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散魂街智斗陶七娘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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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突然握住秦年年的手，用力捅下——
“小七！！！”男子的怒吼响彻整条街道，震耳欲聋。
秦年年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断裂了。她只好麻木的，痴傻的站在原地，承受这份绝望又刺骨的死亡洗礼。
耳边传来猛烈的耳鸣，秦年年听不见男人的嘶吼，也感受不到顺着自己身体缓慢滑落的重量。世界犹如被撕裂的碎块，旋转、模糊、扭曲，温热的血液飞溅又落下，将邻近的周遭浸染成残忍的血红。
她…死了吗？
“我说了不要你的命…我只是想活着离开，我…我没想要你的命啊！你…陶七娘…醒醒啊…”
秦年年嘴里的话，断续、迅速、重复。眼前不断闪烁出几十秒前发生的一切，支离破碎的残渣拼拼凑凑，倒映出女人朦胧的泪眼。
她不敢看倒在血泊里的女人，也不敢感受右手里那根沾带血珠的短箭。秦年年知道此时是趁乱离开的绝佳时机，可是她找不到离开的方向，她只能看见血红的世界，和那双深邃、干枯、含泪的双目。
男人趴在女人身边，不停的呼喊她的名字。陶七娘、陶七娘，一声大，一声小，一声急，一声缓。
浓稠的血液从陶七娘的脖颈流出，落在黑纱上，与那两道鲜红的绸缎，交融、拥抱。与埃埃尘土同歌、共舞，在地上，在唐哥身上。
“唐叶！”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秦年年双手颤抖，用尽所有力气扭转身体，循声看去。
是因为耳鸣过度吗，还是他们杀人无声？刚才乌泱泱站立的十来人，此刻已经变成了横七竖八堆叠在一起的尸山。
不远处，楚然渊一袭黑金常服，站的笔直。身后三人身着夜行衣，似乎正仔细的擦拭沾了血的宝刃。
“你们的消息真是灵通，这么快就来了啊。”唐叶还是趴在陶七娘身边，声音却比刚才更加嘶哑。
“还好吗？”楚然渊没有理会唐叶，也没有为血流如注的陶七娘分去余光，只是安静的、定定的注视秦年年。
“二小姐说得对，死有什么可怕的…”唐叶嘶哑的声音没有再响起，如同孤魂停止悲鸣。
突然，那张被悲伤占领的脸庞折皱的扭曲，狠厉又狰狞。迅速掏出一把短刀，向秦年年扑来。
微微寒风中，少女单薄的身躯摇摇欲坠，手掌在粗糙的纱布下隐隐作痛。
看着冲来的尖刃，秦年年慢慢闭上眼睛，享受片刻漆黑的静谧。她没有力气了，她真的，很累很累了。
疼痛没有如约出现，唐叶直直的倒在离秦年年三步远的地方，和陶七娘，背对侧躺。
他的身体并没有喷溅血液，只是僵硬的，干巴巴的躺在陶七娘旁边。那根绑在唐叶头上的白色发带，不知何时飘落下来，刚好盖在陶七娘血淋淋的伤口上，白色被血色侵占，皱巴巴的带子缓缓舒展…
秦年年只觉得双腿发软，像被雷电击中了般，重重跌坐在地上。双眼空洞的看着相背的两个人，面无表情。
“他，也死了吗？”
楚然渊轻轻走到少女身边，慢慢蹲下，又单膝跪下。
“没有死，只是晕过去了。”
“他们害过很多人，所以死了没什么可惜的，对吧？”
秦年年眼底渗出少许泪水，其实她没想哭。只是苦痛带来的冲击过大，泪水不受控制，如同执行某种程序般，缓缓流下。经过脸颊，沉入嘴角，又咸又冰。
