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偷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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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石蹄镇的清晨，农场还浸在薄薄的雾气里，草叶尖缀着露水。新翻的泥土气息混着青草和畜栏淡淡的味道，清冽地渗进空气中。
远处有几声鸡鸣，不高不低地划破寂静，而后一切又归于宁静，只余风走过篱笆时撩动的细微响动。
天是淡淡的蓝，云絮尚薄，日光正从东边矮山的脊线上缓慢升起，把草垛、栅栏和远处老槐树的影子，拉得细长而清晰。
温格尔惬意的在晨光中散步，眼睛不时的左右乱瞟。虽然诅咒之力以漫过肘关节，左手不能再弯曲，但她知道，陶伦的事，不能急。
这几天随为闲暇假期，但她也没有闲着。每天都早出晚归，弄得身上满是泥。
“来人啊！那穿绿斗篷的又来偷摘草莓了！”
农场的一边，一个尖锐的声音划破寂静。闻声的人举着火把，赶了出来。
“喂！站着别动！”
“这次别想跑了！”
只是刚破晓的天，便如此热闹。
“呀，又被发现了！逃啊——”
“洛基！”
“汪汪！”
洛基从不远处跑来，它祭出魔力，体型瞬间变大。
温格尔将最后一颗草莓收入囊中，右手一撑栅栏，翻过，坐上洛基便撒丫子的狂逃。洛基的嘴里还叼了颗长满饱满果实的草莓树苗，树苗随着起伏，上下摆动，不时有果子掉落。
紧追不舍的追兵在后面吼叫，威胁她停下
“Water, cover your ears。”
温格尔从腰侧取下魔杖，在空中有节奏的挥舞。他们身边立刻笼上了一层水雾，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人呢？哪去了！”
“怎么突然不见了？！”
举着火把的人们四下张望，一位眼尖的大叔发现了正掉落的草莓，他指着左前方岔路喊道
“左转，她们转弯了！”
闻言，洛基再一个急转弯，躲进了傍边的芦苇丛中。追兵们只顾着一味向前，从他们身边匆匆略过。
太阳已露出半个脑袋，明媚的阳光照在水雾上反射出五颜六色的霞光。温格尔撤下水雾，洛基也收回魔力。她小心的扒开芦苇，探出脑袋，谨慎的观察，确定敌人走远后带着洛基出了芦苇荡。
“呼，走吧洛基。接下来，我们去林子里打鸟！”她抹了把额上的汗，单手叉腰，朝着森林方向走去。
自从昕玥再次被陶伦轰出来后，陶泥坊便一直闭门不开。她知道艾德琳一直都在，只是她不想见她。
连着几日都这样，昕玥决定主动出击。她和雨宫茜一起，从陶坊偏房的窗户跳入。
不远处的暗巷内，两个男人在小声商讨。
“目标在那个咒师穿褐色大衣女人的手中。唯一要求，不要杀了她们。”
带着黑色帽子的男人将一瓶红色药剂，塞入另一人手中。
“这个，喝下去后，禁咒便可以启动。切记，只可以用一次。不然会遭反噬！等会儿行动，看我指示。”
接过药剂的男人用力点点头，说道
“明白，队长。我先去通知另外四名队员，让他们做好准备。”
说完，他便隐匿于更深的黑暗之中。
坐在轮椅上的艾德琳面对窗户发呆，她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再没有多余的力气赶她们出去。
在昕玥她们还没来镇上时，艾德琳也总是这样几天不吃饭，她的陶坊基本无人问津，没有收入来源，也就买不起吃的。
镇上的人们可怜她，有时为她送来食物，后来昕玥来了，天天照顾她。虽然陶伦并没有说什么，但她其实挺感谢昕玥的照顾。
可她以前纯粹的认为，她只是来学陶艺的学生，没想到真正的目的是冲着「三圣泉」。
“我说了，不会告诉你的。请你离开……”陶伦坐在轮椅上，有气无力的出声警告
“艾德琳，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他们的人。我们只想救朋友。”昕玥解释道，她将雨宫茜手上的篮子接过，放在工作台上
“艾德琳，我带了你喜欢吃的华盛派。吃一点吧……”
“朋友？那她人呢？我怎么没见着？！”
“她……”昕玥支支吾吾
