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笨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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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折来得如此突兀，齐林山眼睁睁看着她在身旁躺下了。
一瞬间，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她想干嘛？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会是他以为的那个原因吗……
他不敢多想，更怕冒犯了她，不敢流露任何不恰当的反应，只能无措地睁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
蔡珍珍眼中露出一丝笑意，难以捕捉更不好衡量。“睡吧，不舒服了，或者想喝水，就叫我。”说完，她转身背对他，熄灭了床头灯。
第二天，齐林山醒来时，身边人已经不在。床头柜上有个保温杯，压着一张便签纸。
“烧退了，药和粥在餐桌上，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进入4月中旬后，桂林旅游市场日渐繁忙，蔡珍珍每天早出晚归，没有周末，更无休假可言。齐林山因此养成了晚睡早起的好习惯。
每天早晨6点，他便穿戴整齐在门口蹲守，听到隔壁传来动静，就打开门在走廊上拉伸，随后以出去锻炼的名义，与她一道下楼，一同吃早饭。有时秦峰也在，对他面色不善，却也无可奈何。
夜里，蔡珍珍回家以后，他便去敲门，给她投喂各种东西，有时是新鲜的水果，有时是他亲手煮的花茶。偶尔她也会敲开他的门，给他送好吃的。两人就像一对真正的好邻居那般，常来常往，却也仅止于如此来往。那晚她与他同床而眠、彻夜照料，仿佛是他做的一场美梦。
齐林山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他给自己制定了健身计划，从散步、跑步逐渐加码，不久后就在附近健身房办了卡。每一天他都感觉自己的体能正在加强，甚至比从前更好了。
可惜，这么好的体能却派不上用场……多少个夜晚，他盯着与隔壁人家相邻的那道墙，颇有些怀才不遇的惆怅。
这期间发生了一件重要的事：蔡珍珍的30岁生日。
晚上，寿星定了个包间请大家吃饭，除了秦峰、周思雅、周明钰，徐立之、时晓月与郑超还从北京赶来了，加上齐林山一共8个人。秦峰定了个双层的奶油巧克力蛋糕。
深夜，秦峰把她送到家门口。不过有齐林山这个千瓦探照灯在，他半点便宜都没捞着，灰溜溜地走了。
过了一会儿，齐林山大摇大摆敲开邻居家门。
“我给你做了个小蛋糕，要尝尝吗？”他露出温文尔雅的笑容。
“你做的？”蔡珍珍满脸惊讶。今晚大家都喝了一点酒，她的两颊透出迷人的红晕。
“嗯，找了个教烘培的店，现学现做的。”再加个现卖……
就这样，他的女邻居被他拐进家门。
“做得好漂亮！”蔡珍珍坐在对面，低头看着桌上的蛋糕，眼睛亮晶晶的。这是一个圆圆的黑巧克力慕斯蛋糕，巴掌大小，表面点缀新鲜蓝莓和酒渍樱桃，边缘插着一块巧克力做成的小牌，上面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字。
别看这玩意造型简单，齐林山做它的过程却失败了好几次。上天给他点亮许多技能树，唯独落下了烹饪相关的一切。
“那你尝尝看。”他将一把银色的小叉子递给她。
蔡珍珍把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旋即眼睛放出光来：“嗯……好吃！不甜。”
“哈哈，对甜品最高的褒奖就是不甜，对吧？”齐林山打趣道。
蔡珍珍抿唇一笑：“真的好吃，你也尝尝。”说着叉了一小块，无比自然地送到他嘴边。
齐林山顿时懵了：这又该作何解释？
他犹犹豫豫地张开嘴，蛋糕被送入唇齿之间。呃，他明明只放了一点点糖，怎么会这么甜……
“怎么样？”蔡珍珍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问。
他咽下嘴里的甜，不好意思地说：“你吃着不甜吗？我觉得偏甜了……”
蔡珍珍顿时忍俊不禁。可他说的话明明不好笑，为什么她却好像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笑话？齐林山百思不得其解。
当她的笑声停下来，空气骤然变得安静。齐林山怕冷场，没话找话，不小心问出了这段时间一直盘旋心头的一个问题：
“你觉得我最近有变化吗？”
蔡珍珍听完，身子微微往前探出，用带笑的眼睛打量他：“长了一点肉，气色也变好了。”
“还有呢？”他满怀期待地看着她，心想：我现在生活健康，性格温和，情绪稳定，还学会了烘焙手艺，简直就是完美伴侣、居家好男人啊！
