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要破镜重圆》梨椿

4、爱之深，痛之怯（一）

　　阮姣姣趴在徐怀清后背上，怀里还捧着一枚蛋。

　　清冽的气息徘徊在她鼻尖，精瘦后背的血管轻微跳动。这还是她第一次接触到少年的后背，阮姣姣自是心喜。

　　“徐师兄那黑蛟，你们除了吗？”阮姣姣拧着衣摆的水渍，侧脸好奇道。

　　徐怀清还未开口说话，墨轩掀起额前的碎发，颇有几分自在的意道：“那黑蛟看着威武雄壮，但在我手下不堪一击，根本撑不过三息。”

　　撞上徐怀清偏过来的视线，墨轩讪讪一笑，挠头道：“当然了，其中也有大师兄的帮助。我当时正昏迷着，未曾想大师兄一掌，就将我拍拍醒，我纳闷着，就见大师兄身后站着个我？！”

　　再想起那画面，墨轩还是免不了诧异，他摸了把脸上的泥渍：“什么个事儿？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双胞胎兄弟？未曾想，那人竟是黑蛟幻化而来。”

　　“后，我与大师兄打斗七七四十九招，那蛟终于神形俱散，化作一条小泥鳅。”

　　“要不是我眼神好，那初具灵智的小泥鳅必然钻洞而逃。”

　　墨轩唾沫横飞，眉飞色舞，双目迸发出绿光。

　　徐怀清沉声对着阮姣姣道：“失去本源，黑蛟必然维持原形。”

　　阮姣姣察觉到徐怀清的视线落在她手上，准确来说是她手中的黑蛋。

　　联系到徐师兄的话，阮姣姣头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本源？”

　　徐怀清嗯了一声。

　　声音听不太真切，见徐怀清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

　　阮姣姣识趣地没有再问。转移视线，看向广阔的苍穹，心生向往，戳着手指问道：“接下来，我们是按你说的，一路西行吗？”

　　“嗯。我们到时候回去江洲城整顿几日，便继续西行。”徐怀清对阮姣姣道。

　　一瞬间，阮姣姣仿佛自己是西天取经的唐僧，装模作样地来了一句：“阿弥陀佛，小儿劣徒，性情顽劣。”

　　墨轩还以为阮姣姣有什么大事要说，没想到开口就是相当他师傅。顿时乐了。

　　【滴！系统提示：由于宿主性情纯良天真，徐怀清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为1】

　　阮姣姣动作一滞，颤着睫毛悄咪咪的看向徐怀清。嘀咕道莫名其妙的好感度。
　　就是说大师兄你能大方点吗？

　　－

　　江州城。

　　人声鼎沸，叫卖声此起彼伏，推着小车的摊贩络绎不绝。茶楼说书人三三两两围坐在旁，脸上嬉嬉笑笑；热气腾腾的包子一个一个包在油布纸中；胭脂铺前不少女孩，捻起手上胭脂的颜色……

　　阮姣姣转动黑白分明的杏眼，左看看，右转转。一时适应城镇的她，只觉得哪哪都新奇，原来古人的衣裳是这般的，跟电视剧里看到大差不差嘛。

　　“姣姣，这是些碎银钱，你是个姑娘家，去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我们在这次整顿几日，便离去。”

　　墨轩手上多出一些碎银，还没等阮姣姣仔细观察，银钱便躺在白湛无骨的小手上。

　　“给我？”手上传来下坠感，阮姣姣有些懵圈。

　　墨轩丹凤眼熠熠生辉，被姑娘想要又不好意思的纠结神色逗笑了，眉眼一弯，轻轻点头。

　　阮姣姣捏着碎银，甜甜地道了一声谢，双眼放光的跑入人群中。

　　“老板，给我拿两个肉包子，不，四个！两个肉的，两个素的！”

　　“肉的我直接吃，素的你给我包起来，包好看点哦。”

