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心游戏》何十五

20、第 20 章

　　沈栀头天晚上请好了假。
　　第二天一早，他跟方清悦在家中随意吃了些，就准备出发了。

　　六院不在市内，沈栀也没车，由于去的次数多了，倒是不用提前查出行路线了。

　　两人往小区门口走，打算去最近的那个地铁站。

　　走到小区门口，方清悦先是怔了下。
　　他认得那车，但却不太敢上前确认。

　　沈栀在取昨天忘拿的快速，扫了点滞箱费，他跟门卫说好晚点来取，回头就见站不远处的方清悦眼睛注视着某处，一瞬不瞬的。

　　沈栀抬眼看过去，正看到某人从车上下来，顺手摘了墨镜。

　　还真别说，这人身材是好。
　　沈栀之前只觉得这人应该经常出入健身房，把那几块肌肉练得特别漂亮，现在这么远观，才发现这人还挺高。
　　那两条大长腿很是逆天。

　　墨镜一摘，那张脸露出来，说不帅的，估计都是嫉妒他的美貌才口是心非。
　　沈栀就很遵从本心，帅就是帅，而且完全不耽误他盯着别人看。

　　傅明彻直接越过方清悦走近，跟沈栀道：“再看收费。”

　　沈栀轻笑出声，这还给他嘚瑟上了，他大清早心情本来就不错，笑问，
　　“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没车，”傅明彻道：“难道我记错了。”

　　沈栀迟疑了下，然后回他，“小傅总确实记错了。”在看见傅明彻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的同时，沈栀紧跟着说，“我的代步车起步造价就是几个亿，我不是没有，只是不常开罢了。”

　　傅明彻反应了下，反应过来了，嘿这人，真有闲心哈，大早上的搁这逗他玩呢。

　　沈栀细看，发现傅明彻脸色有点白，问道：“很早就过来了？”
　　“可能吗？”傅明彻轻晒，“刚到。”
　　见沈栀还在看他，傅明彻往回走，“别废话了，赶紧上车。”

　　沈栀也没跟他客气，招呼一直站在旁边默默注视两人的方清悦往前走。

　　“你那手能开车吗？”沈栀坐进后排问。
　　因为有方清悦在场，沈栀本来应该坐副驾的，但他害怕方清悦一个人坐后排不自在，所以又从副驾挪到了后排。
　　对此，傅明彻没吭气，听见沈栀这么问，他闷声道：“说了不是手。”
　　这人属狗的么，什么破记性！

　　沈栀坐到方清悦旁边，假装跟他咬耳朵，“你信不信，我赌一毛钱，刚才我们小傅总心里一定在骂我什么破记性。”
　　方清悦幅度很轻地笑了下。

　　傅明彻则是发动车子前，哼了声，换来沈栀笑道：“你看看，我猜得没错吧。”

　　方清悦到这会，心里忽然有点异样的感觉。
　　他总觉得，沈哥似乎跟这位小傅总关系还挺好的？
　　虽然傅明彻看着很冷脸，平时说话做事什么的，似乎对沈栀也没个好脸色，但方清悦又觉得这种没好脸，好像跟真正的没好脸不太一样。
　　他说不好，不免大着胆子转头看了眼沈栀，又把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投向驾驶位的人。

　　沈栀没发现他这点异样，他一上车就犯困，没办法，老毛病了，之前跟周哥他们总跑原厂那阵，每天早出晚归的，他经常睡眠不足，后来干脆就在周哥车上补眠了。
　　搞得现在，他一上车就犯困。

　　沈栀打着哈欠，先是靠过去问了问方清悦‘困不困’。
　　方清悦现在跟傅明彻同处一个密闭空间内，而且还挨得这么近，就算再困，他精神也亢奋的不行。

　　沈栀见小孩这么精神，明明昨晚两人聊得还挺晚，心中十分悲痛，真感觉自己这岁数是老了哈，首先这精力就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他轻叹一声，跟方清悦小声交代，“那我眯会儿，到地叫我啊。”

　　车开出去后，傅明彻就把车载音响打开了，也不知出于何故，可能是不希望在太安静的环境中，后排那两个凑一堆聊天吧。
　　但拐弯时，无意中一瞥，他发现沈栀竟然闭着眼，靠在车窗上。
　　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联想起之前那晚他从度假山庄送这人回来时，那晚这人是第一次坐他这车，都能睡着。
　　现在出现同样的操作，他都见怪不怪了。
　　他依旧目视前方，表现得十分专注，只是随手把车载音响给关了。

　　什么破英文歌，high得不行，他觉得有点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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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四十多分钟后，车辆到地。
　　沈栀没用人叫，车辆一停他就自动醒了过来。

　　“醒了？”前排传来某人很冷的声音。

　　沈栀眯着眼，揉了揉，没吭声。

　　三人从停车场走出，方清悦率先道：“沈哥，傅，傅哥，那什么，”他一指身后，“我就先过去了。”

　　他身后是片小花园，沈栀刚想说方向错了，小孩一转身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赶紧转方向，可惜左脚绊右脚，幸好他练过舞蹈，平衡力好，不然非把自己摔个狗啃泥不可。