“她已经半身石化，无法走动。所以一直都在客栈住着。”雨宫茜向她使眼色
“是！……她一直都在客栈里。陶伦女士，跟我们去见见她吧！”
“哦？……是这样吗。”艾德琳半信半疑
昕玥拿起华盛派走到她面前，蹲下。
“艾德琳，先吃一个垫垫肚子吧。”
她们交谈着，雨宫茜悄悄躲到门后，向温格尔传音。
「你人呢？又跑哪去了。快回客栈，陶伦要来看你！」
「……」
「喂！温格尔！」
「哈？！你说啥？我这儿信号不好……」
温格尔举着魔杖，正对准林隙间栖息的鸟。根本没有认真听雨宫茜说的话。
「你他妈给我认真对待！马上回客栈。」
雨宫茜一改往日的沉稳，压低声音怒吼道。
「啊——知道了，别生气。我马上赶回去。」
温格尔知道，除非事态紧急，雨宫茜从不会对她的插科打诨轻易动怒。她收回魔杖，叹息道
“看来，今天中午的肉，又吃不上啰。”
她向树林吹一声口哨，坐上洛基，往客栈方向赶去。
昕玥与艾德琳交谈了很久，说服她吃饭，并于她们一起去客栈。
当她们准被出门时，雨宫茜胸前的紫水晶骤然变得滚烫，光芒穿透衣料，在水晶内部映照出几个快速凝结复杂符文的身影轮廓！
“有敌袭！”雨宫茜从门后跑出，冲窗边的两人大喊。
没有预兆性的破窗巨响，屋顶和西侧墙壁的土坯被快速溶解，一个规则标准的圆洞骤然出现。
五名身着深灰色贴身劲装、领口绣着圆规缠绕蛇杖银色徽记的身影如同幽灵，以可怕的同步性滑入工坊，动作迅捷、安静、高效，带着针对性的学术攻击。
“奥莱，亚历克西斯，和我一起控制目标！别让她有逃跑的空间！”
“收到！”
三人如同离弦之箭，直扑窗边，他们手中造型奇特的符文短杖顶端亮起刺目的奥术光辉，三道交织，带着强大束缚力的奥术禁锢场瞬间成型，封锁昕玥所有闪避空间。
剩下的两人则默契地扬手洒出一片闪烁着奇异银光的粉尘。粉尘弥漫开来，所过之处，空间中的光影能量产生奇异的扭曲和迟滞。昕玥身体、以及周身刚凝聚的暗影能量，被显著干扰、压制，使她动弹不得。
躲在暗处的为首者声音冰冷，毫无情感波动，道：“目标确认。执行A方案：制住咒师，剥离‘金辉圣源’注意样本完整性，避免损毁。”
“是！”五人齐声答道
千钧一发之际，强大的精胜力压倒一切杂念，
“妄想！”
昕玥清叱声中，一人快要触及秘瓶的最后一瞬间，右手一翻，古朴禅杖已然在手！
“影域开！深渊守护！”
浓稠如墨汁的黑暗瞬间从她脚下喷涌而出，形成半球形护罩，将她与艾德琳囊括其中。黑暗帷幕隔绝了视线，也极大干扰了奥术力场的精准锁定。三人在接触护罩的同时，被狠狠弹开，重摔与地。
昕玥左手迅速拂过腰间，透明玻璃瓶被一层致密的暗影能量包裹保护。
见机，躲在南门后的雨宫茜指尖夹住两张塔罗牌。「愚者」化作坠落的流星，射向在场的五人，精神干扰让他们认知混乱，迷失方向。
「审判」则在手中碎裂，化作数条带刺的锁链，将五名袭击者困至与房中，同时低喝：
“小玄！”
咻——
一直安静停留在梁上的玄武鹦，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以惊人的速度俯冲而下，坚硬的喙精准无比地啄向五名袭击者的手腕。
角度刁钻，时机狠辣。他们的手筋被玄武鹦拉扯着，有一人的手筋被喙挑断，发出痛苦的哀嚎。
趁着雨宫茜制造出的空挡，昕玥推着艾德琳从南门冲出，大街上安静的可怕。明明是正午，街上却弥漫着迷雾，不远处，一个人影慢慢逼近。
“放下‘金辉圣泉’我们便放你们一码。”
那人声音冷冽，带着让人发颤的寒气
两人警戒，昕玥握紧禅杖，雨宫茜左手捏塔罗牌。
“我知道你是谁。是陶伦口中他们中的一员吧！”雨宫茜肯定的说道
“不愧是占卜师院的继承人，果然聪明。”
雨宫茜眉头紧拧，他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雾中人现身她们面前，他的右脸带着金属面具，右脸边缘，未被面具遮蔽的部分呈现出烧伤的凹凸不平的红褐色伤痕。
“休想！泉水，我们是不会给你的！”
昕玥向前一步说道。
“也就是说，谈判破裂啰。”男人奸笑着摊手，“那我们只能硬抢了。”
背后的房屋轰然倒塌，袭击的五人从灰尘中走出。最前面的一人手中提着玄武鹦，恶狠狠的说道：
“这只臭鸟，害得我们兄弟好惨！”
他将奄奄一息的小玄丢在地上重重向前一踢。玄武鹦无力的翻滚，原本鲜亮柔顺的羽毛现在混着血与尘土，黏糊糊的粘在毛上，深蓝的眼珠失去了光泽，灰蒙蒙的睁着。
