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谋》黎焱

15、第15章 警告与折辱

　　“我很尊重我父亲，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今后休要再提。”

　　“真的吗？”孟青萍把脸凑过来，捉住高嘉佑的嘴唇不断地亲吻着，她很享受这种感觉。

　　高嘉佑也闭上眼睛，欣然享受着这个漫长的吻。孟青萍这个狡猾的的家伙，总能一次又一次的让他突破底线。

　　高嘉佑推开了孟青萍，重新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恢复正常：“阿萍，我可以原谅你对我的欺骗和利用，但我不是个傻子。”

　　“你还是不相信我？”

　　“在昨晚那个距离上，还有我的保镖作为障碍，你有七成的机率失手。但是，你还是出手灭口了。”高嘉佑手里摩挲着玉佛，抬眸看着孟青萍，“你肯定还对我隐瞒了什么，而且是死都不会说的秘密，对吗？”

　　“既然你觉得我不会告诉你真相，那你想怎么样？杀了我？还是囚禁我？”孟青萍突然叉开腿，坏笑着凑近高嘉佑，“抑或是…把我锁在这里，当你的禁脔？”

　　高嘉佑眼皮一跳，不得不承认，他对孟青萍最后的提议很心动，但他依旧面目严肃的把凑过来的野玫瑰推开了：“维多利亚港上的地盘我不会动，南丫岛的新地盘也归你，别辜负我对你的信任。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父亲不会再伤害你，但是，你也不要再妄图以卵击石。”

　　“说话算话？”

　　“当然。”

　　“成交。”孟青萍笑得张扬，再次蠢蠢欲动着靠近高嘉佑，却又一次被无情的推开。

　　“孟青萍，昨晚是你说的，钱货两清，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孟青萍收敛笑容，站起身理了理衣服：“你是老大，你说了算。我先走了，放心，我会表示出我的诚意的。”

　　“嗯。”高嘉佑淡淡的应了一声。

　　转身离开房间的那一刻，孟青萍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从这里出去，她依然是那个维多利亚港的疯子。

　　孟青萍离开没多久，阿飞就急匆匆地走进高嘉佑的卧室：“少爷，二少爷他被狗咬了，老爷请您现在过去。”

　　高嘉佑被阿飞推到后院时，那只前几天还皮毛油亮的漂亮狼狗此刻浑身是血的趴在笼子里，气息奄奄，看起来快死了。

　　高启祥悠闲地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喝着茶，灰色唐装上沾染着点点血迹，看大儿子过来，笑得一脸慈祥的向他招手：“阿佑来了，过来坐。”

　　高嘉佑心中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但还是依言照办：“爸，听保镖说，阿渝被狗咬伤了，情况怎么样？”

　　“没事，医生已经去看了。”高启祥满不在乎的回应了一句，接着道，“那孩子自不量力，训不住的东西也敢往家里带，被咬了还向我抱怨，所幸你爸爸我年轻的时候擅长训狗。”

　　“老爷宝刀不老，没几下就把那狗驯服了。”江叔从旁接话道。

　　高启祥依旧笑得和蔼，但令高嘉佑不寒而栗，他隐约感觉到，今天的事似乎并不是单纯的因为训狗。

　　高启祥放下茶杯，想起什么似的看向高嘉佑：“我记得你小时候也很喜欢狗，还养过一只西施，后来那狗怎么样了？”

　　“死了。”高嘉佑垂下头，攥着玉佛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

　　高家有养狗的传统，但高启祥喜欢的都是狼青、萨路基、魏玛这些猎犬，对那些可爱的小型犬很是鄙夷，从不允许家里出现。但高嘉佑小时候有段时间很喜欢西施犬，就偷偷买了一只。可因为惧怕它叫出声被人发现，高嘉佑只能把它圈养在房间里，每天精细的喂养着。可没过多久，那只狗就死掉了。

　　高启祥哼笑两声：“狗是有野性的东西，不能娇惯。你知道，狗一进咱们家的门，向来都是要先驯服，最后那些不听话的，要么敲掉牙齿，要么直接打死。”

　　“是，爸。”高嘉佑的头垂得更低。

　　“我老了。” 高启祥怅然地叹了口气，看向高嘉佑，“你还想养狗吗？阿渝这次带回来的不止一个，还有只狼青，可比地上那个难训多了。”

　　高嘉佑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爸，我觉得狗有野性是件好事，要是都过分乖顺，碰到敌人可怎么办？”

