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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华生医生的加密文档2020年10月31日 ...
2020年10月31日
距离我上次写东西,已经快两个月了。
我的诊所已经重新开张,我失去了不少病人,但很快又来了一些新的,这就是在肯辛顿区开业的好处。
昨天下午四点钟就没有病人了,苏珊和朱莉问我她们是否可以早点离开,因为是万圣节前夜,而她们都有十岁以下的孩子。我当然同意,我很感激她们两个,在我生病期间诊所歇业,她们宁可只接短期合同,也没有去找别的雇主。
她们离开以后,诊所里非常安静。我花了一些时间来做那件事,但没有什么进展。又呆坐了一会儿,我打电话给梅丽,告诉她我有出诊病例,要晚一些回家。
我其实并没有地方可去,只是想要随便在外面走走。
这时天已经黑了,街上行走的都是奇装异服的年轻人,他们一边说笑一边赶往四处的酒吧。我拄着拐杖走得很慢,大概是挡了一群街头混混儿的路,他们从我身边经过时撞了我一下,让我转了九十度才稳住身体,刚好面对着一个销售万圣节用品的商店。
商店里到处都是巨大的打折牌子,顾客不多,只有一对失败的夫妻带着一个到最后一分钟还没有搞到服装的可怜孩子,那个孩子在跺脚尖叫,尽情抒发着他的愤怒,他的父母焦头烂额地轮流向他展示各种道具服装。
我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忽然注意到店老板站在柜台后面拼命向我挥手。我诧异地指指自己,他露出两个大酒窝,用力点头。
我向门口移了两步,他已经迎了上来,伸手猛拍我的肩膀:“欢迎回来,伙计!”
我疑惑地看着他。
“最不用化装的霍比特人,绝对是你!你那位吸血鬼朋友呢?” 他豪爽地挥着手说。
我盯着他热情快乐的胖脸,感到店里的灯光正在昏暗下去……
那年这个店里笼罩着一片阴森森的红光,门口蹲着一个巨大的盛满猩红色液体的玻璃罐子,里面沉浮着许多疑似内脏及眼球的东西。歇洛克看见那个大罐子就象是看见了老朋友,他回头对我笑了一下,兴奋地搓了搓戴着皮手套的双手:“约翰,这可真是绝妙的壁炉装饰。买回去给我的头骨做伴怎么样?”在我能够回答以前,他已经大衣一甩走进店去。
那个罐子事实上是非卖品,而且即便老板愿意割爱,而我们也不可能拖着它去西伦敦大学。那个倒霉的大学连续两年在万圣节舞会上发生自杀事件,雷斯垂德没有足够的证据立案,就私下推荐了校长来找歇洛克。歇洛克要来了从前的照片资料,又到大学里实地访问了一次后,就把这事丢在一边,直到舞会开始前几个小时他才拉着我去买服装和面具,准备混进舞会。
老板在两分钟之内一手包办了我们的服装问题,把我们推向试衣间。
我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歇洛克已经换好了笔挺合身的吸血鬼套装,手里拿着一只夜光面具不耐烦地站着。听见我开门的声音他转过身来,戏谑地挑起眉毛:“约翰,介不介意告诉我,你穿的那是什么?”
这使我对他新形象的欣赏一扫而空,我反击道:“即使你是全英国唯一一个不知道霍比特人的,拜托你也不要以这种方式炫耀你的无知。”
他抿了抿嘴,没有答话。这种示弱出现在一个一贯趾高气扬的人身上,多少有些可怜巴巴。他早就学会了不在我火头上跟我顶撞,反之,他有许多类似的小伎俩先让我心软心虚,然后他才会得意洋洋地露出他的尖牙利齿。
我走向镜子,试着戴上那顶愚蠢的假发,同时瞥见他正在手机上十指如飞地按动。五秒之后,他的长腿跨了两步凑到我身边。“霍比特人个子不高,十分可爱,” 他背诵着,“是群友好又快乐的家伙。他们并不漂亮但脾气绝好,眼睛又大又明亮,嘴巴最适合发笑和吃喝。” 他笑了起来,回头看着老板,“我不得不说,这真是个绝妙的选择。”
老板哈哈大笑:“我就知道。最好的霍比特人和最好的吸血鬼!你们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 他手脚利落地从柜台底下拽出一个相机,“先生们,介意我拍张照吗?”
