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文恶毒女配保命守则》关无酒

3、降妖

　　谢未清打听了多地，终于得知了成萧萧最后消失的地方——芳湖洞。
　　此地常被方化人形的小妖占据，但洞主却极少出现过，外界常传，这洞主是个万年大妖，妖力高深莫测。
　　沈雨霖和谢未清让我留下，我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朝他们笑了声：“怎么，怕我是个累赘？”
　　沈雨霖忙说不是，让我别误会，就是那地方近来也出了些乱子。
　　山下的一户富商几日再未见踪影，家里人找了修士，立出悬赏，那富商最后消失的地方就是这芳湖洞。
　　谢未清神情淡漠地看我一眼：“若你真想去，就一起走罢。”
　　我过去握上他的手腕，温和道：“你如今失了一半修为，还怎么去救她？”
　　他身上的魔脉正一步步地复苏，很快，将会吞噬掉他如今的一切，乃至理智。
　　我挽上他的胳膊，明显感觉到他身子一颤，他僵直了背，许久才说：“我有自己的办法。”
　　我朝身后的沈雨霖招招手：“沈大哥，我们走罢。”
　　谢未清的神经紧绷着，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意越加地浓重，他没直接拒绝我的亲近，只是一路都再未同我讲过话。
　　我没看他，张口向沈雨霖借进芳湖洞的灵石。
　　沈雨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什么借字，明明是你们来帮我找人。”说罢就掏出灵石给了小妖。
　　洞口的小妖笑嘻嘻地接过灵石，却不放行。
　　今日是洞主大喜的日子，因此只接纳成婚的夫妻进入，讨个喜气。
　　此处下了封印，硬闯进去，只怕救不出人，反而要搭进去几条命。
　　沈雨霖露出几分为难：“只好辛苦你们了，我在外头接应。”
　　我看向一旁欲强闯的谢未清：“我们还未结成同心契。”
　　谢未清闻声，敛起目光，扫过我的面庞。
　　当初是他为了拖住我，答应地勉强，如今成萧萧生死难料，他是否感到那么一瞬的解脱。
　　但我想错了。
　　他立刻就说要和我将同心契化成，如此，正合我意。
　　早一日结契，我找齐神器便也提前一日，不再为之后的任何烦扰始终提着一口气。
　　沈雨霖在一旁傻了眼，“你们婚事未成，如今连个仪式都无，既没有禀过天地，也未拜过高堂。”
　　他看着谢未清的急色，又说了句：“太过儿戏！结为道侣是人生大事，不容马虎。”
　　谢未清的眼神冰凉，音冷得似冰：“再晚一刻，你知道会出什么事吗？”
　　最后，还是沈雨霖提了个主意。
　　他说：“予灯妹子，委屈你了。”
　　我笑着摇头，看向谢未清道：“是我自己求来的，不委屈。”
　　话音落下的一瞬，谢未清抬头，与我四目相对，我竟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动摇。
　　只一张红盖头，没有喜服，没有侍从，我和他皆无父母兄弟。
　　连绵起伏的高原山地，我们对着天地拜了拜，另还拜了不像个司仪的沈雨霖。
　　他一个劲地道歉，“予灯妹子，这次都是萧萧的事耽误了你们，日后回去，沈大哥给你们再办一场，大办特办。”
　　我不在乎，也无所谓，目的达到就可。
　　“不必了。”我淡淡的笑着摆了摆手。
　　一旁的谢未清不说话，双眸紧盯着即将成形的同心契，却走了神。
　　没有聚焦的瞳孔，暴露了他素来遮掩的内心。
　　我喊了他一声“未清”，他先是一愣，后猛地抬头，眼神溃散，他似乎还没有从这场荒诞的婚事里醒过来。
　　不过，同心契好解，他杀了我，这契自然而然地消除。
　　另一方可再觅佳偶，另寻良缘。
　　我咬了咬唇，动作自然地挽上他，低声道：“同心契算数吗？”
　　谢未清那双丹凤眼里的神采与往日不同，藏于眸底的冷寂渐渐浮出，他却回我：“算。”
