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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表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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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月甄泊宁过得十分艰难。在家吃晚餐的时候，除了开始几天之外，甄泊远似乎恢复了正常，因为他从来也不是热情的性格，而且自从他知道自己是孤儿后，也不太主动和甄父甄母说话了。
甄父甄母想来也知道自己这事做得不地道，理亏的人不敢当面问甄泊远，便会悄悄问他和甄泊远在学校怎样。甄泊宁又不能说实话，不然他总有一种小学生打小报告的感觉……有一天他忽然回过味来。
甄泊远这小子不会是针对自己吧？
可是我好像并没得罪他吧？还是他之前捏着鼻子照顾我，现在觉得那时的自己很恶心，所以才迁怒于我吗？
甄泊宁忍不住了，他几步跑到甄泊远门口，敲响他的房门。
“有事吗？”
甄泊远过了一会儿才答。
“我想和你谈谈。”甄泊宁说。
“他们俩让你来的吗？”甄泊远想了想问。
他们俩自然是指甄父甄母，发现真相之后，甄泊远很少称呼他们为爸爸妈妈了。
“你怀疑我？”甄泊宁心底里突然涌出一阵委屈，“你觉得我是他们派来当说客的吗！”
“那你为什么要来？”
甄泊远疑惑地打开门，甄泊宁的目光没预兆就和他相撞，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没事的话我关门了。”甄泊远别开目光说。
“当然有了，甄泊远，让我来告诉告诉你。”甄泊宁赶在他要关门前一步跨入门里，然后一把摔上门，“是，我是父母做错了事，但是我他妈没做错吧？我他妈简直无妄之灾！”
“我什么也没做错，可因为他们这些神经恩怨在乡下的小房子一呆就是十年，那我的委屈怎么办？谁来赔我的委屈？”
甄泊远愣了一下，静静看着他。
“看我干嘛！”甄泊宁看到他这副不动声色、好似任打不还手的样子不禁勃然大怒，“这会儿你又知道了是吧！这回也知道我说话的时候要看着我了是吧？之前呢？你以为你是谁？整天摆一副全世界欠你的脸是要给谁看？”
“我真的，”甄泊宁说着说着，鼻子一酸，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我明明……我真的不想和你吵架的。”
“……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和你相处。”甄泊远终于说话了，“我不知道，我搞不清楚。”
“那我就知道了？”他不张嘴还好，一张嘴甄泊宁更气了，甄泊远该说话的时候装哑巴，该他保持安静的时候又显得他会说话了似的，甄泊宁伸手抓住甄泊远的衣领把他推到桌边。
“那我就知道了吗？知道你不是我亲哥哥的时候，我……我知道你没有了父母，我就想，让你在这里就好了，反正我回去的话，也是有父母的……但是他们不让我回去，我那时什么也不懂……他们也听不懂我说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你……只有你能听懂我说话，只有你知道我想说什么……我真的很感谢你……你之前对我很好，这些我都记得，我都记在心里，于是我也想对你好，但我和你不一样，没从小学过这些东西，我又能怎么对你好呢？我真的不知道啊！我那时很羡慕你，觉得你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好，大家也都更喜欢你……真让人……真让人嫉妒……但是这不对，不应该的，我不应该嫉妒你……我……我也不知道……现在也是，你觉得我们大家都欠你，行啊，那你说说啊，你想怎么办？让你说你又说不出来……你为什么这么让人讨厌，现在还要我求着你说话……真是烦死了……我……我真是……”
“对不起，”甄泊远回过神来，从旁边抽出几张纸巾递给甄泊宁让他擦眼泪，“对不起……原来你这么讨厌我。”
五雷轰顶一般，好像闪电忽然顺着大脑皮层的沟壑劈进了他的大脑。甄泊宁的眼泪不再流了。
“对啊，所以我才不需要你的道歉。”甄泊宁冷冷道，“无非是我生气了你才道歉的，这好像我在逼迫你一样。我并不稀罕。”
不是的。他心想，不是的。
“你不想和我说话就直说，你应该直接告诉我，你非常非常讨厌我，看到我和我爸妈一样，就心里止不住地恶心想吐，我这么讨厌你，是绝对绝对不会和你说话的。”
不是的，我并没有讨厌你，但是我——
“……好啊。”甄泊远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并没有讨厌你，不过……如果你想的话。”
完了，甄泊宁想，他刚刚一时冲动，把一切搞砸了。
不过，就这样吧。
其实也还好啦，就当他从来没认识过甄泊远吧。
后来不知谁先反悔的，或许兄弟没有隔夜的仇，或许是一起生活了太长时间，彼此的口是心非也都能见怪不怪，后来他们好像没有严格遵守绝对不和对方说话的条例。
后来不知道是不是甄泊宁活在梦里，他记得有一天甄泊远说了句类似想清楚了，还是想和他成为家人之类的话。
梦里的甄泊宁大概是答应了吧。
反正第二天甄泊远又开始试图百般照顾他了，像他们刚遇到的时候那样。
甄泊宁也是，瞬间又像是雷劈后打通了天灵盖，一口一个“谢谢”。
非常之客气，非常之有礼貌。
可惜，不像是兄弟，也不像是朋友。
无需言说，这么多年的默契了，他们都知道，回不去了。
闲的没事的丁行健又过来神吐槽，你俩怎么还扭捏上了？不是一起住好久了吗？搁我们男同的话来说这叫同居好吧，怎么高中军训刚认识的新生看着都比你俩正常？
正常？什么叫正常？甄泊宁忽然想，或许这样的才叫正常。
或许本来就该这样。
他和甄泊远不过是表面的兄弟，在很表面的家庭里。
但是……为什么？
