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员工[无限]》逢仙

14、第十四章

　　可以看出这是预制香烛，通过某种特制方法封存在卡牌里，焚烧使用后可以达到即食的效果。

　　堪称阴间预制菜。

　　空气中仿佛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檀香，随后就见到五条明显的白烟直直往上冒，在达到某个高度后又齐齐折成一个直角，向白色影子的方向飘过去。

　　据说轮回有六道，其一名为饿鬼道。

　　此时的白色影子就像从饿鬼道里挣扎爬出来的饿鬼，毫无形象和顾忌的朝祭奠的香烛扑去，大肆吸食供奉，五官并不清晰的面容甚至透出几分狰狞。

　　白色影子再一次以肉眼可见的效果凝实了一点点，这次明显是没有刚刚的小夜灯道具带来的效果好，但不一样的是白色影子会有种享用过大餐后的饱食感。

　　而这种感觉是在她变成诡异之后再没有体会过的，这让她甚至有些怀念。

　　白色影子吃饱喝足，对上白喜那看“饿死鬼投胎”似的眼神，后知后觉有些尴尬，欲盖弥彰地做了个娴静文雅的擦嘴动作。

　　她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纸牌往腹部的位置一塞，纸牌穿过白雾，藏进她的身体里。

　　“好了，我们去租住的地方看看吧。”白喜拍了拍白色影子的肩膀，白色影子原本的状态更像是一团摸不着的雾气，在使用过一张卡牌后，两人之间无形中形成一种契约，有了“劳动合同”在，白喜就可以直接触碰到白色影子了。

　　她同白色影子说完，又礼貌地对着一直在旁边陪同的引导员小光人说：“麻烦带路了，谢谢。”

　　这些小光人身上似乎总带着满满的热忱和耐心，比起说是热爱工作的打工人，更像是怀揣善意和包容的志愿者，而这种特质是很稀缺的，所以白喜不自觉也变得非常温柔和气。

　　小光人的面容是模糊的，但白喜却依然能感觉到对方在笑，“不客气。”

　　有引导员带路，白喜找到自己租住的地方就轻而易举。中央大街为中轴线，其他街道向东西两个方向延伸，分布看上去有点类似于古代的市坊，白喜边走边找引导员闲聊：“初来乍到，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什么规则需要遵守，提前知道也好留心，免得不小心触犯了给你们添麻烦。”

　　大概之前有其他玩家打听过类似的问题，所以引导员回答得很干脆：“这里只有一条规则——垃圾将会及时清理。”

　　真是充满谜语人味道的一条规则。

　　什么才是算是垃圾呢？清理又是怎么个清理法？

　　白喜疑惑，但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视线被铁窗顶部的一只毛茸茸的小熊玩具吸引，玩具可能是楼上某间住户不慎掉落的，似乎没有人察觉到它的存在，风吹雨淋日晒下小熊软软的毛已经变得脏兮兮的，甚至结了几块黑色的污团。

　　引导员察觉到白喜的疑惑，摇头道：“那不是垃圾，那是一个小孩最好的朋友，小孩父母双亡，与奶奶为伴，那个玩具是他父母留给他的。”

　　白喜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走了没多远，路过巷子口角落的杂物堆放处，白喜无意间瞥见纸箱装的杂物顶端躺着一本蓝皮册子，封面是一个当前热门动漫的角色。

　　本子不仅外表陈旧，封皮的图案都有些磨损，而且从侧面看，似乎泡过水已经完全粘在一起，即使强行分开里面的大概也早就模糊掉了。

　　这次引导员反应更迅速，解释道：“这也不是垃圾，这是个日记本，来自于一个重组家庭出来的年轻小姑娘，很可惜她在工作不久就查出绝症，里面写的是她的抗癌心得。”

　　白喜张了张嘴，又还是闭上了。

　　引导员此时却似乎生出当导游的兴致，一路为白喜讲解。

　　——矮墙围起来的土砖房门口有一颗熔金色的银杏，枝头零星几片微微枯黄的落叶飘下，覆在树下的竹藤椅上。

　　“那个摇椅是一位老人生前最常使用的东西，他腿脚不便走不得太远的路，他就每天躺在摇椅上，等他外出打工的孩子们回来。”

　　——书店门口特价清仓的立牌前面只剩下最后一本书，书的包装塑料已经拆开，页角有翻动过的痕迹，立牌上的10元字样被人用油彩笔涂抹掉，改成5元的字样。

　　“那是书店老板为一位特殊顾客留下的书，那位顾客每次路过会驻足远远看一眼，神色意动，但和书店老板视线交错的时候就会窘迫地跑开。”

