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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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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太阳炙烤着的校园,看着都觉得发烫。教室里空气仿佛凝滞,呼吸都费劲,头顶离得老远实远的摇头扇,每隔20秒送来续命的风。
老师讲的知识和热空气搅成一团,黏黏糊糊,根本进不去脑子。
我端坐,盯着黑板,不时点头,心想什么时候下课,我要去办公室蹭空调。
“让!一!让!”安奕在前面磨磨蹭蹭,越催他越是不走了。
去踢他鞋边,他还居高临下地对我比划身高。
我抬头啧他一声,警觉门口有情况,一看,班主任和语文老师惊现门口。
还好我看过去之后他们才看过来。
班主任拿着文化墙流动红旗,给了陈菲。
语文老师拿着张纸,向我走来。
老师喜笑颜开:“恭喜裴亚,拿了一等奖。”
还没看清证书上的名字是不是我,安奕抢先拿过:“哇,课代表厉害,果然名师出高徒,老师什么时候也带带我,以后你课代表拿第一,我努力拿第二。”
老师眉开眼笑,“啪”一掌打安奕肩上:“是就多向裴亚学习,整天不知道和李嘉豪在那干嘛。”
成为话题对象,我心里是又别扭又有点小骄傲,露着一贯恬静的微笑。
我很高兴现在作文能写得得心应手,能得奖,因为它给我底气和自信,我总算有一技之长了。但我不能骄傲,要继续看书,继续练习。
贴在宣传栏上的,
左边是他的书法作品,右边是我的获奖作文。
并排的感觉,真好。
这节是作文课,老样子,老师先讲解知识点,然后我们写作,最后分享加点评。
黄真跃跃欲试想举手,在老师将看到她又没看到她的时候,又低下头去写写,于是老师叫了另一位同学。
“好,黄真。”语文老师终于叫到她。
黄真站起来,扯扯衣摆,清下喉咙,念起来。
念完,老师叫同学点评。
同学想了一会儿,声音不大地说:“听不太懂。”
老师温和的脸有点惊讶:“那其他同学呢?”
没人出声,只见几个人摇头。
黄真撸起一边袖子,低头一直看着手中的作文,一直保持着嘴角的笑。
老师补充点评:“黄真的作文是比较新颖的写法。”
这时不知道谁咕哝了句:“好像作文书里看过。”
老师笑着说:“写作就是一个不断积累,然后推陈出新的过程,看到好的词句好的文章体式,当然值得模仿。通过练习模仿,先将一件件事情顺畅地描述出来,以后自然而然就可以顺着心流,写出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我们也要注意,时刻紧扣主题,明确中心。”
说完,老师转身,轻轻扶了下黄真肩膀,叫她坐下。
第七节自习课。
啊哈~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夜不流泪~
窗外山路上,传来歌声,抒情沉醉,引得全班哄堂大笑,笑后便安静不下来,进入放假前的躁动。
燥热的天,快把我热蔫了,根本躁动不起来。冬天冷死,夏天热死,真想把冬夏变成两杯水,兑一兑,洒向世间,恒久温暖。
“喂,无处安放的大长腿,麻烦让一让。”
安奕在收拾书包,一条腿大喇喇挡住过道。
我以为委婉夸他一下,他会心情愉悦,然后乖乖收回脚。
谁知他说:“刚刚阿豪都能过,还绰绰有余。”
睁眼说瞎话。
“不行,我还没减肥成功,过不了。”
他居然无动于衷,在那笑。
他笑,我就想踢他。
真去踢他鞋边,他也不躲,就在那笑,然后收回腿。
我出去,特想回头看看他,又担心他会不会看过来,撞上他的视线。
“笑什么呢那么开心?”
陈菲在厕所门口,她不喊我,我都没发现她。
“放假了当然开心啦,你在等李雯吗?”
“是的。”两个字也说得甜脆脆的。
“那我先走啦。”
和她摆摆手,我下楼梯去。
“啊——烦死了,什么时候换座位啊!真的受不了了。”
好奇的天性让我放慢了脚步。
“有那么夸张吗?”
