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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与分食讫 ...

  •   钟闻醒来后状态一直不太好,很多事情都需要时间慢慢想起来,很多法术倒是都没忘,只是现在的情况使不出来。

      “罢了,你不愿意,我不勉强。”

      刚才也是鬼迷心窍,怎么会想要去生吞魂魄。

      沈如林开口还欲说什么,被贺京芜一把拦住。

      “诶,人家都说不愿意了,你就不要上赶着了。”

      完全曲解掉钟闻的话。

      场面有些混乱,老人分两拨,一派是现在当家沈总的心腹,试图强行破坏祭台打断仪式,另一拨说什么也要保护好刚刚被选中的少年。

      宾客则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我上面有人,你们这是什么态度!”

      祭礼年年都有,在场的人也并不是第一次来参加,除去真的选中了当家人的那次,几乎都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反应,台下的人看了场意味不明的表演,等着分所谓祖先恩赐沾有神力的祚肉。

      据说是能延年益寿,有助修行的。

      前来观礼的都是一些听说可以分到龙血龙肉的二世祖们,在外面无法无天惯了,被困也不知好歹,仗着家里配的几个妖怪或者道士,在别人地盘依旧嚣张跋扈。

      另一边,在追贺京芜的一群人成功将自己绕晕在山间,还让唯一的线索白清岩趁机溜走。

      他们显然察觉到祭台那边的混乱,犹豫要不要过去。

      “这里毕竟是他族领地,现在没有任何线索指向那里,无凭无据,冒然闯入,会被投诉吧?”

      “不然还是先把情况上报,”后面女孩子弱弱提议,剩下几个人见了台阶也想下。

      “晚了。”他们已经进入结界,站点还没有完全修复好,联系不到外面。

      “走吧,就算误入祭台,不要轻举妄动,事后赔礼道歉就好了。”

      带队的谢子言谢子语兄妹很看不上他们这种临阵脱逃的行为。

      “要积分就自己争取,当初争抢名额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谦让。”

      谢子语脾气暴,说话也直接:“原地不动,等死吗?”

      “行了,都少说几句,情况复杂,你先尝试联系外面跟老师汇报,我走前面,子语断后,不要轻举妄动,谁带了鳞粉,路上做好标记,防止迷路。”

      队长发话,其他人迅速配合,小心前行。

      排队布阵,小心谨慎前行,然后避开所有正确的可以离开的路径,成功羊入虎口,找到了中心祭台这里。

      如果说前来赴宴的宾客是游手好闲的败家子,那现在这批学生也算是精英人才,至少是有被家里人寄予期望的,也是二世祖们最讨厌的那群,从小到大的别人家的孩子,都不是一个圈子的。

      凑在一起,彼此都说不出什么好话。

      有阴阳怪气开口嘲讽:“不是说修行天才,怎么也被困住了,不是吧,你长辈没派个厉害人保护你们?还真是够重视的。”

      “区区困阵而已,我们自己就能解决,不需要死乞白赖去求人。”

      也有当场滑跪转变阵营的。

      “哥哥姐姐们,你们不会抛下我不管的吧,我从此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很好,场面乱成一锅粥,贺京芜长叹一口气,看热闹是有代价的,报应接二连三地来。

      “我劝你最好不要插手这里的事。”

      钟闻看出他的意图,出言提醒,从没见过这么热心肠的人,看见什么都要去帮忙,现在人与人,人与鬼之间的关系这么融洽了吗?

      “那没办法,谁让我蝉联地府三十届热心好市民?”

      好心忠告,偏不听,钟闻没再理他们,沿着祭坛找东西。

      他没有多管闲事的想法,不过这样看来,现在人神妖鬼的关系真融洽。

      居然还能有心平气和站着对骂的时候,时代真的在进步,新闻诚不欺我。

      刚才那柄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伞又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遮住浓浓雾气,给那群少年们撑开一片小小的庇护所。

      钟闻闲庭信步,雾气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很识相地退避开。

      “他们为什么要互相撕咬,不是同族吗?”

      方仪没跟上,在后面干着急。

      “即便是同一个人,舌头跟牙齿也会打架,魂魄也是这样,一旦分散开,就会互相吞噬,此消彼长,就算用手段维持住平衡,他也不再是和从前一样了。”

      情急之下,方仪变回原身,老老实实立在钟闻肩头。

      他避开残肢,循着印记,缓缓走向祭台深处。

      方仪真的很担心他。

      “对了,我是带了东西给你的,现在用得上吗?”

      “先收好,现在用不着。”他张口还欲多说几句,喉咙有些痒,忍不住咳嗽两声。

      “怪我,早点回来的话,阿檀你就不会这么难受。”

      “天道如此,这些都是我该挨着的,多一分少一分,其实没什么区别。”

      “那吞噬生灵的魂魄,会让你感到好受些吗?”她声音细细的,空旷嘈杂的环境显得格外微弱。

      方仪又问了一遍。

      “怎么,你要去替我寻?”他半开玩笑似的。

      小麻雀支支吾吾,“我,我把花花草草多养一点,放你房间里。”她太没用了呜呜!