　　“有道理。”高启祥的视线转移到笼子里奄奄一息的狼狗上，“你弟弟太心软，低估了它的凶狠，像这种疯狗，要是不能彻底把它打服，还不如直接杀了。”

　　高嘉佑陷入了沉默，他知道，父亲说的并不是狗，而是…孟青萍。

　　“阿渝无能，还得我亲自动手，但这狗东西骨子里还是没服。所以我只能动用了点儿手段，一遍一遍…让它学会怎么在主人面前做一只好狗。”

　　“那它现在训好了吗？”高嘉佑问道。

　　高启祥呵呵一笑：“狗只能服从，要是你还想养狗，就得先把它训好再带回来。野狗进门，如果不服从，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知道了，爸。”高嘉佑明白这是父亲对自己的警告，如果他继续和家族作对，纵容孟青萍，那她的下场，不会比笼子里的那条狗好多少。

　　高嘉佑是毋庸置疑的继承人，即使他还有个弟弟，即使父亲更爱惜自己的幼子，但家族的权柄依旧被送到了自己的手里。或许，他该相信父亲的判断，相信这个前人的智慧，但是……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不可能连根拔除。

　　孟青萍一回到维多利亚港的家，兄弟们就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阿华满脸担忧的看着她：“萍姐，你可回来了，那姓刘的没把你怎么样吧？”

　　孟青萍轻笑着，伸手在阿华可爱的脸蛋上捏了一把：“没事。”

　　阿华闻言松了口气，接着开始向孟青萍汇报昨晚她离开之后的情况。

　　孟青萍边走边听，一路上不少兄弟见到她都笑着问好，帮派里一片热闹融洽的景象。

　　一进办公室，阿华就欲言又止的盯着孟青萍的下半身，良久还是开口道：“萍姐，您…真的还好吗？”

　　察觉到阿华看出来自己的走路姿势不正常，孟青萍在心里再次暗骂了高嘉佑一顿，腿都瘸了还和种马一样，呸！

　　孟青萍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才回应道：“我没事。”

　　看小姑娘还是不放心，孟青萍迅速转移话题：“我昨晚答应高嘉佑，向他投诚，带着兄弟们加入高家，这事你有什么想法？”

　　“我都听您的，兄弟们也一定会听您的安排。”阿华乖巧地说道。

　　孟青萍轻笑一声：“为什么这么说？”

　　“您对兄弟们有多好大家心里都有数，难不成您还会害我们？”

　　“哪怕这次选择是可能会让你们掉脑袋？”

　　阿华没有丝毫犹豫，坚定的点了点头：“要是没有您，我们这些人三年前就死了，哪还会有今天。所以，就算是拼了这条命，我们也要跟着您。”

　　“你留下。”孟青萍突然说道。

　　“什么？”阿华疑心是自己听岔了。

　　“你留下，给兄弟们留条后路，就算有一天我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也有活下去的保障。”

　　“萍姐！”阿华的声音瞬间拔高。

　　孟青萍揽住阿华的肩膀：“你知道的，我最信任你，你也跟兄弟们最亲。咱们不可能一辈子都干这行，总要有金盆洗手的那一天，到时候，你把那个账户里的钱拿出来，给大家分了，让兄弟们好好过日子。”

　　孟青萍的话音未落，阿华已经热泪盈眶，但她知道，自己根本劝不住孟青萍，嗫嚅半晌，也只憋出来一句：“萍姐，万事小心。”

　　“好。”

　　孟青萍把阿华抱在怀里，望向窗外蔚蓝的海面，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真的迈出这一步，就无法回头了。她和高嘉佑之间，不论后续如何发展，演变成爱情还是仇恨，都注定会以悲剧收场。

　　孟青萍心底突然涌现出一股莫名的酸涩，要是最后他发现一切的真相，会以一种什么样的眼神看自己呢？

　　但，多愁善感只是一时的，她孟青萍，不会对自己做出的决定后悔。

　　次日一早，孟青萍开着她的白色保时捷出现在高家的半山别墅里，这是她选择投诚之后正式的拜山门。

　　出乎意料的，孟青萍并未受到高家的热烈欢迎，甚至连基本的礼数都没有感受到。

　　孟青萍一进大门，就被两个黑衣保镖拦下，几乎是以挟持的方式被带到高嘉佑的书房外。就在她以为可以进去时，却又被守在门口的保镖拦住，开始了漫长的 “罚站”。

　　孟青萍差点要气笑了，这算什么手段？下马威吗？她上学的时候就不吃这套了。但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强行耐住性子，静静的等待着。