“深感荣幸!” 歇洛克回答,我张开嘴刚要表示反对,他手臂一伸,已经不由分说地把我拖到身边。我眼前白光一闪,下一秒钟,歇洛克已经把钱扔在柜台上,旋风一样冲出店门,挥舞着那个夜光面具在路边高喊:“出租车!”
我用左手抓住老板的胳膊。“你那时候拍了一张照片,是不是?”
“可不是吗,”老板回答,“过去几年我都把它放在橱窗里,两套服装的销量都涨了不少。”
我感到一阵狂喜,全身不能控制地哆嗦起来——我甚至没有一张歇洛克的照片!
“能送给我吗?”我声音发抖地问。
“提起这个我就生气,去年,啊不,是前年的事儿了,我的橱窗居然被人砸了,别的东西都在,就只丢了那张照片。我的硬盘也被汤米——我是说我的小儿子——泼了一杯牛奶,想要再印都不可能。”
我呆若木鸡地看着他,松开手指。
他却忽然兴奋起来:“不然我再给你们拍一张?能不能请你的吸血鬼朋友来一趟?他穿今年流行的魔法大师服装绝对出色,你的话,完全可以考虑泰迪熊。有你们帮忙,我的存货明年也可以拿出来卖… …”
他看了我一眼,兴奋劲儿忽然被冻住了,他象是没法跟我对视一样躲开了眼光。“对不起,如果是……我不知道…… ” 他语无伦次地说,他再看我时,眼神几乎就是怜悯。
这时那对父母终于给孩子挑好了衣服,过来交钱。老板趁机从我身边逃开。
我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看着那对孩子的父母给挑好的服装付钱。而那个孩子还死死抱着一副通灵板不肯撒手,父母每劝说一句那不是他那个年纪该玩的玩具,他就发出一声钢丝一般勒人的尖叫。
五分钟后,他们三个人终于走了。我也把一副通灵板放在老板面前。他低头看着它,嘴巴开阖了几次,最终终于下定了决心:
“听我一句,伙计,别在今天晚上玩这个。我不是要吓唬人,可你得明白今天晚上出来乱跑的可不只是小孩子。”
“谢谢。” 我点点头。
走出店门后,我给梅丽打了一个电话。我告诉她病人的情况相当严重,需要通宵监护。这是个令我羞愧的拙劣谎言,但即使梅丽有所怀疑,她也仍然温柔地接受下来。
我慢慢走向贝克街。
梅丽说在我生病期间哈德森太太来看望过我,但我当时打了镇静剂刚刚睡着。我好起来之后,并没有主动跟她联络,我不确定我能若无其事地和她见面,再和她若无其事地谈起她的前任房客。
那天晚上我到达我们的旧公寓时,哈德森太太正抱着糖罐子站在门口,一群穿得花花绿绿的小孩子围在她周围,一边喊着: “不给糖我就闹!(Trick or treat!)” 一边贪婪地往口袋里装着巧克力。
我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直到她注意到我。她盯了我三秒钟。 “上帝啊!” 她喊了一声,把糖罐子扔出去足有五米远。
在一群小恶魔小魔法师的围观中,她抱着我哭了大概有一分钟。“你们两个,”她擦着眼泪控诉道,“你们两个,都是说走就走。”
我不知道我能怎么回答。
她拉着我进门,大门在身后关上,我在那无比熟悉的楼梯前僵住。哈德森太太一直抓着我的手此时轻轻摩挲了几下。“亲爱的,别这样。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我把勇气慢慢调回身上,向她笑了笑。“我自己上去吧。” 我说。
她理解地点了点头。“卧室的床单我每周都换,如果你想在这儿过夜的话。”她说,“我会给你送一壶茶。”
我拄着拐杖慢慢上楼,抬头看着楼梯尽头的那扇房门。忽然间我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熟悉,仿佛歇洛克早已经几个大步走完楼梯,正站在门前回头看我,他的手早就放在门把手上,眼睛在黑暗的门廊里闪闪发光,他脸上的神情是一种尽力克制的几乎是孩子般的急切,只等我爬完楼梯,他就要献宝似地推门。
我对着那个十年前的歇洛克微笑起来。不知打哪儿吹来一阵风,将房门慢慢推开。街灯的光芒在窗外闪烁,在幽微的光线里我看见了歇洛克的沙发,还有我的扶手椅。