      既不能阻止,也抓不了更多的生魂献给阿檀。

      被护在伞下的一群人不再剑拔弩张,安静如鸡。

      不过这个年纪,就没有能老实呆超过三分钟的,见形势似乎好转,又小声议论起来:

      “外面那位是谁家的长辈?以前都没见过。”

      是长辈吧,比谢家的兄妹还厉害,不能是同龄人吧?

      “我小叔!”

      钟思远骄傲挺胸。

      “他真不用进来躲一躲吗,你小叔看着年纪也不大,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吧?”

      “应该没关系的,我小叔他,”钟思远也有点犹豫,不过看到贺京芜走到他身边时,又没了顾虑“我小叔又不是普通人物,再说,刚刚救我们的大叔也会保护他的。”

      日行一善却被当作是年纪大的叔叔,幸好贺京芜没有听见,他正忙着跟钟闻闲聊瞎扯。

      “刚才在席上,你吃得挺开心,是很喜欢人类的食物,我厨艺很不错的。”

      “偶尔一试,也很新奇。”

      上次接触这种冒着热气的东西,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

      “又不是神仙,难道还喝露水?”

      “你想问什么?想知道,我是不是跟那些恶鬼一样喜食用生魂,还是像那些邪道,喜欢人肉。”

      “让你失望了,我很挑,一般不用吃东西。”

      交谈间,祭台的背景换了。从匍匐着朝圣的姿态,一个接一个佝偻着站起来,手里捧着碗大的容器,目光狂热。

      这是在干什么?

      贺京芜道出心中疑惑。

      分食讫。

      “并不稀奇,分食肉,很早的时候,大部分族群都会这么做。”见怪不怪的语气。

      时间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之前,人类还未开化的时候,源于那时候的祭祀文明。

      被奉上的牺牲,最后会以神赐的方式再次给族人分食,以示神明庇佑,求得福泽延续。

      “他们以为自己是在吞噬先祖的魂魄,继承了妖力,其实是寄生。”

      潜伏在族人血脉中的魂魄碎片,吸取着远远不断的生机,为他的复生汲取养分。

      如同披着龙头的陶偶,

      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这个人一定活了很久。

      贺京芜仔细观察,毫无破绽,肉身,魂魄,非常契合,就是一个普通凡人。

      没有妖或者鬼能够瞒天过海做到万无一失,完美无缺,唯一的可能,就是有天官在帮他遮掩。

      “黑龙不是一向与神族关系近,自诩为神明的使者,为什么会用这种,残忍的祭祀?”

      “你以为神族就是什么好东西吗。”钟闻冷笑。

      天边传来雷鸣,似乎是在警告。

      天雷的威力贺京芜从前见识过,有点后怕得抬头看了上空。

      乌云搅成漩涡,仿佛再近一点,就能将人吞噬。

      如果有天雷从漩涡中心降下来,那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刑台。

      “说的不是那群天官,是上古的神,现在都死绝了,紧张什么。”

      “杯弓蛇影,见谅。”

      其实神仙这个词,原本就是指代两个群体,只是现在的人把二者混为一谈。

      生而非人是为神,后天修炼是为仙。

      只不过真正意义上的神已经消失很久,所以神仙就代指现在的天官们。

      贺京芜眯眼,身影转瞬即逝,刚才还在自己面前的人,一下子没了踪迹。

      直接告诉他不应该多管闲事,这个人一定跟神仙有着很深的渊源,贸然出手,后面会摊上很多麻烦事。

      “怎么,鬼界的少主,要不要猜一猜,我是什么?”

      钟闻无所谓他的试探,甚至反客为主,他也有点好奇,自己现在算是什么。

      “当然,首先排除人这个选项,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也不是普通鬼魂,你们所有的法宝都对我无效。”

      “也不是妖怪,你拿镜子也没照出我的原身。”

      “也不像是神仙,毕竟他们知道的哪有我多,胆子又小,禁术都不会用。”

      “你不是钟家的小少爷吗?”

      好吧,似乎也没错。

      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暂时稳住了他的心神,即将溃败的身体奇迹般停止了颤抖。

      钟闻这个身份,仍然是被承认的,能够让他在人间活一段时间的躯壳。

      贺京芜被打量得不自在,仿佛是自己不小心知道得太多,对方在思考要不要把他灭口。

      太冤枉了,他明明什么都没有问,是他自己要说的。

      这个人的脸,刚才还如同碎掉的瓷器一样,布满细碎的裂纹,眼看着一片一片地脱落,现在却奇迹般地愈合。

      最后只在额头留下浅浅的,银色的,冰裂纹一样的痕迹。

      敛眉,睁眼,一点印记都不剩,仿佛片雪溶于掌心,无声无息。

      “真好看。”

      皮囊而已,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

      贺京芜自己也会画,只是像穿衣服一样,到季节就会换掉。

      穿脱方式就有点不太雅观,没有这么好看。

      刚才那个画面,看得他微微失神。

      这样其实是有点危险的,他对一个素未谋面,不明身份的人,充满了好奇,上一个疑惑被解答,就有新的疑惑冒出,好像不会枯竭,不停冒出的泉水。

      “凝神,有东西要出来了。”

      贺京芜骤然回神,不远处的祭台已然排演完所有流程,祚肉上冒出一团黑气。

      气团越聚越大,有隐天蔽日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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