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真相的疯子》山茶不语

2、天斩

　　杀戮之气遍地，只能依稀见着无名城上空的白色身影。

　　慕辰顿感不妙，连忙穿上衣服，拿起长刀推门而出。

　　“阿姐，外面……”他大步流星，穿过走廊，正准备去墨雪房间，余光扫过大厅，墨雪正悠闲坐在长椅上，手中拿着卷轴查看着。

　　墨雪听到声响，抬头一笑，很是温柔，“醒了，那便出去吧。”

　　墨雪一夜未睡对于外面景象知道一清二楚。

　　“外面是来阻止我离开的，神尊不是说放我离开？他们为何还要？”慕辰下楼站在墨雪面前，不解的问。

　　“这架势恐怕是不让我走出去吧。”

　　“所以，自求多福了。”墨雪眉眼弯弯注视着他，余光扫过紧闭的门。

　　屋外埋伏着大量陨族人，他们因为背叛神宫而被逐出，在无名之地被称为陨族人。

　　本该恨神宫，如今却听候神宫差遣，华商想来做了什么。

　　“走吧”她起身整理衣裙，将面纱戴上，她自是不喜面纱，但为不暴露只好戴上。

　　慕辰推开门，墨雪站他身后，门外黄沙中站着一排排陨族人，一眼望去赤红天空中白色格外瞩目。

　　云端之上站着十位神使，最前的金色衣服很是明显，男子不屑目光，神情高傲。

　　一眼墨雪便认出是尚志，一身金灿灿，五百年还是一样喜爱此色，墨雪顿觉晃眼，嫌弃的别开眼。

　　陨族人全数上前攻击，慕辰右手拉住墨雪的手腕。

　　“阿姐，抓紧了。”

　　左手持长刀，下手格外狠辣，一边攻击着陨族人，一边拉着墨雪跑，笑得肆意张扬。

　　很快他们就抵达无名城门前，身后是陨族人的尸首。

　　慕辰始终上扬着嘴角，一如既往的自信。

　　“我倒是小瞧你们，此时停下回去，我慈悲可留你们一命，选一选吧。”尚志挥手丝线更加密集。

　　狂妄的语气令慕辰很不舒服，他大喊：“华商神尊答应圣女放我们离开，现在这般是准备出尔反尔？”

　　“你还不配提尊主。”

　　尚志抬手一挥，无数剑刃朝着慕辰他们刺来，如同雨滴一般。

　　慕辰向前将墨雪护在后面，手中浮现赤屏障，无数剑刃破碎眼前。

　　“出尔反尔，卑鄙无-耻。”慕辰冷着脸。

　　“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这就是背叛者的口吻啊，比起卑鄙，若木将军才是第一，我要是圣女才不会求神尊放你们，戳骨扬灰都难解心头之恨。”尚志嘲讽道。

　　左巫族当年背叛圣女导致圣女接受神罚，华玉神尊最后拼尽全力救下让其轮回。

　　五百年前，这是人尽皆知之事。

　　尚志说着腰间长剑浮空眼前，手中结印，金光浮现，一声天斩。

　　长剑幻变透明巨大长剑，占据整个天空。

　　墨雪眼眸微颤，华商竟然把天斩教给他？

　　天斩是她当初教给华商的，一剑斩神魔妖邪，以强大灵力驱使，见血收剑。

　　她回头看着慕辰持长刀作势抵挡。

　　“阿辰，小心。”她担忧的站在他身后，左手触摸上玉镯，指尖不安摩挲。

　　察觉她动作，慕辰回头一笑，“相信我，我可以对付。”

　　他语气坚定，手中长刀握紧，望向尚志多了分戾气。
　　长剑来势汹汹，墨雪松开放在玉碎上的手，眼睁睁的看着，嘴角不易察觉的笑。

　　慕辰，你可别让我失望。

　　慕辰高高举起长刀，在他身后是无数金乌汇聚而成的大金乌，挥刀下，金乌直直刺破长剑，剑光裂成两半。

　　她眼睁睁看着这一幕，记忆被拉回雪梅剑断裂之时，她败在华商剑下。

　　如今慕辰赢了，断裂的长剑一半落在尚志面前，被他抵挡。

　　一半落在墨雪面前，她犹记得雪梅断刃划破脸颊的痛感，紫色眼眸映出飞来的碎剑，没等靠近，慕辰便出现反手长刀抵挡。

　　“这个时候阿姐你就别发呆？对我自信也请照顾好自己啊。”

