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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更灯火透人心 ...


  •   夜色渐深,庭院外檐下换上了白色灯笼,月色不知何时已被乌云遮盖,显得厅堂内的灯火越发的昏暗迷离,夜风卷过灵堂内的白幡挽幛翻动,摇曳着供台上昏黄的烛火。

      灵堂内供桌上的三牲和供品、香案、蜡烛齐备,长明灯长燃,缕缕香火缭绕,正中安放着的灵柩安安静静,就仿如她生前一样的娴静淡雅,灵牌上刻着先母林晚意五个大字,显得如此寂静而落寞,

      吴锦婳披麻戴孝跪在母亲的灵前蒲团上烧着纸钱,悲痛无法言喻,这些日子以来,四分五裂碾压而来的疼痛已渐到麻木,却又无从宣泄。

      她脊梁挺得笔直,眼眸下的目光坚定如炬,母亲,我要进京了,我要去查清楚您的死因,查清楚这一切的发生到底是因为什么?

      母亲,你且借着这长明灯的照亮前行,莫要回头,待到我查清原委,再焚纸告与您知,那时您再入我梦来。

      三更的灯火,映照出了人心深处的黑暗和肮脏。

      吴妈妈端了一杯热茶走进灵堂内,“姑娘,更深露重,且喝一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吴锦婳从蒲团扶着膝盖艰难起身,吴妈妈扶着她踉跄着坐到旁边的圈椅上,奉上那杯热茶。

      吴锦婳双手接过,她抱着热烫的茶杯边喝着,边取着暖。

      吴妈妈有些担忧地望着自家的姑娘,看着她那本娇艳欲滴的小脸,如今却越发的惨白,吴妈妈赶忙为她披上一件银白色暗纹羽缎竖领对襟嵌狐毛披风。

      这衣裳的面料细腻如同烟雾一般轻柔,因此得了个名,唤做“罗烟缎”,然它虽轻薄但却又十分保暖,所以珍贵异常,可谓是一匹罗烟十两金,可不是一般官宦人家能用得起的,却是英国公府的太夫人吴氏,也就是姑娘的嫡亲姑祖母遣人送来的一应衣裳中的其中一件。

      吴锦婳眼眸轻抬,轻按住吴妈妈的手,“妈妈,进京事宜和行装可收拾妥当?”

      “回姑娘的话,倒是也准备妥当了,可是姑娘,”吴妈妈犹豫了片刻,但还是问了出来,“姑娘,在这个节骨眼上,那位英国公府的太夫人却忽然之间遣人来召您进京,也不知是何目的,就怕她来之不善!”

      更何况吴哲这个畜生就是因为英国公府的原因才从牢里被放了出来,虽说如今被吴家老太爷关进了祠堂思过,可到底不能关他一辈子,难保他出来后不会再对姑娘行凶!而十天前送去京中林家的信至今也没有回音,如今情形,对姑娘而言实在是危机四伏、困难重重。

      可无论如何,她就是拼了命也要护住太太的这唯一一滴血脉,方才对得起太太对她的恩情。

      她当然知道,这位太夫人此时召她进京,定然是有她的目的,可即便如此,吴锦婳还不知道这位太夫人非要她进京的原因,但无妨,她也有她想要达到的目的。

      她总得去弄清楚,英国公府为何要干涉此案,还是说,英国公府才是这幕后操纵之人呢?所以,即便没有太夫人的召见,她也要进京,去英国公府上探上一探。

      她还需要回到母亲的娘家林府,见到外祖父和外祖母,跟他们二老禀明这事情的起末,让他们为母亲主持公道!

      吴锦婳摘下头顶上的白色绒花,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命运将彻底改变。

      几天后,吴锦婳等婆子丫鬟们携箱箱件件的行李,跟着国公府派来的顾管事乘轻舟上路,水路最是快捷方便又稳当,所以船行不过是数十日的时间,船便到了京都都城外的张家码头。

      顾管事带着小厮安排大小行李统统从船上下了来,安置在最后的黑油乌蓬马车,一群人两三辆马车乌泱泱的赶路往前,可马车越往前走,却是一路往深山老林而去。

      吴锦婳端坐在马车柔软的坐垫上,吴妈妈和国公府派来的两个丫鬟側坐在另一旁。

      “姑娘……”即便迟钝如吴妈妈,也在此时感觉到了不对劲,她有些担忧地看着吴锦婳。

      可吴锦婳却用一个眼神,制止了吴妈妈想要说的话,故意懵懂地问道:“妈妈,从这外面的景色看来,咱们为何是越发的往山里走。”

      吴妈妈看向了外头,原来马车行了半个时辰,已经离了官道,往一条山路缓慢上坡,穿过低矮灌木林,往森森的青松古柏深处走去。

      身旁的丫鬟赶忙答道:“回姑娘的话,因城内到了时辰便要下钥关闭城门的,所以顾管事恐这一行赶不上,便做主今晚先往国公府的家庙妙因寺里借住一晚,明日一早再行赶路。”

      吴妈妈倒是有些生起气来,“那顾管事不该先来禀报姑娘,再行决定该如何行事?怎的如今倒是做起了姑娘的主来了?”

