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三十九章 月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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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夏侯祈，官府的人动作很快，不过三天，那名灰衣人已经被缉拿归案，一切真相大白，林云摆脱了杀人凶手的嫌疑。此后，绝色坊的生意虽然有所好转，但已不复当初的光景，夏侯祈想到林云将来不能一直帮坊里的姑娘上妆，随即帮伊阙光开了一家翠玉坊，以经营玉器首饰为生。伊阙光感激涕零，摆宴请了林云和慕容山庄的一行人，林云在宴上辞行，众人伤感……
这夜，翠微小筑里，林云正准备收拾东西，孟嬷嬷捧着衣物进屋，恭敬地笑道：“王爷约林姑娘上船看烟花，请更衣。”
夏侯祈一向讲究衣着，每次见面时总要叮嘱下人把她打扮得漂亮些，林云早已见怪不怪，当即答应下来。
她接过那些衣物，眼神一顿，诧道：“这是‘云霓紫衣’？”
孟嬷嬷笑落了一脸皱眉，连连颔首。
她爱惜地抚着那些衣物，目光在上面流连，宛如云彩飘逸的紫色袖子，紫云染霞的抹胸，飘然而曳的裙角，银花薄纱罗的披帛。那是她在衣鬓门里见过最漂亮的衣服，还是夏侯祈订做的。当年门内许多女子都羡慕起被平淮王宠爱的那名女子，她以为是哪位青楼女子或官家小姐，没想到……竟然是自己！
一旁的孟嬷嬷催道：“林姑娘，再不更衣就来不及了。”
她迅速解下腰带，褪去身上的男装，肩头的护垫和她师父研制的铁布衫也一齐卸下，一旁的老嬷嬷连忙递上衣物，瞥了她的胸前和腰部，眼睛笑得没有缝隙，“姑娘身段不错。”林云的脸“腾”地红了，她从不让丫鬟伺候自己换衣服，以前怕女扮男装被发现，经常暗着灯在帐下换衣服，根本没时间注意到这些。
孟嬷嬷又急着催她梳头，她也没多想什么，连忙换下脸皮，坐在镜前让她梳妆。
她静静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已经三年了，这三年里她换上了另外一种身份，另外一种生活，从来没有好好端详过自己。镜中的那张脸美得出尘，素净如莲，淡如月华，那双美丽的眸子微微晃动，恍如月辉下盈盈而动的水波，潋滟生辉，美如幻境。
正在梳头的孟嬷嬷叹道：“姑娘实在太漂亮了，就算是太君当年年轻的时候也没这么美！”她一脸感慨，林云含笑不语。
半个时辰后，孟嬷嬷已帮她打扮完毕，再三叮嘱道：“姑娘，要记得自己现在穿的是女装，是个女儿家，举止言行更不能像个男人，明白吗？”
林云点点头，刚走到门口，一顶轿子就抬了过来，她坐了进去。
轿子在月暮桥前停了下来，她下了轿子，四名轿夫抬着轿子离开。
明月皎洁，银辉洒满大地，她站在桥头，清凉的微风拂动着裙角，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缓缓飘来一艘华丽的船舫，整个湖面上浮动着琉璃莲花灯，五颜六色，绚烂至极。
船舫上有人在吟唱那首《月出》。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那是一首月下思念美人的诗，思念越浓，吟唱之人越是心忧。
林云轻笑，猜想着是哪个美人令夏侯祈起了相思。
船舫靠岸，船上的夏侯祈玉冠束发，锦袍腰带，双袖云纹染襟，风度雍容，形体优雅。
看到林云的第一眼，他微微一怔，两年后的林云越发美丽，那种美丽仿佛从骨子里渐渐渗透出来，在岁月的磨砺中越见风华出尘，风姿绰约。
她微微靠近他，斜拧而出的发髻上珠光熠熠，黑发上流苏摆动，宛如月下流水的眸光微微一荡，“如何，本姑娘的女装比起醉云楼那些姑娘不差吧？”淡淡的脂肪香气扑面而来，月色下的颈子染上一层清辉，光滑而洁白，芳香诱人。
他下意识移开目光，颔首笑道：“比武林第一美人韩筝还漂亮。”
