰冷,喜怒交织着,冲突着……还有几分难得在她身上见到的,脆弱的美感。
她一贯冰冷的手也有了生动可爱的温度,质问一般,紧紧扣着她的肩膀,传来令人心生甜蜜的温热压迫感。
皎皎月光滑入她推搡时略微松开的衣领……随着她因激动而微颤的身体,不断起落,起落。
她微鬈的暗红色长发,凌乱地落在白雪身上,携来熟悉的,但似乎比记忆中更为浓烈的芳香……彻底点燃了白雪的心火。
原来她也会在她面前毫不遮掩地表露自己的脆弱,也会有一个时刻,顾不上整理自己凌乱的头发,滑落的肩带,疲惫的眼圈,只是专注地看着她,只看着她。
白雪见过克劳蒂亚最精致美艳的样子,最庄严可敬的样子,但都不如她现在这样,让她……舍不得眨眼。
舍不得眨眼,比月光更专注地凝视她……只想……在它照得见与照不见之处,用所有感官,去融入她的存在。
想要用手指去描摹她的轮廓。
想要用嘴唇去体验她的温度。
想要看到她更忘情的样子……
想要……
想靠近她一点,再靠近一点……想代替月光,与她融合。
疯狂的想象是最好的香辛料,让人变成本能的囚徒。
说不清是这心火引发了兽化,还是兽化生发了心火……白雪只记得克劳蒂亚挣扎着逃避自己的吻时,她张开黑色的双翼,将她按了下来,困在这个绒羽拂面的狭小空间里,笨拙而野蛮地,要完成她罪恶的仪式。
“你疯了——”
不等她说完,白雪又用蛇尾紧紧缠住她,锁住她的抵抗。分叉的长舌,左右摇曳,上下颤动,本能地搜集一切可捕食的气息,探寻最香甜的味道,翻山越海。
至于她摆动的蛇尾,早已划破了丧服……纯白的碎片飞散四处,沾着夜露。
她挣扎着,怒骂着,用力抓挠她的脊背,撕扯她的鳞片和翅膀,那力道却也渐渐地小了下去,直至发出含着雾气的,微弱的共鸣,如在海啸之声中逐渐被淹没的,灯塔的号角。
白雪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却忽地忍着那更为野蛮的冲动,停了下来,用热气滚烫的声音,小心地问:“……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发现克劳蒂亚的抵抗弱下去时,白雪是多么欣喜若狂啊。
啊,说不定她也渴望着我,说不定她也一直在等着这么一刻!
可是很快她又开始害怕。
那么强势不服输的人,何尝有过如此容易屈服时。
是不是她力道失控,让她疼得说不出话了?
克劳蒂亚盯着她,用有些嘶哑的声音,平静地回道:“……无所谓,反正我也咬破了你的嘴,划伤了你的鳞片,还扯下了你的羽毛。”
白雪试探着问:“那我可以……”
话音未落,克劳蒂亚抓着她的手臂,把她按了下来,强势抬起她下颚,给她灌进魔法项链中的药水。
看似普通的透明药水,效果出奇得好,一阵晕眩以后,白雪发现,自己的蛇尾和翅膀,又消失了。
她立刻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委屈地大喊。
“……魔法抑制剂?!你之前,就是用这种东西控制我,不让我开发天赋?!”
克劳蒂亚一边缓缓地整理散乱的头发和衣领,一边冰冷地说:“幸好我随身准备这种东西,否则你早就铸成大错。”
“就算你的求偶期到了,也不能不分对象——”
白雪不服气地反驳。
“我只缠着你,不会去缠别人的!”
“我以前就答应过你,一定会说到做到!”
克劳蒂亚神色困扰地揉了揉太阳穴。
“……小时候的玩笑话,你怎么还当真了,真是孩子气。”
“算了,你年纪还小,难免有冲动的时候,我不怪你,但我不得不提醒你:抛掉不该有的妄想!”
