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练习》kionzai

8、第 8 章

　　运动场正在举行一场足球赛，双方成员都是青春正好的军人，这场球赛酣畅淋漓，大部分人欢呼是因为进球，也有人欢呼是因为看帅哥。
　　希昀现在的每一天，简直过的乐不思蜀。
　　每天搞的计算有更有经验的人帮忙优化，时不时头脑风暴一下，让她还能冒出点灵感。
　　吃的那也不用说，营养配比到菜色，无一可指摘，惟一的风险可能是容易变胖，希昀家里是有肥胖基因的，她很谨慎，但好在基地运动设施还挺全面，希昀本来也只想跑跑步啥的，结果还经常有人教她打打篮球，甚至是羽毛球喂招。
　　这难道就是唐僧的快乐，身为基地为数不多的外来的单身的长的漂亮的（自认为的）女孩子，她知道自己为啥受欢迎，她也不以为耻。
　　师兄们看她这渣女样纷纷摇头，但因为希昀有时候是爹味之神，倒让他们无处可爹了。
　　希昀其实也懒得离经叛道，她虽然喜欢开开玩笑，欣赏欣赏帅哥，但在一个封闭环境搞海王，那倒是她所不齿的，但她个人操守问题，也不必向所有人解释。
　　其实，希昀不仅有男性朋友，也得到了一些女性朋友-基本上都是基地的文职女军官，因为她没啥架子，这些女孩闲来无事都会跟她聊聊天，希昀往往是那个把她们逗得花枝乱颤的那个人，这让师兄包括师姐都沉默了。
　　最沉默的是，应致真总能把这些魔幻场景收至眼下，谁叫他太关注希昀呢。
　　应致真远远地站在运动场旁，视线落在希昀身上。她正站在人群里和几位文职女军官聊得热闹，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融入任何环境，从不让自己孤单，甚至看上去毫不在意那些细微的疏离和冷淡。
　　他两从上次无疾而终（其实还动了嘴）后，希昀自认为回到了不熟的同事的站位，应致真却陷入了一些不安。这份不安一方面来自希昀见到他故意当没看见，一方面来自这种洒脱，让应致真感到莫名的不安。他觉得，希昀的世界似乎没有真正的牵绊。她对他表白的勇气和她转身走开的干脆，形成了一种巨大的反差。他无法忽视她的存在，也无法理解她的轻松。她喜欢得那么快，似乎也可以忘得那么快。

　　这天，希昀形容萎靡地盯着屏幕，满眼呆滞。她已经连续错了十七次，每改一行代码，下一行就冒出一个新的bug。她忍不住自嘲，难道自己是什么“bug圣体”吗？
　　某信上，应致真至少发了十条消息，她实在懒得回复。某人似乎也猜到她的状态，索性直接上门了。
　　门被敲开的时候，应致真站在门口，制服笔挺，冷静的表情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反倒显得更加俊朗。他抬眼看她，淡淡开口：“希博士，有事找你。”
　　希昀懒洋洋地抓了抓头发：“那你说呗。”
　　“我要带你去见陈中校。”应致真语气依旧平稳，“之前你提过，想和他交流标注算法的细节。他今天刚结束出差回来。”
　　希昀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之前开会时，她确实要求过，希望能和负责算法的大佬深入交流一些未解的部分。她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瞬间精神了许多：“这位大佬是主动要见我的吗？”
　　“他正好来二号实验室，我提了一句，他说可以见见。”应致真声音不疾不徐。
　　希昀一边整理自己，一边嘀咕：“中校啊，应该有三十五六了吧，这个年纪还有这个脑子，真是牛啊。”
　　“三十二岁。”应致真不咸不淡地纠正。
　　希昀挑眉，怪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说什么你都要订正，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啊？”
　　应致真叹了口气，懒得与她争辩，刷了门禁卡，简单嘱咐：“你自己进去吧。”
　　二号计算实验室的玻璃门紧闭，但透过明亮的窗户，可以看到里面有两个人，一个穿军装，一个穿常服，似乎正在交谈。希昀刚迈开脚步，又忍不住扯住应致真的袖子，低声问：“等一下，都是谁？大佬是哪位？”
　　“常服，陈中校；军装，杨中校。”应致真简短地回答。
　　希昀点点头，毫不犹豫地把应致真丢在原地，径直走向实验室。她在门外轻轻敲了三下。
　　“进。”一个温和的男声传来。
　　希昀推开门，脸上保持着标准的职业微笑。然而，当她的视线落在穿常服的那个人身上时，微笑瞬间有些僵硬。
　　他并不是陌生人。