　　——街边一家杂货铺门口摆着几台老式游戏机，摇杆边的小篮子里还能看到来不及投进去的游戏币。

　　“那是一群小男孩周末偶尔会去打发时间的地方，他们靠帮家里干活获得的零用钱东拼西凑换到几枚游戏币，有时可以玩上三四局。”

　　“你不用这种表情……”引导员停止介绍。

　　白喜脸上倒没有什么难过，只是空寥寥的，像是什么正面情绪都照不进去。

　　引导员缓声慢语道，“后来和奶奶一起长大的小孩成年后组建自己的新家庭，孝顺奶奶安度晚年。”

　　“身患癌症的小姑娘治疗效果超出预期，开始好转，化疗失去头发后她找到了很满意的假发。”

　　“等着孩子回家的老人被接去一起生活，在新的地方又认识了一群老年搭子，可以一起练练书法养养花。”

　　“最后那本书等到了它的那位特殊顾客，对方放下生活里的琐碎杂事，终于有时间精力去看看书里记载的远方。”

　　“周末约好打游戏的小男孩们大学毕业后组成创业团队开了家公司，从事研究游戏开发。”

　　“大家都有很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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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店我们组织买下来了！”

　　“不卖，滚。”

　　白喜眼睁睁看着原本站在路边摊位前的顾客原本正和摊主讨价还价，在争执出现的一刻，双方对视一眼，默契地停下磨嘴皮子的行为。

　　不出一分钟，摊位收起，两人相携涌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不仅这一个摊位，周围这片的人都带着“看好戏”的表情过去了，转眼就空了半条街。

　　“出现突发状况急需处理，请玩家稍等片刻。”引导员的语气冷硬下来，边说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折叠整齐的干瘪气球，气球随意甩了两下后，膨胀成标字为“500kg”的充气锤。

　　白喜跟在后面，前后左右都是去看热闹的人，她夹在中间并不起眼。

　　发生争执的地方是一家面积比较小的铺面，从柜台到楼梯一水的木制结构，里头的员工瞧着年纪似乎也不过二十五六岁，正百无聊赖地伸手盘着一尊金蟾衔财铜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声音脆脆的，那一声“滚”大概就是从她口里吐出来的。

　　白喜竖起耳朵听周围玩家低声讨论。

　　“这是来找茬还是砸场子的？”

　　“你来得晚了点，没看到，这些人是来强买强卖的，3万币就想盘下人家这间铺子。”

　　“3万？疯了吧？虽然铺面小了点，但这地段来来往往的玩家多，3万就想买下来，这不开玩笑吗？”

　　“他们这是看店里就两个小年轻，纠集一帮人，给人施压来了。”

　　“给人施压？”其中一个玩家没忍住笑出了声，表情耐人寻味，“他们这是刚来【梦核】的玩家吧？”

　　另一个同行的玩家低声道：“这群人我知道，是一个新出现的小组织，大概十五六个人，大部分也过了三四个副本，不然也不会这样自信爆棚。这群人性格不太好，横行霸道惯了，和挺多人产生过矛盾纠纷，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没有玩家提醒他们这里是【梦核】。”

　　一开始说话的玩家无奈一摊手，习以为常道：“他们自己坑自己那也没办法，隔一段时间就总有那么几个拎不清状况的人，就当是保留节目喽。”

　　白喜从周围玩家口中捋清一条信息，在副本中转站试图仗势欺人大概率是一件自寻死路的事情。

　　但来店里找麻烦的一行人似乎并不清楚这件事，依旧按照他们原定的打算来先礼后兵的那一套。

　　“小姑娘，也不是我们想为难你，只是这么个店你们就两个人，给你你也守不住，倒不如买给我们，还能拿到3万币，双赢。”

　　手下拖来一张雕花木椅，为首的玩家慢条斯理地坐下，手肘搁在椅子扶手上，随意地反转一个类似于喷雾的诡异道具，语气中带着微微的胁迫。

　　“这样更像是小说里的炮灰打脸情节了……”白喜听到人群里某个玩家发出的小声吐槽，深以为然地在心里点头。

　　带人来找茬的玩家并没有注意到围观玩家们的想法，继续道：“小姑娘，你也知道，这里不是原来那个讲秩序和道理的和谐世界，在这个诡异的世界，死个人不足为奇。”

　　弱肉强食、能者居上。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知道，逆转命运打破旧规则的机会来了。他要抓住社会阶级重新洗牌的难得风口，乘势而上，走到巅峰去。

