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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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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辞旧静静地坐在床上,眼见窗外枯叶簌簌飞舞,草地枯黄,丧尸的嘶吼夹杂着寒风的呼啸,仿若大地将死。
门外是父母焦躁的议论声。
“已经一个月了,救援队怎么还不来?”
“别担心,封家那位还在这里,救援队一定会来的。”
邹爸踌躇道:“要不我们拿点东西去拜访一下,那位不在这里常住,家里恐怕没多少吃的。”
“不行!”邹妈声音尖利地反驳:“咱家也没多少吃的了,救援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你忍心让新珠饿着?”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邹爸呵斥:“封家那位是个精英特种兵,就算救援队不来,他也能带咱们逃出去。”
邹妈犹豫片刻,咬咬牙:“再等两天,他快饿死的时候送。有救命之恩在,他才会全力保护咱们。”
邹爸没再说话,应该是认同了邹妈的提议。
没过多久,一阵泡面的香味传来,少女的抱怨声若有若无:
“连续吃了十几天泡面,再吃我就要吐了,我要吃米饭、荔枝肉、糖醋鱼!”
“宝贝再忍忍,等会妈妈给你烤红薯吃。”
男人犹豫道:“要不要让辞旧出来吃点东西?两天了,辞旧肯定饿坏了。”
“要吃你去送。”女人没好气道:“她发烧了,虽然现在没事,万一出来就变异怎么办?你送完也别出来了,我担心肢体接触也能传染。”
“……”
“咕噜噜。”邹辞旧摸了摸饿得扁扁的肚子,别过头面向窗外,屏蔽掉那一家三口的说话声。
人类社会的变动完全无法影响天空,今日的晚霞美得格外绚丽。湛蓝的湖水轻轻拂过枯黄的野草,数十具尸体漂泊其上,仿佛一曲静谧的挽歌。
“嘶啦。”对面小楼二层阳台被打开,爸妈未来的保镖缓缓从房间中踱步而出,面容掩映在昏黄的日光中,叫人看得不太清楚。
不过那目光分明指向自己,冷冽、幽深,某样带着腐蚀性的液体,下一秒就能将她肢解,变成桌上的一盘菜。
特种兵应该什么都会,唇语绝对不在话下,邹辞旧小声道:“我也没吃的。”
男人歪了歪头,似乎对她的答案很不满意,锋利的视线穿透厚厚的玻璃门,割到她身上。
“真的没有。”邹辞旧无奈地指了指被锁住的房门。
两天前她发热昏迷后,房门就被父母锁住了,说是担心她变成丧尸咬人,她醒来后表示自己没事,房门却再没打开过。
男人朝她的方向挪了挪,健壮的胳膊撑在阳台上,颀长有力的手指猛地一抓,整个人居然腾空而起,跳到了她房间的阳台上!
两处阳台距离至少十米,不用助跑,从容地仿佛平地迈步,这就是精英特种兵的能力吗?
邹辞旧感慨完,细细打量玻璃门外的男人,透白的眉头一皱。
皮肤青白,瞳孔猩红,泛着无机质的冷。
显然,这位未来的保镖先生已经成了丧尸。
死亡的镰刀已经悬在她脖颈,左右各两刀。或是被父母饿死,或是被这位丧尸先生吃掉,后者比前者更能让她感觉到自己来这个世界的价值。
作为一盘菜,或许就是她来到这个人世的目的。
“你原来就能跳这么远吗?”丧尸先生尖利的指甲划开玻璃门,邹辞旧眉头放松下来,甚至颇有闲心地欣赏着对方在长靴衬托下越发笔直修长的美腿,边道。
话音落下,丧尸先生已经到达床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仿佛在思考从哪里下嘴。
据说这位的家族乃联盟不可言说的擎天巨擘,传承历史长达千年,难怪变成丧尸后还如此优雅,吃个人都像身处高级餐厅。
“这里没有刀叉,你要用嘴啃吗?会不会不符合餐桌礼仪?”邹辞旧咳了咳,懒得逃,眼神直勾勾地落在丧尸先生脸上。
她今年二十岁,花一样的年纪,却一年半数都卧病在床,只能看看小说打发时间。
小说男主个个俊美无双,或冷冽或温柔或傲娇或粗糙,不管何种风格都情深似海,一颗俊男心只给女主一人。她越看越想谈恋爱,可惜一直没遇到个合适的。
这个就很不错,眉黑如墨画,鼻峰挺拔,五官脸型都英俊地恰到好处,青白的肤色和红瞳带来浓厚邪异的美感。宽肩窄腰,长腿挺直,蓬勃的肌肉透衫而出,沟壑明显,邹辞旧埋在被窝中的手指在虚空中划了划。
丧尸先生缓缓俯身,邹辞旧开始自言自语。
“你的腰看上去好有劲,小说里说腰好那方面就好,你是不是能一夜七次?”
