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走不过的深冬》苍野狐

9、共眠

　　　　一看我也是中国人，愣了一下。

　　不过……真正让他愣住的好像不是这个。

　　他伸手摘掉了黑口罩，向上抬了抬渔夫帽的帽檐，露出自己的脸。

　　“黎……”

　　“先上飞机吧。”

　　还没来得及叫出他的名字，就轮到我登机了。

　　有意思的是，我们的位置就在一块儿，他还同我换了靠窗的座位。

　　伦敦飞上海得十几个小时，落地之后想说什么有的是时间让我打草稿。

　　“黎风澄……”

　　我想同说话，但他只是撇过头去看窗外的云层。

　　从小我就不喜欢坐飞机的感觉，我睡不着，全程我都是闭着眼睛想事儿。

　　再睁眼的时候，黎风澄已经把飞机窗遮阳板拉下去了，我对时间实在不敏感，现在我看不到外面，根本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

　　可是，再次遇见他，我的心情却也没我想象的那么波涛汹涌。

　　等到了之后下飞机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哈欠连连，没吃东西，还好饿……

　　原本的计划是一大早落地了就高铁回杭州的，但我好像高估了自己倒时差的能力。

　　“还是找家酒店吧……”

　　感觉自己找酒店的时候晕的要死，字都看不清了。

　　“我定的大床房，能接受的话，跟我凑合一下吧。”

　　黎风澄主动发出的邀请，他说话时声音有些发颤，帽檐压得很低，我看不见他的神情。

　　“谢谢……”

　　多年不见，连我都不自然生分了。

　　八年，思念早已盖过一切痛苦的记忆。

　　看到当初爱的人会不自觉犯恶心？太不好意思了，当年圣玛利亚对我埋下的手段已经完全无效了，毕竟抵抗的时候，我是奔着死在里面的心态去的。

　　我真的很疯，各种意义上的。

　　黎风澄抬头看我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眼睛泛着红，显然是哭过，我又不是没眼力见的人，就没直说。

　　我只是……拉他离开人群，放开箱子，抱了抱他。

　　黎风澄看着我的眼睛，有些惊讶，随后他反应过来，他揪着我的衬衫领子，猜想中的高声质问没有来，他只是紧紧攥着手，将头埋在我的胸口，情绪略微失控，他哭着，不让我看他的表情。

　　“你到底去哪了？为什么我联系不到你？微信不看……电话打过去就算接通了也不是你……”

　　“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我无法将真相告知于他。

　　黎风澄的情绪很快平复，他抹掉眼泪，道：“抱歉……失态了，都累了，我们走吧……”

　　去酒店的一路上，我都在想办法编造一个既能不让他知道我的经历，又不显得我是故意负他的谎言。

　　可是一直到车子停下我都没想好。

　　我俩办理完登记入住，上楼就倒头睡了。

　　那家酒店价格不便宜，不过因为建成的时间已经很长了，所以装潢偏复古，家具也旧了，灯光昏黄。

　　不过很好睡，这一觉睡得特别舒服。

　　这些年里彻夜的失眠，今天连影子都没。

　　睁眼我就看着黎风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