　　而盘下这家店以此壮大势力，是他计划中的一步。

　　至于所谓的道德和声名，在他站在顶端后自然而然都会拥有。他相信，当他强大到不可催折，今日指责他的人，明日就会臣服他，迎合他，向他低头。

　　这是生存的铁律。

　　如果这几个小年轻不识趣，他也只能教教他们什么是“权衡利弊”。

　　“你是在威胁我？”懒散撑在柜台上的员工慢慢直起身，目光移过来。

　　“你如果非要这么想，我也很遗憾。”

　　领头人试图在她的神态中找到一丝害怕惶恐，却只看到满满的讥讽嘲弄。

　　他莫名升起不安和疑惑，但这些情绪都被强行压下去了。

　　在这个游戏里能存活下去的玩家大多有不容小觑的能力，但他认为自己也不差，而且他们这边人数是对面的几倍，如果发生冲突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员工目光不经意在人群转了一圈，落到白喜这个方向的时候兀的一亮，举起胳膊招手，“你好！我要举报，这里出现垃圾需要尽快清理。”

　　围聚的玩家自觉分开让出一条路，白喜看着引导员小光人拎着充气锤走出去，停在领头人面前。

　　领头人发现不好的预感成真，虽然他还没搞懂刚刚那句话的含义，但不妨碍他审时度势、能屈能伸。

　　他暗骂一声，脸上却赔笑：“一场误会，我是诚心想要谈生意，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必闹得如此僵。”

　　小光人却根本没有理会他，就像自动开启了检测程序，报出检测的结果，“恶意值浓度已超过临界点，目标已确认为垃圾。”

　　危险的警报疯狂拉响，领头人就是靠他这个直觉几次死里逃生。或许是小光人的表现一直太无害，直到玩具一般看着轻飘飘的充气锤举过自己的头顶，他才堪堪生出些许戒备心，并握紧手里的诡异道具准备反击。

　　下一秒，鲜血迸溅，骨头在极大的冲击力下生生破裂折碎，直挺的脊梁骨被折叠成扭曲的形状，领头的玩家在充气锤的攻击下就像一个巴掌大小的薄纸盒被拍扁一般毫无对抗的能力，甚至连手里的道具都来不及使用。

　　这个组织的首领已经通关过五个副本，在组织里的人看来有能力有手腕，所以大家才会跟着他干，可现在他们却惊恐地发现他们眼里很厉害的首领，在这个诡异的小光人手里却走不出一击。

　　看到首领的死亡，组织里的玩家人心浮动，有的吓得魂飞胆寒，慌不择路地往外跑。有的腿软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忏悔自己是被强逼参与作恶的但实际上没有作恶的心思。有的自觉逃不过，又认为首领的人是出于缺少防备，自己未必打不过，于是掏出诡异道具决定先下手为强。

　　无论是做出什么反应的，在引导员小光人那里都只换来的一句判定——

　　“恶意值已超过临界点，目标已确认为垃圾。”

　　脑浆迸飞，筋骨支离。

　　“恶意值已超出临界点，目标已确认为垃圾。”

　　血肉模糊，肢体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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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意值未到临界点，过往检测未发现实质性恶意行为。”

　　鲜血不断滴落的充气锤停在自己面前，以为自己也会死掉的玩家呼吸都要停滞，他内心悲恸，自己为什么偏偏就这么倒霉，莫名其妙被拉进这个世界，又被人骗进组织在组织里饱受欺辱，没有干过坏事却也要把命搭在这。

　　直到他听到小光人报出一句和清理掉其他玩家时截然不同的判定，随后对方绕过自己，走向下一个玩家。

　　他、他这是被放过了？

　　玩家见自己捡回一条命，不敢再耽误，哪怕已经腿软，也连滚带爬地离开店铺。

　　围观的玩家并没有人出手阻拦他，他顺利就从人群里穿行而过。此时他脑子里还懵懵的踉踉跄跄不知往哪个方向走，抬头却看见不远处街道上那些一见首领死亡立刻拔腿就跑的同伴被其他的小光人拦截下来。

　　这个同伴他有印象，经常给首领出一些害人的主意，身上有个保命的道具，可以降低周围的人对他的关注度，哪怕是对诡异也起效，这个道具帮他好几次在诡异眼皮底下逃走。

　　但这些小光人却仿佛不受影响，直直奔向这个同伴所在的位置，没有丝毫地停顿，用同样的充气锤把他砸死，又用类似于吸尘器或洗地机一样的工具将尸体和周围染上污渍清洁干净。

　　玩家手脚冰凉，害怕下一个就到自己，却见小光人们处理完后就立马离开了，看也没看自己一眼。

　　一直吊着的一口气终于缓缓吐出去。

　　他真的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