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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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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朵朵其人,大女子主义,发指那种。
其光辉历程,最早可以追溯到初中带领全校女生反抗重男轻女食堂管事的,打出“不论男女,饭菜同量”的口号,主张菜要吃大份,饭也不吃小碗,给男生盛多少,就要给女生盛更多。
张淑琴之所以记忆鲜明,乃是有个家长告到班主任那里,说林朵朵往他儿子脸上泼汤。
班主任集齐双方家长,问:林朵朵,你为啥泼人家汤?
林朵朵头一昂:“我没泼!”
班主任也没招,其实她也不相信,老热的汤,泼上去不毁容了。
奈何家长的情绪要照顾,于是又问男生:“林朵朵用泼你汤了?”
男生支支吾吾,低头不说话。
班主任一看这有情况啊,立刻召唤班里学生当证人,呼啦啦来了10几个小姑娘,个个有话要说。
选个代表,人家答曰:“老师,郑华说谎!朵朵跟我们一起在食堂吃饭,郑华偏要凑过来搭话,还说朵朵跟猪一样要求给女生多打饭,现在只吃一碗能够吗,表情还贱贱的!朵朵生气,拍了下桌子,结果一点点汤就溅出来,郑华蹲着,可能就碰着了吧,可是老师,真就一点点!”
所有女孩子伸出大拇指和食指,身体力行表现“一点点”。
班主任哭笑不得,请教导主任解决纠纷,双方互相道歉了事。
张淑琴听大女儿回家唠了这事,只觉得后怕,拉着外孙女教育,说以后不要跟男同学硬碰硬,万一对方揍你怎么办啊!
朵朵当时说,哼,我去学散打,我看谁揍谁!
小女孩神采飞扬的脸让张淑琴记了很多年,多年以后,她怀念年轻时健壮的身体,顺便,后知后觉,自己这样人高马大有力气,为什么,被个光长虚肉的路陈,欺负这么多年呢?
都上辈子的事了,张淑琴舒口气,劝还在意识海里生气的林朵朵:“他也没别的意思,就是随便问问。”
“哼,姥爷也是,耿爷爷也是,姥姥你就会给他们找道理,滤镜也太厚了!”
“啥叫滤镜?”
“滤镜是......哼,我才不告诉你,耿爷爷厉害让耿爷爷解释啊~”
“他咋能知道你们年轻人的东西嘛。”
“切,我以为他无所不能呢。”
张淑琴觉得这样下去,林朵朵一辈子找不着对象了。
林朵朵可不担心,她在2024年握紧拳头,发誓要在短时间内——三天后,让张淑琴达到高中文化水平。
臭屁的耿爷爷不是自负上过高中吗,看本人怎么让三天赶上三年!
从小就信奉与人斗其乐无穷的林朵朵开始了一场连对手都不知道的战斗。
偷偷挂上加速包,林朵朵再次快速盘点了1977年高考所需全部知识,把半年量压缩,再压缩,整理成简易文字档,扫描进处理器,然后忍痛开会员——众所周知年轻人可以花钱吃大餐,而开会员是真肉痛,将厚厚的知识储备凝聚成核,植入意识海。
“您已选定,限定最低释放天数三天,是否确认?”
“确认!”
心满意足注视着进度条,五颜六色电子光点打在脸上,林朵朵放开操作光标发出邪恶的反派笑声:“好了,这下都是高中生了,批准你跟我们张淑琴女士谈场恋爱,前提是——耿爷爷你可以丰富张淑琴女士生活,不可以批评她的生活。”
张淑琴还等着呢,外孙女一直不说话,她也不想睡觉:“朵朵,还生气呢?”
“哦。”
“别气了,明天我也不理他了。”
哼,恋爱的嘴,骗人的鬼,林朵朵还算厚道:”没事,该互动互动,今天怎么样啊,耿大佬家庭氛围好不好?”
“挺好的,都是好人。”
林朵朵记录:张淑琴女士被糖衣炮弹俘获,初次见婆家圆满。
“提没提领证户口还有以后工作的事啊?”
张淑琴迟疑:“他爸妈没说,但耿志诚提了。”
哦?莫非耿爷爷口嫌体正直?
“咋说的呀?“
“我听他说完心里直犯嘀咕。”张淑琴一五一十解释完,又问:朵朵,你说他啥意思,是不是嫌弃我?”
诶呦我这体格健壮内心纤细的姥姥哦!
“他不嫌弃你。”
“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他不但不讨厌你,还是个好人呢。”
也就相对而言吧。
张淑琴笑起来,大眼睛闪光,又陷入回忆:“他就是个好人,表彰会上......”
林朵朵掏掏耳朵,这领奖台上的故事,听了得有百八十遍了,不就两个人排排站沐浴着阳光听表扬嘛,据说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她姥姥的感情生活也太纯情苍白了吧!
诶,不怪她,她哪有机会谈恋爱。
“......建业叔握着他的手,感谢他给修大坝提供关键数据,我们在底下看着,互相问啥叫关键数据啊,他可真有能耐,建大坝的事都懂!”
“那是因为人家家里有人是这方面专家好不好......”林朵朵实在忍不住吐槽,她发现她姥姥不单有滤镜,这滤镜还八百米厚......她算看出来了,张淑琴两辈子都喜欢表面光鲜书生款儿,姥爷路陈算是耿爷爷的平替,搁古代打比就是向往文人清贵结果只能嫁给村里账房先生,还tmd嫁错了郎,在这方面看来祖孙俩是真不像,毕竟依她的审美,还是说一不二威武雄壮野性难驯荷尔蒙爆表的——实权猛男,最带劲.......
算了,审美不同,不必强融,林朵朵百花齐放道:“嗯嗯,虽然依靠外部力量,但耿爷爷还是非常有能耐滴!所以呢,你决定听他的,还是不听他的,坚持跟他领结婚证呢?”
“我也不知道......”
“这个得知道啊,”林朵朵温柔地说:“以后还会有很多自己做主的时刻的,不要考虑别人,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
张淑琴茫然,就这么简单自己做主啦?做错了怎么办呢?
她左思右想,想张口让林朵朵拿主意又不好意思,一会想起耿志诚,一会想起路陈,一会怕反悔不去耿家夫妻责怪,不知怎的还想起千百次走过的扛筐的土路,无数情景变幻,最终定格在上辈子结婚那天。
那天她哭了,别人以为她舍不得家,只有她知道,哭泣是因为,某种东西离自己远去,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我,还不想领结婚证。”
张淑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