“我是你的长辈——”
恢复原形的白雪,气势弱了一大截,但依然忍不住大声抗议:“已经不是了!”
“我是不该那样……但你也不能说那是不该有的妄想。”
白雪相信自己的心,相信自己的直觉。
爱恋的种子虽然破土得不合时宜,但它是神圣的,她要守护它。
“我不是那么冲动的人,我之所以那样,是因为我……”
未说出的爱,被克劳蒂亚狠狠打断。
“像你这种青涩的小孩,哪里懂得什么?”
白雪更大声地抗议:“我不是小孩,我成年很久了!”
克劳蒂亚皱眉:“但你还是幼稚。”
“我会想办法解决你的异化,让你像正常女人一样,早点找个好男人,结婚生子……这样你就会成熟了。”
这下,白雪真的怒了,一头撞在她头上,不让她说下去。
“我哪里不正常了?和大部分人不一样,就是不正常吗?”
“是你教给我,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我也不必像别人一样……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自食其言!”
克劳蒂亚揉着被撞红的额头,冷哼一声:“所以我才说你幼稚,这不是小孩子做派是什么?”
白雪把柔嫩的手贴在她被撞红的地方,带着歉意细致按着,见她这次没有躲,又小心翼翼地试探:“……你不愿意给我机会,是因为对伊娃的承诺,还是……”
克劳蒂亚再次推开她,这次,她直接起身,走出了棺材外。
“跟承诺无关,白雪。”
“我爱的另有其人,她是这世界上最优秀最美丽的人,白雪,你替代不了她。”
白雪如坠冰窟,如遭雷击。
优秀美丽的伊娃,克劳蒂亚经常在回忆录里这么称呼白雪的母亲。
如果克劳蒂亚对伊娃不只是感恩……多年来,她对所有男人的冷淡,她对菲利普的厌恶,她把伊娃的手绘画像放在房中,摩挲到发旧……一切都有了更为合理的解释。
难怪克劳蒂亚从不帮白雪庆祝生日,她一定是恨她的出生,夺走了伊娃的性命。
难怪克劳蒂亚每次对着伊娃的画像怀念,每次进入伊娃的房间,都不让人打扰,哪怕是白雪……那是独属于她们的时光。
当她忙碌或不耐时,飘起的衣袖就如腾飞的黑鸟,无情地将人甩在身后,只有提到伊娃,才能让她停下来。
而克劳蒂亚对白雪一切的好,也只是爱屋及乌罢了。
是她自作多情了。
白雪“砰”一声,盖上了棺材盖,躲在里面,尽情地哭。
连猎人小姐什么时候奉命来给她疗伤,送夜宵的,都记不清楚。
“公主,我求你别再哭了!国王说如果我不能让你停止哭泣,她就不让我养狗了!公主,我不能没有我的狗啊!”
