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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李代桃僵计中计,移花接木局外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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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断魂散,每隔十五日需服一次解药,否则......”杨风把玩着青瓷药瓶,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肠穿肚烂的滋味,想必姐姐不会想尝。”
“咳咳——”
楚月伏在地上剧烈咳嗽,药汁顺着唇角滑落。她猛地抬头,眼中怒火灼灼:“你们......竟敢用爷爷的恩情要挟!让我女扮男装代你入赘攀高枝,就不怕天狼宗发现后,报复杨门镖局吗?”
杨风俯身捏住她的下巴,指尖在她下巴轻轻摩挲:“你我同胞姐弟,本就七分相似。加上这精妙的易容换貌术......”他突然用力,疼得楚月闷哼一声,“只要姐姐安分些,谁会怀疑武林盟主的乘龙快婿是个女子?”
窗外喜乐隐约飘来,杨风甩开她站起身,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之色:“若不是我找到你,你一个不祥之人能认祖归宗吗?”他踢开脚边的空药碗,瓷片碎成锋利的星芒,“既然认祖归宗,替弟弟我分忧......不是理所应当么?”
楚月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她却浑然不觉。片刻后突然低笑出声:“好一个认祖归宗......早知如此,我宁可一辈子不认祖!”
她撑着桌角缓缓站起,脊背挺得笔直,即使内力被封,周身仍散发着凌厉的杀气:“你们真以为区区毒药就能让我低头?我楚月行走江湖这些年,哪次不是在刀尖上舔血?”她冷笑一声,眼中尽是轻蔑,“要我替你入赘?做梦!”
杨风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袖口,唇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弧度:“我知道姐姐硬气。”他踱步至窗前,望着远处张灯结彩的院子,慢条斯理道,“天下第一剑楚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屈服?”
他忽然转身,目光如毒蛇般锁定她:“所以,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楚月心头骤然一紧。
“听说,你在外边有个八拜之交,姓周。”杨风轻笑,“是或不是?”
“你——!”楚月瞳孔骤缩,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她猛地扑上前,却被护卫死死按住,只能怒吼:“杨风!你敢动周萱一根头发,我必让你生不如死!”
杨风不紧不慢地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轻声道:“放心,周少侠暂时很安全。”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不过以后如何......就得看姐姐的表现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房门在身后重重关上,只留下两名护卫在院门口持刀而立,如两尊冰冷的石像。
屋内死寂。
楚月仍保持着方才的姿态,指节因攥得太紧而泛白,脸上的愤怒与不甘渐渐褪去后,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诡谲的笑意。
“高凡。”她指尖轻抚过自己的脸,嗓音已截然不同,“我演得如何?”
烛影微晃,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自梁上落下。
蒙面人单膝跪地,声音如寒潭般冷彻:“少主神形兼备,纵是楚少侠亦难辨真假。”
“是啊,连阿月都骗得过,何况那群势利的蠢货?”她低笑一声,眼中讥讽更甚,“不过他们倒是算准了一点——”
她缓缓起身,走向床榻后的暗处。
“这世上,能逼堂堂剑侠楚月妥协的,也唯有我周萱了。”
床榻之后,一个被点了穴道五花大绑瘫软在地上的女子满脸怒色瞪着她,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无法发出半点声音。
周萱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对方因愤怒而涨红的脸,眸底情绪翻涌,露出玩味的笑容。
“生气了?”
她手指飞快地在对方身上点了几下,后者猛地舒了一口气,却还是动弹不了,气道:“阿萱!你究竟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周萱置若罔闻,因常年习武而略带薄茧手重新抚上对方的脸,自顾自说道:“阿月,你不想替杨风入赘,那我替你去。”
她的手顺着楚月的脸往下滑,带着几分怜惜的意味。楚月先是一怔,随即焦急起来:“天狼宗那种地方你不能......呃——”
话音戛然而止,喉间骤然收紧的力道让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映着昔日挚友冰冷的面容:“阿……萱,你……”
“我来做楚月……”周萱俯身贴着她的耳畔低喃,眼中闪过一丝幽冷的暗芒,手上的力道一分分加重,“可这世上……”
“只能有一个楚月。”
随着话音落下,楚月瞳孔逐渐涣散,直至彻底没了气息,周萱才松开手,看着那具曾经鲜活的身躯像断线木偶般跌落在地。
她蹲下身,细致地整理着楚月凌乱的衣襟,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对待最珍视的宝物。
“阿月……你无辜,我又何尝不无辜?”
