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破厂来了新主播》屠小斐

2、你算哪根葱！

　　也姓姜？

　　那怪不得这么趾高气昂的！原来是个厂二代啊！也可能，只是亲戚家孩子…

　　可是管他呢！

　　都是仗着老一辈的基业，混吃混喝的主，甜昕最瞧不上这样的。

　　“我当你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不就是靠着老姜总的关系才能这么耀武扬威的？看在老厂长对我不错的份上，劝你一句，年轻人，有手有脚，别啃老！”

　　说完，帅气地一甩门！

　　门没有如愿关上，反而又被那双大手挡了回来。

　　这人，没完没了吗？

　　“身份证！”

　　门外的人还挺执着。

　　甜昕盘算了一下，给他看一眼也没什么损失，看就看！

　　她把身份证递过去，一双大眼此刻更是瞪出火来。

　　姜远倒不理会她的小性子，一手接过，还真仔细地看了起来。

　　“唐甜昕？真不怕齁得慌！”

　　这人的嘴还真是欠！

　　甜昕一把将身份证抢了回来，板着脸说：“幼不幼稚啊？拿人家名字开玩笑，一点礼貌都没有！你不会觉得自己很幽默吧？”

　　说完，要再次关门，忽然又想起什么。

　　“姜远是吧？将来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嘭！

　　门终于关上了。

　　甜昕气哼哼地把门锁重重地拧了几圈。觉得还不解气，又冲着门重重地踹了一脚。

　　门外有脚步声离开。

　　世界终于清净了。

　　姜远下楼，并不是回家。而是拐去了一间办公室。

　　推门进去，老厂长也没下班，正坐在办公桌前，捧着平板，研究这几天的直播销量。见有人进来，才抬起头。

　　老厂长：“东西拿过去了？”

　　姜远并没回答，皱着眉头，找了张纸和笔，唰唰唰地写着什么。

　　老厂长起身一看，自家儿子居然把人家姑娘的身份证信息都默写了下来，不觉有些好笑。

　　“你这是干什么？”

　　姜远：“不放心，这个时候，住进来一个外人，我怕跟上次一样。”

　　老厂长的表情也有了些严肃：“是，真要那样再来一次，可就彻底没法翻身了。不过，我看那个姑娘，眼底清亮，不像心里藏事的样子，我还是信我看人的眼光的。”

　　姜远写完收了笔，又说道：“一个小网红，说不定演技高超呢？还是防着点吧！”

　　老厂长：“行吧，这事你看着办吧。对了，时差倒的差不多了吧？要没事了回家住吧！省的你妈念叨。”

　　姜远：“回你们那？算了吧，我还是等我的房子腾出来了我再搬吧。”

　　老厂长：“唉！这国外呆了几年，倒学了外国人这么个毛病，跟自己爹妈住一块儿怎么了？怕不明真相的群众说你啃老啊？”

　　姜远的太阳穴莫名地突突了几下：“跟别人有什么关系？要不是你和我妈把我房子租出去了，我至于回国了没地方住吗？”

　　“这话说的，谁知道你突然回来？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租出去还能挣点钱？这几年都不容易。”

　　姜远沉默不语。

　　他比谁都清楚，这几年市场太差，家里的厂子不景气，他在国外呆的公司也经营惨淡，去年经历了一波大裁员，今年索性倒闭了。他只好回国。

　　家里人自然乐得高兴，老厂长也有意让他把工厂慢慢接管过去。可姜远不想沾这个光，他还是想自己闯一番天地，可往哪闯，他自己也没底。

　　正好，厂里的网络销售刚刚打开市场，老人们都不太懂。当初开这个直播间，也是顺应时代洪流，如今已然上船了，还是有个掌舵人比较好。

　　清晨，阳光又拉开了一天的序幕。装货的卡车进进出出，汽笛声彻底叫醒了睡在楼上的人。

　　甜昕这一夜睡得不太好，换了新地方，周围又不安静，一晚上睡得迷迷糊糊，一大早被吵醒，索性起床转悠转悠。

　　厂区转了，早餐吃了，还顺手拍了点素材，以后发vlog可以用。

　　她转悠着去了库房，几个工人正在卸货，这是新进了一批原材料准备入库。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甜昕寻声看过去，一位头发有些斑白的大婶正一手按着一个记录本，一手打着算盘。

　　甜昕走近又瞧了一眼，嗯，是算盘！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打算盘！

　　太…不可思议了吧！

　　甜昕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了起来。

　　大婶只抬头看了甜昕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又低头去拨弄算盘。

　　手指飞扬间，算珠上下舞动，清脆激昂的声音再次传来。

　　“天啊！我用计算器都按不了这么快！”甜昕忍不住感慨。

　　大婶有些腼腆：“有的时候也用计算器，不过我从小学珠算，这个用习惯了。”

　　“这算盘打得太好了！太了不起！”甜昕比了个赞。

　　大婶连忙摆手：“哎呦！这就算个账用，还了不起了？这不算什么…”

　　“这怎么不算什么？这可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不行，这我得好好发个视频！得传承下去的啊！”

　　甜昕参观着工厂，自己也被人观察着。

　　正在准备直播的三位大叔时不时张望。

　　眼镜叔似乎有些气，一脸不屑：“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要招个主播进来啊？咱仨不是干得挺好的吗？”