　　准眼，他双手都握上我的手腕，“我娘被弃，寻了那人一生。”
　　少年的音轻响于山谷：“我定不会如他那样。”
　　原来，他是想到了早逝的母亲。
　　沈雨霖招招手让我们放心进去，无论出了什么事，都传音给他，他定会闯进来相救。
　　谢未清伸出右手，我自然而然地扣上他的手指。
　　他没预料到我的举动，欲抽回手，我弯起眼轻笑，给他指了指一旁如胶似漆的夫妻：“你看，他们都是如此。”
　　他动了动唇，我再次截住他的话头，“如今你伤势未痊愈。所以，一切听我的。”
　　事实并非如此，他有动用魔脉力量的可能，但这些他并不会与我说。
　　谢未清眸中闪过一分质疑，后答应我：“好。”
　　我们避开了层层的小妖，今日洞主大婚，许多妖喝醉了酒，露出尾巴，现了原形。
　　忽一只桃花妖挡住我们的去路。
　　谢未清走得急，更不谈这是妖，而非人，划出剑气，差点要了那桃花妖的命。
　　我忙拦下，挡去了他的杀意。
　　桃花妖是孩童形貌，化成人形不久，还不知刚才差点死了一次。
　　“有什么事吗？”
　　初生牛犊不怕虎，真不知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桃花妖的双眼圆溜溜的，瞳孔透着藕粉，奶声奶气的孩子音：“哥哥，给漂亮姐姐买束花罢。”
　　说罢，桃花妖从身上折了两枝桃花。
　　谢未清极尽不耐烦，目光四扫，“想要吗？”
　　我点头：“要。”
　　他拿了三个下品灵石递过去，换了两支桃花。
　　我拿在手里，眨眼看他：“谢未清，这是你第一次送我东西。”
　　他一怔，手脚比之前更加无措，“我们尽快去找人罢。”
　　我的心在此刻极快的跳了下，虽悄然无声，我却切实感受到了同心契的存在，只是这感觉不是欣喜，却是惘然。
　　但达成目的才是关键，我的感受不重要，一丝一毫都不足挂齿。
　　……
　　找到成萧萧时，少女灵动的眸远眺，背上是一具干尸，一边躲着身后的妖物袭击，一面利落地从岩石上极快跳下。
　　谢未清猎杀她身后妖物时，全然没想过实力会现于旁人眼前，锋芒毕露。
　　剑气长虹，穿林打叶，妖物张开血盆大口，和他死斗。
　　谢未清只一瞬，便扶住了跳下的成萧萧，与此同时不忘分出精力，同妖物搏斗。
　　既是如此，又何须我出手。
　　他们配合娴熟，恍惚间，我脑海里竟跳出了“天作之合”这个词。
　　成萧萧解毒，已到最后一日之期，谢未清看向我：“劳烦你……”
　　我没说旁的，径直走过去，割破颈间，将血喂给成萧萧。
　　成萧萧本苍白的面容如今多了血色，她扬起小脸，对我笑道：“救命之恩，日后我定会相还。”
　　我冷着脸，别开目光，看向这山涧景色，“不必了。”
　　与此同时，我感受到了一阵一阵的心悸，是谢未清的。可当我看向他时，却从他的脸庞上看不出任何异色。
　　想必，他平日忍耐疼痛已经习惯，这点心中的异变于他实算不得什么。
　　妖被屠的污血洒在山岩上，引来了更多未成人形的恶妖。
　　谢未清让我别四处走动，这里的妖比之前遇到的凶猛，后面应还有人。
　　成萧萧将干尸交给他，一柄银剑划破长空，她干脆地砍下几个小妖的头颅，向着山谷更幽处去。
　　谢未清担忧她的安危，握紧利刃，紧跟着追了出去，顷刻间便没了身影。
　　我捂起口鼻，于山涧杀出重围，眼前的吊梢光闪现，再看时，我发现，我找不到谢未清了。
　　妖物换了阵法，或许是因为脖间渗出的血，他们将我当成了目标。
　　我勉强能做到让他们不近身，但谷口的天光越来越暗，暗到我几乎要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模糊间，我揉了揉眼，咬破手指，捏了个诀，划地为阵。
　　妖物被阵法散出的灵力伤到，却没有闪躲，反而愈战愈勇。
　　仿佛……仿佛他们根本杀不死一样！
　　我被自己的猜测惊到，但显而易见的，给这群妖物源源不断输送妖力的，不是俗物。
　　想到方才那阵心悸，我更确定有件神器在附近。