　　阮姣姣吸溜着口水，狠狠咬了一大口，流着红油的肉包。

　　一口便咬到其中爆汁的肉馅，肉汁把阮姣姣弄的得手忙脚乱，她赶紧把口中的包子，囫囵嚼碎往下咽。

　　还没吃完一个包子，阮姣姣的视线就被画糖人的餐位吸引，慌张地拿起包子。

　　大爷头上的裹着头巾，褶子脸上带着笑，一双干枯布满裂纹的老手灵巧的摊位上摆动。

　　“大爷，你给我画一个糖人。”她走上前去。

　　“我想要我的脸瘦一圈、眼睛也要大一点，最后给我把眼睑画长一些，再把睫毛画翘，我还要樱桃小嘴。身材嘛？就瘦一点吧”个子高半扎。

　　还在思索哪里需要微调的阮姣姣，话语一顿，手比脑子快，头也不低地接过大爷递过来的东西。

　　“五文钱。”

　　五文钱，哦哦。

　　阮姣姣腾出一只手来，在荷包里翻找。

　　等一下！

　　她美得落花流水、沉鱼落雁、鸡飞蛋打、虎虎生风的、绝世美少女的脸都没想象出来，这边怎么就好了？！

　　阮姣姣站在原地揪着裙摆，皱眉鼓气纠结。

　　“便宜不了。”

　　阮姣姣看了一眼手上的小人，浅笑嫣然，长裙飘飘，俨然是一青春靓丽的美少女。

　　叹气。

　　好吧！认命地摸出铜钱。

　　“姐姐，你要买花吗？我的花是刚从山上摘下来的，还带着露水，开的也艳了，姐姐要不要看看？”

　　穿着麻布裙的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阮姣姣。

　　小女孩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眼角上还带着淤青。

　　令她感到震惊的是，面前的小女孩瘦的出奇。女孩双颊凹陷，眼神空洞涣散，嘴唇发白干枯，宽大的衣裙掩饰不住瘦骨嶙峋的手腕。

　　“姐姐，你要……小花吗？”女孩将手中的花篮举过头顶，让阮姣姣看清里面的花。

　　阮姣姣愣在原地，实话说，里面的花并不怎么好，甚至可以说大多数花，已经凋零，但对上女孩殷切的视线，她收不出半点拒绝的话。

　　“我拿两束吧。”

　　阮姣姣小心翼翼地捧起花篮中最破败的两束花。

　　“八……文钱。”

　　女孩缩着脖子，眼神躲闪，瑟缩道。

　　两个巴掌大的糖人，也就五文钱，一个喷香的肉包两文钱，两束快破碎的发黑的小花八文钱。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阮姣姣并未说话，也不掏钱，把花放了回去。

　　她垂眸收敛笑意，静静看着面前哆嗦着身子的小姑娘三息之后，转身就走。

　　“姐姐，你不要走，我可以便宜一点。五文钱！”

　　“姐姐，求你了，帮帮我！”

　　小女孩跟在阮姣姣身后跑着。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看起来很好骗的姐姐，都怪她太贪心！小女孩动作僵硬的跟着阮姣姣往前跑。

　　她好饿，这姐姐怎么不愿意帮帮自己？？

　　小女孩心中被悲哀之际，感受到身后的视线，她脚下步子加快，大上许多的草鞋很明显并不合脚。纵使磕磕绊绊，小女孩依旧死命地追赶阮姣姣。

　　她眼前一片发花，鼻尖却出现一阵儿白面的香味。

　　那白面是过年菜，能吃的啊！

　　口腔中的唾液疯狂分泌，她不安地蹿着手，自觉低贱，不敢看高门大户的吃食。

　　“吃啊！我特意给你买的肉包子。”阮姣姣把包子往那片干枯的唇瓣上塞。

　　女孩饿的胃里反酸，嘴干得很，眼眶更是湿得厉害，喉咙干哑说不出半句话来。

　　擦手。伸手接过胖乎乎的包子。

　　“咯，八文钱，你拿好，我走了。”

　　阮姣姣把手上的铜板塞到卖花女手中，朝着远处的徐怀清挥挥手。

　　从小女孩的角度看去，洁白道袍在灰暗的街道翩翩飞舞，绽放的裙摆让她想起了盛开悬崖上一株冰蓝色的水仙花。

　　“墨师兄，谢谢你能慷慨解囊。”她的的一点碎银早花光了，要不是墨师兄，她还帮不了小女孩。

　　阮姣姣把手上的油纸包，递给了二人。

　　“我买的菜包，可新鲜了。”