　　他的话拉回墨雪思绪，他面对着自己满脸担忧，红色发带随风缠绕着发丝浮动。

　　她轻轻摇头，一脸温柔笑着。

　　见墨雪没事他也松了口气，若是伤到她慕辰定将尚志千刀万剐，他回头眸光带着狠劲，嘴角勾起嘲讽：“看来神宫代神也不过如此，听说默写是最强的，要不你把他叫来，也许不至于输得太惨。”

　　尚志半跪着，捂住胸口，嘴角鲜血呕出，不可置信盯着慕辰。

　　这是耻辱！

　　他握紧拳头，嗜血目光带着狠辣，“神尊仁慈饶恕左巫族，可其狼子野心杀害神使，特由我来就地斩杀。”

　　尚志对着神使呵斥道：“还不给我杀了他们。”

　　慕辰刚刚全部灵力都用来抵抗天斩，如今不过是在强撑。

　　四周地面浮现诡异赤红莲花纹路，巨大莲花在地面盛开，中间花蕊处浮现娇嫩完整莲花纹。

　　神使们纷纷飞下，站在上面，手指结印，闭眼默念着。

　　慕辰连忙抬手护住墨雪，笔直站在她面前，依然是保护者姿态。

　　“要不要脸啊尚志，打不赢就搬救兵，一搬还是十个。”慕辰大骂，目光不善的看向飞下的十人，他们体内灵力充沛，显然不是好对付的。

　　对于慕辰的话尚志只是冷笑，并不搭理。

　　赤红的光越来越浓郁，墨雪认出这是杀阵。

　　杀阵以十人献祭开启，阵法中生者被霸道灵气攻击，最终神魂破裂，躯体瞬间破成碎片，燃烧殆尽。

　　尚志如此要强，这是他惯用手段。

　　尚志是想要让慕辰死在这无名之地，既能完成任务，又能掩盖输掉的事实。

　　慕辰对抗天斩后，已然是强弩之末，对上杀阵只有死路一条。

　　墨雪目光更加冰冷，果然和华商一样，残忍的东西。

　　慕辰见状不妙，低声对着墨雪道：“阿姐，一会我数一二三，我们就朝着城门跑去，城门一开别回头，在界外等我。”

　　墨雪点头，听着他悄声数着，直至一时，慕辰拉住她拔腿就跑，掌心玉手脱离，他困惑回头，一道屏障在空中升起。

　　慕辰不愿她的身份在此刻曝光，作为神使却帮助他，这是对神宫的背叛，他想自己解决，墨雪却不想留他独自面对。

　　“乖乖待在这里，剩下交给我，出无名之地我可就不好帮你。”

　　她笑得温柔，青衣随风而起，一片赤红中，她的身影如同在光中，面纱下模糊容颜。

　　她踏着黄沙靠近神使，他们手指结印，眼眸因地上杀阵变得赤红。

　　“找死。”尚志凝结魂灵，向阵法中去，“去死吧。”他大声喊道。

　　慕辰轻声叹息，无奈耸肩，嘴角勾笑，她的强大，慕辰知道那些人在她手里讨不了一点好。

　　他上前伸手掌心轻轻拍打着屏障，虽墨雪会赢，他也害怕有意外发生，目光紧紧盯着阵法中，掌心不摸索着试图找到破除之法。

　　他眼底的疯狂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脸上的笑意全无，犹如嗜血的毒蛇等待着出击，若是她真的受伤他定不顾一切都要让这些人陪葬。

　　墨雪走进阵法中间，压抑而霸道的灵气冲击着她，似要让她神魂破碎，她拿下玉镯，掌心凝结灵球，瞬间捏碎，纯粹强大灵力四处散发，透明锁链攀爬神使身上，将其束缚。

　　这样的气息，神使们觉得很是熟悉。

　　温暖又纯粹的气息，带着风铃花的气息，独特又令人沉迷。

　　“九殿下，是你吗？”

