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忆》重识途

5、第 5 章

　　林毓把李拾一叫醒时也着实纠结了一下，如果就这样的姿势叫醒她，估计会很尴尬。他干脆扶着她的肩头，把她轻放在地上，自己先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然后用脚尖踢了踢李拾一，“醒醒，李拾一。”
　　李拾一挣扎着醒了，仰头看见林毓，慢腾腾地站起来，“老板你没事啦？昨天可吓坏我了，你要是有事，我得内疚一辈子。”
　　“真的？”
　　“天地良心。”
　　“你不跟过来就不会有事。”林毓果然还是林毓，一开口就能把人气死。他又说：“给我一段你的记忆，开心的，快。”
　　李拾一一听他要记忆，顿时来了精神，“要记忆干嘛？”
　　“啰嗦，给我记忆，之前的账一笔勾销。”
　　“那你告诉我要记忆干嘛，我就给。”李拾一讨价还价。
　　林毓上前一步，“想必你也看到了我的真身，我可以轻而易举让你回不去拂云山。”
　　李拾一下意识后退一步，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的，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她有点心虚，但仍盯着林毓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没事我就先回了。”
　　说完一个跃身就要逃，林毓一个箭步抓住了她的脚踝把她拉了下来，又扣住了她的手腕，这下是真走不了了。
　　“从你第一天进店里我就知道你是拂云山来的，你和其他几个人身上的味道一样。”
　　李拾一抬起另外一只胳膊，使劲嗅了嗅，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是山上的香火味。自己和师兄师姐们常年处在这个味道中，已经习以为常，没想到林毓的鼻子倒挺尖。
　　林毓又继续说：“如果说一开始只是怀疑，你写的信证实了这一点。”
　　“什么？”李拾一挣了一下没有挣开，“你竟然偷看我的信。”她又意识到这不是重点，“你既然知道我是拂云山的，为什么还留我？”
　　“与其再来别人烦我，耗费心神，不如把你放在我眼皮下，你又不太聪明，省事。”
　　这下可真把李拾一给惹恼了，看破了又不说破，还说她傻，简直是把她当猴耍。“我给你拼了。”她扬起还自由的那只手就打过去，然后很快那只手就不自由了，又被林毓给制住了。
　　“放开我，你这个道貌岸然，表里不一，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的伪君子……”李拾一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只能破口大骂。
　　林毓看看天色，天边已经泛红，太阳马上就升起来了，没时间了，要不是记忆只能自愿给，他早就自己拿了。李拾一完全不听自己的，一直吵吵嚷嚷。不知道脑子是不是缺了跟弦，他看着李拾一一开一合的嘴巴，竟然鬼使神差亲了上去。林毓只想让她赶紧安静下来，把记忆给自己。李拾一登时不吵了，眼睛瞪得很大，她简直不敢相信。
　　林毓回过神来，放开了牵制李拾一的双手。他说：“你先把记忆给我，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真的？”李拾一还是有点怀疑。
　　“君子一诺。”林毓郑重地说。
　　李拾一答应给他一段记忆，但要想想给哪一段。她还在纠结中，太阳已经跃出地平线。
　　“来不及了。”林毓说，他扶着李拾一的肩膀，让李拾一看着他，“送我回店里，快。”话音刚落，太阳完全升起，林毓登时倒地不起。
　　这一猝不及防的变故令李拾一手足无措，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晕就晕，保命符可就一个，已经用没了。她拍着他的脸，“林毓，林毓，你醒醒，醒醒，再不醒我就走啦。”
　　林毓突然睁开了眼睛，吓了李拾一一跳，她原本用手抱着林毓的头，一缩手，林毓的头就磕到了地上，他“啊”了一声。
　　林毓自己揉了揉头，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周围，“姑娘，请问这是何处，你我二人怎会在此？”
　　失忆了？李拾一盯着他看来看去，人还是那个人，只不过眉眼间多了些柔和，没有之前看着凌厉。刚刚林毓一直问自己要记忆，自己没给，林毓就失忆了，这就是林毓收集记忆的原因？不让自己失忆。这一发现让李拾一兴奋不已，功夫不负有心人呀。
　　林毓看着李拾一一直盯着她，一开始眉头都皱到一块了，后来舒展开又兴奋起来，完全没有回答自己问题的迹象。他是溪头村旁山林里的一条蟒蛇，已经可以化为人形，日常生活在溪头村，与村民为伴，不知道今日为何会在这里醒来，旁边还有这女子，属实奇怪。他又问了一遍。
　　这次李拾一回答他了，“你知道你叫林毓吧？”林毓点点头，看来这姑娘认识他。她又说：“你是我的伙计，我在镇上开了家杂货铺，叫有间，就是有间杂货铺。一个月前你砸坏了我铺子里的货物，自愿在我铺子里打一辈子工偿还。”
　　“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林毓问。
　　“是不是你刚才磕到了脑子都忘了？”
　　林毓摸了摸脑袋上的包，又问：“那我们怎么在这？”
　　“昨日我们出来游玩，就在此安歇了。”李拾一撒谎不眨眼。
　　林毓没有全信，她说的这一切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可她确实知道自己的名字，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说不定自己能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