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人格》今天不落山

53、暑假

　　桑月笑得很开心，从一个水坑跳到另一个水坑，时不时又迷茫的看着从她身边急急忙忙走过的人。
　　那些人打着伞，避免与雨水接触，可几天前明明每个人都在抱怨天气太热。
　　“桑月！”顾厌牵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伞下，“我们一起回家了。雨太大会生病的。”
　　桑月认出两个温柔的哥哥，于是乖巧的点点头，走在两人中间，牵着顾厌的手，另一只手却在查看自己湿透的小裙子。
　　雨太大了，得先把桑月送回家，而且她家距离不远，还可以去避雨。
　　又是几个闪电和雷声之后，他们终于到了居民楼，桑月松开顾厌，扑进迎出来的桑阿姨怀里，桑阿姨也和她抱了个满怀。
　　“厌厌，小郁，先进来避避雨。谢谢你们带这个小淘气回来。”桑阿姨笑着带他们进了屋，屋内空间不大，大约两室一厅，但收拾得很干净，也很温馨，将外面的风雨完全隔绝。
　　楚郁和顾厌没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而是找了两把塑料椅子，乖乖巧巧的并肩坐在一起，看上去和谐又养眼。
　　桑阿姨给他们拿了水果，然后抱歉的带桑月去房间换衣服了。
　　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人，楚郁原本垂着的手勾住了一边的顾厌的手，又顺着去玩他手腕上的手链。
　　顾厌手痒，心更痒，感觉热意又从里面开始疯狂生长，他莫名热得厉害，脸上出了一层薄汗，于是用另一只手撩起衬衫下摆开始扇风，试图物理降温。
　　楚郁瞥了一眼，看见他起起落落的T恤下的八块腹肌，顾厌身材很好，肩宽腰窄，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肌理分明，人鱼线很性感。
　　楚郁呼吸一窒，惊鸿一瞥后惊慌的移开目光，热意涌上脑门。
　　两人气氛莫名暧昧不清，谁也没开口说话，楚郁硬着头皮继续玩手链，顾厌硬着头皮继续无能扇风。
　　这时，那道虚掩着的门内传出桑阿姨和桑月隐隐约约的声音。
　　桑阿姨：“以后下雨了可以在雨里玩，但是不能玩太长时间，会生病的。”
　　桑月：“……妈妈，对不起，我把衣服弄脏了。”
　　桑阿姨：“没事啊，衣服脏了可以洗，湿了可以晒干，但是下雨天也一定要快快乐乐的。”
　　又静了静，楚郁和顾厌对视，都脸红的移开目光。
　　桑月忽然开口：“妈妈，今天有个男孩说我长得好看。”
　　桑阿姨轻轻笑起来：“我们家桑月当然好看啦。你有没有跟他说谢谢？”
　　桑月的声音很天真：“我跟他说谢谢，但他说以后想和我结婚。”
　　她们的声音在雨中模模糊糊，不像是大多数家长的审问或者逼问，而是在桑阿姨温柔的声音下循循善诱。
　　桑阿姨：“那你有没有同意呀？”
　　桑月高兴的跳了一下：“没有。因为妈妈说要两个人真心爱对方才能结婚，可是我不爱他。”
　　桑阿姨：“嗯嗯。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你不答应他，他就绝对不能强迫你。如果他强迫你，那么我们要勇敢的举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
　　这次楚郁和顾厌相视一笑。楚郁知道桑阿姨教得很好，没想到这么好。
　　桑月又问：“那妈妈，是不是只有爱人才可以亲亲？”
　　桑阿姨：“是的呀。”
　　桑月：“那两个男生也可以结婚吗？”
　　楚郁震惊，同时心里一紧，他下意识去看顾厌，没想到顾厌也在紧张的看他。
　　桑阿姨的声音轻轻的，像是从远方传来：“两个男生可以谈恋爱，当然也可以结婚。”
　　桑月：“那我偷偷告诉你哦！你不许告诉别人！今天我看见厌哥哥和郁哥哥亲亲了哦！外面雨很大很大，他们走得很近很近！他们是不是结婚啦？”
　　长久的寂静，之后是一声闷雷。
　　楚郁的一颗心像是要炸开，半腔热血都沉寂下来，整个人绷紧了，虽然他给自己做过很多心理暗示，可真到这一步时还是会担心。
　　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话，他不怕流言蜚语，只是怕因为这些话最终会失去这份感情。
　　顾厌也徒然顿住了，心脏不可抑制的收缩，他反手握住了楚郁的手。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不知不觉的屏息。当时他们只是借着雨伞轻轻一吻，没想过会刚好被桑月看见。
　　谁知桑阿姨突然严肃的说：“亲亲是很严肃的事情，桑月不可以偷看！”
　　桑月有些失落：“……哦——我就看了一眼……好吧，两眼。”
　　楚郁和顾厌怔愣片刻，突然原地复活，他们相视而笑，都从对方眼底看见幸福，手却握得更紧了。
　　桑阿姨：“桑月有没有祝他们幸福呀？”
　　桑月：“哎呀！桑月忘啦！”