　　陈元依旧是那张俊秀温和的面孔，没有露出明显的愕然，却也没主动开口。倒是杨中校笑眯眯地迎上来：“你就是希博士吧？之前见过几次。”
　　希昀压下心头那一丝异样感，依然礼貌地笑着：“是的，杨中校好。”接着，她转向陈元，语气平静而克制：“陈中校好。”
　　陈元似乎有些迟疑，目光躲闪了一下，才微微点头：“好久不见。”
　　希昀微微挑眉，抱着胳膊，语气略带揶揄：“好久不见？”
　　杨中校完全没察觉两人间的微妙气氛，乐呵呵地说道：“既然你们要聊技术，那我就不打扰了。”说完便自己离开了。
　　陈元目送他离开，转头看向希昀，脸上浮现出一抹细微的笑意：“还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我也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希昀的声音透着几分冷淡。
　　陈元抿了抿唇，显得有些无措：“现在你知道了。”

　　他们之间的对话短促而含蓄，却藏着太多未尽之意。
　　希昀没有直接爆发，只是平静地说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机，也不是讨论工作的时机。我们约个时间，单独聊聊。老实说，我不想在办公场所谈七八年前那些狗血故事，也不想再看到你摆出这种恶心的态度。”
　　陈元的脸色变了变，但最终还是点头：“都听你的。”
　　“对对对，都听你的。”希昀忍不住模仿他的语气，冷笑一声。
　　陈元却不恼，依然温和地看着她，像是完全接受她的情绪宣泄。
　　“今天晚上羽毛球馆见。”希昀干脆地决定。
　　“我不会打羽毛球。”陈元提醒。
　　“我们不打球，就假装围观群众，找个机会聊聊。”希昀解释得理所当然。
　　陈元点头：“明白了，可以。”

　　希昀从实验室出来时，应致真正站在一楼的办公室内，透过玻璃窗远远看着她。她脸色很差，脚步匆匆，甚至连零星的目光都没分给他。应致真皱起眉头，目送她离开，心中疑惑：她刚刚经历了什么？

　　她很想吐槽，只是时过境迁，她再说我那个发好人卡的前男友出现了，都好像没什么意思，当年追更过她的爱恨情仇的朋友，如今有娃的有娃，深造的深造，这点情情爱爱的事谁还耐烦听呢。
　　这个故事其实普普通通，甚至清汤寡水。
　　当时希昀刚保研，在暑假当着导师的牛马，闲来无事下了个校内的社交软件，根据兴趣爱好匹配到了陈元，聊的蛮好，于是见面，陈元对她一见钟情，主动追求，于是希昀试着接触了解后，也慢慢喜欢上他，但谈了一段时间。陈元突然犹豫不决，明明好像已经在一起了，他却说了一些：你很好，我配不上，怕现在继续发展下去，以后难以抽身，就这样，好人卡发出来，两个人散场，互删，再也没见过。其实这个事情也没有发生在七八年前，也就是六年前吧。
　　当时发生的很多细节希昀也忘的差不多了，但那份心痛还是保留了得有一年，算是她感情经历中的头一份。
　　希昀自闭了一会儿，接着处理bug，等到晚上她揣着兜要去羽毛球馆溜达的时候，突然想起，好像没和陈元约定时间。