“去你的！”
“小玄！”
雨宫茜压着满眼怒火从地上将玄武鹦抱入怀中，送入灵宠世界疗伤。
“泉水，你们别想拿走！人！今天也得留在这儿！”她怒吼着，冲向五人
“这婊子，口气不小啊！”
一场恶战就此展开。
雨宫茜并不擅长战斗，但此时的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两人齐动，昕玥将封印咒贴在轮椅上后，将受惊晕厥的艾德琳在护罩的保护下推出视线范围。
紧接着躲身一矮，一个扫堂腿过，击倒偷袭的人。同时禅杖上挥，影刺带着冷光直扑那人关节要害，他反手一撑向后空翻轻松躲过。
雨宫茜甩出「皇帝」强大的规则束缚下，敌人被硬控三秒，昕玥紧随其后释放反转术式，强大的冲击力将六人击倒。烟雾散去，协会的六人却依旧完好无损。
“怎么会……毫无损伤！”昕玥不安的再次持杖准备迎战。
协会的人抹了把脸上的灰尘，嚣张的说道：
“喂！该轮到我们了吧！”
协会成员展现了极高的训练素养和装备优势。雨宫茜再次发动精神干扰，他们毫不犹豫地反手拍碎腰间一个小瓶，吸入药剂，眼神瞬间恢复清明。
离雨宫茜最近的成员反脚狠狠踢向她的腰间，昕玥应接不暇，刚开帐挡下攻击。自己毫无防备被另一个协会成员击中要害，重重撞在街壁上，鲜血从口中喷出，衣襟瞬间染红，身体顺着墙体瘫软下滑，失去意识。
“昕玥！！”
雨宫茜的尖叫划破空气，声音里充满撕心裂肺的惊骇。
她看着昕玥软倒的身影，眼中的世界瞬间被染成血红。再抬头时，那双深紫色的眸子里只剩下焚尽一切的疯狂。
“你们——怎么能！！！”
一声蕴含着无尽痛苦的咆哮，从她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
手链水晶祭出，「死神」牌向下翻滚落地
“The hellish undead and the Death's Blade shall be at my command. Great gods, grant this wrath upon me！”
（地狱亡灵，死神之刀，听命于我。伟大的神明啊，请降罪于此！）
牌面燃起地狱幽火，天地间瞬间肃静，黑雾中，身骑白马的骷髅骑士持剑在上。
雨宫茜指向六人，冷声命令道：
“Give me the killers。”
重剑挥下，直指前方，审判的号角吹响，震天动地。地面裂开道道口子，伴随着刺鼻气味，无数幽灵僵尸从地底爬出。他们哀嚎着，僵硬的身体在慢慢恢复基能，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这……这什么招数啊？！”
协会中胆小的一员，颤抖着说道。
“死灵降世。占卜院中杀伤力最强的一招。”队长越过众人，声音响起
“这……这…怎，怎么办。队长！”那人抖得更凶了
他搭上身旁人的肩：“K，禁咒。用吧！”
地狱怒火直扑他们，幽灵僵尸们以迅猛的速度冲来。地狱亡死者再次复活！
大军如一股黑色潮水般汹涌向前，裹挟着硫磺与毁灭的恶臭。魔女尖啸着古怪的咒文，咒术师挥手间抽取生魂，占卜师的空洞双眼预示着惨死的未来，而庞大的恶魔则在最后方，投下毁灭的阴影……这是死者对生者世界的嫉妒、憎恶！
“所有人保护K，直至禁咒成功！行动！”
队长一声令下，其余四人拼死保护圈中的K，成功降咒。
“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雨宫茜站在骷髅骑士肩膀，以神是视角审视奋战的协会成员。
喝下魔药，K以血引阵，五角的黑烛点燃，跳动着不祥之兆。
「启扉之语」
“N'gthal tharanak！Yog-Sothoth, uaaa…… ”
（纳格塔尔·萨拉纳克！犹格·索托斯，呜啊啊啊…！）
“In the name of the Lightless Abyss, through the throat of the Eternal Night, open not the gates! Tear apart the fragile veil of reality！ I stand at the threshold of life and death, with pain as my key, calling upon you！”