哈德森太太送茶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我的扶手椅上,没有开灯。她把茶放下的同时,习惯性地向沙发上看了一眼,然后她轻轻叹了口气,帮我把房门带上。
我在黑暗中坐了很久,直到楼下隐约传来的电视声音也消失不见,哈德森太太已经上床休息了。我把通灵板拿出来,在膝盖上放好。
我在大学时代曾经被同学拉去玩过这个东西,那一次只是为了刺激,结果却什么鬼魂也没有招来。我隐约记得如果是一个人玩这个东西,灵标就很难移动。相信的人说这是因为一个人的精神力不够大,不相信的人说这不过是因为你自己拿着它,不会发生受力不匀的情况,所以灵标才不会移动。
我把手指放在灵标上,推着它划了几个圈子,然后停下,闭起眼睛。我不必特意集中精力,从我踏进贝克街221号B的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就全部都是歇洛克。
房间里十分寂静,渐渐地我感到我无法清楚回想整个房间的陈设,我感到我似乎正坐在一团灰雾的中心,而在远远的周围,在那看不透的迷雾里,有无数不知名的东西正在游走与窥视。我听见一种越来越急促的噪音,然后我意识到那是我自己的呼吸。
“歇洛克,” 我声音颤抖地低声问,“你在这儿吗?” 我猛地睁开眼睛,低头去看,但是灵标一动不动。
我深呼吸了一次,再次恳求:“如果你在这儿,请你告诉我。”
我的手指微微发抖,但是灵标依然不动。
我快要绝望了,但我必须再试一试。
“我需要一个了结。”我说,“那是所有我想要的。我发誓我会好好接受事实。”我停了停,忽然间我感到一阵又干又苦的愤怒,“看在老天的份上,你甚至没跟我好好说声再见。”
我抬起头来,望着对面的空气,恍惚间觉得他就坐在我对面,穿着他那件深蓝色的睡袍,依然是乱糟糟的黑色卷发和苍白的脸颊,他正垂着眼睛看我玩这愚蠢的游戏,右边嘴角微微一跳,一个略带讽刺的笑容一闪而逝。
我不由自主地松开一只手,微微欠身,把手伸向他。我全身颤抖,喃喃说道:“歇洛——”
就在我的指尖碰到他头发的一瞬间,他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与此同时,我感到另一只手下的灵标正在缓缓滑动。我猛地低头,看着它滑进通灵板的一个角落,就此不动。
在窗外透进来的青白色的灯光里,我看见那个角落里的刻字――“再见。”
……
我不知道我又在那儿坐了多久,等我注意到时间的时候,窗外已经传来鸟叫,透进窗户里的光线变成一种冷银色与铁灰色的结合。我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早上四点半了。
我站起身来,慢慢走到歇洛克的卧室门口,推开虚掩的房门。
卧室的窗帘是垂着的,屋里仍然一片黑暗。我模索着在他的床边坐下,手指碰到他的枕头。丝质枕套会随人的体温变暖,但没人用的时候却是冰凉的。我下意识地反复摸了几下,让它重新温暖起来,就好像还有人在用它一样。
在床头与柜子之间立着一个盒子,那是歇洛克的斯特拉蒂瓦利小提琴。他很喜爱这把名琴,但他并不拒绝用普通的琴演奏。而我听过的他最富激情的演奏,正是用了一把他从学生乐队抢来的小提琴……
那是在西伦敦大学的那个万圣节舞会,我本来以为他只是要混进去偷偷观察。结果他却唯恐风头出得不够。
那身几乎象是量身定做的吸血鬼装实在很适合他,衬托得他更加高瘦挺拔、气质出众。他的动作之中有一种微妙难言、几乎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优雅,而那个夜光面具则恰到好处地挡住他过于犀利的目光与表情丰富的脸。他几乎是一进舞会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而我,做为一个最多能算是可爱的霍比特人,除了被几个喝多了的女生摸了摸头脸之外,几乎就是无人问津。我躲进角落,暗中注视着歇洛克充分发挥他的出色演技,让一大群女生为他着迷。让我吃惊的是,只要他愿意,他那深沉的声音竟然也会说动人的甜言蜜语,他甚至能跳很好的探戈与萨尔萨。
