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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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国地处南方繁华之地。尤其是最大的城市涞源，处处莺歌燕舞，桃红柳绿。
此时恰逢春日，更是碧波垂柳，不绝于眼。
轻风一拂，那水边柳枝轻轻摇动，滑过水面，更是泛起点点涟漪。
湖边路人，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和小姐，在这湖光山色中流连徘徊，赏春踏青。男子折扇纶巾，谈吐风雅，时不时与友人开怀对饮，高声吟咏，更是尽显滑国男子的风流倜傥。而大户人家的小姐便带着丫鬟悄坐于那湖心小亭，秋波流转，伊人倩影，美不胜收。
我坐在这美景之中，却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低头，静静的看着几十只蚂蚁转来忙去的搬动一只即将死去的飞蛾，这里离洞口还远，他们看起来很着急，面对这个庞大的食物，小小的蚂蚁一会儿拖咬着它残破不堪的翅膀，一会儿又对准飞蛾肥大的腹部狠狠地咬上一口，让他的腿很快的抽搐了一下，而后又归于平静。
很平静的下午，如同平时的每一个白天，我摒住呼吸，小心得不去打扰这一群忙碌的生命，正因为他们的渺小和脆弱，所以他们为了生存而杀戮的时候才会如此的美丽。不过蚂蚁们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而那只飞娥也会成为新生命延续的能量吧，真是一种奇妙的轮回。
到涞源已经五天了。
汲香斋，天下闻名的大组织，成员基本上都是女子，平时经营情报暗杀什么的生意，行事作风向来不愧对“最毒妇人心”这句老话，算是屹立百年的老牌组织了。过去看过了不少小说，凡是类似汲香斋的组织，大都是开个青楼当掩护，本以为汲香斋也不能免俗，我却是大大的错了。汲香斋是涞源第一大茶楼，典雅高贵，走的是上层路线，大都是文人雅客在这里以文会友，斋里还会不定时举办书会，吸引天下才子，是个难得的好去处。
当日有绿珠带路，我让其他人慢慢赶路，带上天均、胡昱和几个暗部的孩子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涞源。不及休息，我们先到了汲香斋，绿珠进去通报，不过片刻，就有粉装侍女将我们迎到内院。刚走进内厅，就听到一把软甜的声音笑道：
“呵呵，萧楼主大驾光临，小女子未曾远迎，还望恕罪啊。”
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容貌极美的女子端坐榻上。她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如川岳般起伏分明的绝美轮廓，孕育天地灵气而生，不施脂粉的玉容出尘脱俗，眉毛修长，自然弯曲，稍稍的有一些拔高，显得气质分外地自信、明艳，柔美中散发咄咄英气。明亮深邃的眼睛顾盼生妍。那肩若刀削，蛮腰一捻，纤秾合度，肤色晶莹如玉。着一袭红艳艳的长裙，头发用一根丝带简结地挽起，更显体态轻盈，姿容美绝。即使是见多了各种美女的我，也不禁一愣，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国色天香”这个词。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这位莫不就是香斋主？失敬失敬。”
“正是小女子。萧楼主有礼了。”
我们客套着。当初胡昱给我补习江湖知识的时候，曾经说过，过去的汲香斋虽然也小有势力，但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二流帮派，只因为有了斋主香盈袖，它才敢跟那些真正的一流大帮比肩，由此就可以听出胡昱对香盈袖是相当看重的了。不过，这香盈袖虽然名声在外，但出身来里却始终不那么清楚，只知道她是上一个斋主的养女，年幼时资质平庸，没有丝毫特异之处，直到老斋主被人暗杀之后，她以雷霆之势迅速镇压的帮里的叛乱，接下斋主一职，而那时她才年仅十四岁。此后，她表现出了极强的领导能力和交际手腕，十多年来让汲香斋已经在一流大帮之中稳稳的站住了脚，对香盈袖这位可以称得上是奇女子的人，我一直是相当佩服，虽然这样的情况下见面并不是我希望的。
香盈袖坐在软榻之上，相当随意，却不会让人觉得对客人不敬。绿珠侍立在她身边。
“绿珠是我一手带大的，从未跟我分开这么长时间，本来以为应该学到点做事的手段，才叫你去萧楼主身边再学习学习，可没想到还是惹得萧楼主找上门算账来了，绿珠，你可叫我怎么给人家赔礼啊！”
好像是语重心长的在教育绿珠，但却是说给我听的。我想笑笑，但自从陆禄失踪之后，我的心情始终压抑的厉害，嘴角连一分也勾不上去，只得作罢。
“香斋主不要责怪绿珠姑娘，在下也是对斋主仰慕已久，特来拜访，怎么会是上门兴师问罪呢？”
“呵呵，是这样啊……”
香盈袖轻笑着，用一种相当了然的目光看着我，我忽然产生了一种在她面前无所遁形的感觉，她给我了一种过去只有在陆妈妈面前才会感觉到的压力。但我也不及细想，直接道：
“香斋主，在下这次前来拜访，只因有一事相求……”
“别忙，人家知道萧楼主此行所为何事，不过人家只负责平时打点一下姐妹们的杂务，那些跟外面打交道的事情，都是人家老公全权处理的，老公现在出差去了，不如萧楼主现在这里暂住几天，等人家老公回来了，再详谈也不迟啊！”
老公？出差？我反映不慢，当时就愣住了。再看香盈袖，依旧笑的灿烂，没有丝毫异状。难道……他竟是跟我来自同一地方的人？
