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铃兰》千笙笙笙

1、局近梦远

　　自从墨辞秋眼睛瞎了之后，他便总是喜怒无常，天天对谁都有着警惕的心，只有偶尔会让下人拿着琴凭着记忆谈一些比较熟练的曲子，哪怕是这样也会有许多错音。可是只有他的贴身婢女听雨愿意全心全意照顾他，传闻，听雨以前差点被送去青楼，还是墨辞秋救得她。
　　他前几天刚因为发脾气意外摔倒，这几天只能坐在轮椅上，这不，墨辞秋又一次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扫落在地，大喘着气，胸膛微微起伏着，听到有人进来，精准的将一只瓷杯砸到听雨脚边，大吼道：“谁？！”
　　“少爷，是奴婢”
　　听雨毕恭毕敬的回答，这种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还会被吓到，但总归没那么害怕了
　　墨辞秋听到听雨的声音，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许，却依旧冷着脸，声音冷淡疏离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听雨没有动作，默默收拾地上的碎片。墨辞秋听着碎片触碰发出的动静，眉头紧皱
　　“让你滚出去没听见吗？别在这碍眼！”
　　听雨将碎片收拾好，起身回答
　　“少爷，奴婢给你送药来了。”
　　墨辞秋听到“送药”两字，像是听到什么可笑至极的东西，冷哼一声，手在桌上摸索着，又拿起一只茶杯朝听雨砸去
　　“送什么药！我的眼睛早就没救了！”
　　而听雨没来得及躲，茶杯砸在头上，鲜血顺着脸颊流下，忍不住闷哼一声。墨辞秋听到听雨闷哼一声，心中有些愧疚，却又拉不下脸来道歉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听雨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收拾地上的碎片。而辞秋也知道自己不对，语气稍微软了些
　　“算了，你别收拾了，叫别人来弄吧，你过来，给我讲讲外面的事。”
　　“少爷想听什么？”听雨走过去
　　“随便说点什么都好”
　　墨辞秋靠着轮椅背，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鼻梁
　　“这屋子里待得我快发霉了”
　　“前些日子，月白救了一只猫……”听雨有一搭没一搭的讲着一些琐事，府里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事，也就只能说是汇报罢了。
　　墨辞秋听着听雨的讲述，心思却渐渐飘远
　　“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少爷为何这么说？”
　　“呵，我现在就是个瞎子”
　　墨辞秋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什么都做不了……”
　　“少爷不必这么想，您只是暂时看不到而已。”
　　“暂时？”
　　墨辞秋突然激动起来，双手紧紧抓住轮椅的扶手
　　“这‘暂时’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呢！”
　　墨辞秋越想越气，随手拿起一个杯子朝墙上砸去
　　“都是那碟糕点！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听雨默默捡起地上的碎片，墨辞秋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情绪
　　“罢了，不说这些了。你去把我的琴拿来”
　　听雨转身去拿琴，放到桌子上。墨辞秋轻轻拨动琴弦，却不成曲调，心中更加烦闷
　　“这琴……也坏了。”
　　听雨生怕墨辞秋又砸东西，连忙说到
　　“我来调音”
　　随后，听雨时而扭扭琴弦，时而拨弄两下，墨辞秋听着调音的声音，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没想到你还会调音，以前倒是没发现”
　　琴弦本身也没几根，不一会就好了
　　“少爷可以试试”
　　他试着弹了几个音，琴声流畅，使心中一喜
　　“不错，这次的声音比之前好多了，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千洛在心里想着：要是不会点什么，送去青楼人家也不要啊
　　而墨辞秋心情好了许多，开始弹奏起来。虽然因眼疾看不见弦，有错音。但凭借着肌肉记忆和高超的琴技还是弹下来了。一曲毕，墨辞秋有些意外地挑眉
　　“没想到我许久未弹，技艺并未生疏，你听得懂吗？”
　　“《流水》吗？以前听人弹过”
　　“哦？”
　　墨辞秋来了兴致，手按在琴弦上
　　“你也懂音律？弹一曲给我听听”
　　“奴婢不会弹奏”
　　“那你倒说说，这曲《流水》，你从何处听来？”
　　“我原来在家乡时，有位先生弹过”
　　墨辞秋愣了一下
　　“家乡？我一直以为你是府里养大的……”
　　“父母养我长大，后来家里揭不开锅，要给我卖去青楼，还是您救得我呢，您忘了？”
　　“原来如此，我这记性真是……”
　　墨辞秋陷入沉思，半晌后抬头，摸索着拿起一块糕点递给听雨
　　“尝尝这个”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别跟我客气，你是我手底下的人，我总得对你好点”
　　听雨接过糕点
　　“谢谢少爷”
　　墨辞秋听到听雨咀嚼的声音，心情莫名变好，好像终于有了玩伴
　　“味道如何？”
　　“嗯，很甜”
　　“你喜欢便好”
　　墨辞秋唇角微扬，又想起什么，神色黯然
　　“可惜，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听雨轻声安慰
　　“少爷别难过，您的眼睛一定会好起来的。”
　　“呵，会好起来吗？”
　　莫买书靠着轮椅，虽然眼睛被布条蒙住，但还是能看出他神情落寞
　　“那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我能指望谁……”
　　“或许老爷能请到更好的大夫”
　　墨辞秋听到“老爷”二字，身体微微一僵
　　“别提他了，他都不管我了……”
　　墨辞秋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几分委屈
　　“明明是那碟糕点有问题，他却不肯查……”
　　听雨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看着一个角落咀嚼着。墨辞秋突然觉得那声音有些烦躁，略隐忍的说
　　“出去”
　　听雨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刚想离开
　　“站住！”
　　墨辞秋摸索着拿起手边的茶杯朝听雨的方向砸去
　　“我让你走了吗？过来，陪我坐会儿”
　　墨辞秋见听雨没有反应，心中更加委屈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烦了？”
　　听雨走回来
　　“没有，少爷”
　　“那你为何一声不吭就离开？”
　　墨辞秋语气带着几分质问，手紧紧攥着轮椅扶手
　　“是我刚才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少爷可能需要一个人静静”
　　“我不需要！”
　　墨辞秋提高音量，情绪有些激动
　　“我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让我怎么静得下来！”
　　听雨轻声安抚
　　“好，少爷别生气，我不走就是了”
　　他情绪逐渐平复，有些疲惫地靠在轮椅上
　　“罢了，刚才是我心烦，你莫要放在心上。”
　　这时，墨辞秋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身体晃了晃。听雨还没来得及扶他，他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黑暗中，墨辞秋能感觉到天旋地转，他好像在不断的坠落，脑袋里的东西似乎都要融合在一起，晕的紧
　　“不好了！少爷受伤了！”
　　“快去叫大夫！快去叫大夫！”
　　墨府上下都在为一个人忙活——墨辞秋