我注意到一个化装成魔王的男生一直用愤怒的眼光盯着歇洛克,稍微打听了一下就发现原来他是足球队队长,这间大学里最受欢迎的男生。我忽然间感到十分滑稽,世界上唯一的咨询侦探,竟以33岁高龄跑到某大学来跟一个足球队长争风吃醋。
歇洛克依然不知收敛,在和无数个女生调情跳舞之后,他不知怎么找到了灯光控制,让会场忽然大放光明。然后他从一个学生乐手那里直接夺了一把提琴,跳上舞台。
人们愕然地用手遮住眼睛,大声咒骂。而他在台上大声喊着:“先生们,女士们……请跟着我的节奏沉入地狱。” 他开始拉一段节奏很快的乐曲,那简直是恶魔附体一般颜色漆黑的华丽与激情。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蒙提.柴尔达斯舞曲。
人们很快被旋律带动,疯狂起舞,而他反复拉着那一段具有魔力的乐章,他的眼睛在人群之中来回搜索,忽然之间他眼神一亮。然后他的速度渐渐放慢,曲调转为一种神秘的悲凉。他的眼睛仍然盯着人群中的某个方向,我相信他面具后的脸上已经露出了那种胜券在握的得意神情。
他瞧见我的时候,对我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在整整30秒中一直凝视着我的方向,仿佛他的观众就只剩我一个。我忽然之间感到一阵不可思议的激动,几乎重新体验了少年时代去看U2乐队演出时的狂喜之情。
三分钟以后,他跳下舞台,把小提琴扔回到它的主人怀里,径自挤出人群。我正要跟上去的时候,手机开始在我口袋里振动。我颇花了些功夫,才从我那荒谬的霍比特外套、马甲、及衬衫之下,挖出我的手机。
“到东侧洗手间等我。SH。”
在极短的某个瞬间,我怀疑他是不是发错了对象。但我随即醒悟这可能与案件有关。我很佩服自己居然到现在还记得我们来这儿是为了破案。
我匆匆赶到他所说的地点,还没到门口已经听见里面的打斗声,我破门而入之时,歇洛克脚下已经躺了一个男生,而他正在把弄歪了的面具彻底摘下,扔进垃圾桶。
“约翰,让我给你介绍,” 他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这就是我们的凶手,未来的药剂师。”
我看着地上那个人,那是个身体瘦弱,眉清目秀的男生,崩溃绝望地瘫倒在地上,几乎完全不象一个杀人狂。
“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我问。
“校园暴力,”歇洛克回答,“他总是被人欺负,所以对一切受欢迎的人产生了刻骨仇恨。最初死的那个人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而去年的那个只是为了泄愤,今年他挑中了我,我一离开人群他就跟上我了。”
“所以你是故意出风头,打开灯光也是为了……”
“我的嫌疑对象有五个人,有一个今天没来,在场的有三个。我在舞台上可以把他们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而他却自以为躲在人群中就无比安全。”
“可是他是如何杀人还造成自杀的假象?” 我想起被害者都是身体健壮的运动健将。
“他先跟着被害者上厕所,趁其不备给他们注射这种麻醉剂,” 歇洛克用鞋尖指了指地上的针管,“然后他把他们拖进隔间,让他们跪在马桶前,再用他们自己的手拿着刀子割破喉咙,血会直接流进马桶。就算万一有人从外面看见被害者的脚,也会以为是谁喝多了跪着呕吐。最后再打上一针中和剂。这样等到验尸的时候,麻醉剂已经无从检验了。”
“那他又怎么从外面锁上隔间门?”