“你不坐她旁边不知道,之前天冷还好,现在那么热,都不知道这周她洗没洗,真的是又酸又那个。”
她们停下说话,同时叹了口气。
我默默走在她们身后,一转脸,被班主任喊住。
我走过去,看他锁好办公室的门。
“是这样,男生一楼,就是小卖部旁边那个房间,”他移出两步指给我看,“刚有个老师搬走,我问了,暂时没人住,你和刘梓晗,陈菲黄真她们啊抓紧学习的,我给你钥匙,那边洗澡不用排队。”
我心中大喜,欢呼一声,太好了。
冲宿舍,洗澡排队的日子真的一天都不想过了,班主任太贴心了。
“谢谢老师。”我开心地对老师说。
“没事,学习最重要,没必要的时间不要浪费,快回家吧。”
我微微笑着说再见,脚下步履轻快,内心又坚定了许多。
学校门口道路扩建维修,料想会挤,但没想到是如此的水泄不通。
我弯弯绕绕找到老爸,摩托调头都调了10分钟。
原本的马路被护栏隔开一半,学生放学、家长接送、行人路过,单车、小电驴、摩托见缝插针地挤进挤出,碰上拦路堵截的私家车接送,大家集体愤恨。
现在要是过年,大家只能飞了吧。
过年那会,出到镇上,小车街头巷尾停满,聪明的人进集市前自觉停车步行。一时图脚下方便的,趁人流少时开车进集市,逛了一圈后出来,攒动的人头和龟速的车挤满视野,顿生有来难回的无力之感,堵得简直想扛起车就走。
突然想起,有一次大姨说,现在哪儿个后生仔不买车,没屋都要有车,你相亲开辆摩托带女孩去玩,人家屁跟你。
我们村里,放眼望去,春节期间,家家户户门前至少一辆小车。
想想堵车、找车位,走走停停,兜兜转转,生命简直以可感的速度在流逝。
再次坚定了我不要开车的决心。
回到家中,妈妈正忙杀鸡,弟弟端着碗从厨房出来,边走边吃,我火速冲过去:“不行,打完球再吃。”
他叹口气,感觉要把精气神吐光,说:“我饿死了,吃饱先不行吗?”
“不行。”我夺过碗,推他上楼换衣服,“饭饱神虚饭饱神虚,打完先打完先。”
周末回校。
我在黑板上写:
下晚自习,记得交语文作业呦
安奕进来,看着黑板,念:“记得交作业呦——”
我就知道他会读出来。
大家也非常给面子,很快交齐。
早自习过半,安奕才上来,整个人是没醒透的样子。
还好班主任没上来。
右手架着笔,笔帽没拿开;左手撑着头,缓缓往下沉。
“喂,别趴下。”
我压低声音提醒他。
看着他沉重的眼皮,真想让他好好睡,奈何这里是教室不是家。
他艰难地撑了下眼皮没撑开,头抬起一点后直接趴下。
睡了半节自习,还好班主任没来。
安奕去厕所洗了脸,又喝咖啡,又抹风油精,勉强撑过两节,第二节下课铃一响,痛苦地“嗯”了一声,整个人懈下来,倒头就睡。
20分钟后,安奕妈妈出现在门口。
她低头和牵着的小男孩说了几句话,又笑着抬头往安奕的位置指了指,小男孩便怯生生地小步走进来。
走了没几步,又停下来回头,挠挠脑袋,看看安奕妈妈。
安奕妈妈微笑着朝小男孩点点头,他又继续走,水灵的眼睛时不时看路,时不时瞅瞅安奕的位置。
小男孩经过讲台时,我只看到他圆圆的头顶在移动,特别可爱。
他拐个弯,来到我们过道前。
过道与讲台过渡的台阶对他来说有点高,他像个小老头似的,一只脚慢慢地放平落地后,另一只脚才放下来。
他轻轻扯了扯安奕的袖口。
“干嘛?”安奕埋在手臂里的脸挪了出来,但没有睁眼。
语气闷闷,却没有丝毫被搅了美梦的烦躁。
小男孩又扯了扯他的袖口。
“嗯?”
他深吸一口气,蠕蠕肩,嘴角泛起一抹浅浅的笑,有气无力地睁开惺忪的眼,又一个激灵地眨了下眼睛,微微抬头,有点疑惑地看了下我后,再看向小男孩。
他直起身:“你怎么来了?”
小男孩没有说话,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
他“哦”了一声,从袋子里拿出一块淡黄色的糕点,咬了一口,含糊道:“给那位姐姐一个。”
我瞅着小男孩圆溜溜的后脑勺,他左右看看,有点懵。
“后面。”安奕朝小男孩笑了笑。
小男孩转过身来,微微抬头看了我一眼:“姐姐。”双手捏着袋子递给我。
一声甜糯糯的“姐姐”,听得心里软软的。
“谢谢。”我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头发软软的,绒绒的。
他对我笑了笑,露出小小的牙齿。
我正打算找点小零食送给小弟弟时,他就被安奕妈妈唤出去了。
“你弟吗?”虽然我大概猜到了,但还是想问一下。
“嗯。”他答。
我点点头,视作回应,眼睛一直跟着他弟弟,直到小弟弟被他妈妈牵走。
这小小只,真的太可爱了。
“看啥呢,我弟帅还是我帅?”安奕突然问我。
“嗯——,”我若有所思,认真道,“你弟。”
他“哦”了一声,语气竟无不爽。
他瘪了瘪嘴,高傲:“但是——他没我——可爱。”
摆摆头,把剩下的糕点一口塞进嘴里,又倒头睡。
这人……真的自恋。
但也……确实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