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宁小记》春时花开

6、先生

　　翻过年，再去书院的就只剩下柳锦宁一个人了。再加上她自己的学习进度本来就比夫子们讲的快，顿时觉得书院的生活有些无聊。等到夏天，李婉清开始带着柳锦程到周边义诊，那就更无聊了。开始的时候母子二人是当天回来，然后是两三天回来一次，再来就是十天半个月，走最后干脆整个月不见踪影。这下无聊的人不只柳锦宁一个人了，整个柳家就只剩下了柳文远和柳锦宁父女俩个。李清婉不在家，柳文远也没了去书铺的兴致，整天待在家里,注意力自然就放在了柳锦宁的身上。
　　等发现书院跟不上柳锦宁的进度时一下子来兴致。二话不说，先去书院帮柳锦宁办理了退学，告别时夫子们一个个都嘱咐柳锦宁再家也不要落下学业。柳锦宁顶不住夫子们的眼神，跟着柳文远匆匆离开了书院。
　　之后，柳文远并没有立刻教给柳锦宁什么，而是来了场从未有过得父女之间的聊天。
　　“宁儿，爹问你一个问题，你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吗？或者喜欢做的事情？”柳文远很是认真的问到。
　　这个问题把柳锦宁难住了，还有点疑惑不解：“一定要有吗？”
　　“唔...也不是，只不过你大哥很早就决定要科举，你二哥也从小喜欢医术，我想着你要是也有喜欢的事情，那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柳文远认真的表情一下子就没了。
　　柳锦宁也不敷衍，认真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不知道：“爹，我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也确实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
　　“那也没事，我们可以先多尝试，之后总会有的，实在找不到就先做自己擅长的。”柳文远揉了揉柳锦宁的脑袋。
　　之后父女俩除开就尝试了很多事情。首先是基本的教学，原则上还是按照柳锦书制定的规划进行，柳文远没有进行什么变动。但柳锦宁还是觉得她爹讲的要更为有趣，各种典故信手拈来。书写方面也没落下，也不知道她爹从哪找来了一堆不同的字帖，父女俩选了半天，柳锦宁觉得还是最喜欢她爹的字，于是决定以后就练这个。对于这一点，柳文月觉得她眼光不错。柳文远也教过柳锦宁弹琴，这一点上柳锦宁可以说是完全没天分，其他乐器也是一样，试过三天就完全放弃了。画画也尝试过，柳文远的评价是毫无灵气，柳锦宁表示赞同。之后柳文远甚至请人教过柳锦宁女工、厨艺。对于这两项柳锦宁也不排斥，甚至表现的还有一定天分，毕竟前世自己也独自生活了十几年，但也不是很喜欢，只是当做一项技能，浅尝辄止。父女俩还养成了每天晚上下上几局棋的习惯，尽管每局柳锦宁都输的很惨。
　　一晃三年过去了，这段时间柳锦宁过得很充实，应该说柳家人过得都很充实。期间柳锦宁顺利取得了童生的身份，三年了，柳锦宁还是没找到她特别想做的事，读书方面还算擅长，于是决定先科举试试。柳锦程也结束了和母亲的义诊，等过一阵子整理好自己的所得，就准备自己一人出门游历了。
　　听见这个消息柳锦宁也不意外，这三年隔一段时间李婉清和柳锦程都会回来待几天，每次除了给柳锦宁带回一堆小玩意，还会给柳锦宁讲这段时间去过的地方，遇见的事。
　　虽说柳锦程实在没有讲故事的天赋，但柳锦宁看的出这段时间他二哥越来越成熟，也过的很开心，以及独自出门的意愿。
　　之后这些天，柳锦宁一有空就跟在柳锦程身后，看他整理自己的医案，药材，熟练的准备远行需要的东西。然后发现在自己没有参与的三年年，她的二哥已经悄然长大，对自己的人生已经有了自己的规划，对此还多少时有些羡慕的。

