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翔凤翥：乱世英杰》钹若

8、武林风云（中）

　　山泉潺潺，如鸣佩环，亭中老者仙风道骨，鹤发童颜，静立如松，仿佛与世隔绝。突然，一阵微风拂过，一位斗篷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步入亭中。

　　黑衣人斗篷的帽檐低垂，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下巴处坚毅的线条，如同雕刻般棱角分明，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冷酷。

　　他轻轻抬手，摘下斗篷，一张英俊非凡的脸庞显露出来，正是曹祎。他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垂首恭敬地将太平令双手呈上，对墨家掌门墨渊鸿低声道：“师父，太平令我已经拿回来了。”

　　墨渊鸿，这位耄耋之年的墨家掌门，鹤发童颜，银丝满首。双眸深邃，洞若观火，他一袭墨色长袍，背手而立，自带一股宗师气度。他缓缓转身，目光落在曹祎手中的两枚太平令上。这太平令，是他此生最得意的作品，内藏乾坤，符文暗含九种暗格机关，触发其一，便会有相应的变化。

　　墨渊鸿衣袖轻拂，太平令瞬间消失在他袖中。他说道：“祎儿，为师已是风烛残年，对这俗世早已无所挂念。若非不愿这太平令在武林中掀起腥风血雨，我也不会让你出手。”

　　曹祎恭敬地回答道：“徒儿的本事都是师父所教，自然应竭尽所能，报效师父。”

　　老者面上浮起一抹欣慰的笑容，缓缓言道：“你是天赋异禀的良才，长久以来，却选择藏拙于世，犹如蛟龙潜藏深渊。为师之前一直教导你要隐匿锋芒，锐者易伤，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正所谓‘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此乃处世智慧。

　　而今时局动荡，大厦将倾，群雄并起，朝廷和江湖都免不了一场恶战。你已学成出师，是时候去历练一番了。北方胡人时常侵扰我魏国边境，你可前往那里，一展身手。至于丁氏那边，你无需挂念，为师自会替你照料周全。”

　　接着，老者话锋一转，问道：“何进的女儿为你所救？”

　　曹祎没想到师父对他如此了解，如实回答道：“当时徒儿正巧碰到赵谦的人在追杀这名女子，觉得她可能对寻找令牌有用，便将她留在了府中。”

　　老者点了点头，说道：“发菩提心，行慈悲道，广度众生，皆得安乐。”

　　对于这位墨家掌门，曹祎并不了解他的过往。他只知道师父无儿无女，却不知墨渊鸿的子女皆已在武林争斗中丧生，只留下一脉单传的外孙——何进。

　　何进自幼远离武林纷争，出身世家，心怀保家卫国之志。墨渊鸿为了外孙的安全，一直未与他相认，只是暗中相助。何进凭借赫赫军功，成为威震四方的大将军，却最终惨死于奸人之手。

　　多年来，无数武林人士觊觎将军府的令牌，却都被墨渊鸿一一化解。

　　说起曹祎与墨渊鸿相遇，看似偶然，却又似命中注定。

　　那天，阳光洒在河面上，闪烁着点点光芒。十岁的曹祎独自一人站在河边，手中紧握着一把千机弩，箭矢如雨般射出，每一箭都射中靶心。恰逢墨渊鸿云游至此，一袭墨袍，飘逸如仙，眉宇间透露出超凡脱俗之气。

　　墨渊鸿被这稚子的精妙技艺吸引，停下脚步，仔细观看。只见那把千机弩的关节灵活自如，能够连续发射箭矢。而这孩子骨骼清奇，天赋异禀，将来必成大器。

　　“这把弩是你自己做的吗？”老者好奇地问道，目光炯炯。

　　曹祎点了点头，回答说：“是的。”

　　老者又接着说：“木工这个行业，常常被世人轻视。看你的衣着，不像是寒门子弟。你的父母没有让你去读书识字吗？”

　　曹祎的神色稍微黯淡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光彩，大声说道：“木工有什么低贱的？江湖上不是有个墨家大派，以机关术闻名于世吗？我并非嫡母所生，她只希望我碌碌无为，才不想我读书呢。”

　　老者听了，不禁放声大笑：“那你做这把千机弩是为了什么？”

　　小男孩目露狠厉之色，咬牙切齿地说：“为了报仇！我要杀死那些坏人，救出我的生母！”

　　老者捋了捋胡须，耐心地教导说：“你杀了这些坏人，就不会再有新的坏人出现了吗？你的母亲就能永远摆脱苦难了吗？”

　　小男孩沉默了，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老者继续说道：“未至一击必杀之境，不可轻举妄动，不然就如以卵击石。只有使自己也变成那块巨岩，方能护所爱之人周全。”说话间，他改变了千机弩的关窍，发射的弓箭直直穿透靶心。

　　曹祎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老者微笑着说：“老朽稍微懂一些木工的技巧，愿意做你的师傅，你想跟我学吗？”

　　小男孩的眼中闪烁着光芒，高兴地答应了：“弟子愿意！”

　　老者说：“每日申时，你可独至河畔。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自那日起，曹祎便与墨渊鸿结下了不解之缘。墨渊鸿传授他武艺，教他为人处世之道，曹祎则虚心受教，勤勉不辍。

　　曹祎衣袂飘飘，立于山泉之畔，飒爽英姿，令人侧目。然而，他的心中却藏着一段鲜为人知的童年往事。

　　十岁那年，曹祎在私塾旁的小溪边，随手捡起石子扔向水面。就在这时，一个疯女人突然冲到他面前，紧紧抓住他的肩膀，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孩子，我是你亲娘。刘氏并非你生母。”话音未落，远处一群仆人已闻声赶来，疯女人见状，慌忙松手，狼狈而逃。

　　曹祎望着疯女人远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然而，他并未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只是默默地藏在心底。

　　此后，他开始留意起主母刘氏对自己的态度。他发现，刘氏对待自己的两个兄长总是格外亲昵，抱着他们喂东西吃，哄着他们唱歌，脸上洋溢着喜悦。然而，到了自己这里，刘氏却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只是客气地与自己说话，为他准备各种洛阳时兴的玩具。每当他扑到她的怀里，期待她的关爱时，等来的却是乳娘的拥抱。

　　曹祎心中渐渐明白，自己或许真的非主母亲生。他逃课、溜猫逗狗，以此来排解心中的苦闷。刘氏对此却毫不关心，只是默默地为他收拾残局，准备更多的玩具来哄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