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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   如何抉择,全看心往何处。
      不问缘由,却是你曾经答应我的……
      御邪。
      十多年的相处,一夕应允,那一日刚毅的神情尤存脑际,却是如此轻易便能毁去的吗?
      点滴心乱,竟是从未有过的纷繁心绪,清晰地觉知,一切,终将脱离掌控,正如那日亲手施加的禁制正被逐日的瓦解。所有的变迁皆已不可逆转。
      “知见,不能再放任御邪继续下去了。”空荡的观灵殿内,君王齐聚,厚重的呼吸消然弥散成一片空芜的死寂,终有一语阴沉地道出了连日来的隐忧。
      飘摇的神思便即黯然回落,终是收回了于虚无中深凝的眼眸。何尝不知,这禁制的瓦解意味着什么,只是,要如何阻止?这天运浩浩,又岂是人力所能扭转的。
      不觉轻笑,带着一丝苦楚,却是被流转的光华轻易地掩去,无人得见。
      “诸位想要如何呢?”穿透灵台的,只是轻缓地音调,叫人听不出心绪飘渺。
      “不能由着他随性妄为了,他必须回来。”君王炎华毫不避讳地坦言,放任至今的发展已让火般的脾性快要耐不住了。
      “他会回来的……”不为这突生的躁动所侵,知见依旧是淡然姿态。
      “会回来?何时回来?是要让我们继续等下去吗?等到他成为红莲的帮凶!”那一语轻言方起,却被炎华几近粗暴地打断。
      仿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含怒的语音荡激在空旷的殿堂内,清清楚楚地撞击着每个人心中不解的忧虑。
      “这……”堂下立时细语纷乱。暗涌的心潮,至此,终也难掩其动荡之势。君王迦凡抬眼凝望,纵使灵台流注的光华阻去了探究的视线,那深邃的眼,仍就是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台中人纤柔的躯体上。
      “知见,多年禁制行将消亡殆尽,静观其变,却是要叫这变数,变为了劫数吗?”虽无威逼之意,这深沉言词却昭显着逼迫之势。
      堂内俱寂,静待回应。
      须臾,终有轻笑扬起,于这空寂中浅释着一丝无奈。
      “既生变数,便不是人力所能掌控的。在禁制崩毁之前,当可归来吧。你说呢,神隐?”柔声地轻述,末了,话锋一转竟是指向了那始终也未参一言的所在。
      神隐冷然一笑,注目华光之上,就这般地迎视着那道自光幕内投射而来的清灵视线。知见不愧为知见,当真是瞒不过你。
      笑意渐消,便是沉声回应,“若无变故,当可归来。”
      “当可归来。什么意思?”这突起的对话叫人摸不着头脑,诸君王不解地望向素来少言的神隐。
      不可退避地应了知见之言,便是将众人的视线引向了自己,骤然置身这微澜之中,神隐依旧不改泰然姿态,沉稳回应。
      “我已谴人召他回城。”
      “召他回城?倘若应召,当初又岂会擅自离城?”稳居一隅的君王达南阴沉地开口,似心存疑虑,“况且,他体内禁制已有崩毁之势,如何还能确保他会乖乖受命?”
      “所以才说,若无变故,方可归来。”
      “禁制渐毁,怎会不生变故?”
      “那依诸位之见?”