　　还不等柳锦程一群人敲锣打鼓来到了柳府报喜。原来是柳锦书科举高中状元，柳锦宁高兴坏了，她一直知道大哥读书好，但是也没想到好到这个地步，整个清水县都轰动了。与大家吃惊兴奋情绪不同，柳文远夫妻俩就显得十分平静，柳锦宁也搞不懂她爹娘是早知道消息，还是觉得考个状元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平静归平静，柳文远夫妻还是顺从大家的意愿，摆了三天的流水席。整个清水县热热闹闹的过了三天。柳锦宁从他爹毫不在意的手笔间再次坚信家里有着她不知道的产业。
　　柳锦书的家信没过几天也到了，信里除了高中的消息外，还告知自己已经获任正七品翰林院编修，因假期过短，暂时没办法回家。柳锦宁为她大哥高兴的同时也有点见不着的失望。
　　柳锦程知道等不到大哥之后，就决定出发了，毕竟东西早就准备好了。这次只有红姨陪着柳锦宁到城外送行。柳锦宁算是看出来了，她爹娘对于孩子出门历练完全是放任甚至支持的态度，估计着自己早晚也得有这么一遭。对此柳锦宁是既害怕又期待。
　　之后，李婉清恢复了每天去药铺的习惯，不出意料，柳文远每天也是跟着一起出门。柳锦宁顺势就成了放养的状态，每天除了看书就是担心她二哥。不过柳锦宁估计自己大概被放养不了多久，她爹肯定有其他安排。果然等到她收到柳锦程第一份平安信的第二天，她的第一个先生上门了，然后她就再没时间想其他的了。
　　第一个老师姓文，具体名讳并未告知，只让柳锦宁称呼文先生。文先生的讲学经验十足，课程既有趣有易懂，但节奏比柳文远好很多，但刚刚卡在柳锦宁可以吸收的程度。
　　文先生除开课堂上严厉，私下为人则很是温和，没用几天柳锦宁就非常喜欢文先生，师生两个每天除了上课，就是一起待在书房看书，后来每日午餐都是干脆一起，然后柳锦宁就发现文先生每餐只食素，大概是每个人的爱好不同，她表示尊重没有多问。
　　过了大概半年多，柳锦宁迎来了她的第二位先生，同样不知具体名讳，称之为齐先生。齐先生身材十分高大魁梧，声音洪亮。第一眼看见时，柳锦宁觉得此人一定不好惹，但他一开口说话柳锦宁就没这个感觉了，相反甚至觉得爽朗。齐先生年纪感觉也就比她大哥大个几岁，是来教柳锦宁骑马的，两人很快就混熟了。每隔一天齐先生就带着柳锦宁到城外骑马，为此柳锦宁有了自己的一匹小白马。这个课程柳锦宁很是喜欢，除开头几次大腿屁股有些遭罪外，柳锦宁很开的就学会了骑马，甚至齐先生知道柳锦宁力气大之后还顺便教了她射箭，不负所望没过多久柳锦宁的精准度就到了近七成。齐先生称赞她很是有天分。大概是柳锦宁学的比较快，不到一个月，齐先生就准备离开，柳锦宁很是舍不得。分别时，柳锦宁送给了齐先生一个玉扳指，玉是她爹赞助的，然后她自己雕刻的。齐先生没有推迟，很干脆的接受了。然后和她说有个小惊喜，过几天就知道了，这直接引起了她的好奇心，离别的伤感都冲淡了。四天后，柳锦宁收到了齐先生的小惊喜，那是一张弓，外表平平无奇，但重量特别适合柳锦宁，据柳文远说制造工艺也不简单，是把好弓。相比之下，柳锦宁觉得自己的礼物有些轻了，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谢谢齐先生。

　　齐先生走了没多久，柳锦宁迎来了她的第三个先生，楼先生。楼先生是来教授柳锦宁雕刻的。至此，柳锦宁算是反应过来，这些先生教授的都是柳锦宁有兴趣学或者有天分学的。对此柳锦宁很是感动她爹的用心，同时也很感叹她爹的交友广泛。楼先生是一个胖胖的很和善的中年人，他最先教柳锦宁不是雕刻的手法，而是各种材质的识别。从木材、石材、玉，甚至少见的金属。柳锦宁算是大开了眼界，同时也觉得楼先生一定不简单，这些材料可不是一般人能找到了。至此娄先生成了第二个长住柳府的先生。等到楼先生开始教授雕刻手法，柳锦宁的作品数量急剧增加，相熟的人几乎都收到了她的作品，就连清水寺的悟尘大师和圆字辈小和尚也不例外。

　　之后柳锦宁有先后迎来了几位先生，不过待的时间都不长，这几位柳锦宁最喜欢的是教女工的云先生，云先生是位女先生，她更多的是教柳锦宁学会识别布料，样式，以及裁剪，毕竟女孩子都爱美，这些也不难学。

　　除开文先生和楼先生偶尔离开，基本常驻柳府外，其他先生们来来去去，柳锦宁也习惯了。但是过了两年，文先生和楼先生也要离开了。离开之前，柳锦宁亲自做了一桌菜宴请两位先生，表达感谢。送别礼物同样是玉雕，文先生送的是一个玉镇纸，楼先生的玉梅雕，两人都十分喜欢。文先生走的十分干脆，柳锦宁没来的及送别。楼先生则是让柳锦宁送到了城外，离别前送给了柳锦宁一个玉牌，牌子上雕刻着一朵半开的莲花。
　　“宁儿，这个玉牌你收好，以后碰见这个标志的铺子，拿着这个购买玉石可以打八折，你雕刻的手艺不要落下了。”说完也是很干脆的走了。
　　“知道了，楼先生。”柳锦宁和是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