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鸟入冬》千重梦

90、番外六-鸟老师（二）

　　红毛得知阎冬是解安的爱人后，收起了市侩的嘴脸，殷勤地将阎冬带到了里面的休息室，又是给阎冬倒水又是拿小蛋糕。

　　阎冬：“别忙活了。”

　　红毛没了活儿干，坐在阎冬旁边有些手足无措，手掌在速干裤上蹭了蹭，发出‘飒飒’的动静。

　　阎冬打量了下休息室，这里面的装修色彩比外面要大胆得多，红的，黄的，颜色明晃晃的却又不闪人，反而给人一种格外青春生活的感觉。

　　“装修不错。”

　　“都是解哥弄的。”

　　阎冬来了兴趣，“鸟老师是解安？”

　　这会儿红毛早就反应过来了，解安没将自己画画的事情告诉自己的爱人，甚至他都不知道解安有这么一个画画工作室，秉持着多说多错的道理，红毛小幅度地点了下头，很轻，如果不仔细看，甚至会觉得他没动。

　　阎冬笑了。

　　红毛看得有些呆。

　　他是第一次见到解安的爱人，以前只是听索行那家伙说起过，不过索行对解安的爱人也是朦朦胧胧的，解安从不将自己的爱情当做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一点倒是跟索行挺像的，所以他也就没问过。

　　但他一直觉得解安的爱人一定长得很好看。

　　今天一见，比想象中的还要好看，只是感觉似乎不太一样，是不是有点太壮实了。

　　不过笑起来是真好看，怪不得能俘获解安的芳心。

　　阎冬察言观色这么多年，一打眼就看出了红毛的为难，于是他没有继续问解安的事情，而是将话题转到了红毛身上，“看你年纪不大，是不是还在上学？”

　　“我今年26了。”头上的红毛倒是显得人年轻了些，“早就毕业了。”

　　“长得挺显小的。”

　　红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长得显小，平常大家都说我像街头的混混。”

　　阎冬略一挑眉，“这不冲突。”

　　“啊？”红毛长大嘴巴，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阎冬的意思，一时间脸色青红交加。

　　阎冬：“抱歉，我跟朋友开玩笑惯了，如果冒犯到你，请原谅我，我实在不想给解安的朋友留下不好的印象。”

　　要是解安在这里，一定会指着阎冬大喊一声，“别装相了！”

　　早年的圣父皮已经被阎冬扒得干干净净，他早就成长为了一种更会伪装的生物——成熟的大人。

　　不得不说，基因这种东西，还是有点说法。

　　红毛听到阎冬这样说，连忙摇摇头，“没事。”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阎冬垂着头，他能看见阎冬的眉宇之间带着几分懊恼，不知怎地，他下意识地不想继续冷场，“解哥还不知道画的事情？”

　　阎冬点了点头，“嗯。他应该不想我知道吧，如果我知道是这样，我就不来打扰你了，不知道他知道了，会不会怪我。”

　　红毛连忙说道：“当然不会。”

　　当然不会，阎冬当然知道。

　　解安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跟他生气呢？就算真的红了脸，那也只是情/趣而已，他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知道解安的故事。

　　那十年，错过的十年，曾经被解安提起又戛然而止的燥热小镇，那段他错过又无比向往的成长时光。

　　阎冬一想到面前的人参与过他不曾参与的时光，心里便止不住地泛起酸水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还是得到的久了、多了，他想要得比之前更多、更满、更宽泛。

　　就这样，在阎冬的‘装相’攻势下，红毛没有任何防备地将一切和盘托出，红毛早就忘记了多说多错的道理，只想着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让解安跟他的爱人产生隔阂。

　　阎冬听完了故事，就要告辞。

　　“今天的事情，我会自己跟解安说清楚。”

　　红毛明白地点了点头。

　　红毛送走了阎冬，回来的时候要路过学生画画的地方，他突然在某个学生的画前站定。

　　那学生见他看过来，回头嬉皮笑脸地看着红毛，“冯哥，被我的画迷住了？”

　　红毛上去给学生一个爆栗，学生吃痛抱头，手上画笔上的颜料不小心刮到画布上，学生哀嚎，“我的画！马上就画完了！”

　　罪魁祸首早就神游着离开了，再次回到休息室，红毛有点回过味儿来了，像盘串一样盘自己的脑袋，“我嘴皮子这么不紧吗？”