　　桑阿姨：“那下次再偷偷去告诉他们吧。”
　　屋里陷入彻底安静，可是外面的风雨依然猛烈，呼啸着拍打着玻璃窗。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雨终于停了，天空灰蒙蒙的，天边却晴朗一片，蓝得很澄澈。
　　“……咳，你们留下来吃饭吧？桑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桑阿姨轻松的笑着问，看着楚郁顾厌，脸上并没有其他表情。
　　楚郁不好意思的笑笑：“谢谢桑阿姨。不过不用了，我家的晚饭应该也好了。”
　　“那下次再来姨姨家吃饭呀，顾厌，记得下次一定带小郁来，姨姨随时欢迎，多做点菜。”
　　顾厌笑着点头，朝桑月和桑阿姨招招手，然后和楚郁一起离开了，桑阿姨看着他们的背影，有种非常陌生的情绪忽然涌上心头，高兴但又想哭。
　　空气清新，微风依旧，地面的积水倒映着他们的身影。
　　阳光从薄云后跳出，撒了来来往往的人满身，大风雨过后的太阳格外耀眼灿烂。
　　“……再见，郁哥。”顾厌将楚郁送到路口。
　　“再见，顾厌小朋友。”楚郁笑着招手，依依不舍的离开。
　　顾厌独自站着看他，直到他在路的尽头回头再次微微笑着，那个笑还是和初见时一样，那么温柔那么灿烂，足以照亮整个世界。
　　回去路上他又路过那家装修漂亮的花店，轮椅上的店主正在安静的打理着花。
　　顾厌透过落地窗一眼就看见了里面的白玫瑰，在那些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花朵间格外引人注目，也格外纯洁一尘不染。
　　他还是忍不住去买了一枝，雪白的花瓣柔软又坚韧，层层叠叠漂亮极了，青绿色的枝干很直，尖刺已经被处理了。
　　花店老板轻车熟路的将花小心递给他，并没有多问，这个少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带走一枝白玫瑰，他都眼熟了。
　　·
　　这个暑假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人满世界旅行，有人宅家不愿出门一步，有人兴趣班爆满，更有人忙忙碌碌打工兼职。
　　顾厌早就找好了一份兼职，就是在三号路一家快递站里工作，很轻松，而且离家也不远。
　　风城地广人多，偏北边的一号路从风城职中出发，经过一片住宅区和风城文化广场，直达风城大学，与离江、靠江的沿江路、鸢尾路以及其延伸出去的风城北大道相平行。
　　二号路和三号路都向南北方向延伸，两端分别与一号路和风城大道相接，期间布局了无数的居民楼和商业楼，还有数不清的路交织在一起，人不得不多。
　　而顾厌选择在三号路的原因最重要的是这里虽然人多，但认识他的人不多，能减少很多麻烦，他现在不喜欢麻烦。
　　太阳高高挂起，天气炎热，很少有人出来逛，所以顾厌彻底闲了下来。
　　他做了会儿作业，又无聊的翻出“快乐的鱿鱼”的动态来看，最新一条是昨天傍晚发的：“晓看天色暮看云”，配图为离江边的落日图。
　　离江滚滚而去，迟暮的太阳正落尽头，粼粼的光斑闪耀着，与天边火烧云相映成趣，江水被染成了浅浅的红色。
　　顾厌知道楚郁的这个账号里认识的都是些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网友，于是昨天胆子大了评论了一句“好看，想你”。
　　楚郁很快回复：“么么。”
　　顾厌将这两句话翻来覆去的看，已经想象到网线那边楚郁微红的脸了，看上去乖乖的，可爱得直戳他心巴。
　　他无意间指尖往下一滑，一个大逆不道的评论毫无预兆的出现：“楚楚，么么怎么不送我。”
　　顾厌：“？”他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这几个字他都认识，怎么连起来就不会了呢。
　　他下意识的小声读了出来。
　　不是吧不是吧，有人当着他的面勾引他的乖乖男朋友？！
　　对方的头像是个神秘的二次元帅哥，ID也很神秘——“redeemer”。
　　顾厌点进他的动态里，一溜下去香烟豪车别墅帅哥美女，还有各种漫画动漫电影等等的乱七八糟的截图，只有你想象不到没有他拍不到，满满显示两个大字——有钱，看起来还像是个喜欢二次元的富二代。
　　顾厌忽然感到一种危机感，明明楚郁对身边的人都如出一辙的温柔，但顾厌还是分得清楚郁对他的温柔是区别于任何人，是带着满腔热烈的爱意的。
　　只是现在这个奇怪人的出现让他觉得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为什么他会叫“快乐的鱿鱼”楚楚呢？毕竟将这个账号都翻了个底朝天的顾厌无比清楚——楚郁可没透露出半个字他的姓名。
　　还有后面那句，让顾厌非常不服。
　　他的好友申请很快通过，对方主动给他发来了第一句话。
　　只有两个字，顾厌懵逼的看着，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