（以无光深渊之名，以万古长夜之喉，开启吧，非是门扉之路！撕裂吧，现实脆弱的帷幕！ 我立于生死之隙，以痛苦为匙，呼唤汝等！）
骨灰之粉撒出，烛火骤然变成幽绿色，无风自动，剧烈摇曳。
「缚魂之链」
“Ia!！Ia！ Shub-Niggurath！… …Listen to this sacrificial wail, taste this warm fear.With blood as my price and soul as my pledge, I shall imprint this name upon the Wall of Sighs！Shackles its shadow, chains its form, crushes its spirit, splits its heart! May every sight it beholds be my cruel mockery！May every sound it hears be the mournful wails of the departed! Let thorns grow in its bones, worms crawl in its vein！ Every heartbeat shall toll as a death knell for him！”
（伊亚！伊亚！莎布·尼古拉丝！……聆听这哀嚎的献祭，品尝这温热的恐惧！吾以血为价，以魂为质，将此名烙印于哀嚎之墙！ 缚其影，锁其形，碾其魄，裂其心！ 令其双目所见，皆为吾之狞笑！ 令其双耳所闻，皆为亡者悲鸣！ 令其骨中生荆棘，令其血中蠕蛆虫！ 每一声心跳，皆是丧钟为彼而鸣！）
随着吟唱的进行，猩红雾气弥漫，深渊之眼在小镇上空徐徐睁开。天空雷鸣，黑云翻滚，同样来自深渊地狱的哀嚎炸响。
雨宫茜向后退出半步
“这是……深渊之眼！”
她加紧进攻，同时甩出「太阳」。一轮红日上升，照亮四周，驱散黑暗，压制深渊之眼的睁眼。
被强光打断一瞬，K又继续坚持吟唱，他要加快仪式的进度，让仪式成功！
「终焉之愿」
“Ph'nglui mglw'nafh Cthulhu R'lyeh wgah'nagl fhtagn！ From this day forth, the abyss's touch shall consume me! Neither death nor life—eternal imprisonment in the corridor of agony! All existence perishes, leaving only despair! The contract is sealed！”
（在拉莱耶的宅邸中，长眠的克苏鲁候汝入梦！ 遵从此契，深渊之触，蔓延其身！ 非死，非生，永锢于痛苦回廊！ 万物终亡，唯余绝望！ 契成！）
仪式匕首刺破掌心，鲜血洒于阵中。所有烛火瞬间熄灭，红烟中映射出无数扭曲的人影，忽隐忽现，尖叫刺耳！
仪式，已成。
马不停蹄赶往现场的温格尔看见正在睁开的深渊之眼与雨宫茜的那轮太阳。她心头紧绷，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前方那条路，周围的景物都模糊褪色，形成所谓的“隧道视觉”，听觉也仿佛被隔绝，只有自己内心的嘶吼。
她几乎绝望的尖叫着：“洛基，快啊！快！！！”
洛基四脚跑出无影，但依然不能在深渊之眼睁眼前赶到。
她低骂一声：“妈的！就是回去被禁足，我也拼了！”
她右手边画圆边吟唱道：“魔女扫帚，聆听Y.温格尔.兰多的呼唤。来！”
圆内空间瞬间扭曲，裂开道口子连接门外的世界。一柄被装饰花哨的扫帚从封印中挣脱，飞向门内。
飞天扫帚在手，温格尔果断坐上它，冲向深渊之眼。走时不忘叮嘱洛基
“到了，第一时间把她俩带到安全的地方！”
“汪汪！”
带着风刃，她消失在洛基视线内。
“恶魔院，你们等着！竟敢使用禁术，别怪我不客气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偷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