　　从画室出来，阎冬看了眼时间，快要到与解安约好的时间，他坐在主驾驶位上，后视镜里映照着他此刻的模样，有点颓还带着几分燥气，手指紧抓领结狠狠往下拽了下。

　　红毛不太会讲故事，但因为主人公是解安，只言片语，不需修饰，阎冬脑子自动浮现出那一年来在燥热的小镇，解安如何一次次地抵抗着那杀人的热，毁人的燥。

　　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他。

　　小镇很冷。

　　小镇很热。

　　只有彼此相遇，才刚刚好。

　　解安没有迟到的习惯，无论是跟谁约好，他都会提前个十五分钟到场，到场后他习惯性地观察起周围的环境，余光在扫过入口时猛地定住，等来人走到自己跟前，解安极为痞气地吹了声口哨，“怎么？穿得这么骚包，是要去相亲吗？”

　　阎冬身着一身白色西装，领口是精心挑选的银灰色领结，再配上他那张有棱角的帅颜，全身上下透露着两个字。

　　而这两个字，解安已经准确地表达出来了。

　　骚包。

　　阎冬对于解安这种高评价很是受用，他拉开椅子在解安对面坐下。

　　“你好，相亲对象，我叫阎冬。”

　　阎冬伸出手，解安看着他装相，此时此刻也来了点兴趣，也就就着阎冬的行为继续，不过他没有阎冬这么正式，去握阎冬手的时候，很是故意地用指尖挠了下阎冬的手掌心，“你好，相亲弟弟，我叫解安。”

　　阎冬任由解安作怪，嘴角默默翘起。

　　这家餐厅是个网红餐厅，这会儿大厅里已经坐满了，刚刚阎冬骚包的亮相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尤其是在看到他坐在一个与他颜值不相上下的男士对面，看过来的目光更加灼热了。

　　解安有些头疼地点了点额角，“弟弟，你叫哥哥说你什么好呢？”

　　“脸好，活儿好，哪儿都能夸。”

　　“不要脸。”

　　阎冬默默“嗯”了声。

　　菜是解安点的，口味是两个人。

　　阎冬替解安将牛排切好，解安端着红酒杯，扭头看向窗外，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城市的夜景倒影在玻璃窗前，霓虹的炫彩射灯有规律地旋转着，今天外面不知道有什么活动，还能看见成群结队的无人机，它们飞舞着组成一个名字，最后又变成烟火散开。

　　“真是浪漫啊。”

　　解安感叹道。

　　阎冬：“我以为你不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

　　解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有一滴红酒顺着嘴角流出，顺着下颌线没入衣领，阎冬将这个画面看在眼里，本就深沉的眸色又暗了几分。

　　解安对阎冬的变化熟记于心，他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晃动着空酒杯，阎冬俯身为解安倒酒，就在他做回去时，发现有个硬硬的东西踩在他双腿之间。

　　阎冬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解安来了兴致，脚下时不时地用下力。

　　某一下，太重了。

　　阎冬闷哼一声，解安开心地笑了起来，“弟弟，这酒很不错的，你尝尝。”

　　薄底皮鞋让脚下的感知没那么模糊，解安观察着阎冬的表情，看着他隐忍地皱着眉。

　　下一秒，阎冬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向他。

　　解安觉得自己有些醉了，明明才喝了一杯。

　　“阎冬，要不要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在他们之间是个别扭的东西，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反正到最后，好的坏的都变成了黄的。

　　“什么？”阎冬的嗓音有些哑。

　　“第一章：出差时间不要超过一周。”

　　“第二章：如果隐瞒伤情的话，就从家里滚出去。”

　　“第三章：……”

　　解安话还没有说完，阎冬伸手抓住了解安的脚踝，专门为西装而做的丝袜，薄得很，几乎是阎冬的手覆盖上去的瞬间，解安便感知到了那烧人的温度。

　　“第三章：一周之内，不许对对方说谎，要是说谎，惩罚由对方定，而且不许说不。”

　　阎冬狎昵地揉着解安的脚踝。

　　解安挑了下眉，阎冬的惯用手是右手，这会儿却是用左手在作怪，刚刚倒酒的时候他就看出来阎冬受伤了，他了解阎冬的性格，有时候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要使点手段才能开口。

　　不过他没想到，阎冬的第三章会这么有意思。
　　解安：“好啊，谁要是在接下来的一周内说谎，谁就死定了。”

　　阎冬松开手，舔了下嘴唇，“放心，要死也是让你死在……”

　　“嗯……”

　　解安慢悠悠地收回脚，没理会阎冬白了的脸色。

　　“哎呀，作为相亲对象，你真是很不合格呢，怎么可以开H腔呢？我要跟媒人说一下，我要正人君子。”

　　阎冬：“抱歉，可以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吗？”

　　解安狡黠一笑，“那得看你的诚意了。”

　　阎冬盯着解安那张张扬俊美的脸，他对解安的诚意包括生命与自由，只是接下来要给鸟老师一点点料理。

　　就一点点。

　　不多。

　　刚刚好够他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