“嗯……”蔡珍珍想了一会儿，笑着说，“好像变笨了。”
就是这句话，令他耿耿于怀一个月之久。他开始怀疑：难道自己离开商场太久，真的脑子变笨了？他始终认为，男人的魅力不光来自外在，更来自见识、谈吐与思想深度。若是真的脑袋变笨，岂不是魅力大打折扣？
于是他决定支棱起来，给自己找点需要费脑子的事情做，很自然地把主意打到了与蔡珍珍相关的事上——或许可以在旅游或者婚庆行业折腾一下，将来还能与她成为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齐老板怎么突然对旅游行业感兴趣了？”周明钰饶有兴致地打量他。
齐林山道：“说实话，旅游行业太过分散，也很难建立壁垒，不可控风险还高，不是一个好行业……”眼看周明钰面色不爽，他又补充道，“周老板能在这样一个行业做得有声有色，想必有许多值得借鉴之处吧？”
与周明钰聊了一个多小时，齐林山依然没有改变自己最初的判断：这行业挣钱太辛苦，也很难做大，玩玩可以，他不想长期干。
之后几天，他又与好几个朋友远程聊了聊，其中包括徐立之。
“你不是对艺术家IP运营感兴趣么，或许可以看看。”徐立之道，“代理几个有潜力的艺术家，通过展览、雕塑等公共艺术项目打造IP影响力，然后做IP授权、文创产品开发、数字化运营等等。我的一个女同学做的大致就是这些事，操盘的艺术家IP在两年内价值增长了几十倍。”
齐林山感到脑海瞬间被点亮：“那你抽空攒个局，我向她取取经。”
“她这段时间好像在英国，我问问。”电话那头传来轻笑声，“怎么，内衣事业就这么放下了？不是说最长一年，李盛福一定会乖乖把你请回去么？”
“我不打算回去了。”齐林山哂笑，“他求我也白搭。”
他没有说的是：奇妙种子那摊事他虽然干得轻松，但不够自由，怎么方便他跟着小天使全国各地跑？倒是徐立之这个提议不错，听上去是一门有想象力的生意，主要靠动脑子及整合资源，还不会对他的时间和空间有太多限制。
这天晚上，他趁着给蔡珍珍送荔枝的机会，聊起自己新的事业想法。她听得眼都亮了，当场说这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事业，也很适合他。齐林山激动得差点就脱口而出：“要不你跟我合伙吧？”
两人聊得带劲，不知不觉中到了下半夜。分别的时候，他分明看到蔡珍珍眼中流露眷恋。
或许是由于承受不起被她再次拒绝的风险，所以这段时间齐林山明显感到自己变得过度谨慎。他在脑海里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彬彬有礼地告辞了。
时间来到6月1日这天。
蔡珍珍已经从李明钰的公司离职。秦峰和周思雅两位合伙人体谅她近期工作辛苦，给她放了一星期假，不需要立即投身到婚庆工作室的运营当中去。令齐林山感到意外的是，如此宝贵的假期第一天，她居然主动约了他。
早上，蔡珍珍敲开他的门，道：“今天天气很好，你想去爬山吗？”
齐林山顿时受宠若惊，忙不迭点了头。
两人上了山。这是座未经开发的野山，人迹罕至，只有资深驴友踏足。山路难行，但两人都是健将，一路上行倒也不觉吃力。
中午时分，两人登上山顶，并肩站在平坦的岩石之上，眺望远处绵延的山脉与穿山而过的漓江。清风徐徐，阳光正好，蔡珍珍忽然问道：
“还记得去年六一儿童节吗？”
“当然记得。”齐林山笑道，“那天你去K歌，还不肯带我。我当时有一点生气。”
“是吗？那天你不是说自己玩得很好，还玩得很花吗？”蔡珍珍挑眉，“美食美酒，香车美女……”
“其实没有。”齐林山淡淡一笑，“我一整晚都在生气，饭也没心情吃，酒也喝着没味，美女也没心思看。”
蔡珍珍窃笑一阵，转过脸来：“所以今天你想做什么？要K歌吗？我给你补回来。”
“是要给我过儿童节么？”齐林山心思一动，转头用玩笑语气试探，“是不是想做什么都可以？”
没想到蔡珍珍顿了顿，说：“不犯法的都可以。”
齐林山感到心跳骤然加速，很快额头开始冒汗，喉咙发干。他眼睛盯住脚尖，思量半晌后，扭头微笑道：“那我们去K歌吧。”
蔡珍珍眼睫微微一颤，旋即整个身子转过来，面向着他，抬眸道：
“你真的变笨了。”
齐林山怔怔地看着她。只见她咬着唇，脸颊微微泛红，琥珀色眼眸中隐隐流动着一抹娇羞，一丝迷惑，还有浅浅的怨怼。
风声和鸟鸣轻柔地飘进耳朵，如同造物之神的密语，瞬间点醒了他。
在隆隆的心跳声中，齐林山转过身，紧张而郑重地问：
“那能不能……让我回到一年前？”
时间如同放慢了流速。齐林山满心满眼只有这个人，没有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阳光下，蔡珍珍的眉眼逐渐舒展，眼中柔情如同春雨细细飘落，沁入大地，滋润万物。
不需要她点头，霎时间他真的什么都明白了。
心中万千感动化作泪水，折射了阳光，使他的视野蒙上一层泛白的柔光。他上前一步，靠近光晕中的天使，伸手拥抱住她。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笨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