……
自从那天之后，我也有试探过她，但她表现出的却是绝对的茫然，我说了一些现代的东西，她也一无所知，如果这也是装出来的，只能说这个女人的心计之深世所罕见了。她好像一直在拖着关于陆禄的事，每天都会邀我下棋聊天，不可否认，这个女人的才学绝对是一流的，博古通今，也很有自己的见解，绝对是个值得交往的人，可惜我没有那份心情了。
很累，心里很累，有时候真的在想，干脆就这么死了算了，但是因为还挂着陆禄，一定要把他救回来，算是个心事。有点明白当初萧羽翎的告诫了，“人总要有些牵挂才好，一旦没了牵挂，做事怎么会成功——成与不成也没什么区别，离死也不远了，迟早。”总觉得现在的自己根本就是徘徊在死亡的边缘，天均看着这样的我，但她没有说什么，我知道，她会一直跟着我的，只因为这个，我才可以在陆禄被绑架之后撑下来。
想到萧羽翎，很久没有消息了，大约是故意不去留意吧，虽说他一看就是跟某国大势力有关的人，我决心远离政治，自然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但实际上，我很清楚，其实我真的有点害怕他，当初他也说过，我对他的敌意，是因为我们的性格太相似，呵呵，或许真得如此吧，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觉得真得很烦，看到空气里的自己却莫名的恐惧了，想想还真是挺好笑的，如果陆禄知道的话，肯定又要笑话我了……想到陆禄，我的心情就更低落了。
这样静静的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天边向上了装似的浮起一抹红艳，我看着池水被那绚烂的晚霞浸染到也微微透露着些许红润，那柔化的水纹随着我浸在其中的手淡淡摇荡着，一波一波的向湖中那轮晃动的残阳慢慢的涌过去，像暗金在流动。我想是时候该走了。
“主子……”
一般这个时候，都是天均来叫我回去吃晚饭的，但今天，她带来了一个算是不错的消息。
“主子，不才公子回来了。”
……
我赶回汲香斋的时候，却没见到不才或香盈袖，只看到绿珠，看到我来了，绿珠抢先说：
“萧公子，我家夫人说，小别胜新婚，她要跟老公先甜蜜一会儿，有什么事情，晚上再说了。如有怠慢，还望恕罪。”
这个理由很充分，尽管我现在很心急，想到陆禄在敌人手里多待一分就多一分危险，但毕竟已经等了五天了，难道还差这一两个时辰么？
说起香盈袖的这个丈夫，也是极有个性的人了。此人姓岳，少有奇才，自幼饱读诗书，五岁吟诗，七岁能文,以神童召试,后因才高名显,其词盛传一时。但此人长大之后无意功名，转而研习一些所谓的旁门左道，放到现在来看，大约就是一些艺术，物理，化学，机械，金融，经营管理，农业气象，天文地理之类的，几乎可以算是全才了，但在这个时代看，很有些不务正业，不少人纷纷感慨他浪费了天赐的才华。此人平时放荡不羁，常把一句“小子不才，何德何能”挂在嘴边，于是大家就都称他为不才小子，客气一点的就是不才先生，不才公子，至于他的真名，倒没多少人记得了。他跟香盈袖成亲七年，两人虽然是妇唱夫随，但不才小子对“贤内助”这个工作，做得实在不错，汲香斋大小事务也都有他一份，少有差错。
唉……本来这个香盈袖已经很不好对付了，再加上一个不才小子……我暗自头疼，幸好我不是要跟他们作对，否则真是要大伤脑筋了。想想又笑，我也太紧张了，现在就还没合作呢，就想到日后对立，正应了那句杞人忧天了。
晚饭时候，一个侍女来请，却引我到了花园里。
汲香斋的庭院是出了名的美景，设计精巧绝伦，亭台楼阁无一不是巧夺天工之作，流觞曲水，曲径通幽，四季草木不凋，百花不谢，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美得仿佛是画中的人间仙境，即使再挑剔的人，也找不出什么毛病。可今天去的花园又有不同，这是私院，闲人免进的，省却了前院的华美，翠竹假山小湖怪石，简洁而不简单，看得出主人的品位不俗。
香盈袖为了迎接客人，顺便庆祝老公回来，特意在庭中设宴——我看她庆祝后者的心思比较多。我到的时候，主客都到齐了，正在闲谈。边走边看，香盈袖身边多了一个三十左右的书生模样的人，居然有一双生在女人脸上也不会不合适的桃花眼，却不会让人觉得别扭，香盈袖依在他怀里，言笑嫣然，想必那就是不才小子了。至于旁边的客人……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原来斋主的芳名还有这等雅致的由来。”
“嘻嘻，萧公子，这可是东西楼的萧楼主给人家写的呢！”
“噢？原来如此。东西楼楼主惊才绝艳，写出这等佳作，倒不出人意料。”
“对哦，你们也是旧识了……正好，萧楼主也在我这里做客，你们今晚可以叙叙旧啊。”
香盈袖笑得意味深长。我却已经走到众人视线中。硬着头皮走过去，边拱手行礼道：
“斋主，有礼，不才先生，幸会幸会……”
又转向旁边的人，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流年不利，不想看到什么，偏偏就有什么出现。俊美的脸上一如既往得透着张扬与自信，脸上的惊讶转瞬即逝，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真想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萧羽翎你有什么可得意的……敷衍一般随意抬手道：
“萧大人，好久不见了。”
……
……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 4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