“王爷谬赞了，小女子受不起哪！”她微微施礼，低眉顺眼的模样婉约温柔，却带着一股跳脱的灵气，令他开怀大笑。
“小云，我们该上船了。”他伸出手握紧那只纤柔的手，两人一起走到船上。
忽然，“咻咻”几声，空中惊现烟花，绚烂如花，美丽如繁星。
林云惊呼一声，那烟花竟是从湖面上的那些莲灯里盛放而出。
一瞬间，四周喧声不断，流光美景交织成一片璀璨如星空的夜景。
夏侯祈专注地望着她，琥珀色的眸光炙热如火，眸底那抹温情脉脉，他开口道：“小云，我喜欢你。”
林云以为听错了，错愕望着他道：“你说什么？”
夏侯祈渐渐握紧了她的手，执着而认真，“小云，我喜欢你，已经三年了。”
她怔住，眼前的夏侯祈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蓦地，脑海里不断地浮现两人在一起的情景，什么时候，那种长久以来的依赖，互相调侃的生活变了模样？
满天烟花绚烂如火，月色下的男子望着神色迷惘的女子，低头温柔地吻她。
灼热的气息将她环绕，唇瓣上的酒香浓郁得快要麻痹她的知觉，她一把推开了夏侯祈，退后数步，冷冷地望着他。
那种神色仿佛回到了男装时候的她，冷静而决断，聪明而犀利。
“夏侯祈，我一直当你是亲人，从前是，现在也是！”她决然转身离开。
满天的烟花已经落幕，点点灰烬在湖面上缓缓浮动，一瞬繁华只剩下一场虚无。
他以为隐瞒慕容风澈的事情，伤心的林云会接受他的示爱，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她！
他笑得落寞，曾以为那深藏多年的爱慕不会像璀璨烟花只有一瞬光华，没想到最后他们有了共同的结局，烟花化为灰烬，他所有的爱慕也只是余晖，永远也照不进她的心里。
“无衣，倒酒！”他大声道，忐忑的无衣连忙提酒上前，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他独自一人饮酒到天明。
翠微小筑里，林云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了男装。
方才令她流连的华美衣物，珠光宝黛瞬间被抛得远远地，甚至连一丝被主人眷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尘封入柜。
她对着镜子将细眉画浓，扮成男人的自己应该有一双英气的剑眉。
身后的孟嬷嬷冷冷望着她道：“为什么要拒绝王爷？”
林云瞥了她一眼又继续画眉，淡淡道：“我，高攀不起夏侯家。”
那是客气的说辞，真正的原因是——她从来只当夏侯祈是亲人，完全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遐想，何来爱情呢？没有爱情，她又怎能接受夏侯祈？
孟嬷嬷脸色稍霁，和气道：“如果是身份的悬殊，姑娘完全不必担忧。”
林云明白她的话语，找个有权有势的官家，认那官家当亲戚，很快便有一个体贴的身份，嫁入夏侯家便不会寒酸，也不用担心别人瞧不起。
她如实道：“我爱的人不是王爷。”
一句话让银发霜鬓的老嬷嬷气得发抖，道：“王爷身份高贵，有多少女人要嫁入夏侯家，你居然视若敝屣？”
她放下画眉墨，抬头直视威严老妇道：“我爱的那个人，无论贫贱高贵，相貌美丑，只要我爱他便足矣。”
“天真！”孟嬷嬷怒斥道：“别忘了你身上的血咒，没有夏侯家你活不了多久！”
“那不是更好？死了来去如风般洒脱，随性如云般无忌……”
孟嬷嬷气得连连跺足，忿忿离开屋子。
林云连忙起身收拾东西，她要尽快离开这里。
无论慕容山庄和圣教将来会怎么对付她，她也要带素雪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三十九章 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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