这又是何必？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别互相勉强了，放过彼此，说不定更好呢？
他真的……太难受了。
好在高中马上要结束了。
甄泊宁和甄泊远上的是国际高中，或许是表面兄弟的默契使然，他们都没有问对方申请的是哪几所学校，也没有说过自己想去哪里，但最终他们去了美国两所不同的大学，在不同的城市，一个东海岸，一个西海岸，飞机单程都要6-7小时。
甄泊宁觉得或许他们都松了口气吧。
大学的前两年，他们几乎没碰过面，寒暑假他们很默契地也不怎么回家，甄泊宁从来没和大学同学说过，自己还有个异父异母的哥哥。
后来大三的暑假，甄泊远回了国，到甄蔡的公司帮忙。
等甄泊宁不得已回家的时候，他们才终于碰上。
甄泊宁之所以回家，是因为好死不死在学校附近碰到枪击案，持枪恶徒当街打死三人打伤五人，其中两个还是他说过话的同学。要不是当时的保镖冲出来护住自己，只怕自己也要挨枪子了。
虽然甄泊宁和甄家人在夏威夷学过射击，但他又没见过人死。
那段时间，甄泊宁到感觉实在不好，他睡得越来越晚也越来越少，在学校看了几回心理医生后，他还是回家了。
他怀着侥幸的心理，应该没那么巧，不会遇到甄泊远吧？
然而进门的一瞬间他就有种恨不能读档重来的心情，哈哈，怕什么来什么是吧？
是甄泊远给他开的门，甄泊宁看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就明白了。
“……你回来啦。”甄泊远说，身体挡在门口。
真稀奇，他竟然主动和自己说话。
“……嗯。”甄泊宁说，“能……麻烦让一下吗？”
“抱歉。”甄泊远后退几步，那只手又伸过来，“我帮你拿行李。”
甄泊宁的行李箱已经被保镖送进屋了，他现在就拎着一个手提包。
“不用了。”
甄泊宁在躲避甄泊远手的时候抬起了头，看到一张书卷气的文雅的脸，眼睛上薄薄一层的双眼皮，深邃的眼窝又折出另一个眼皮，外眼角下压，显出一种沉稳的温和之感。
甄泊远原来长得这么有欺骗性吗？甄泊宁想，对方的身高好像也变高了……他好像很久没好好看过甄泊远了。
在他打量甄泊远的同时，甄泊远也在细细端详他。
“你没好好吃饭吧。”甄泊远说。
“啊？”
“你的脸，”甄泊宁目光柔和地看着他，指着自己的脸颊，“凹下去了。”
那也正常吧，白人饭难吃，你也不是没吃过。
“没有，”甄泊宁说，“看牙看的。”
“你牙坏了？正好明天让医生来看看。”
“现在已经好了。”甄泊宁说。
“……哦，那就好。”
“……嗯。”
今天的甄泊远真是好反常，甄泊宁回到屋里时还在想。
甄泊远确实和之前不太一样了。晚上甄父甄母回来，餐桌上的气氛似乎也好了很多。
吃完饭，甄泊远还主动邀请他去活动室打台球。
甄泊宁不太想去，但一连拒绝了几天后，甄玫看起来很担心的样子，不停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甄泊宁懂了，他们觉得儿子是不是被枪击案吓得开始要离群索居了。
那天他们一家四口玩了会儿□□，玩到后来，甄父甄母都输光了筹码，暂时离开了。
“你上学和同学一起玩过吗？”坐在他对面沙发上的甄泊远问。
“啊，偶尔。”甄泊宁说。
“水平不赖嘛。”
“哦。”甄泊宁说。
这话是什么鬼，好像游戏里的ai在和我说话。
“你最近还好吗？”过了一会儿，甄泊远又问。
“……还行。”甄泊宁说。
甄家有专门的心理医生，甄泊宁最近每天会和心理医生进行治疗。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随时可以和你聊的。”甄泊远说，“我上个学期选修过心理学。”
“嗯，行，目前不太需要。”甄泊宁说。
甄泊远咬着下嘴唇点点头：“好啊，那有事找我。”
“那你有什么事吗？”甄泊宁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嗯……就是，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你没必要这样。”
“其实我之前一直在想，想和爸爸妈妈的关系，想和你的关系。”甄泊远说。
“那你想清楚了？”甄泊宁洗耳恭听。
“嗯，现在想清楚了，”甄泊远说，“之前都是我不好。”
甄泊宁看着他，心中很是疑惑。
啊？想清楚了？但是我是搞不懂了。
大三他在家的那段时间里，甄泊远白天在公司上班，下班回来后又开始尝试照顾他，像甄泊宁还在叫他哥哥的时期一样。
已经不再叫他哥哥的甄泊宁却觉得莫名其妙，有一天他甚至想，不会是甄泊远觉得我受了刺激要死了，将来可以无负担地继承我父母的遗产，所以开始大发善心吧？
不会吧？不要吧？
这样搞的好像自己就不能再讨厌他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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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泊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四周一片黑暗。
头疼、嗓子疼、胳膊疼、混身都疼……
他趴在地面上，胳膊被反绑住了，嘴也被胶条封住。
甄泊宁扭动身体坐起来，查看四周。
他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黑暗的房间，房间里没有窗户，但能隐约听到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
那这样看来，这里应该不算特别偏僻。
唯一的条形亮光从他的对面发出，那里应该是门。
甄泊宁挣扎着站起身，顺便摸摸口袋。
他上衣和裤子的口袋里都没有东西，手机和钱包都被人拿走了。
甄泊宁朝着门走去，他尝试用身体推开门，门纹身不动，应该是被绑匪在外面锁上了。
甄泊宁只好回到墙边坐下，缓缓活动手臂，试图挣脱开胶带的束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