      丫鬟们都不敢再说话,只一昧的沉默不语。
      “好了,妈妈。不相干的。”

      终于,众人在午时三刻,到了这座伫立在小周山半山腰的妙因古寺山门前。

      寺庙殿宇,巍峨耸立,香烟缭绕,山寺云雾也似终年不散般,裹挟着树木青草的冷清味道却让人通体轻盈了起来。

      马车进了山门,吴锦婳等人一一下了马车,寺门前一名僧人放下了手中的扫帚,朝他们走了过来。

      顾管家迎上前,与那僧人说了几句之后,便回来与吴锦婳回话,“姑娘,我交代清楚了,姑娘现在可以先到房里歇息着,晚些我再吩咐婆子把午膳送到姑娘房里,只是在外粗茶淡饭,还请姑娘见谅。”

      吴锦婳点了点头,笑着,“谢谢顾管事劳心安排,幸苦你了。”随后便由着那名小僧带了路,依山石阶而上。

      顾管事挑眉看了她背影一眼,“可安排好了?”

      从一旁走出来的婆子伏低了身子,“是,顾管事,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他看了一眼婆子,“万万不可耽误了太夫人的事,不然你我都得吃排头!”

      “顾管事放心,那大公子早已安排在东厢房里了,只待今晚……三夫人也已约了众官家女眷,明日一早便到此礼佛赏花,正好能抓个现行,大公子再无法辩驳。”

      “那就好!”他冷笑了一声,随即便径自转身缓缓地朝寺里走去。

      此处寺庙并不大,只盛在小巧,但也算是五内俱全,灰墙绿瓦金顶,后院的四处苔衣泠石,风景倒是十分秀美,远处的山路看去也很是深不可测。

      吴锦婳进了院子,住进了西边的厢房内,稍事歇息梳洗了头面后,婆子们便提了几个大漆捧盒过来。

      吴妈妈伸手把食盒接了过来,一一摆桌上菜,不过还确实是粗茶淡饭了,即便是在家时连下人的饭菜都不至于只有这几个三两碟素斋菜。

      一路上舟车劳顿的,让吴锦婳的胃口全失,她放下了筷子,在脑子里细细思索着,她的这位姑祖母,国公府的太夫人到底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把她从茺州府带到这京都来?

      而且一路上这位顾管事都吩咐着船家着急忙慌地赶路,可为何偏偏到了家门口了,却非要让她在这妙因寺里住上一晚呢?可她又实在想不通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之处,也就只能先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了!

      这一夜到了亥时时分,周遭一切万籁俱寂,可一群在树枝上安歇的夜莺,忽而却似被什么惊动而起,扑闪着翅膀逃命似地往天外飞去。

      而就在这大树之下,吴锦婳拉着吴妈妈的手,正拼着命地从白天安顿下来的那个寺庙的西厢房里跑了出来,一路朝寺庙内的这个深林里逃去。

      身后是追捕而来的一队小厮护院,他们举着火把,带着一阵嘈杂,顷刻之间便要随即而来。

      她们主仆俩人拼命地往前跑去,一路跑一路边躲藏着,所幸如今是深夜时分,四周黑灯瞎火,并且身后众人也似乎有所忌惮,不敢大肆铺张搜索。

      只是闺阁女子的脚程终究逊色于做惯了粗活的小厮护院们,声音也在渐渐地逼近中。

      吴锦婳带着吴妈妈边躲着边跑,还远远地听见了那顾管事压低了嗓音的呵斥声,“千万不能让她们跑了,搞砸了太夫人吩咐的这事,大家都别想有什么好下场!”

      眼看着就差一丈远几步脚程的距离,她们便要被发现了,俩人赶紧躲进树林的阴影处,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快速往林子的更深处跑去。

      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林子深处的尽头,竟隐隐有一所院子,显现在了她们眼前。

      吴锦婳历来沉稳的心,此刻也忍不住升起了一丝庆幸,她拉住仆妇的手,小心谨慎地一边在树林的掩护之下,一边再次加快了脚步。

      终于,俩人气喘吁吁地奔到了这座院子的大门外,也实在管不了这里是不是一个好退路,吴锦婳迅速往里轻轻推开了半掩门,她悄声道:“姑娘,看起来好像是一所无人居住的空院子,咱们赶紧进里面去避一避?”

      吴锦婳点了点头,俩人便猫着身子,悄悄地潜了进院子里去,并躲藏在院子大门后,一动也不敢动。

      不远处人影绰绰,纷至沓来。

      俩人悄然躲藏在里头,吴锦婳趴在院门的缝隙中,向外窥探着。

      吴妈妈狠狠地喘着气,悄悄问道:“姑娘,现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

      吴锦婳“嘘”的一声,捂住了吴妈妈的嘴,示意她噤声,看着门外的火光在一丈远的距离却突然停了下来,似乎不敢再往前,吴锦婳眯起了眼睛。

      院子外还隐约地传出了些许人声,说了些什么“不能让她们跑了……”,而后又有人反驳着说道什么“慎思院不能闯……”之类的话。

      吴锦婳也顾不得了,她便赶紧拉起吴妈妈,继续猫着身子,她小心谨慎地边四处环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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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万分祈盼这个故事能给路过的所有人,带来一丝的温暖和慰藉,也期盼喜欢的宝宝点一个收藏呀~(打滚儿感谢)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