　　墨轩摸着梆硬的包子，笑得轻咳两声。

　　“姣姣，还真是心细，还知道给我们师兄弟带石头馍。”笑的前仰后合的男人打趣道。

　　阮姣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跟着打了几声哈哈，她能说她其实只是想给二人看看吗？

　　阮姣姣回到客栈，用新买的镶嵌着红花的帕子，给黑蛋做了一个小床。

　　“黑黑，你快点破壳出来，我每天背着你很不方便，你一定要是超级无敌吊炸天的萌宠！这样我在修仙界，就不用害怕了……”

　　“对了，还没跟黑黑洗澡，就算是一颗蛋，屁屁也要洗干净。”

　　她揪着衣角给黑不溜秋的黑蛋，擦拭着身子。

　　【滴！由于您低俗的言语，您的猛宠对您的鄙视＋1，当前猛宠鄙视值为1】

　　给黑蛋带上缝制的小帽子的阮姣姣，手指一僵，脸上皲裂出一道口子。

　　？？！

　　还没等她出声询问，这厮接着道。

　　【谁不要想要卡哇伊的猛宠呢！宿主狗屎运逆天，意外捡到那枚“传说中的远古神蛋”的】

　　传说中！！

　　远古神蛋？！

　　这尼玛一听，就是史诗级装备好不好！！

　　阮姣姣不可置信地捂嘴。

　　她欣喜若狂，屏住呼吸，等待着一千万彩票号码公布。

　　她的挂，终于……终于！要来了吗！？

　　【半根毛和乌鸡精，结合生出的平平无奇、营养不良、先天不全的小蛇蛋。注：小蛇蛋心思脆弱、暴躁易怒、睚眦必报、魂魄不全、本体被毁……（配备加长加粗火腿肠买一送一）请宿主小心对待】

　　“噗！！”

　　阮姣姣吐血三升，以示敬意。

　　为毛是这样？？？

　　这……你……

　　从系统介绍来看，这货明显是个垃圾中的垃圾啊！还是个菜的一批的垃圾！

　　而且这个小垃圾，貌似还菜的惊天地、泣鬼神。

　　小黑蛋在绸缎上扭着身子，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舒服。

　　说归说、闹归闹，见小黑蛋扭动，阮姣姣的手还是诚实摸向小黑蛋。

　　“唉，算了，就当是养一只小狗。”她认命给黑蛋盖好被子，安抚性十足地摸着小黑蛋。

　　“黑黑，你还好吧？告诉姐姐。”

　　阮姣姣换了一种称呼，入乡随俗。熟悉的昵称便于黑黑理解。

　　她凑近小床上的黑蛋，听见一道声音。

　　“呼呼……呼呼……”

　　额……嗯……呃……

　　好吧，自己都已经穿越了，应该是能接受一个蛋，打呼噜吧？

　　阮姣姣甚是好奇地躺在床上，准备进入梦乡。

　　【滴！系统提示：由于宿主贤妻良母的做派让徐怀清好感度＋12，当前好感度为13】

　　嗯？徐师兄怎么突然来了一波好感值？

　　阮姣姣供起被褥，探头往窗外看去。好半晌都没看到半个人影。

　　她蔫兮兮地打了一个哈欠。

　　算了，先睡吧。

　　夜凉如水，月影照耀。

　　房门外。

　　墨轩依靠在房柱边，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看着身旁的徐怀清。

　　“喂，大师兄，你干嘛怀疑人家小姑娘，大半夜的不睡觉，就为了看小姑娘哄一颗蛋睡觉。大师兄，你不会也想钻到姣姣香香软软的小被窝里去把？”

　　墨轩眉眼盈盈，语气带着几分揶揄。

　　徐怀清握着剑的手缓缓松了下来，但被墨轩说的话闹得的羞红脸，好在借着夜色，无人发现异常。

　　“不可胡言乱语。”

　　墨师弟留恋世俗，终归是学坏了。

　　徐怀清立于黑压压的夜色之中，他肤色极白，几乎凭借泛着珍珠光芒的白，破开暗色一角，月光尽数撒在他的身上，为他昳丽的容貌镀上一层金漆，叫人不得不承认这少年确实生的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