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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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夏天到了，该来的也都来了。]
观月初抱着收集DATA的本子，迈着四方步进入礼堂的时候，正巧是深井铜的班级上场。他小声“啧啧”，这声音被身旁的掌声压得连自己都听不到，观月看着最后走出来的深井铜，站到指挥的位置上，音乐已经响了一下才慌忙抬起右手。
果然C班的人文艺细胞太少了么，居然能把深井铜推上指挥的位置。观月就近在最后一排坐下，把本子放在邻座，双手环在胸前。远远的看着深井那俩胳膊，好听的是“利索”，不好听的是“僵硬”，不过从她的背影和他们班同学的表情中也能看出来，深井铜很用心。
东京的五月已经很热了，刚刚从网球场过来，观月擦擦额头的汗就想起柳泽用胳膊抹汗的动作，有些气恼的扫着因为下雨而黏在地上的樱花花瓣，说为什么今年天气那么怪。
明明半个月以前还和深井铜坐在樱花树下聊天，现在就已经进入夏天，热烈的五月，新来的校长同样热烈烈的三把火，其中有一把就点在了学生活动上，于是还要准备考试的众人纷纷开始行动，从哪个班里时常响着某首歌的旋律，有时候还伴有一些人或准或不准的大声吼唱。圣鲁道夫本来是一个恬静的学校，也随着夏天这么热烈了起来。私底下讨论过新来的那个校长，似乎是去中国学习过一趟，带了不少东西回来，这些东西被不少老师称作是胡闹。
镜头一个接着一个，闪光灯一次次的亮起。不知不觉到了曲终，全场气氛几乎被抬到了高潮，全体起立鼓掌，观月站起来走到过道才能看到深井铜，呆呆的面对着众人，居然忘了鞠躬。
[镜头多得让人犯晕，她用不上那么光鲜的东西。]
深井铜跑下台的过程中被不少人拉住问“指挥是你？”然后茫然的点点头，接受她们的，这废了她和观月不少时间。下一个班已经唱了小一半，深井才跑出后台进入场内，观月闻声回头，朝她招了招手。深井铜看观月笑得莫名其妙心里突然有点玄乎，也不敢说什么就乖乖坐在他身边。
“你妈妈刚才来电话了。”
“妈妈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说天气突然热起来了别捂着自己。”
“这样啊。”
她知道，他们两个之间一直都有某种默契，没有人说穿，也不会有人避而不谈，总是蜻蜓点水的温柔一下，点到为止。两个人一直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看着观月的班级上场，深井铜打趣说大人物还真是忙，都不参加群众活动，观月叹了口气说也没办法，合唱节真是令人困扰，明明现在网球部的训练是最忙的。
几近散场，年级里的摄影师来到后场拍了一张全景，顺便对一旁的深井铜说刚刚有人让我给你拍特写。观月坐在一旁不动声色，深井铜笑了一下刚想说那我的背影还美么，突然想起来负责摄像的同学似乎可以自由出入后台，从后台拍的那个效果是绝好的，赶忙拉住那个男生问谁让你拍的，此时做在前面的同学们正起哄让主任唱一首歌，所有人扭头往后看，那人摆弄了一下相机说真不能告诉你，那人现在可能正看着你呢，然后接着深井铜发愣脸红的一瞬间赶紧跑掉。待深井回过神，只剩下观月初叹气说不用找了，人早跑了。这两人才重新注视舞台，主任在台上唱得热血沸腾，男生女生都在台下有规律的打着拍子。深井铜刚想和观月说帮我查出那个人是谁，就想起他说过最近特别忙，心想这事情也无所谓。
“呵呵，真尴尬。”
“我们在一起碰到这种情况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人当着深井铜长辈的面就敢暗示有人喜欢她。”
“但是还会尴尬啊……”
深井铜刚想说下去，就看观月初站起来，清了清嗓子说应该是我更尴尬吧，她也说是啊是啊然后站起来跟上观月，主任还在那里唱，两个人就从礼堂中走进了夜幕。
其实要是有观月初在身边，不要说是镜头了，就是虎口，深井铜也敢伸进去根手指头，——当然要快点拿出来就是了。
[十年以前我就见过你，真的。]
被那天晚上这么一闹，稍微心细的人都发现，高一C班上台的时候闪光灯亮得异常频繁，又有人发现居然有人趴在舞台边缘照相，镜头对准的非常统一都是深井铜。于是慢慢也就传开了，说是A班有个男生喜欢深井铜，才会拜托别人拍照的。深井铜被班里好事的女同学围在一起，说是一定要看看那个男生是谁敢和观月抢女……这话还没说完就看观月开门进来，班里的气氛突然冷了，赤泽咳嗽了一声，说观月你找我是吧，大家如释重负。
连男生都有那么点在意的问：“深井，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么？”她摇摇头，男生耸了耸肩低下头继续看杂志。
“铜？出来出来。”
正在深井铜愣神的时候教室的门突然又开了，五十岚探头进来，吓了她一跳。深井铜被拉出教室后看到班门口站着的松本由理，——听班里女生说过，圣鲁道夫的绅士就是他，心一惊不由得倒吸了口气。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吗？”
深井铜特别想说是的，但她还是安静下来等着松本由理说出我喜欢你句话。不想松本却问起你家的狗还好吗？
“狗？”
“嗯……就是你在山形的那个家，十年前有人送你家一条小狗？它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太清楚……”
“那条狗现在还活着，挺舒坦，不过放在了别人家，所以铜不是很了解。”
谁也想不到这时候观月会突然冒出来，明明是插话却有十分的从容，深井铜看看观月，观月却避开她的眼神。
