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日落》嘎有鱼

22、我喜欢你

　　［古云：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云层变动，甘霖徐降，伤痕累累的土地并未得到浸润，海底的风暴侵蚀着，将陆地的生存空间变逼仄，沙尘扬土，击碎苍穹，又引发灾难，日月普照共存，失衡撕开夹缝，缔造者或于夹缝中而来。］

　　临秋低声念着，心中了然，倘若海陆空三域息息相关，那么只有陆地上的事情解决是不够的，还有海空两域。空域的事尚且不够清晰，但海域似乎有些眉目，加之晷景和桂魄的委托，他想或许他需要去找塞明……斯。临秋将预言书收起，借月光同桂魄联系，在取得了认可后，通过一系列流程拿到了医院的休假批准以及日光精灵长期离开陆域的许可。

　　另一边，塞明斯向江稔等人说明了情况，自己的家乡突然出事，他想回去帮忙。江稔等人表示理解，并叮嘱他，如果想要回团，记得联系他们，他们跟他说明具体的位置。

　　安排好一切后，塞明斯才看到临秋发来的消息，后者声称正要乘坐飞机赶过来。

　　“可我暂时不在陆上。”塞明斯道。

　　“你要回海里吗？”

　　“嗯，发生了一些事，需要回家一趟。”

　　“好，那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用……”

　　“我也有事要去海域，而且我不放心你。”

　　挂在塞明斯心窗上的风铃突然响了一声，他没有再说出其他的话，但也不打算一直在这里等着临秋，先回海里帮临秋找一找能够保证日光精灵在海域活动的方法吧。

　　“你什么时候到这边？我去接你。”

　　“明天晚上九点到那边的机场。”

　　“好，我记下了。”

　　第二天夜晚，在机场，临秋远远地看到了塞明斯，小跑着过去把人抱了个满怀，塞明斯险些没有站稳，伸手回抱住他，“路上辛苦啦！”

　　“不辛苦，”临秋松开他，“我们现在出发吗？”

　　“先回旅店放你的行李吧，和我的寄存在一起。”

　　“好。”

　　漫长的道路尽头，夜幕与海面相容，水天一线，一亮一暗两道身影停驻在海边。

　　“你刚才在旅店那里说找到了让我在深海活动的方法，是什么？”临秋抬头看着塞明斯，虽然他已经从桂魄那里拿到了能够让自己在海底活动的药剂，但还是很好奇塞明斯的方法的。

　　“你等我一下。”塞明斯走近海里，直到海水沒过他的腰腹，拿出那颗药丸“吃下，在月光倾洒时，潜入海里，银白色的鱼尾率先冒出海面，而后塞明斯才拨开眼前的湿发，在海里探出头。

　　临秋不得不承认自己被眼前的一切惊到了，他走进海里，一步步地走向塞明斯所在的深水区，不顾海水已经淹没到他的脖颈，他知道塞明斯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你走到这边，不怕自己溺水吗？”塞明斯有些恼怒地看着他，用手臂揽着他朝岸边游了游，确保海水只是沒过了临秋的腿才放心下来。

　　“你会让我溺水吗？”临秋开口问道，塞明斯分明听出他声音里的笑意。

　　“当然不会，但我回海里是为了把尾巴变出来，鱼不能离开水。”

　　“哦～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吗？”临秋的视线下移，轻而易举地捕捉到在海面之下泛着淡淡微光的鱼尾。

　　“是女巫给我的药，吃下后能够维持一段时间的人鱼形态，一直到我完全离开海水才会结束。”

　　“有副作用吗？”

　　“嗯，使用次数过多我会永远都是人鱼形态。但三次以内是没什么问题的，第三次以后才有可能。”

　　“那你这是第几次？”临秋有些担忧，他知道塞明斯很喜欢陆地上的生活，而且陆地上还有很多风景是他所没有看过的，他不认为塞明斯会放弃自己热爱的一切。

　　“第二次，你来之前我先试了一下，顺便找了找让你在海里活动的方法。”

　　临秋把他揽进怀里，紧紧抱着，“谢谢你。”

　　“谢……谢我什么？”塞明斯有点紧张，正值盛夏，两个人都穿着单薄的衣服，刚才被海水浸湿后紧贴在身上，但夜晚看不清晰，拥抱起来却能感觉到临秋身上传来的温度和在温度之下跳动的心脏，像是怕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把一切宣之于口，塞明斯轻轻推着他。

　　临秋更加用力地抱着，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不知道，可能是谢你帮我找入海的方法吧。而且……为什么推我？”

