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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武林大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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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武林第一便要在今日决出了!”
“各位都看好谁啊?下注了吗?我押六合谷的纪九易!”
“纪九易武功是不错,但比南海城的陈长弃还是差了点意思……”
白鹤离召开的武林大会已经进行一月有余,如今已是接近尾声。
胜者,不仅可得盟主令号召群雄,还可与武林盟主白鹤离的女儿白若水成婚。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谁都想见证武林中新一代传奇的诞生,也都想知道这冷若冰霜,貌若天仙的美人到底会花落谁家。
七月骄阳似火,人潮涌动间,一位红衣少年艰难地向前挤着,手中的折扇早不知掉到哪儿去。
他只觉一阵闷热窒息,忍不住大口吸气,却正巧被人推搡到一位络腮胡的大汉腋下,涌入鼻腔的味道险些让他两眼一翻晕厥过去,紧忙捏住鼻子向前蹿去。
老头子真是太不讲道理!他只不过是一时嘴馋,偷了无忧山庄一坛醉仙酿而已,打一顿竹板便算了,至于把他的轻功给封了吗?!
为了赴这场武林大会,一个月来,他日夜骑马把屁股都快颠掉了,才堪堪赶上了个尾巴。
人群攒动的擂台之上,一位青衫男子卓然而立,神情如霁月光风般清朗,半炷香未过,已将七位飞上来的挑战者打下台去。
随着又一声清脆的铜锣响,众人目光聚集于擂台之上。
寒光乍现,长剑迅猛直指青衫男子的面门,眼见对方举剑相抗,玄衣剑客的剑光忽然收敛,一式“幽冥斩”攻其下路,青衫男子稳如泰山,左手轻轻一挥,一记强劲的掌风便将那袭来的剑与人一同震飞。
玄衣男子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落在擂台之上。
“借过,借过。”红衣少年趁着众人惊呼间,忙扒开数人向擂台而去。
台上,玄衣剑客再次挥剑,对青衫男子发起猛攻,剑光如电,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只见青衫男子侧身一闪,右手轻挥,一道强劲的内力波动向四周荡开,整个擂台为之颤抖,这便是南海城的绝学“云破月来”。玄衣男子感到一股巨力袭来,仿佛被一只无形之手紧紧擒住,动弹不得,忽然身子猛地一扬,重重摔出擂台。
台下惊呼声震耳欲聋,红衣少年掏了掏耳朵,真不知道这些人在叫些什么。
青衫男子衣袂随风轻舞,面色温和如春。
“不愧是陈长弃啊!此等内力当今武林谁人能敌?武林盟主之位非他莫属!”
“何止啊!天下第一美女也是他的了!”
“这两位真是郎才女貌,天赐良缘啊!”
红衣少年目光转向白鹤离身边的白衣女子,那女子眉眼如画,气质温婉如空谷幽兰,但她的剑气却犹如霜冷之冬,可凭空凝雪,据说她的仰慕者都有过相似的经历,那便是沉溺于美人的温婉笑意之时,在漫天冰雪中被一剑打落在地,而这一剑被称为“雪中送客”。
这名女子便是天下第一美女,白若水。
一场比武,决定了她今后的命运。
白若水静如止水,看着台上胜券在握的陈长弃,目中无悲无喜,看不出是何情绪。
但红衣少年知她定是不喜的,其实陈长弃赢下武林大会是江湖人尽皆知的定局。
白玄世家素以奇门遁甲之术著称,却非武学绝技的行家里手,昔日不过是天枢盟的附属家族,当年天枢陨落之时,白玄世家几欲与其一同覆灭。
若不是阎魔乱世,阴差阳错下盟主令到了白鹤离手里,他与武林盟主之位是断然无缘的。
而今南海城势力日益庞大,江湖的局势早已脱离白玄世家的掌控,南海城暗地里屡次给白玄世家下绊子,白鹤离这才不得不召开武林大会,将盟主之位拱手让出。
但纪九易没想到的是,这老头儿居然这么窝囊,不惜牺牲女儿的终身幸福,向南海城俯首称臣。
擂台西侧,一尊香炉静立,轻烟缭绕,升腾如丝。炉内一炷清香,已默默燃尽大半。
自刚才那人被陈长弃三两下打飞后,许久未有人上台。
“没人再敢上台了吗?”
“纪九易呢?他怎么没来?他不是一向和陈长弃不对付吗?怎么可能放过这场武林大会?”
“怕了呗!私下里用些上不了台面的伎俩赢过一次陈长弃,就恨不得大张旗鼓的让七大门派都知道,说白了,纪九易根本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跟陈长弃比试!”
主座上,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缓缓开口:“一炷香就要燃尽了,若无人上台挑战,那此次武林大会的胜者便是……”话未说完,便被一个人打断。
“等等!还有我!我要挑战!”台下,红衣少年高声喊道。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皆聚集于他,纷纷猜测这位红衣少年的身份。
有人忍不住道:“你要挑战就快上去啊!”
“是啊,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香都快燃尽了!”
在旁人诧异的目光中,红衣少年将双手扶在台上,脚下一蹬,撑起身子,一条腿搭上擂台。
“他这是在干什么呢?爬上擂台?”