“约翰,”歇洛克不耐烦地指出,“这种门闩只是个搭袢,随便用一根长一点的棍子或者一截儿铁丝都可以从外面拨上。”
“可是还有针孔。”
歇洛克把擦手的纸巾准确地投进垃圾箱:“恭喜你终于问对了一个问题。答案是:我们未来的药剂师小朋友发明了一种最为神奇的护肤品,不管你的毛孔是不是针孔一样粗大,只要用了它,都能立刻变得毫无痕迹。只不过一昼夜之后,你就要付出皮肤溃烂的代价。我敢打赌你在他胸前口袋里就能找到那神奇的药水。”
警笛的声音远远出现。
“哈!”歇洛克说,“雷斯垂德的动作还不算慢!”
……
我们谢绝了雷斯垂德让我们搭乘警车的好意,一起走出校园。我回想着歇洛克在舞会上引起的疯狂,忍不住说:“你的大学生活想必十分精彩。”
歇洛克迅速瞟了我一眼。“我可不会那么说。”
我笑了起来:“我有眼睛。那些姑娘们都快为你发疯了。”
歇洛克哼了一声:“约翰,人们说我是怪物,那可不仅仅是现在。在我很年轻的时候,我还不能完全接受自己,我也曾试着去改变。我观察那些最受欢迎的人,分析他们受欢迎的原因,总结出规律以后,再灵活地加以运用。”他停了一下,冰冷地笑了一下:“那并不很难,约翰,我在几个月内成功变成最受欢迎的人。就象你刚才看到的一样,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轻易让那些人为我着迷。但是,我很快发现那并不是我想要的。他们喜欢我,是因为那些我伪装出来的假象,他们并不知道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我表现出真正的自己,他们又会厌恶地说‘滚开!’。”
“歇洛克!”我喊道,“那些人根本不值得你在意!”
他耸了耸肩。“当然我发现了这一点,虽然这的确让我花了一些时间。”
我思索着他的话,忽然间为他感到难过。虽然他只是轻描淡写,但我完全可以想象他那时的孤独。我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想要向他保证,至少他还有我这个朋友,他在我面前完全不必掩饰,而我永远都为那个真实的他着迷。我站住了。“歇洛克——”我说。
他也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我。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下去:“真希望我能早些认识你。”
歇洛克紧盯着我,目光犀利得几乎让我有被解剖的错觉,但我毫不躲闪地看进他的眼睛。在路灯苍白的光芒下,他灰色的眼珠几乎就是玻璃球一般的透明,他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半垂下眼睛,在他脸上缓缓绽开一个近乎孩子气的笑容。
“一点也不晚,约翰,”他说,“一点也不晚。”
那天晚上我们精神抖擞,穿城而过,在伦敦街头不知疲倦地走了一个多小时,一直走回贝克街……
仿佛是从梦中惊醒,我发现我坐在歇洛克冰冷的卧室里,从美妙的回忆跌入冰冷的现实,这种反差无比强烈。
我下意识地抓住那把小提琴,连它也是冷的。
我打开琴盒,里面飘出一种淡淡的松香味道,那也是我的室友身上偶尔会有的一种味道。我放任自己在黑暗中闻了一会儿,然后我摸到柜子上的台灯,把它拧亮,我把那把琴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查看。在把它放回琴盒之前,我注意到琴盒里面的衬里有一角有点松。我用手试着掀了一下,整个底板竟然随手而起,露出一个很窄的夹层。
夹层里只放了一样东西。是一张A4纸大小的照片,面朝下放着。
我好奇地伸手把照片翻过来。
那是一张我从没见过的照片:我歪戴着一顶假发,穿着霍比特人的棕色外套黄色马甲绿色披风,神情呆滞。旁边是歇洛克,合身的立领黑色镶银外套,苍白瘦削的脸,猫一样狡黠明亮的眼睛。他的手放在我肩上,他的脸贴着我的假发。
我感到眼前一阵发黑。
蒙提.柴尔达斯舞曲 在这儿: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ThBVt8KviZA/
我想象中阿福开始拉的应该是2分15秒左右开始的那段。后来才回头拉其他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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