      “派人抓捕,即刻押回。以免误了时辰,让他逃脱。”对这无益之举颇有疑议,早已按捺不住的炎华立时接口,竟是语意坚决。
      “那倒要看知见如何决断了?”不露痕迹地将这棘手之事抛回给了知见,深沉注视的眼始终未有丝毫游离,竟似能洞穿那流转的光幕。
      被这深邃的视线逼视着,那玩味的姿态暗涌着狂猛的霸气隐隐显现,恍若无声地拷问,不觉竟有轻颤疾掠过心底,知见无声垂眸,轻扬的话语也透着一丝倦意。
      “禁制未解,御邪,依旧是御邪。时候到了,自会归来,诸位不必太过忧心。”
      似被这男人潜藏的强横之势所压制,终也看他不透的无力感浸漫过全身,知见只一语轻描淡写的抚慰满堂惶惑不解的心绪,却是不肯轻易吐露行将施为的决断。轻言已毕,便自归于沉寂,不愿多言的姿态分明地显露着逐客之意。
      仍就不愿据实以告吗?冷眼殿中暗涌的波潮,神隐眼底幽芒流转,却是不动声色地静观其变。这一次,诸君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果然。余音回转,于高筑的华壁间消去了踪迹,消不去的,是在座君王坚守的姿态,各自巍然,俱无去意。意料之中的僵持,有人突兀地开口,哪怕因此冒犯这被敬为神使之人,今日,也非要逼问出一个结果。
      “依知见之言,倘若禁制瓦解,御邪,将会是何人?”不肯放过那淡然言语中隐含的深意,君王迦凡咄咄逼人,“又或者,他原本该是何人?”
      这厉声追问一语道明了压抑众人心中长久的疑虑,语音激荡,四下寂然,静待回应的恭敬姿态下,俨然透着不容退避的坚决。
      须臾地沉凝,于这生息渐闻的静默中,似有轻叹飘弥而过,清晰入耳,竟生生搅得人为这威逼之举心生愧然。
      “诸位又何必逼我?”
      “我等并无意冒犯,只是眼下情势多变,总是叫人心潮难安,还望知见不吝相告。”君王极地柔中带钢的劝慰之言倾吐着心中不忍,如此逼迫,实属无奈之举。
      “这多年的禁制,各位心中实应有了答案。”
      “是应有了答案,正是如此,才叫人揣揣难安,知见又为何迟迟不作决断?”
      “若要杀他,多年之前当可下手,放任至今,实在是因为……”淡然倾诉,回首初来那日张狂的霸气似无穷尽地溢出那尚且年幻的躯体,经年相处,点点困守住日渐升腾的戾气,看他一日日长成阴邪不侵的男子。本以为,如此便可断绝他与红莲间不为人知的牵连,成为足以与之一搏高下的唯一希望,而今看来,天运浩浩,竟是另有安排。知见轻笑,掌中微有温柔触感消散难留,那俊逸的面孔便自在脑中退失成虚妄的苍茫,“他本是这世上,唯一能诛杀红莲之人。”
      诛杀红莲!
      此言一出,众人惊诧。
      突生的静默中,唯有神隐冷然一笑,兀自开口,“而今他心性难定,却要如何行诛杀之事?”
      这一语唤回了满堂凝滞的神思,便即有人呐呐地接口,“莫说诛杀,眼下这禁制渐毁,只怕他未行诛魔之事,反是成了红莲乱世的助力。”
      “他既为变数,便自有其天命,既然心性未定,那便静观其变再行应对吧。”轻言回应,实已有了倦意。
      “那,他究竟是何人?他与红莲,又有着什么样的牵连?”既为魔道中人,又岂能有诛杀红莲之力?这一切的迷局,唯有解了这两个疑问方能知悉。纵然明知此时逼问有些不尽人情,可这疑虑未消,这一番探究仍就是无解。
      被如此逼迫着,一丝无奈的苦笑在光华的掩庇内轻绽成一抹叫人心颤的美艳,若是眼见,实难再行冒犯,而眼下,却不得不尽数作答。
      “他实为红莲身边之人,我所知尽数于此。至于这牵连,并非我有意隐瞒,而是红莲之事,我确是力有不及,有负诸君王众望了。”
      言尽,声落,知见无力地阖目,再无作答之意,任满堂充溢的沉寂散布着送客之意。
      一晌的默然,微有叹息声起,诸君王面面相觑,终是无奈地离去。
      生息渐远,殿门重闭,纷扰远离之后,空余一堂的清冷层层倾覆这常寂的身影。这熟悉的清冷,唯有那个面庞不肯放过地重回脑中。
      御邪。驭邪。驭邪难驭心。你究竟,心归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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