　　“傻样。”沈栀笑说。
　　傅明彻撤回目光，听见这句，他冷着脸，问，“你这便宜弟弟，脑子真没问题？”

　　沈栀白了他一眼，默了几秒，问道：“行了，说吧，你到底干嘛来了？”

　　傅明彻挺诧异看向他，“这还不明显？”

　　沈栀想了想，“不明显，你不可能是专门为了送我俩过来的吧？”
　　问完，还不等傅明彻回复，他自己先把这个可能性给否决了，“怎么可能呢，”沈栀笑，“让我猜猜，小傅总应该是比较好奇，我跟清悦今天会来看谁吧。”

　　沈栀默了下，但还是故作轻松道：“毕竟是在这个地方。”

　　六院，是医院，但又不是传统意义上人们对医院的认知。

　　“随你怎么想吧，”傅明彻道：“还有，不是‘你俩’。”
　　傅明彻心想，没这个‘俩’字，他又不是个跑快车的司机。

　　他说完这句，转头就从侧门进了六院。

　　沈栀愣在原地，一是因为他刚才那句让人不敢细品的话，二是……
　　从侧门去住院部，是条捷径，虽然不是多么幽秘的小径，但如果是头回来这的人，是不太可能不经过别人指引就能这么轻轻松松穿过去的。

　　傅明彻刚才头都没偏，佝头经过时，熟门熟路地犹如在逛自家后花园。
　　沈栀忽然就对傅明彻为什么来这起了点疑惑。

　　他信傅明彻会特意送他过来，这种感觉就好比你围坐在篝火旁，虽然篝火无声，但一直散发出的温度，你是能感知到的。

　　但除此之外，沈栀想，或许这其间还有些别的因素。
　　他暂时不清楚，本心里似乎也抵触去进一步探知。

　　因为一旦深入，与他人建立起过于亲密的关系，就这件事本身对沈栀而言，是项需要付出极大忍耐力的挑战。
　　说白了，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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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清悦对来看望沈母这件事并不陌生了，自从2年前，沈栀带他来的那次开始，他就明白，沈栀愿意把自身最脆弱的部分展示给他看，这足以说明在沈栀心中，是真把他当家人看待了。

　　他对此给予的回报是，每次来看望沈母时，都会尽心尽力，陪着她多说说话。

　　不远处，推着沈母轮椅的护工看见了方清悦，朝他招招手。
　　方清悦近前，护工大姐笑着打趣他：“哎呀，让我瞧瞧这是谁家的小帅哥啊，这咋多会没见，我们小帅哥真是越长越俊了，”护工大姐说着，俯身凑到沈舒岚耳边，低声道：“沈姐，你快看看，你家小儿子又来看你啦！”

　　沈舒岚闻言，抬起头，看向方清悦。

　　方清悦叫了声，“沈阿姨，还记得我吗？我是清悦啊，我来看您了。”

　　沈舒岚‘啊啊’两声，拉着方清悦的手，口齿不清道，“是，你是，是小，小航吗，”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护工大姐，“小，小航来，来看，来看我，看我了。”

　　护工大姐哎呦一声，“哪个小航哦，我陪护您这么久就没见过什么小航大航的，您记错啦。”
　　大姐指着方清悦，“这个，这个是您家那个小儿子，叫清悦的，不是什么小航。”

　　“不，不是小航啊，”沈舒岚睁着迷茫的眼落到方清悦身上，拉着他的手，把人拉到自己跟前，重复着喃喃：“不，不是，是小，小航，小航呢？”

　　方清悦一直不知道沈母口中的这个‘小航’到底指的是谁。

　　沈母无法给出答案，他从沈栀那也问不出什么，但通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似乎知道，‘小航’这两个字，于沈栀而言，是个禁忌词汇。
　　他问过几次，沈栀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但方清悦能明显感觉出，沈栀每次的解释，都在避重就轻。

　　方清悦正要蹲下，好好让沈母看看自己时，他忽然见沈母目光定住了。
　　浑浊中似乎透出了点光，方清悦真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他转头看去。
　　竟然看见傅明彻走了过来。

　　傅明彻走得不偏不倚，直接来到三人跟前，护工大姐先是一愣，小幅度指了下傅明彻，低声问方清悦，“小方，这是你们沈哥的朋友啊？”

　　方清悦正要应，傅明彻自己应道：“不止朋友。”
　　大姐愣愣的，连着说了几声‘哦哦’，“我说呢，肯定是认识的人，”又笑着跟沈母唠嗑，“沈姐，你瞅瞅，你家儿子认识的人，一个个看着都特别有头有脸。”
　　傅明彻刚想问，‘还有谁也来看过沈母吗？’

　　突然感觉手背一凉，他低头，见一只有些枯瘦的手覆在了自己手背上。
　　他随即俯下身，刚要开口介绍自己，却听沈母问，“是，是小航，小航来了吗？”

　　傅明彻对上那双充满希冀的眼，在大姐叹口气，正要开口再次解释时，做了个挥手制止的动作。
　　大姐一滞，一口气险些给噎着。

　　傅明彻没抽手，反而是伸出另只手覆在了那只枯瘦的手背上，他没什么心理负担地道：“是我，我是小航，我来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