　　呼啸的山风席卷而过，吹动起遮掩着山涧的藤曼。
　　我破空朝谷底去，费了番力气找到更深处的入口，碎石散落堆砌。
　　直觉告诉我，那个汇聚妖物的东西就藏在这里。
　　手上长剑划出一道寒气，震起周遭碎石杂草，只见眼前亮光破空而出，刺眼无比。
　　是溯归镜！
　　顾名思义，可以看到使用者的前尘往事，甚至预知未来，但封尘上万年，该怎么用，还不知晓。
　　我却没想到，溯归镜竟来地如此容易。
　　那些妖物靠着神器所提供的源源不断的能量，在此处生长作恶。
　　我取到手，妖物即刻察觉，如喷发而出的山泉，统统向这边涌来。
　　我不惧妖，但长时间处于黑暗，总会给人带来不踏实和恐慌。
　　待我找到谷口的一点光后，才看清自己身上早已被鲜血沾满，手臂上多了道血口子。
　　我只能试着用左手来上药，此前，我还未受过伤，这是第一次。
　　出岛后的第一次受伤，身旁一人也无。
　　我强忍着痛，将仅有的贴近身体没被污血沾染的衣料扯下，用来包扎伤口，不常用的左手，异常笨拙。
　　但这又有什么，起码……我看了看怀中的溯归镜，我拿到了它。
　　神器封存了千年，镜面蒙了层灰。
　　激动之余，我才发现自己想独身出去，难比登天。
　　洞口劈开的碎石重新盖上，堵住了我出去的路，而这只能从外界破开，至少需俩人里应外合。
　　我尝试了一个时辰，都没将洞口破开。
　　外面却有了其他动静，我凑上去想听个仔细，以为是谢未清和成萧萧回过头来寻我了，便喊了一句：“是谁在外面？”
　　不叫名字，若不是他们，我此时也不会太过狼狈。
　　面子，我还是要的。
　　果然……不是他们，是沈雨霖。
　　如何都没想到，第一个找到我的人竟是沈雨霖。
　　他开口问过我伤势后，才去问过成萧萧和谢未清的去向。
　　他要扶我，我拒绝了。
　　“我还走得动。”
　　我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姑娘，我厌恶别人看到我虚弱或是不堪的一面，我不需任何人的同情和帮助。
　　出了芳湖洞后，我将一身污血洗净，换了身衣裳，重回往日那样。
　　这时，我才看到了谢未清。
　　他不愿同人亲近，却因成萧萧的嘱咐，这才将身上那一具干尸放下来。
　　这干尸是那富商，他的家人托成萧萧将人带回去，成萧萧守承诺，便来了这芳湖洞。
　　成萧萧是主角，仿佛什么都拥有，这世间美好的一切都加注在她身。
　　谢未清倾尽全力帮她，沈雨霖满三界找她。
　　少女的眸清亮，总笑嘻嘻的，游刃有余地将富商带回了山下，交给他的家人。
　　谢未清这才想起我，淡淡地问了句：“你怎么离开了？”
　　我皱起眉，朝他笑笑。
　　我是该告诉他，我要站在原地被妖物吃掉，还是要将靠近我的妖物全部斩杀，等他回来找我。
　　若按其中一个做了，我怎么可能活到如今。
　　谢未清也是从妖物中闯出去的，他尚且费力，还有成萧萧配合，也受了伤。
　　更何况我是一人……
　　我话没多说，收起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当务之急，是看看这溯归镜究竟该如何用。
　　我在乎的只有族人的生死，秘境之外的人于我而言只有两类：有用和无用之人。
　　我将溯归镜拿出来，放置在三人面前。
　　谢未清见到溯归镜时，神情上有些抵抗，或许是因着洞中弃我而去的愧疚，他开启了次溯归镜，对用法驾轻就熟。
　　我的心脏随之跳了一下，生出些许希望来，但随着浅淡的白光闪过，他眼神一暗。
　　“我什么也没看到。”他淡漠道，用余光扫了我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没事儿，再找找线索，你总能看到父亲的行踪。”成萧萧安慰他道。
　　我却在怀疑，真没用吗？那是神器，不是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