　　“九殿下在默然殿，神使是忘记了？”

　　神宫一战后，九殿下便再也没有离开过默然殿。

　　他们脸上浮现希望又落了下来。

　　锁链进入他们身躯，他们痛苦惨叫，墨雪凝视着他们的痛苦。

　　“值得吗？明知是死局还一如反顾前来。”神宫每一位神使都清楚，跟着尚志代神九死一生，可是他们还是来了。

　　最前的神使艰难开口：“无畏者无惧。”身后神使们附和着。

　　他们目光带着崇拜。

　　握住法球的手颤-抖，曾经在默然殿对着神使随意所说的话，没成想他们会记得。

　　当初她一心专研灵法，教更多人修行，被囚禁时，华商说：“银枝，你真愚蠢，你倾尽一切，却没有人记得你，他们只记得成为强灵者以及战胜你的快-感。”

　　“将世间难以战胜的强者踩下，如同高傲者低头一般，让人无比爽快。”

　　华商俊俏的脸让她觉得丑陋至极，她注视着眼前近乎疯狂男人，她输在天斩之下时，华商脸上快意她如今都还记得。

　　这样的恶魔是她亲自培养出来，或许曾经她悉心栽培的他们，也期盼着将她踩下的一天。

　　遗忘她说的请做一个明媚，善良的人，过往的一切让她觉得皆是笑话。

　　她在幽静潮湿的地牢待了两百年，除华商她再也见不到其他人，她曾期盼有人来，可她终究是没等到救赎者。

　　她被世界遗忘，她沉浸在懊悔与自责中，无法自拔。

　　悔恨是一把剑刃足以杀死任何人，墨雪没想到如今还有人记住她的话，心脏止不住颤抖，眼眶开始湿润。

　　那些灰暗时光和如今神使们的脸交叠，默然殿学子，华玉俯身叩拜，他们的信仰从未断裂。

　　她压抑住悲伤情绪，轻声道：“放弃对神宫信仰，我可以放你们离开。”

　　男人大笑起来：“早在来时，就没想过活着回去，背叛神宫便是背叛九殿下，我永不背叛。”沙哑的嗓音带着痛苦。

　　他的不屈让墨雪心头一颤，随即轻笑冷声道：“那我便送你们上路。”

　　红色越来越浓，浓密到无法见着彼此的身影，只能听到神使撕心裂肺惨叫，此刻如同地狱。

　　惨叫声还在不断响起，赤红之色突然变得纯白，世界变得纯洁。

　　慕辰再次看见墨雪，她的身后无数白色锁链缠绕着神使，他们身上布满伤痕，血不断滴落，法阵浮现白光，她与他视线对上。

　　芊芊玉手随意抬起，掌心是纯白色的法球，锁链从中幻化而出。

　　此刻杀阵被墨雪篡改，神使们成为她掌中物。

　　他们脸上布满痛苦，锁链不断侵蚀他们身躯。

　　寒霜在他眼眸消散，慕辰扬起明媚笑意起来，深邃眼眸全是崇拜。

　　少年张扬肆意闯入墨雪眼中，她带着湿意的眸底，眉眼弯弯，回应着他。

　　他们隔着黄沙，慕辰背着光，刺眼的光芒映射在他身上，名为希望的光芒注视着她。

　　跨越时间与空间，墨雪仿佛见到墨白，他温柔地注视着自己。

　　尚志见自己的杀阵竟然被破，满脸不可置信，底下青色身影，一双紫色眼眸，清冷面容暴露。

　　似乎想到什么，他眼神中带着恐惧。

　　察觉目光，墨雪收回笑意，伸手从右耳拿下面纱，冷漠回望。

　　尚志踉跄后退，这张脸他永远不会忘记，地牢中被禁锢于锁链中，满是恨意眼眸与此刻冷漠重叠。

　　九殿下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死了吗？神尊向外界公布九殿下囚禁于默然殿，只有他知道里面的九殿下是假的，地牢火焰燃烧一百年，最后熄灭时什么也没剩下。

　　“你……不是……已经……”他还未说出死字，头便震惊的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