“难道他连轻功都不会?”
“一个轻功都不会的黄头小儿,还想挑战南海城的陈长弃?来搞笑的吧,哈哈哈……”
红衣少年对旁人的讥讽充耳不闻,自擂台上起身,用手拍打身上的灰,并未看那陈长弃一眼,只扬声道:“在下,六合谷,纪九易。”
报上名号后,纪九易嘴角上扬,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神色是少年独有的骄纵,不知何时,手中多出一把折扇,在胸前轻摇,一幅悠然自得的模样,享受着众人的惊呼声。
忽然一阵风吹过,强劲中透着柔和,纪九易忽感一股无形的威压,竟脚下不稳,向后倒去,底下的人纷纷散开,让他结结实实摔了个大屁墩儿。
屁股上捱竹板的伤还未好,如今这一遭让他痛的连眉头都拧起来,他抬头怒视,刚要开口呵斥,却不禁呆呆愣住了。
那人是……
和风拂过,一袭白衣翩然落于台上,来人面覆白纱,身姿清雅,对陈长弃颔首示礼。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议论起来。
“他是谁?怎么出现的?”
“你看清了吗?这轻功是哪家的路数?”
“快看!他出手了!”
台上,白衣人消失在原地,一柄长剑向陈长弃疾刺而去,剑势凌厉,气势磅礴,陈长弃举剑相抗,那白衣人却身影灵动,快攻如风,屡屡直指要害,令陈长弃应接不暇,一时竟寻不到反手的空隙。
围观众人皆呼吸一禀,谁都没想到此人竟能将陈长弃逼至如此地步。
不过片刻,两人已过了百余招,陈长弃未起一次攻势,只是拆招躲避,便已耗空内力,他只觉丹田隐隐作痛,忽地身形一晃,竟单膝跪地,喷出一口血来,而白衣人的长剑却紧贴他的要害,稳稳停在离他喉咙仅一寸之处。
“我认输。”陈长弃以剑驻地,撑起身体,他毫发未伤,只是内力亏空,强提真气才吐了口血。喘息间,目光投向那气息依旧平和的白衣人:“敢问阁下姓名?”心中却隐隐有了答案。
台下静默半响,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如白蝶,若隐若现,非内力深厚者不可察,跨山越海如入无人之境,这不是蝶隐功吗?”
“剑!这把剑是……”
白衣人来时未持佩剑,开打后,其攻势又快到难以用肉眼捕捉,如今这把剑定在陈长弃的喉咙处,这才让众人瞧了个清楚。
“踏云剑!是踏云剑!还有独家功法蝶隐功,他真的是云尧公子!”
“云尧公子!真的是云尧公子!真正的天下第一!不可撼动的武林至尊!”
“太好了!他终于回来了!江湖有救了!云尧公子天下无双!必将那嗜血狠毒的阎魔斩于马下!”
主座上的白鹤离也眼眶微红,勉力压下心中的激动:“云尧公子,好久不见。”
云尧收回剑,正搀扶陈长弃起身,闻言面朝白鹤离,颔首示礼,“白盟主,别来无恙。”转向白鹤离身边的白若水,微一点头。
白若水微微一怔,笑起来,目中冰雪悄然消融。
“诸位,在场可有不服云尧公子者,要上台挑战的?”白鹤离起身向台下问道。
台下一片静默。
“那么老夫便宣布,这场武林大会的胜者是,云尧公子!”
一片热血沸腾的呼声中,纪九易看着云尧背影的眼睛亮了几分,这场武林大会是南海城的一场局,若陈长弃赢下,那盟主令就要落到南海城的手里,一旁还有一个对武林虎视眈眈的阎魔,介时江湖不知又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他本想豁出去跟陈长弃打个两败俱伤,求个和局。
但现在不用了,因为真正的破局者来了。
“既然云尧公子是这场武林大会的胜者,那老夫便把这盟主令归还给你。”白鹤离将手探入怀中。
“不必了,白盟主。”云尧出声打断白鹤离的动作,“在下此次前来,只是想求白盟主帮个忙,这盟主令还望白盟主好生保管。”目光投向白若水,“白姑娘,也要寻个自己喜欢的人成婚才好。”
白鹤离的手一顿,叹了口气,抬首道:“云尧公子,有什么忙是老夫能帮上的,你尽管说便是。”
“听闻白盟主前几日偶得一盒朱砂,是由辰溪谷的红鹭花所制,色泽鲜艳,可否请盟主割爱,将这盒朱砂赠给在下?”
白鹤离有些诧异:“你所求的,当真只是这一盒朱砂?”
“没错,在下种的莲花开得正好,可惜花期短暂,便想用最好的颜料将其画下。”
白鹤离点点头,唤人将朱砂取来递给云尧。
“多谢白盟主。”云尧将那盒朱砂塞进怀里,轻轻一笑,“那在下就告辞了。”
话音刚落,台上已不见云尧的身影,空中闪烁几抹银白,宛若游云,不知所踪。
此次武林大会,江湖排行榜重新洗牌,而唯一没有变化的则是:
榜首,云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