十年前,江湖上离经叛道的天机教一夜覆灭,满门尽屠。她亲眼看着父母惨死于所谓的“正道”之手,而幕后真凶,至今仍高坐武林盟主之位,受万人敬仰。
血债,总要血偿。
杨门镖局与天狼宗的联姻,届时天狼宗防守薄弱本是她潜入天狼宗的最佳机会。可偏偏,杨家竟要楚月代兄入赘。
既然如此,那便由她来做这个“楚月”。
“别怨我,要怪,就怪杨家的人......太聪明了。” 她轻轻合上楚月的双眼,眼底归于一片幽冷的死寂,站起身吩咐,“高凡,把尸体处理干净。”
“是。”高凡走过来扛起尸体,消失在屋子里。
这时,门外传来丫鬟小心翼翼的催促:“少爷!吉时到了!”
周萱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高凡离去的方向,唇角缓缓扬起。
从今夜起,她便是“楚月”。
也是天狼宗二小姐的......新婚夫婿。
杨门镖局今日大喜,府外围满了凑热闹的百姓,家主杨靖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镖局自老爷子离世后生意一直不景气,杨靖又是个目光短浅的势利小人,在他的经营下镖局地位一落千丈,现今攀上天狼宗这棵大树后前来巴结奉承的人数不胜数,整个人看起来是精神抖擞,满面红光。
“接亲的人怎么还没到?”杨夫人疑惑问了一句。
杨靖瞪了她一眼:“天狼盟结亲是何等大的喜事,不得走慢点多受些路人的道喜吗?”
二人的谈话落入周萱耳中,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心里头不太安稳。
成婚这等大婚宁可来得早也不可来迟,天狼宗作为江湖霸主武林盟的主要势力,最在乎的就是名声风评,从未失信于人,眼下接亲队伍迟迟不出现,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想到天狼盟对这门婚事的态度,她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这吉时都快过了,新娘怎么还没出现?”
围观的人群和宾客们交头接耳,不时瞥向站在门口纹丝不动的“新郎”。
周萱顶着楚月的面容,能清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讥诮目光——杨家挟恩攀附权贵,独子入赘上门却遭新妇怠慢,这出戏码足够江湖人嚼上三年舌根。
“诶,要我说,不会是新娘子半路跑了吧?”
“你以为和杨门镖局结亲的是谁?那可是天狼宗!人家宗主可是武林盟主,谁家新娘跑天狼宗的新娘也不会跑!”
“不是新娘跑了,那天狼盟的人何故不出现?大伙儿可别忘了那位谢家二小姐的脾气,仗着自己有个当武林盟主的爹,论嚣张,江湖上还没有哪个姑娘能嚣张得过她。”
“没错,这谢二小姐最不喜受制于人,她要是不想成这个亲,还真有可能干出半路撂挑子这种哈哈哈!”
“看来谢二小姐是反悔了?”底下一个青年摇着折扇嗤笑,“也是,谁愿意嫁个草包废......”
话音未落,远处街道突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人群骤然安静。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队佩刀玄甲护卫策马绕过街角疾驰而来而来,为首的青年一身月白锦衣温润如玉,面容英气俊逸,双肩扣着绣了金丝的披风,背负玄色长剑,通身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清冷。
青年在府门前勒紧缰绳,马儿扬起前蹄仰天嘶鸣了一声方才停下。
周萱看过去刚好对上对方的目光。
那眼神不带任何情绪,却有着极强的侵略性,只一眼她便入了神,还是旁人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这不是.....傅少宗主?”
“怎的会是傅少宗主前来?”
傅少宗主?
周萱凝了凝心神,天狼宗的大姑爷傅瑾?
“劳诸位久等。”清冷的嗓音破开凝滞的空气,玄甲护卫分列两侧,傅瑾翻身下马,缎靴踏上地上红绸,“芸儿突发恶疾,今日这亲,由我代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