　　直到半个小时后，书房里才传出高嘉佑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保镖转身打开了房门，对孟青萍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高嘉佑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一旁的沙发上则坐了几个面色不善的中年男人，是高家下属的几个小帮派的帮主。孟青萍环视一圈，发现漏掉一个，还有个倚靠在高嘉佑身后的年轻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孟青萍对那几个帮主不算陌生，在维多利亚港也交过几次手，都是以她的胜利而告终。可现在，她这个胜利者却要站在这里，接受那群失败者的审视。

　　孟青萍理所当然的看向高嘉佑，用眼神询问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高嘉佑回避了她的眼神，清了清嗓子：“拉瓦派人送来消息，因为你的问题，他不会再和高家合作，还在南丫岛和我们的人发生了冲突，就连这几位帮主也受了伤。”高嘉佑抬手指了一下沙发上的几人。

　　孟青萍斜睨了几人一眼，发现他们确实或多或少都受了伤，尤其是海魂帮的帮主陆大有，额头上缠着厚厚一圈绷带。

　　孟青萍收回视线，继续看向高嘉佑：“你要求我投诚的时候可没说过要和拉瓦合作，现在出了事就要算到我头上，没这样的道理。”

　　高嘉佑转动轮椅从办公桌后出来：“拉瓦之所以取消合作，是因为你去他的地盘上闹事杀人，他还说，如果高家一定要接纳你和你的同心帮，南丫岛的港口，就永远不会有高家的位置。”

　　孟青萍双手插兜，眯起眼睛盯着高嘉佑：“那你想怎么样？”

　　“你既然做了错事，就得想办法赔罪。”

　　“怎么赔？”

　　高嘉佑看向沙发上的几个帮主：“这几位想必你也不陌生，既然你要归附高家，为了你们以后和平相处，你就和他们赔罪吧。还有，你在维多利亚港的势力要全部交给高家，当然，我会让你和高家共同管理。”

　　孟青萍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无语到开始发笑：“这么荒唐的话你是怎么说出来的？当初你劝我投诚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承诺的。”

　　高嘉佑依旧面无表情：“你既然选择效忠我，就必须服从高家的安排。”

　　“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没得选，要是不肯服从……”高嘉佑话音未落，保镖们的枪口就已经瞄准了孟青萍的脑袋。

　　孟青萍死死的盯着高嘉佑的眼睛，而高嘉佑也盯着她的。两个倔强的人谁都不肯先服软，空气里弥漫着的火药味愈发浓重。

　　时间似乎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好像只过去了两分钟。

　　孟青萍率先转移视线，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好，我服从。”

　　“既然这样，择日不如撞日，你就在这，跟几位帮主赔罪吧。”高嘉佑迅速垂下眼眸，似乎不去看孟青萍失望的眼睛，他心脏的刺痛就能减轻几分。只要孟青萍忍过今天，只要父亲能接纳她……

　　孟青萍深吸一口气，面向沙发上得意洋洋的几人：“对不起。”即使是违心的道歉，还是花费了她莫大的勇气和忍耐力。

　　然而沙发上那几个人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孟青萍。

　　海魂帮的帮主陆大有率先开口：“连下跪都没有，算哪门子的赔罪，咱们高家什么时候连这种货色都收了？”

　　孟青萍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别得寸进尺！”

　　从小到大，孟青萍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她现在很想转身一走了之，但想到自己已经付出的代价，她就重新冷静下来。她自己倒没什么，但她身后还有孟家，还有她帮派里的兄弟，高家如果真的蓄意报复，他们是万万承受不住的。

　　为了复仇，她甚至可以付出生命，尊严又算得了什么呢？

　　行动之前，孟青萍怀着最后一丝希冀看向高嘉佑，然而这位高家大少爷终究是让她失望了。

　　“听清楚了吗？陆帮主让你跪下。”高嘉佑沉着脸催促孟青萍。

　　孟青萍的膝盖慢慢弯曲，最终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她低垂着头，一字一顿的说道：“对不起。”

　　陆大有放肆地笑着，站起身走到孟青萍身边：“我还以为朱雀是什么硬骨头，原来不过是一只向高家摇尾乞怜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