　　“推你怎么了？你身上太热了，我是深海鱼，不习惯不行吗？”塞明斯莫名觉得脸上发烫，突然不知道该把手放在什么地方了。

　　“起风了。塞明斯，起风了。”临秋没有继续逗他，也却没放开他，只是感受着吹在身上微凉的风。

　　“我听到了。”

　　“你身上好像很烫。”

　　“我没有。”

　　“你有。”

　　“没有！”

　　“你就有。”

　　“……”塞明斯颓然地把头搁在临秋的肩头，“你太狡猾了……”

　　每次他伸手去推临秋，就会被抱得更紧。

　　“有吗？”

　　“这算什么？”塞明斯的声音很轻。

　　“你说什么？”临秋微微低头去看怀里的人。

　　塞明斯低着头，抿着唇，只留给临秋一个深蓝色的发顶，声音依旧很轻，似乎还带着颤抖，却还是被海风稳稳接住，缓缓送到了临秋的耳中，“我们现在算什么？”

　　临秋觉得如鲠在喉，他该说什么？为了表面上的平静而说是“朋友”吗？可是，朋友会这样吗？他觉得不会，至少他不会和其他朋友这样。但对塞明斯，他不敢去赌一丝一毫的可能性，所以一直借着“朋友”的由头索取，可是自己现在才意识到，这对于塞明斯来说有多不公平。

　　塞明斯本来也想着做朋友挺好的，可是呼之欲出的情感在每一次与临秋的交谈和触碰后如雨后春笋般疯长……是的，什么鬼的朋友，他才不要和他做朋友。

　　“临……”

　　“塞明斯。”临秋打断了他的话。

　　塞明斯突然被叫名字，下意识抬头去看他，只见临秋笑得妥协，没有注意到的是，暗处的手悄悄握紧，那双浅绿色的眸子带着春意颤抖，飘忽不定，临秋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这么紧张的时候，“我……”

　　“我喜欢你。”塞明斯抢先一步说道，他坦率地看着眼前呆住的人，语气温和而坚定，”临秋，我喜欢你。”

　　塞明斯朝远离他的地方游了几下，仅肩膀之上的位置露出水面，“你之前问我找到的让你也能在水里活动的方法是什么，”他也紧张起来，可到了这一步，加之方才临秋的反应，心底生出几分勇气，他笑着，“人鱼一族作为深海的守护者，亲吻过人鱼的人能够获得在海底呼吸的自由，也能适应深海的阴冷。”

　　“你说什么？”

　　“这是唯一一种可以让你在海底呼吸的方法。”塞明斯扣着手心，他第一次撒谎，面对的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

　　静默无言，塞明斯的心沉入谷底，他原以为……苦笑着，“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

　　“……”临秋看着他，却没有认同这个看法，他一言不发地走到塞明斯身边，在后者迫于心理压力窜逃回海洋前俯身把他捞进怀里，一手碰着塞明斯的脸，狠狠吻下。

　　“好了，可……”塞明斯以为他只是想要在水里呼吸，浅浅一吻后便分开，却又被临秋抓回来亲着，想说的话全部被堵了回去，他感觉临秋好像生气了，也是，自己那样逼他，生气也很正常吧……

　　良久，临秋才放开他，塞明斯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敢听见他的声音，他怕自己听到对方说自己很恶劣卑鄙，怕在那双温暖的眼睛里看到厌恶。可那人偏偏不让他如愿，强硬地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塞明斯。”

　　他的语气认真严肃，塞明斯干脆把眼睛紧紧闭起来，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意料之外的轻笑挠了挠他的心尖。他好像有点开心？塞明斯不确定地松了松捂着耳朵的手，一句清晰的“我喜欢你”飘了进来。

　　仅一瞬，他便反应过来，满脸惊喜地去看临秋，临秋笑着重复，“我喜欢你。”

　　“那……”

　　“但是，”临秋严肃起来，“亲吻是一件只能和爱人做的很亲密的事，不应该成为你所说的什么方法，虽然确实有用。”

　　“我只是……”

　　“我知道，我也有同样的感情，可我不想让你陷到一种尴尬的境地，如果今天你面对的是对你没有那种心思的人，怎么办？”

　　塞明斯不假思索地说道，“不会的，我不会对其他人用这种方法。”

　　临秋微微挑眉，意思是还有其他方法？

　　“额……”塞明斯紧急找补，“我的意思是现在我们算是在一起了吗？”

　　“你说呢？”临秋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塞明斯欣喜若狂地揽住临秋的脖子，临秋一个没站稳，被他拉进水中，下意识屏住呼吸，就听到塞明斯的声音响起，“没事的，你可以呼吸了。”

　　怕他不信，塞明斯在临秋的唇上再次落下一吻，几个小泡泡飘了飘，塞明斯拉着临秋朝深海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