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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酒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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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
翌日,一栋郊区别墅内。
方隐年坐在沙发上,毫不留情拒绝方若南的提议。
“为什么?”方若南不能理解,“你不是对他有兴趣吗?我这给你制造机会!”
“不需要。”方隐年说。
今晨他接到大哥方平的电话,说是难得他回国,大家一起吃顿午饭。
方平如今掌管着云州市最出名的传媒公司,包括网络电子书、实体出版社等等子公司。
方隐年是在方平十八岁那年出生的,母亲高龄产子没跨过鬼门关,去世后他跟着大哥长大。
方隐年性子冷,不喜热闹,但长兄如父,他不会缺席。
他提前半小时到了,寒暄过后便上了三楼书房,刚拿起本书,鬼精灵怪的方若南就推开了门。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不知怎地方若南突然聊起顾时屿:“小叔,你要不要我帮忙?帮你约他?”
“不需要。”方隐年拒绝了,顾时屿身上太多秘密,始终是个谜。
“真不要?”方若南故意拖长了声音,又说道,“他刚刚还发信息约我…”
什么意思,他打算做什么?骗婚?
方隐年眉头微蹙。
见自家小叔无动于衷,她又试探性地说:“其实我们对彼此也不了解,没见几次就主动约我……他该不会看上我了吧?”
说完她又偷瞄方隐年。
只见方隐年的眉头越拧越紧,方若南知道自己猜对了,方隐年与顾时屿之间肯定有故事。
看着方隐年逐渐发青的面色,方若南硬生生忍着没笑出声,过了一会,她才收起笑容,状似苦恼的自言自语:“唉,他非要约我,我怎么办呢…”
“咳。”方隐年清了清嗓子。
方若南立马期待地看他:“小叔,你想开了??”
不等方隐年回答,书房被人推开了。
一个黑发单眼皮的男人先是看了方隐年一眼,而后和方若南说:“下楼吃饭。”
“叫人了吗,没礼貌。”方若南回了句。
来人是方隐年的侄子:方闻舟;从小方闻舟因为父母亲疼爱方隐年而心生嫉妒,向来对他没有好脾气。
听见方若南的话,他更是没放在心上,他冷嗤一声:“要不是妈妈非让我上来,饿死你们我才不管!再说了——”他瞪了一眼方隐年,“他就比我小六岁,我凭什么叫他叔叔?”
方隐年抬眼望去,说他:“没大没小。”
“你!”
方闻舟顿时气的牙痒痒,他指着方隐年想反驳他,但辈分又确实摆在哪里,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相差无几的岁数,他偏偏比方隐年矮一截!
无视他青红皂白的脸色,方隐年直接起身走出去。
方闻舟气地将桌面的书本扫在地上,对着方隐年背影喊道:“你给我等着!”
一旁的方若南默默捡起书本,对他翻了个白眼,嫌弃地说道:“神经病,书本有什么错?出门可别说跟我是兄妹,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
方闻舟更加生气了,打小这丫头就跟自己作对,他就不明白了:“你到底跟谁一个妈的?”
方若南耸了耸肩:“反正我不是捡来的。”
说完她直接推门出去,方闻舟愣了愣,反应过来:“死丫头!你到底说谁是捡来的!”
·
谁是捡来的这种话,两兄妹也不敢在饭桌上说。
一家五口,除了方平和妻子胥华漫笑容满面之外,剩余的人都面无表情,谁也没有好脸色。
两夫妻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氛围,方平淡定地夹了个鸡腿放在方隐年碗里:“难得回家,多吃点。”
胥华漫也夹起一个鸡腿塞进方闻舟碗里,“乖儿子,你也吃!”
“那我呢?妈妈?”方若南看着两人碗里的大鸡腿,“凭什么我没有?”
“两只鸡!”方平又挑了另外一个鸡腿塞她碗里,“女孩子家家的,一天天吃不饱似的!”
方隐年不爱吃鸡腿,转头就把鸡腿夹给方若南,方若南笑嘻嘻的说:“谢谢小叔!”
方闻舟看妹妹装模作样,阴阳怪气地学舌:“谢谢小叔~”
方若南顿时扔下筷子,骂道:“方闻舟!干嘛学我说话,你存心跟我作对是吗?!”
方闻舟摊手,一副你来我打的样子:“有本事你来打我,我都不屑跟你动手好吗。”
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方若南实在忍不了了,撸起袖子准备重拳出击,眼看两兄妹又要打起来,胥华漫连忙劝架:“好了好了,赶紧吃饭!谁家兄妹像你们一样天天干架!早知道当年看过八字再生你俩了!”
没想到胥华漫一句话又让两人掐起来,方闻舟说:“方若南后来的,也是她先跟我不合!”
“凭什么!你不过就比我先出来一年——”
两人扭打在一起,坐在对面的方隐年实在看不下去。
“嘎吱”,椅子用力往后拖动的声音。
没胃口,方隐年不想待了:“吃完了,我走了。”
吵架声戛然而止,大家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等人走出门口,胥华漫才说两兄妹:“整天吵架,小叔都受不了你们了!”
不对付的两兄妹暂停吵架,互相哼了一声。
方平没说话,起身跟了出去。
方隐年并未走远,他料到方平会来。
方平出来的匆忙没有穿外套,穿着薄薄的衬衣站在门口,他并不在意,只是拍了拍方隐年肩膀:“陪大哥走走。”
方隐年垂眸,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大衣的黑色扣子,刚想脱下来,胥华漫拿着外套小跑出来。
“穿上衣服小心着凉。”她帮方平披上衣服,转头和方隐年说,“两兄妹整天这样,你见谅。”
“没事。”
知道两兄弟有话要说,胥华漫也没逗留,她走后,方隐年将手揣回兜里。
昨夜一场大雪铺满整个小区,积雪颇深,道路之外,入目皆茫茫。
天寒地冻,没人出门,整条路上只剩两人的脚步声。
围着别墅区走了一大圈,两人在一棵树前停了下来,那是棵凋零的银杏树,光秃的枝桠覆上了白霜,风一吹便簌簌落下。
方隐年认得这棵树,方平在闲暇时间都会来树底下的椅子坐上片刻。
“这片老小区没什么人住了,”方平说,“知道我为什么不搬走吗?”
