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许春色》观南安

2、第 2 章

　　四周静谧的可怕，弥漫着压抑的气息。陆思妤受不了先开口了。
　　“今天，谢谢你。”

　　她的道谢没有得到丝毫回应时，不安从心底里蔓延。下意识双手紧握成拳，试图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让痛感保持情绪平和。

　　她尝试打破这个僵局，清了清嗓音再次问道，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没听到你要回来的消息。”

　　问出后面这句话时，陆思妤就后悔了，懊悔自己怎么嘴比脑子跑的还快。回不回来和她一个前女友有什么关系。

　　“半年前。”
　　梁梓谦回复的语调平静而冷淡，没有丝毫起伏，像是例行公事回答一个问题。
　　但他内心五味杂陈，一直盯着陆思妤看，看出她的不安和紧张的情绪，也看到她下意识的动作，却不做任何反应。

　　陆思妤同样感受到这道强烈的目光，眼底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俩人就这么站着。她抬手把碎发撩到耳后，发出若有若无的声音
　　“回来也好...”

　　她的脑子犹如一团乱麻，当下产生逃跑的念头非常强烈。就在她要付诸行动时，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那欢快的铃声是一道曙光，是她的救赎。让她不禁松了一口气，在她看来，此刻来电之人宛如从天而降的救命恩人。

　　她已经迫不及待拿起手机接听，另一头，传来了焦急的声音，

　　“陆医生，急诊有一个急会诊，需要您回来看看。”

　　“好的，我马上回来，十分钟。”

　　挂了电话，陆思妤抱歉看了眼梁梓谦，匆匆留下一句话，逃命般的向露天停车场走去。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聊。”

　　梁梓谦看着人远去的背影，脑海中无数念头纷至沓来。双手不断收紧，碱水结的空心已变成实心，嘴角扯出一抹惨淡的笑。

　　他其实早就看出来陆思妤的不自在和想逃离的情绪，他不想点醒，想像当年一样耗着，可在她转身离开那一刻，又重复了当年的结果，她同样也是这么决绝的离开。

　　“呵”梁梓谦嘴里发出苦涩的自嘲声，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怎么都拉不回来。

　　街道两旁的树随着秋风沙沙作响，他像是再次被抛进深海里，眼底的光在黑夜里微微暗淡。

　　一辆S680普尔曼黑色迈巴赫停在路边，车身线条流畅而优雅，特别那显眼是三地车牌更是彰显着其车主尊贵的地位。

　　车上下来一位年近60岁两鬓发白的中年男性，他走到梁梓谦身边低声用粤语和他说。

　　“少爷，而家真系要即刻起行嘞，我哋已经错过最佳嘅出发时间。已经赶唔切啦，行港珠澳大桥嘅话，最早都要九点去到吖。”

　　“知啦，吴叔。”梁梓谦声音低沉，冷着脸上车。

　　吴康是梁家的私人管家，以前是跟着梁老先生，梁梓谦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并且照顾他的衣食住行，说他是梁梓谦的第二个家人也不为过。

　　尽管他离家多年，直到半年前才回到梁家，吴叔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把他当孩子惯。

　　轿车缓缓行驶，大桥两侧的灯光与海面交相辉映，梁梓谦把车窗半开，微风轻轻拂过脸庞，苦涩在心底蔓延。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两人重逢。但在她进店的前一刻，他退缩了，他没有勇气上前。

　　女孩和他初次见面没很大区别，依旧是黑色微卷发随意地披在肩上，白色一字肩上衣和浅色印花长裙显得她气质温柔优雅。

　　原本要买单的人走向店里隐蔽的角落，利用角落的高边柜挡住自己的身躯，目光确穿过人群默默关注着，直到意外发生。

　　“小心，唔好著涼啦。”吴叔把车窗升起，抬眼从后视镜看了下后座的人。

　　“佢系你钟意嘅人？”

　　吴叔知道他在大学时期谈过一场恋爱，半年前回到香港，再忙都要抽空把他在美国创立的公司迁回星城，当初这家公司就是为了他前女友创立的。如果不是心里念念不忘旧人，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让他两地跑这么不要命的工作。

　　“嗯。”梁梓谦回答，拿起刚刚仍在旁边座椅上的面包啃。

　　星大附一急诊的灯火通明与其他楼形成鲜明的对比，一辆救护车停在门口，□□不停的闪烁，陆思妤快步踏入急诊室。

　　她穿过嘈杂的人群奔向护士台“哪里喊的心外科急会诊？”

　　护士抬头看了眼来的人给她指了个方向“陆医生，那儿。”

　　陆思妤朝她指的方向走去，办公室里几个医生围在办公桌前展开激烈的讨论

　　她走进去问心外科师兄任至涛“老任，现在患者什么情况？”

　　任至涛听到熟悉的声音，头也没抬就把病人信息口述了一遍，在后面加了自己的判断。

　　“患者，男性，43岁，17小时持续性胸骨后烧灼样疼痛，向后背部放散，呼吸困难被工友打120送来。”