“这样啊。你就是深井的叔叔？”
“是的。”
“你好。十年前我们见过吧？”
“啊，确实见过。”
两个人的对话却有点僵硬的感觉，松本淡淡说了几句就告辞，五十岚追过去看情况，深井铜问观月初：“你记得这个人？他来过家里吗？”
“谁知道。我先走了，还有事。”
也不知道为什么，深井铜当天晚上抱着熊躺在床上的时候想起来，还特别特别喜欢这时候的感觉。
[能聚在一起不容易，拍张照片怎么了？]
不同于圣鲁道夫学生往常的风格，深井铜三角事件在这个安逸的环境中显得尤其扎眼，每个人都在谈论为什么这个夏天这么热，温文尔雅的松本由理会这么热烈的表示对深井铜的爱慕。每个人抒发己见，有的说这才是青春，有的说真纠结，有的坐在那里等着看戏。所有人都知道校长刚刚从中国回来，而那个国家的很多中学都不允许中学生恋爱。这么过了几天，学校还没反应，大家开始揣测，会不会是领导间起了冲突？
这时候突然又听说要转来一个女生，居然有人编造成理还乱的四角恋，被深井铜一眼瞪了回去。开始有人说深井铜很凶，这十几岁的人真的还是挺无聊的。
而这天下午，在班门口遇到的却是不二裕太。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瞒过老师的眼睛来到高中部的，不过看他这样气冲冲的，看班里也没什么人，她便拉他进来坐下慢慢说，一开口却是松本由理的事。不二裕太说观月这几天总是出差错，对别人的质问也总耸耸肩就算了。他说观月为你费了多少心，作为一个15岁的叔叔居然这么护着自己已经15岁的侄女，实在也是让人不得不往歪处想。
“抱歉，裕太，你帮我和观月说一声抱歉。你帮我告诉他我很喜欢松本，让他不要再担心了。我记得每年这时候都有比赛的，你们好好加油。”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真是的，就是淳走不开，他要是来了才能好好和你说说观月最近究竟怎么了。你们明明这么了解，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
“你说什么样的事？”
“观月觉得你太小了他要保护你，他表面上不说，但我们都觉得是这样。你让他知道你已经不小了，观月也就放心了。”
[只是那种温柔，拉着我的手在雪地上奔跑的温柔啊。]
观月坐在电脑面前打字，耳朵里随便听着歌。他倒是知道深井铜喜欢中国文化，但这么多中文歌还真是意料之外。现在不少歌都充斥着大同小异的味道，好容易找到一首还不错的歌，听了两句才发现这个以前就听过，是很老的歌了。看看歌名，十年。
由Alan翻唱的情歌，和原版有了一些不同，但旋律带来的记忆却依旧，观月站起来妄图在书架上找到《呼啸山庄》，他却比谁都清楚这本书绝不可能在这里。这本书是他念给深井铜听的，那时候小姑娘吵着闹着要听，自己也没办法。
已经过了太长时间，书中人物的名字已经忘得差不多，他只记得在前半本书中，他们还年轻的时候，男子拉着少女奔跑在雪地中，那时候正是家乡传统的节日，初秋的时候他们都穿着和服，小姑娘痴迷于当时家中播放着的《十年》和自己叔叔口中念出来的故事。
深井铜还是依稀记得的，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叔叔是那一带都有名的神童，本家家境一般，但还是带着他学东西，孩子们都很羡慕他。妈妈也问过自己要不要提前学点知识，但深井铜记得自己摇了摇头说我喜欢听观月叔叔教的东西。当时似乎是在一个什么聚餐上，大人们都笑了，拍拍观月的肩膀说侄女和你感情还真是好，你以后肯定是去东京的料，以后把她一起带到东京去吧。
她忘了是不是因为那句话，自己才来到东京的。只记得来到东京以后发现，就算是东京的男生，也没有叔叔长得帅气。
那时候小心翼翼的说这话，看观月笑了笑说你长大就知道了，天才还有很多，我不算什么。
深井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扑进叔叔怀里，殊不知这样的动作在外人看来就像一对年幼的情侣。一个稚气未脱，一个尚有所思罢了。
先前深井铜怨天尤人的觉得是东京改变了他们，她不可能在东京明目张胆的扑进观月初的怀抱，由此大发感慨，借用中国的某句诗，当时明月在，感叹一番觉得自己特惆怅。直到后来深井铜的容颜慢慢舒展开来，男孩子们开始觉得这个女生不错，观月也不说什么，他们两个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让裕太快点回去训练，深井铜坐在那里不知道是因为这个人太有竞争力所以观月着急了，还是为什么这次观月会这样。这么也想不出结果，走到窗前却意外的看到不二裕太和一个没有穿校服的女生走在校园里，女生微红着脸，可爱的模样。
瞬息万变的是悲欢聚散，而永恒不变的是人的感情。也许不在你身上，但一定会在别人身上。所有东西都只是暂时属于你，所以不必因为丢失了什么东西而大呼不公平。深井铜承认自己确实很喜欢观月初，这种喜欢因为时间的漫长而愈淡却浓，他认为双方都是这样。以至于后来深井铜的母亲已经属于和深井铜的通讯，观月还以深井铜母亲的名义说着一些事情。
也许松本的事情会继续纠结下去，也许会有人更无聊的猜测，但至少不是现在。有些事情却是要早点着手准备，但绝对不是无谓的忧心忡忡。
十年之前十年之后究竟有什么区别，现在的她是死活也没看出来，太阳该升就升，该落就落。
深井铜拿出手机，边摆弄边想着该说什么好。
[算上今年，十年以前我就认识你。]
-FIN
于北京 2010-5-28 晚23时许。
全文完结，约4000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