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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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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应该早就知道今天不宜出门的。
下午好好的在公园散步,结果冲出来一个精神病人二话不说就差点把她憋死。
爷爷给她的药真苦,她走在路上喝了一口水,一不小心又被呛到,咳嗽个不停。
爷爷非说要走小路,去胡老师家住一晚,结果半路上居然碰到了学校里最不想看到的人。
当时,这群人跟在一个传说中无恶不作公然与学生会和教务处挑衅的人背后,脸上的得意的眼神快让她把牙咬碎了。
现在,她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装作不认识,一笑而过,去胡老师家睡一觉,明天一早起来就好了。
然而她怎么都不会想到事情还会更糟。
比如他们的领导人坏女孩,竟然跟胡老师的丈夫早就认识。
两个人寒暄了一阵子,胡叔主动提出要上他家去休息一晚,今天太迟了,不宜启程,明天一早再出发。
周岁禾笑嘻嘻地接过话去,一个劲地说“这怎么好意思”,结果他反客为主,拉起祁越的手要带领大家朝胡叔住的小区那边走去。
“快快,我家还有瓶陈酿上等好酒,就等你来了!”
“哎,这怎么好意思嘛!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必须亲自去捧场了。”
祁越偷偷看了看落涵一眼,发现她默默地站在胡叔身后,难得地安静。她刚才对自己说的“这么快就见面”的那句话,几乎被胡周两人的碰巧遇到的惊喜和不停的寒暄盖了过去。她不知道当时是什么心情,或者应该做出什么表态,她觉得落涵救了她,就算不是真的想她好,她也不是一个第一印象里的坏女孩;然而在落涵走后,听着虞静对她的抱怨,又想起胡老师说过的秘密,道听途说太短浅,眼见为实又太稀缺,对于落涵这个女孩,她依然想再多给她一点关爱。
于是她笑了笑说:“落涵,你是怎么认识胡叔叔的?”
“不告诉你。”
祁越抿了抿唇,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很冷清。
还好胡叔立刻说:
“涵宝,你要不要一起来呢?”
传闻落涵在学校内的配置保姆的豪华套间里作息,生活里的一板一眼她都注重品质和美观,是个不折不扣的富家大小姐。这会儿一个大叔请她去对她来说简直像“老鼠窟”的地方休息一夜,而且这天晚上还有她最讨厌的祁越在,就算以性命相逼她都能一拳把那人打倒在地,更别说对方只是一个软软弱弱的大胖子叔叔,她肯定一口拒绝,然后不由分说转头走人。
结果令祁越震惊的是,她居然同意了。
落涵轻飘飘地说:“好啊。”
不知道为什么,祁越感觉落涵在暗处狠狠白了自己一眼。
她立刻想起下午虞静对她抱怨的那些话。
当她说出那个女孩就是传闻中的落涵时,虞静整个人就像被在大冬天扔到了火炉里,内脏还是冰冻的,外皮已经烤酥脆了——她火热难耐地在地上原地蹦了几圈,然后试图伸出手把远在天边的叽叽喳喳的飞鸟赶出她的视线。
“真的跟你的印象中有很大差别吗?”
“我觉得你一定搞错了。”虞静忽然斩钉截铁地说,“或者学校里有一个同名同姓的女孩,但肯定不叫落涵,有可能是落菡,或者卢涵,或者……”
“她真的是落涵。”祁越觉得虞静有点大惊小怪,“你为什么这么说?”
虞静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没人以后,小心地把她拉到小杉树下,把她在别人处听到的关于那个女孩传闻中的消息一股脑都给她讲出来。
“……有人说见过她每天都跟不同的小帅哥去一个很阴森森的没什么人的古镇宅子玩,不知道有什么癖好——还有她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自己不仅自私自利还像个狐狸精一样勾引别人……她的早恋小对象曾经是学生会主席,那人挺可怜的,就是受了她下的蛊惑……不过好在这位主席当众揭发了她,哪怕自己的工作保不住了,但是留下的是更正义的名声。”
虞静一口气把话说完,似乎这些事她完全耳熟能详,烂熟于心了。她长吁一口气,停下来观察祁越的脸色。
“你那天晚上还说,如果和她谈恋爱一定很有安全感……”话说到一半,祁越的嘴立刻被虞静捂住。
“当时的那天晚上她给我们好处,说到底还是为了让我们偏向于她,但是事实胜于雄辩,学生会里的人最信得过,就是他们把她以前的老底翻了出来,才让她这种小人心思没达到她的目的。”
落涵因为“早恋”——严重违纪,被学生会早早拉入黑名单。上届学生会主席程安就十分讨厌她,以至于主动要求转学。后来祁越被安排当新的学生会主席,落涵觉得自己不再受到胁迫,于是决定拉拢人脉复出,不过很明显失败了。祁越这样理解。
这么一想,刚才心惊肉跳的经历和触碰到她的手时有一瞬间的安稳都立刻消失不见。
“但是,传闻中特别辣特别潮的落涵,怎么会是她这副样子?”虞静再次把问题抛了出来,显然她依旧对祁越的说法感到无法接受,“刚才那个女孩,除了不可否认长得好看了些,根本就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夸张。”
“然而她确实是落涵。”
祁越只记得最后她俩不欢而散,虞静一直在强调离不管是梅莉还是落涵这种人都远一些,而她刚才对她表现出的那种对待正常人一样的一视同仁的温柔就太不对了。祁越没有说胡老师告诉她的关于落涵的秘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说了之后就会变得像那些大嘴巴的,不管真假只管传言一样的人一样讨厌。
一堆人稀稀拉拉地跟着在最前面的胡叔和落涵走在后面,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到家了。
“去,跟你胡叔,让他给你找间房间。”
周岁禾把祁越推到前面去,祁越扭头看了一眼爷爷,想问他真的要这样吗。
因为再这么走下去,她和落涵之间只差了一个胡叔的间隔了。
“两个小宝,这边来。”胡叔抖动着臃肿的身躯带领她们走到家中那条走廊的尽头,“涵宝,你去这间,越宝,你去那间。”
祁越想到在学校里横行霸道的落涵此刻也和她一样被叫“小宝”,她就有种迷迷糊糊的梦境感。
还好她很快躺在床上。终于能安安稳稳地睡一觉了。
正睡意朦胧间,门被人踢开。
祁越被吓得一激灵,她差点就从床上跳起来了。她摸黑开了灯,看到落涵抱着她的枕头,面无表情地站在门框边。她穿着水蓝色的长睡衣,在走廊里微弱的灯照耀下显得幽静神秘。祁越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看到了一条小小的美人鱼。
见她注意到自己后,落涵把枕头扔到她床上,一声不响地光着脚躺了上去。
祁越用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推了推背对着她的落涵的腰,小心翼翼地说:“你没事吧?”