“胸肌好大,比我的还大,但没我的软。”
“屁股好翘,是经常健身吗?因为你大腿的肌肉好像也很发达……”
丧尸先生倏然起身,眼神蓦地凌厉起来,示威似地朝邹辞旧眦了眦牙。
原来丧尸也不喜欢别人调戏自己:“抱歉抱歉,因为要死了,所以我有点激动,原谅我的冒犯。”
邹辞旧撑着身子坐起来,端起床头的水递过去,弥补自己刚才的过失:“牙齿挺白,还没吃过人吧,吃了我之后记得漱口哦。”
丧尸先生将她的好心一把拍在地上。玻璃瓶碎裂的清脆声响传出房间,别墅内若有若无的说话声霎时消失。
女人惊恐的气音从门缝传来,门外一家三口的心跳声剧烈地堪比锣鼓,数个重物从门外堵住她的房门,凌乱的脚步声后,别墅重归死寂。
黑夜浓雾般从头罩下,丧尸先生邪异的红瞳凉沁沁,衬地脸颊越发俊美,邹辞旧声音更温柔了几分:
“你不喜欢喝水啊,那可不行,不喝水是会便秘的,便秘就会大肚子,到时候你就没有腹肌了……”
“吼!”丧尸先生恼怒地伸手,指甲瞬间长出十厘米长,轻巧地将邹辞旧身上的厚厚的羽绒被抓成了碎片。
刀割般的冷空气席卷到皮肤上,邹辞旧打了个寒颤,反应过来后本想穿上床边的羽绒服,又觉得没必要。
她平躺在床上,认真地回想了一番自己的二十年人生。
出生,成长,由生到死,乏善可陈。脖颈被某个软绵绵冰冰凉的东西贴住,紧接着是同样冰冰凉但湿乎乎的牙齿,邹辞旧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蛇形走位往旁边一扭。
对上丧尸先生愤怒的视线,她捏着快笑岔气的喉咙,努力解释:“哈哈哈,不、不好意、意思,但、但真、真的好痒。”
“吼!”丧尸先生极度愤怒地跳上床,一把将她压在身下,尖牙探出,邹辞旧眼疾手快地挥手一挡。
本打算啃脖子的丧尸先生啃了一嘴胳膊。
男人冰凉的身体又重又硬,长腿长手将她娇小的身子牢牢锁在怀中,邹辞旧被压得喘不上气,亮晶晶的眼睛盯住上方的丧尸先生。
“你冷了吗?你的小樱桃冒头了。”
“呸。”丧尸先生嫌弃地吐出她的手臂,动作迅猛,仿佛生怕自己纯洁的牙齿染上她的气味。无机质的红瞳紧紧盯着她,单手拎起旁边的钻石摆件,凶狠地咬了一口。
世界上最坚硬的石头在人类的牙齿下砰然碎裂。
邹辞旧看了看自己没破半个洞的胳膊,又看了看地上的金刚石碎片,疑惑道:“原来你是想磨牙吗?你这么大了还在长牙齿?”
丧尸先生动作一顿,双腿盘膝坐在床上,高大的身体团成一团,脊背挺直,杀意蓬勃欲泄。
“果然是冷了。”邹辞旧恍然大悟,拿过床边的羽绒服贴心地为丧尸先生披上,故作无意地向下看了一眼。
“你下面冷吗?我看你裤子挺薄的,冻到后会不会裂啊,或是像匹诺曹的鼻子……”
“哗啦”一声,丧尸先生消失不见。邹辞旧只看见对方步伐矫健地消失在对面小楼内,半天不见出来。
她失望地叹了一口气。缺了一半的阳台门被冷风吹得嘎吱作响,身上的皮肤似乎要被割下一层肉来,邹辞旧不喜欢这个死法,起身从衣柜中拿出一床备用羽绒被,懒得套被套,直接盖到身上。
“辞旧、辞旧,你还在吗?”
隔着门缝和几层遮挡,邹妈小心翼翼地喊道。
今天说的话比一前一年都多,邹辞旧口干舌燥,知道回不回答结果都不会改变,便也懒得回答。
那边静了半响,爆发出一阵压抑的哭声。
“辞旧、辞旧,我苦命的女儿……”
“辞旧!”
邹新珠清脆的少女音压得很低:“爸爸妈妈我们把门打开看一看吧,万一姐姐还没死呢。”
随即是男女异口同声的否决:“不行!”
哭声的催眠作用很好,邹辞旧睡了个很短很短的觉,醒来就见床头站了个人。
别墅早已断电,邹辞旧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个人影,可是很奇妙,她完全能确认那就是丧尸先生。
“嗬。”手里被塞了个盒子,邹辞旧伸进去摸了摸,硬币大小,圆滚滚,表皮光滑。
是樱桃!
邹辞旧惊喜地看过去,月光如洗,丧尸先生的目光明明暗暗,唯有手中的长柄状物尤其清晰。
一把磨得格外锋利的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