　　眼镜叔的本职工作是厂里的质检主任，对品质的要求严格到近乎苛刻，只要他说不过关的产品，是谁说都不能放出厂，在汇林，那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怎么着？之前死活不愿意露脸，死活不当这个主播，现在干上瘾了？怕别人抢你的风头啊？”衬衫叔笑呵呵地。

　　眼镜叔不乐意，回怼：“啧！老陈你这话没良心啊！你是负责销售的，当初这主播本来就该你干，本来就没有我俩的事。你非要装腼腆，把我推上去的，这会儿又说风凉话…”

　　衬衫叔依旧笑着：“我们没有你火啊！粉丝朋友们就喜欢看你，有什么办法呢？”

　　虽说衬衫叔是厂里的销售经理，手握多条渠道，可这网络销售上，眼镜叔却更胜一筹。别看他平时挺严肃似的，这镜头前边还挺能说道，也招粉丝喜欢。

　　光头叔带着个老花眼镜，仔细对着库存单，慢悠悠地帮着衬衫叔说话：“你放心吧！厂长不是说了吗？只让那姑娘给咱们帮衬帮衬，主播还得咱们来。”

　　眼镜叔还是不顺心：“那也不能让她在厂里这么瞎转悠啊？”

　　光头叔随口说：“转悠怎么了？人家还不能转悠了？”

　　衬衫叔也呵呵一笑，附和了一声“就是”。

　　“当然不能呗！”

　　眼镜叔朝甜昕这边扬了扬下巴，厉声道：“你们就不怕再出现十年前那事儿？”

　　“哟！”

　　“还真是！”

　　衬衫叔和光头叔恍然大悟，再看向甜昕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疑问…

　　这边，甜昕从库房出来，又转悠去了车间。

　　几位大姐正在流水线上分装，动作娴熟，力道准确。她不由得凑了过去。

　　甜昕：“这…也太快了吧！”

　　“快吗？我们都习惯了。哈哈哈哈…”

　　大姐爽朗地应答，手上的功夫却一点不放松。

　　厂子虽然面积不小，圈子却只有那么小，也就小半天的功夫，厂里来了个主播，还是个漂亮小姑娘的事，就都传遍了。大伙儿多少都有点好奇呢。

　　另一位大姐也热情地答话：“这都干了多少年了！早练出来了！”

　　甜昕找了个空位置，学着大姐们的样子，也上手分装，没两下就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不行不行，我这完全跟不上节奏。姐姐们快教教我！”

　　大姐说：“哎呦，不用教，你要是在这干上一个月，保准比我们还熟练。”

　　爱笑的大姐说：“用不了一个月啊！年轻人脑子也好使，手脚也灵便，待上一个星期就比过我们了！哈哈哈哈…”

　　另一位大姐又说：“现在哪有年轻人干这个？小年轻都去坐写字楼了，谁来这乱哄哄的车间里头？”

　　爱笑的大姐反驳：“不来才好呢！要都是年轻人来，谁还要咱们这些老帮菜？”

　　甜昕却想起来另外一件事，这会儿正是打探消息的好时机。

　　“怎么没有年轻人？昨天在厂子里头还看见一个年轻的壮劳力呢？”

　　爱笑的大姐：“哪有啊？”

　　另一位大姐：“哦！是说小远吧？那可不是劳动力，那是厂长家的儿子，人家哪能干这活儿？”

　　果然！甜昕猜的没错。

　　爱笑的大姐用胳膊肘碰了碰甜昕，说：“你昨天看见小远了啊？怎么样？帅吧？”

　　甜昕皱着鼻子，一脸嫌弃：“帅吗？感觉这个词跟他没什么关系！”

　　“哈哈哈哈…”

　　大姐又是一阵爽朗地笑声：“还得是你们大城市里的人见过世面，你们肯定见过更帅的，不过，我们看着小远，就挺好，大高个，长得还浓眉大眼的…”

　　“还刚从国外回来，这叫海归呢！”另一位大姐补充了一句。

　　噗嗤！

　　甜昕忍不住笑了一下。

　　跟自己预测的分毫不差。一个二代，国外镀个金，回来无所事事，哼，大姐们居然还拿着当个宝！

　　唉！一个长得还算能看的草包而已！

　　说话间，一个身影正穿过车间外的小路，向这边走过来。阳光洒下，勾勒出一张完美的剪映。明亮的光影中，那人的白T恤都散发着淡淡的光。

　　“你看，多板正！”身边一位大姐忍不住夸奖。

　　甜昕只觉得这人真能装！

　　就这两步路，还至于单手插裤袋！

　　“姨，忙着呢！”

　　甜昕疑惑地偷偷看了眼他，来人是姜远啊！怎么听着，和他跟自己说话的语气不一样呢？透着点…乖巧？

　　果不其然，下一秒，姜远的目光转向她这边，语调就变得冷漠了许多。

　　“你！过来！”

　　甜昕充耳不闻。依旧跟在大姐身边津津有味地观摩。

　　直到，爱笑的大姐冲她摆摆手。

　　“叫你过去呢？”

　　“叫我了吗？”甜昕明知故问：“我有名有姓的，这你你你的，谁知道叫谁呢？”

　　话是对着大姐说的，可甜昕的音量控制得当，刚好能让车间门口冷着脸站着的那位听到。

　　“唐甜昕！过来一下！”话音似乎有些咬牙切齿啊！

　　甜昕这才心满意足地拍拍手，踱了过去。

　　“有事啊？”

　　看着姜远脸上那个大写的生气，甜昕笑得格外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