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初长欲曙

1、一

　　刺耳的鸣笛声渐渐四起，时有水洼因匆忙的脚步飞溅而又隐匿，雨滴绵密，轻缓，言离在便利店前收了伞，淡淡望向对面的人潮。

　　八月末的临城，似乎一如既往。

　　雨虽小却也挡不住落于身上的湿意，言离打伞一向很低，快踏入人潮时，她收回了脚，扬起伞，看了下马路对面的绿灯，只一瞬，视线里便只有她一双依旧走得飞快的双脚。
　　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她很快来到了办公楼，跟随新班主任先领了套校服换上后一一递交着手续。

　　开学原本简单的流程，因她的到来让两人踩着早读的铃声才踏入教室。

　　似乎每个班级都有那么几个过于开朗的学生，她们才踏进门口便有人高喊:“老刘！今年效率不行啊，怎么给高三的……”

　　充满少年气的声音与还未响起的哄笑在言离被众人注意到时戛然而止。

　　刘慧似乎没有在意男生的活语，依旧是言离初见时温柔的模样， “介绍一下吧，我们2班大家庭的新成员”

　　刚好所有人都能听见

　　“真有人转我们班啊”

　　“早说了你不信我”

　　“不是，怎么高三了还转啊”

　　“看着乖乖的，本小姐最喜欢了”

　　“也是让她闯进六中的土匪窝了”

　　…………

　　不知是太久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还是对自我介绍已然陌生，过不久，言离才回过神开口：“我是言离，在众人炽热的视线下勉强加了句“言语的言，分离的离”

　　刘慧见她像是已无下文，便让她先去后门的空位坐下。

　　言离有搭没一搭地听着刘慧交代开学典礼的事，默默在脑中回顾自己在讲台上所看的一张张人像。

　　没认识的，好像也不认识她。

　　刚好是她想要的。

　　“江望年，滚出来，刚开学又没大没小的，看你暑假写的什么作业！”尖锐的女声划破空气，混着哄笑声将她的思绪拉回。

　　她怔愣地看着讲台上发怒的刘慧，温柔一词似乎正在与她一同在言离脑海中剥离。

　　男生经过她时，顿了顿，但转头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恭喜啊新同学，跳入新火炕！”

　　她无语之时，走廊上的骂语再次清晰入耳。

　　但愿这一年是清静的……

　　早读课以后，便是开学典礼。

　　“言离?要一起吗?”

　　“不用”

　　这是她不知道拒绝的第几个邀约，依旧是那股疏离感，让人无法靠近，即使她一直无所察觉。

　　直到教室渐空，她才开始动作，转身的间隙，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

　　“同学，江望年已经走了吗?”

　　语罢，她们已然是面对面的姿态。

　　“言离?！”果真是那张熟识的脸。

　　要说多久没见了呢，两年或许不算太久，可足以让人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像是与记忆中有着细微差别的宋佳倾和现在与过去相去甚远的言离。

　　况且在言离这快十八年的人生中，宋佳倾确确实实地存在了十二年之久。

　　两年似乎真的不算太长，宋佳倾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

　　言离迅速将多余的情绪抽离， “佳倾，好久不见。”

　　如果湿红的眼眶不作重逢的映显，她想，她该会是个完美的演员，一如此前。

　　“言子，怎么能瘦成这个样子了，江城那么大，怎么能把你养成这样，回来也不找我，走也一声不吭，又不是我…”

　　“打住，挺好的，”果真是细微之差，宋佳倾还是唠叨之神， “悄悄找小男生干嘛?”她推着宋佳倾朝操场走去。

　　不想听唠叨是真，不想提交过去也是真。

　　宋佳倾反应了会儿，才想起江望年,“没悄悄，就…”她看着言离了然的眼神，自暴自弃道“你知道！我也没想瞒你啊”

　　“所以?”言离点头向她投去疑惑的眼神，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就男朋友啊，高一就在一起了，你明明看出来了，非要我说”话是这样，可还是都交代了。

　　她知道言离不会再涉及这种东西，便扯开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最终在自己班级队伍前停住，“中午我来找你吃饭啊，一定得等我”

　　看她有些走神，宋佳倾只好再强调“听到没啦，言子！”

　　言离从刚才擦过的人影中收回视线，无奈同意后去到自己的班级队伍。

　　江望年似乎也才被释罪归来不久，仍在后排人群里侃侃而谈。

　　不靠谱的宋佳倾同学好像找了个更不靠谱的，言离无奈摇头，对他们也就止于摇头。

　　学校换了，可开学典礼并不会缩短时长，准确来说甚至更长，不知谁上了台，让江望年难得抽身喝彩，而言离只会在这样的场合中愈为懒散，无心其他。

　　上午的时间让开学典礼占却一大半，言离领回其他几套校服时，宋佳倾像是已等候多时。

　　可六中的食堂的效率似乎还带着大清的封建余毒思想。近二十分钟，依旧人山人海。要不是江望年端着两个餐盘出来，言离已经拖着宋佳倾撤退了。

　　江望年也没多问，只让宋佳倾多占两个位子。

　　“言子，开学嘛，大家都安分些。过几天外卖盒子都能淹了你！我跟你讲……”

　　在头上遮下两片阴影时，言离便停了筷，直直望向对面的两人。

　　她真觉得世界小的可怕……

　　宋佳倾见她不说话，才从餐盘中抽身，一抽便看见了言离对面的陆祈，差点忘了这茬。

　　她愤懑瞪了眼江望年，江望年虽不明所以，却因言离的眼神来了兴趣。

　　“怎么新同学也被我们阿陆的脸迷住了？可惜了我们阿陆心里只有她前女友”

　　陆祈见话题到了他身上，不解地望向对面的眼神。

　　宋佳倾试图阻止江望年犯贱，言离却望着陆祈投过来的眼神笑出了声，只任谁都知道那是冷笑。

　　“哎呀，都说前女友，你到伤心…”江望年只是想拿陆祈前女友刺激陆祁天天只知道学习的脑子，万一撮合成宋佳倾这个朋友，说不定能走出去。

　　可宋佳倾已崩溃不能自已……

　　饭是吃不下，可不妨碍言离一筷一筷地戳，“早伤完了”她撂下句炸弹后便离了席。

　　“WC，陆祁你几个前女友，瞒我?”江望年会动脑，只是动不到正轨。

　　“诶，阿言！言离！等我啊！”在懊悔中的宋佳倾一声唤醒了一直不明所以的陆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