　　“现在初步讨论让心内科的来进行经皮冠状动脉介入治疗

　　陆思妤看了眼心电图，V1-V6导联ST段抬高，肌钙蛋白I升高，这是典型的急性广泛前壁心肌梗死。但她的表情严肃，感觉病人好像不是简单的心肌梗死。

　　她不赞同让心内科进行介入手术，并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我觉得我们要警惕AAS（急性主动脉综合征），患者心电图明确可以诊断为STEMI（急性心肌梗死）。但我们应该考虑到应考虑到其非阻塞性心肌梗死的病因。”

　　心内科的吴杰医生并不认同陆思妤的说法“陆医生，先不说患者愿不愿意多做检查，我们当医生的哪里有这么多时间一个个去排查病因。”

　　任至涛扯了下陆思妤，不想让她和对方科室起冲突，吴杰这人他打过交道，出了名的小心眼。

　　可陆思妤完全不管这些，一旦她认定的事一定要做，并且会通过各种途径做成功。

　　“不是的，吴医生。急性心肌梗死表现为部位固定的胸痛，而主动脉夹层更多表现为重度撕裂样或刀割样胸痛或背痛，这种疼痛感和患者入院主诉的一样。”

　　“另外，患者查体出现双侧血压不对称的体征。右上肢血压120/69 mmHg，左上肢血压150/76 mmHg。这也能区别两者的不同。”

　　“这样的情况推去做介入手术，风险性是不是有点大？一旦介入手术没成功，中途转做搭桥手术，这样就失去了黄金抢救时机。”

　　陆思妤努力说服吴杰改变现有的医疗方案。

　　“不可理喻，你再在这耽误，那才是耽误患者抢救时间。”吴杰训斥声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听见了，推开她便往外走。

　　当他转头看见两个大主任悄无声息的站在后面，吓得一个激灵“周主任，江主任。”

　　心内科和心外科的大主任同时出现在急诊室办公室，还偷偷摸摸的听着手底下人激烈讨论不做声，这样的场景也是不多见。

　　周庆剑瞪吴杰的目光带有些责备，要知道任至涛和陆思妤是江南星主任公开栽培在全院范围内已然不是秘密，两位都有可能是心外科未来的顶梁柱，这榆木脑袋，硬是拎不清状况，居然在任至涛跟前对他小师妹耍威风，偏巧还被江南星撞了个正着。

　　任至涛听见后转头看向靠山，心里窃喜。连忙迎上去“主任，您刚下乡回来。今天怎么不在家休息，这么晚还来医院？”

　　“今天在医院开会，还没走听到急会诊就下来看看。”

　　江南星没给任至涛多余的一个眼神，眼睛盯着前面的检查单看，思考刚刚陆思妤说到手术方案的可行性。

　　转头问她“你刚刚说的还有其他依据吗？”

　　“江主任，美国心脏协会曾指出过，如存在高危胸痛症状，需进一步检测血浆D-二聚体水平，以免误诊或漏诊。”

　　“前段时间正好有一篇研究报告是关于主动脉壁间血肿合并急性ST段抬高型心肌梗死误诊，我觉得患者情况和报告很像。”陆思妤小心翼翼回答。

　　江南星眯了眯眼转头问身边的人“周主任，您说呢？”

　　因为陆思妤有理有据，周庆剑的内心开始动摇。介入手术心内能做，可万一刚刚所说的情况真实发生，确实会耽误患者的最佳治疗时间。他思考片刻，决定还是把这台手术交给心外科做。

　　江南星问到首诊医生“病人家属在哪？喊过来谈话签字。”

　　进来的是病人工友，陆思妤听到他儿子还在上高中这个消息，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点孩子恐怕已经在上晚修了。而且未成年子女不能签手术同意书，签了也是不具备法律效应的。

　　“那其他家人呢，能联系上吗？”陆思妤焦急问道。

　　工友无奈回答“没有了，他的父母在外省，赶过来最快都要明天下午才能到。但是我和他父母通过电话了，老人家说了医生尽管救，一切后果他们承担。如果要补签的手续来了会一并补上。”

　　最后大家都看向江南星，等他最后拍板，

　　“做，等家属来了该补签的手续都补上，另外上报医务科，走绿色通道进行紧急抢救。”

　　“好的，主任。那我现在去安排手术室。”陆思妤听主任这么说，立刻打电话往手术室走去。

　　凌晨，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实习医生和护士把病人推往CCU（心外科重症监护室）观察，陆思妤和任至涛没有跟着车床一起出来，则是回了医生办公室休息。

　　陆思妤没吃晚饭，又跟了一台手术，饿的饥肠咕噜。把刚刚在面包店买的瑞士卷拿出来，招呼大家一起分着吃。

　　“谢谢，陆总”
　　“师姐，万岁”
　　“思妤，你就是我的神”
　　~
　　感谢的声音相继而至。

　　“师姐，这唯一的一瓶酸奶我们就不和你抢了。”师妹范晓晓把酸奶拿出来放在她的办公桌上。

　　听到学妹的声音，陆思妤刚想说自己没有买酸奶，联想到晚上这些都是梁梓谦买的单，所以唯一的可能只会是他给买的。这瓶是她当时想拿的口味，只是没想到6年了，他依然记得她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