　　当时是一个下午，阳光穿过窗户，照射在半行的诗上，墨辞秋无聊的转着笔，思考着下一句写什么。当他马上要想到时，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少爷，糕点”一个不知名的下人恭恭敬敬的把糕点放好
　　“行了行了，知道了”墨辞秋很不耐烦，原本的思路被打断的感觉真的不好受。他烦躁的咬了一口糕点
　　“我呸呸呸！！！这谁做的？！想要齁死谁啊！”墨辞秋喝了几口茶
　　起初，只是头有点晕，直到“砰”一声，墨辞秋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随后，便是全府上下都为他忙活起来
　　过了一炷香大夫才匆匆赶来，墨辞秋正躺在床上，眼睛上的布条被鲜血染红了
　　“先生，我家少爷还有救吗？”
　　大夫仔细检查后又把了把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太晚了，眼睛很难保住了”
　　“什么？！”墨辞秋拍了一下被褥，大声喊到
　　“是的，不过这里开几方药，可以缓解疼痛，也有二成把握恢复”
　　墨辞秋听后，颓废的靠在床头。他听着下人送走大夫的声音，脑子里乱作一团有愤怒。不甘，还有难过。他认定一定就是那盘糕点的原因，因为他当天早上刚和父亲母亲吵过架，堵着气没有吃早饭，当天只吃了那盘糕点和茶，难道糕点和茶又是一同送来的。在那之后，他又没有吃过别的东西，他笃定一定是那糕点。现在父亲母亲又都不在家，他也只能等着。
　　次日，墨辞秋来到他父亲墨隐年的房间
　　“孩儿见过父亲”
　　“嗯，听说，眼镜没了”
　　“是的父亲，我认为”
　　墨辞秋还什么都没有说就被打断
　　“好了，这只是一个意外，也一定是天意，正所谓该走的留不住，该留的推不开，我正心烦的很，你还是先下去吧”
　　墨辞秋愣住了，他没想到父亲会这样说，如此的决绝果断，甚至于他才刚进入房间没多久。他还想再说什么，墨隐年似乎很不耐烦，猛的把手里的书拍在桌子上
　　“好了！让你出去就出去，别磨磨唧唧的！”
　　“父亲！那是我的眼睛！”
　　摄政王转身背对着他，声音冷淡的，好像这只是一个下人打碎了夫人心爱的花瓶
　　“我会调查这件事的，你先出去”
　　墨辞秋愣住了，他没有想到父亲会这么的冷淡，他一把抓住墨隐年的衣领
　　“我究竟是不是你亲生的？！从小到大，你一直对我这么冷淡，那你就不要把我生下来啊？！”
　　“你放肆！”墨隐年一把推开他
　　“给我出去！”
　　随后下人们便把墨辞秋拖了下去
　　“你们放开！我是你们的主子！给我放开！”

　　一切再次陷入黑暗，墨辞秋认为他醒了，可是他却怎么也醒不来，直到耳边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
　　“哦？昭苏的眼睛……”
　　是他父亲的声音！可是那昭苏是谁？
　　“只要把他的眼睛取下来不就好了？”
　　“那要我下了很多，他保证不会醒来”
　　断断续续的声音吵得他这头更加晕了
　　“放心，你才是我唯一的娘子”

　　墨辞秋猛然惊醒，心里不断的思考着刚才脑海中的那些话

作者有话说

　　怎么说呢，有点水，但是下一章就开始进入正文了（毕竟这一章是脑子发热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