方隐年知道。
“三十年前,爸爸亲手种下这棵树,妈妈和我说…”方平声音嘶哑,扭头看着方隐年,“她希望你能像这棵银杏一样茁壮成长…”
方隐年垂眸,方平不是第一次和他提起这件事。
他从来都是安静的听着。
看着弟弟冷峻的脸庞,方平意识到自己又旧事重提,他囫囵抹了一把脸,停止了刚刚的话题。
方隐年有些发怔。
他看着方平,觉得曾经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开始佝偻,他说:“哥,你有白头发了。”
方平抬头望向那棵银杏树,“哥老了!”
“公司上上下下的事情我都管不过来了,”方平扭头看他,“你有没有打算回来接手?”
方隐年沉默着,方平长叹了一口气。
“小舟马上就要成家了,但脾性还跟孩子一样,没有你稳当,你要是愿意,就把船上的工作辞了——”
“不了。”方隐年开口道。
像是预料到答案,方平没再相劝,其实他早就知道:年年问,年年一样的答案。
·
从别墅回去后不久,方隐年接到好友况盛的电话,两人许久未见,况野约他出去喝酒。
“回国了,出来玩玩?”电话那头的况野叼着一根牙签,腿搭在桌子上,“你要是再拒绝我的话兄弟都没得做了!”
“行。”
方隐年爽快答应,轮到况野意外了,“真是难得啊,和尚竟然出门了…”
“……”方隐年挂掉了电话,况野地址马上就发了过来。
方隐年换了身衣服打车到酒吧。
新装修的VIP包厢隔音做的很好,将外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音彻底隔绝,桌上红酒已经醒好。
黑色大衣挂在门后,方隐年在红色的真皮沙发落座,身着深灰色的高领针织衫,加上黑色休闲西裤,与明艳的颜色形成强烈对比。
不到一会,穿着酒红色深v西服的况野推门而进。
“Hey!bro!”况野握着拳头和方隐年碰了碰,“真是好久不见了,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
“天天在船上,就没点艳.遇什么的?”
“没有。”
“真无趣啊真无趣……”况野简直佩服他的清心寡欲,换做自己关在海上二十多天安分守己是不可能的,“还是你定力好,不过——今日要破戒了。”说着,他给方隐年倒了一杯红酒。
方隐年接过抿了一口,毫不留情评价:“一般。”
刚准备给自己倒的况野:“……”这嘴也太挑了。
他默默给自己满上,试了下:“我感觉还不错啊。”
方隐年向来就挑,他放下酒杯,问况野:“你家里那几瓶罗曼尼喝了吗?”
况野眼神一眯,警惕地盯着方隐年:“什么意思?竟然敢打我家罗曼尼康帝的主意?那是我的老婆酒!留着结婚喝的,不过——”
况野顿了顿,颇为慷慨的说,“你要是什么时候娶老婆,我倒是可以匀一瓶给你…”
娶老婆。
脑海忽然浮现一个身影。
“也不是不行。”他脱口而出。
况野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转性了?还是有新欢了?”
方隐年一噎,“没有。”
“那就是想开了?不找你心心念念的Lyman了??”
“……”
况野自觉说错话,不忍提起兄弟的伤心事,他给自己满上一杯,“都怪我,要不是让你参加那场紧急救援,你也不至于要坐船,哪来后面一堆事…”
“这是不怨你。”方隐年说。
许是喝了些酒,况野叽叽喳喳一直说个没停,他对方隐年的遭遇耿耿于怀,拍着胸脯给人保证,“我一定给你找个比他更好的!他什么东西……竟敢甩我好兄弟!”
“谢了,不过,”方隐年说,“不用了。”
“怎么能说不用呢……”
况野话还没说完,门铃声响起来了,一个穿着长袍的男服务生端着果盘进来。
服务生长得不算特别帅,但眼睛特别大,看起来很亮,况野觉得这个就很配方隐年,他心生一计,悄声和方隐年说,“看我的!”
不等方隐年反应过来,况野已经吊儿郎当把脚架在凳子上,把人喊了过来:“欸,你过来,我瞧瞧。”
服务生认得他是股东,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放下果盘走过去。
谁知刚靠近就被绊倒,服务生没站稳,直接扑进方隐年怀里,突如其来的艳遇,方隐年并没有兴趣,刚准备把人掀开,门又打开了。
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进来了。
是穿着一身黑色骑行服的顾时屿,骤然间两人对视,彼此都愣了下。
在看清方隐年怀里的服务生,顾时屿眼眸黯了黯,很快他就恢复原样,冲服务生说:“小鹤,你忘拿这个了。”
摔倒的服务生已经从从方隐年怀里爬起来站好了,看见来人显然也有些意外:“时屿?你怎么来了?”
方隐年拍拍衣服,淡淡扫了两人一眼。
服务生怕这位先生因为刚刚的失误而怪罪自己,他鞠躬和对方道歉,把叉子放好后连忙出去了。
出去时顺便带上顾时屿。
而方隐年由始至终没说话,目光落在两人牵手处。
见到手的鸭子飞了,他感叹方隐年不懂珍惜,同时有些疑惑:“刚进来那人感觉有点眼熟啊,你认识吗?”
“不认识。”方隐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