对方很应激地回应,比她平日里叫自己小跟班上前打架的声音都响:“都怪你!我的手好疼,那个大胖子真的太重了!”
“啊?”祁越坐起身来,她慢悠悠地伸出两条手臂想把倔强地背对着她的女孩翻过身来,但是没有成功,只好柔声细语地拍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揉揉自己的眼睛,打着哈欠说,“对不起……”
“谁让你道歉了!”落涵大叫道,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枕头朝她的脸上扔过去,“如果不是你太软弱,我怎么可能受伤?”
她很生气,气自己怎么变得这么脆弱,会因为这个受伤。
她曾经可是柔道高手,挑战比自己体重大三倍的普通人都不在话下。
可是她在出手的时候,竟然失误了。
她偏离了预定的力量和方向,她在害怕一不小心伤到祁越。
她翻身坐起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她听到隔壁的孩子睡得正香。
她立刻决定非欺负她一顿,也许能解决自己心里烦躁的情绪。
在刚才难得的安静时,祁越萌生出一种自己在做梦的可能性。这个梦太离谱了,她怀疑落涵因为救她们受伤,结果在梦里,她竟然怒气冲冲地在半夜来向她讨要一个说法。
但是此刻枕头打在脸上的那种湿湿凉凉的疼,却让她彻底清醒过来。这不是在做梦,落涵今天晚上恐怕要杀了她,祁越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她被突如其来的枕头击中了重心,摇摇晃晃向后倒去,头重重撞在床沿上。床沿处只垫了两层薄薄的床单,撞上去的时候,祁越感觉自己被劈为了两半。距离上次后脑勺被重创,才过去三天零两个小时,只求千万不要伤害到爷爷安插在她脑内的人造神经系统MT……
祁越闷哼一声,眼前的天花板在不断旋转。她以为自己是因为被撞得眼冒金星,结果是落涵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拽了起来。
“嘶——”
祁越倒吸一口冷气,天旋地转的世界终于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停了下来,她晃了晃脑袋,有几滴眼泪顺着脖颈滴在被单花纹上。
“你不会这点痛都受不了吧?”落涵双臂紧紧将祁越扣在怀里,让她无法动弹,“哼,你这个学生会主席简直是我碰到的最没有挑战性的对手了!”
“嗯,对……”祁越有气无力地说,“你怎么说我都没事,只要能让你心里好受些。”
落涵根本想不到她会这么说,她以为这已经是一个正常人生气的极限了,被她突如其来的枕头算计,言语挑衅……
她这才想起她救了她之后,她看她的眼神里除了害怕,还有莫名的温柔。
曾经有过人充满怜悯地看着她,那是在可怜她做什么事都独独一个人。她最讨厌别人的那种无知的怜悯,就好像他们站在什么高尚的道德点去随意用自己的人生观去评判别人那样。
然而祁越不一样,她一点都不一样。
她不怕孟洋,也勇敢为了朋友与坏人周旋。
她脾气那么好,什么都是淡淡的,没有起伏的情绪,不用担心会意气用事。
落涵不懂她为什么这么特殊。
她久久未开口,双臂渐渐忘记了发力。
祁越像断了线的风筝,她的上半身滑落在落涵的一条腿上。
MT人工系统在受到了外来的撞击后,原本向它发射来的无线波受到了干扰,祁越觉得天旋地转正是MT异常波动后引起。
她没有多余的力气了,她想睡觉……
但睡着前她想说点什么。
“落涵,不要在乎别人怎么说,对我来说,你是我永远的救命恩人。”
等祁越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脑袋依然挺疼的。她叠好被子放在柜子里的时候,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字条。字体很可爱,圆溜溜的,不过署名就不是那么可爱了,看起来像是某人用划破了纸的力气写上去的。
你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看到!布洛芬在抽屉里,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太软弱,让我很生气!
落涵(看完就扔得远远的)
祁越从抽屉里取出那盒药,把纸条握在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