　　她等了很久，连打了两轮球的师兄都结束了，陈元才姗姗来迟。
　　他第一件事就是说能不能换个地方聊，出去走走，希昀这才想起他有点洁癖，不喜欢汗味，只能随他，找到篮球场旁的石台阶坐下来。
　　和陈元开启话题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他是前辈，是师兄，先开了个专业话题，希昀自己就滔滔不绝了，发现离题万里后瞪他，他却轻笑：“你还是那么冰雪聪明”
　　希昀无奈：“不要说废话”
　　他却又笑了。
　　希昀这才感觉他们现在说过的每一句，甚至每一个神态，都好像在过去出现过。
　　陈元也感叹起来：“记得那会儿你老学名侦探柯南，做那个手势来着，只是你的口号是吼吼吼吼，像个猩猩”
　　希昀被迫回忆六年前的幼稚举动，有点尴尬。
　　于是说：“不是要聊聊之前的遗留问题吗”
　　陈元耸肩：“可以，但我都忘的差不多了”
　　他的样子很坦然，不过希昀知道他是认真的：“你当时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单刀直入，让陈元的坦然一下消失无踪。
　　过了好大会儿，陈元开始慢吞吞的说：“那时候的事现在也说不上为什么....应该是有点害怕吧，所有的时机都是不对的”，希昀莫名奇妙：“时机不对？”
　　陈元无奈地笑了笑，那笑容仍旧是六年前她熟悉的俊秀模样，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沉郁：“我是国防生，研三的时候一般都是要离开学校去原单位。当时，我确实觉得，相处久了，可能会痛苦。”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一方面是军人，一方面也是码农，正常女孩子很难Hold住这样的生活。你认识我的时候，我也说过，我跟前任分手有两年了，分手的主要原因就是聚少离多。她需要的是陪伴，而我给不了。我以为自己能平衡，可最后只是互相折磨，感情逐渐变淡，剩下的更多是亏欠。”
　　陈元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轻轻叹了口气：“分手是她提的。痛苦也痛苦过，但半年后她就订婚了。我其实走出来比她快，因为她订婚的时候，我是祝福的。她……后来结婚，我也没再关注。”
　　他的声音更低了些：“认识你的时候，婚礼已经过去一年了，我以为一切都在重新开始。可就在我们在一起的那个阶段，她突然闹zs了。”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一样落在希昀心里，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元。他脸上的表情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她的母亲联系我，说即使抢救过来了，她可能还是会试图zs，希望我能去劝劝她，安慰她。但我即使在学校，我的身份还是军人，出行都需要打报告”
　　“如果有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抛下的决心，没准也能跑出去看她，他叹口气继续：“我虽然有对她做傻事的担忧和心痛，但那并不是出自于我还爱她，我无法全部都抛下”
　　陈元顿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他的声音更加平静了：“我拒绝了，我说我现在无法做到，后来，她母亲哭着骂我。我问她：‘她的丈夫呢？’”
　　陈元抬起头，目光深沉：“她母亲说：‘她不爱丈夫，心里只有你从和你分手后，她就抑郁了”
　　“所以，我明白了。”陈元的声音透着一丝冰冷，“一段我以为已经走出来的感情，竟然成为她自杀的理由。”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语气复杂而矛盾：“你能理解我当时的感受吗？女之耽兮，不可脱也。我不是那种为了爱情要死要活的人，我无法理解，也害怕再经历同样的事情。我恐惧我会将你塑造成另一个她。唯一一段长久的感情是这样一个结局，我根本没有信心再去尝试。所以，放弃就显得很容易了。”
　　希昀怔怔地看着陈元，脑海中浮现起那些零碎的记忆——刚认识时，他追她时的热烈；在一起时的甜蜜；还有某个阶段，他逐渐变得客气有礼的模样。原来，她以为的天真感情里，竟然藏着这样的隐情。
　　她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回忆起当初分开的那段时间。她也曾在晚上崩溃着想要加回他的好友，想要打通他的电话。也曾说过很多放弃自尊心的挽留。可她得到的，只有那些掩盖在“好人卡”下面的锥心之言。
　　他曾说：“现在爱的深，以后痛得也深。我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和你一样年轻、聪明、有信心的男孩子。”
　　她说：“可我就喜欢你啊。”
　　他说：“不一样。如果遇到你再早一点，我会更有勇气。”
　　她说：“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他说：“我们不适合。我会和你长长久久的异地，不是一天，是几乎一生。我不想你这样。”
　　“是你先撩拨我的，你又要抛弃我？”
　　“不是的，我和你，发乎情，止乎礼。”
　　“够了，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就不要说这些伤人的话了。”
　　“好，那……”
　　“够了，不要祝福我。”

　　当她抬头看向陈元时，他的表情依旧柔和，仿佛六年前那个让她心动的少年，从未离开过。
　　“你后来见过她了吗？”，她问。
　　陈元点点头：“在那通电话一个月后，我去了，她确诊了双相，已经在稳定的治疗了，她的丈夫陪伴着她”
　　她无奈地笑了笑，陈元没有掩饰过自己对感情的收放自如，他好像有情，其实无情，但他并不是个坏人，他会因为对前女友任性的心痛和不解，终止新的感情，生怕再伤害到别人。
　　或许他说的对，所有的时机都不对了。
　　“唉，现在年纪大了，都无法共情年轻时候的自己了”，她感叹。
　　陈元看了她一眼，轻轻叹气：“是啊。我都比你大四岁呢。”
　　“那就这样吧。”希昀站起身，拍一拍身上的土，语气重新变得轻快：“你依然是我的师兄、前辈。我信任你的业务能力。以后多谈工作，多交流，多学习。”
　　陈元低头轻笑了一声，最后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