“求你了!我给你讲个笑话……实在不行,我给你表演节目吧!虽然我主业是猎人,但兴趣爱好广泛,在魔术和杂技这块我还是有点在行的……”
在猎人小姐的哀求下,白雪终于不哭了,勉强吃下一点果腹的东西以后,她觉得困倦,终于睡了过去。
第二天,白雪睁开肿胀的眼,发现那个让她伤心的女人,还打算让她更伤心。
克劳蒂亚竟然拿了一本王子们的画像,让她从中挑一个,“好尽早疏解求偶期的冲动”。
她把画册翻开来,滔滔不绝地为她介绍。
“蒂莫西王子如何?他虽然有些木讷,但学识渊博,品德也比菲利普王子好得多,从未有那些肮脏的花边新闻,他也很喜欢小动物,跟你应该有共同话题……”
“威廉王子除了发量有些缺憾,其它条件都很不错,文武双全,还会多门外语……”
“罗尔德王子比他们都要英俊,富有,还是个大航海家,可以带你环游世界呢……”
……
克劳蒂亚说了半天,白雪只是冷淡地敷衍着。
“就这?懂得还没我多呢。”
“就这?才艺完全不如你。”
“就这?我看也平平无奇。”
……
画册上的男人都被白雪否定过之后,克劳蒂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给你找一个更完美的男人。”
白雪气得直接把棺材盖合上,不理她了。
本想就这样颓废一阵,然后离家出走,再也不见克劳蒂亚,她的朋友们却让她改变了主意。
得知她复活,却不愿意离开棺材,和她要好的侍女们,动物们,纷纷跑来开导她。
白鸽每天都来为她歌唱,给她跳舞,金鹿带来鲜果,白马带来鲜花,安慰她青春尚好,来日方长,困难总会过去,希望就在前方。最最忠诚的侍女露西,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听出她为情所困,与她分享了自己经历九曲十八弯,终于成功追到恋人的励志故事。
白雪的心又暖了起来。她觉得自己没理由轻言放弃。
只是一种追求方式不可行,她还有许多方式可以尝试。
首先,她要学会像一个成熟的人一样……隐藏起过于炽热的爱意,不要吓到那个警惕的女人。
她还要变得更优秀更强大,让那个高傲的女人也觉得惊艳。
白雪走出了棺材,住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不再当面拒绝克劳蒂亚送来的“好男人资料册”,只是在她走后,把它们撕碎,拿去当生火的燃料。
她也不会拒绝求婚者们的求见,但每次都只是用一个难题打发他们,让他们知难而退,然后对克劳蒂亚说:“看见了吗?他们确实不符合我的标准。”
她一边筹谋着自己的进修计划,一边准备自己的婚服,日夜刺绣,十分入神。
忠诚的侍女露西,对此感到害怕。
“公主啊,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没看上任何求婚者,却如此用心地制作婚服,究竟是为什么?”
“暗红的缎子质感高贵,但似乎不适合当婚服,它像是凝固的血,十分不祥。”
“你绣的黑天鹅,并不是常见的款式,它有什么含义?”
“那些紫水晶,它们固然十分美丽,但看起来有些冰冷,或许你该考虑换个颜色?”
“公主啊,求你回答我,不要一言不发。你最近真的很奇怪,好像总是灵魂出窍,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还会对着空气发笑。”
“是否我说错了什么,是否我做错了什么?是否你最近又受到了新的刺激,让你无法释怀,逐渐疯狂?”
白雪没有告诉她真话,随意含混过去。
那是独属于她的秘密。
如同凝固之血的暗红色,是克劳蒂亚头发的颜色,幽暗神秘的紫色,是夜的面纱,梦的心脏,是她的眼睛,在无数个夜梦中点燃她的渴念……没有比这更适合的婚服颜色了。
漆黑优雅的黑天鹅,昂着高傲的头,随时会振翅而飞,将她甩在身后,多像穿着黑袍的克劳蒂亚……如果人的灵魂会变成动物,她的灵魂,应该就是一只黑天鹅。
把她的灵魂绣在婚服上,穿在身上,她就不会再飞走了。
白雪还悄悄地收集有着克劳蒂亚气息的东西,把它们缝进自己的婚服里,就像……她一直都拥抱着她一样。
她掉在地毯上的头发,跟她的头发一起,交织成细绳,化为心口处的一把锁。
她废弃的枕套被剪碎,分散到各地,变成一朵朵云,或在天上,或在水里,或在她袖口,肩头,动动手就抚摸之处,低下头就能亲吻之处。
还有她扔掉的篮子,坏掉的发带,遗失的扣子,都是她的宝贝……她将它们分散,重组,融为自己杰作的一部分。
现在,她只能偷偷地拥吻这件婚服,总有一天,她会亲手为克劳蒂亚穿上它,会让克劳蒂亚心甘情愿地拥吻她。
在那之前,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
——但魔镜还是知道了。
想写细节点但好怕被和谐orz
我就说一条,蛇的舌头一秒可以上下挥动15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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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水晶棺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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