楚然渊望向那双发红的眼睛，却说不出一句话。没有被安慰过的人又哪里懂得如何安慰别人。他只能笨拙的，用高大的身躯挡住所有不美好，为少女隔绝出一片相对意义上的净土。
“抱歉。”楚然渊很努力的，憋出这么一句“安慰”的话。
秦年年迟缓的仰头，静静感受冷风拂面后萦绕在鼻尖的淡淡血腥。天边早已被暮蓝沾染，深沉又诡寂的氛围，竟能莫名的，感到一点安心。
楚然渊向后招手，一道黑影，缓缓走来。
一只有力、温暖的手，落在秦年年被冷汗浸润的脊背上，抚摸着。
弄影褪去了华丽的衣着，也收起了温婉的表情。今夜的弄影，只是往生属一处的暗卫，夜行衣和腕部的银白云纹是她唯一的象征。
“二小姐，别怕，没事了。”可她的声音依旧如初见时那般沉静，仿佛有魔力，能轻易抚去不安和燥热。
“弄影…”秦年年不经意侧头，就掉入那双平静又陌生的眼睛。
楚然渊起身拍着手掌上的灰尘，视线定格在弄影身上，等待着、期待着。
从炽和从冽绕开三人，默默将晕倒的唐叶带回往生属大营。
临走前，从冽低声问道：“阿炽，咋回事啊？怎么感觉他们仨怪怪的。”
“不该问的别问，就你多嘴。”二人低声拌着嘴，身影消失在暮色里。
弄影半蹲着，迟迟没有执行领主的命令。只是不停的轻轻拍着女孩后背，想要带去一点安全感。
“二小姐，有些话，还是有必要告诉你。”楚然渊见弄影迟迟没有动静，不满的拧紧眉头，射出凌厉的目光。
“什么话啊？”少女立刻回应，没有一丝停顿，声音已然褪去颤抖与恐惧。
秦年年不是脆弱胆小的人，她清楚的知道此时没有退缩与放弃的余地。更清楚的明白，陷阱也好、磨难也罢，只要活下来了，她就只会变得比昨天更强大。
楚然渊和弄影显然没有料到，秦年年恢复的这么快。
“你是想告诉我，你看似是归国不久的闲散侯爷，实则是往生属领主。而弄影是你安插在我身边的暗卫，并非只是千雪楼琴女，对吗？”
秦年年稳了稳心神，确认自己有力气后，利索的站起拍打身上的污渍，声音慵懒又随意。
楚然渊和弄影还没从上一轮的愣神中出来，又被秦年年几句话带入新一轮的震惊中。
“你不用怀疑弄影，她做的很好，没有背叛也没有暴露。只是我这个人生性多疑，不小心猜中了而已。”
秦年年一边说着，一边用才换上没多久的干净衣服擦拭脸上已经有点干巴的血迹。
年轻的领主眉头一挑，咧开嘴角，右手中青玉折扇下悬挂的银穗在昏暗的天色下隐隐闪亮。
楚然渊似乎已经看不清心中作祟的情绪，他当然不会怀疑弄影的实力，更不会怀疑一级暗卫的忠心。只是秦年年这段时间，真是带给他太多、太多惊喜了。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女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既不断的展现异于常人的独特作风，吸引你靠近她，诱惑你记住她，又不停的释放深不可测的危险气息，逼迫你警惕她，强制你远离她。
就像盛开在茫茫沙海中的血红曼陀罗，危险却美丽。
“猜的，这么准啊？”楚然渊放缓语气，夹杂着连自己都察觉不出的轻快与柔和。
“我这个人向来运气不好。所以像这种——弄影主动跑来告诉我你的爱好啦；掌柜突然答应弄影赎身啦；十口巷打架你刚好赶来啦；宋凛闹事你一出宫就知道啦的事情，我不信是巧合。思来想去，身边愿意给你报信的，除了弄影也没别人了吧？”
秦年年语气疏松，像在诉说一件平常入微的小事，可站在楚然渊身侧低着头的弄影，一脸复杂。
“哦？什么时候发现的？”楚然渊用手指勾起银穗把玩，又变回温润如玉的模样。
“很早就猜到了，忘记具体什么时候了。总之，我忍你这么久是怕你为难弄影。既然现在你俩主动坦白，我就不必为弄影的处境担心了。以后你再跟我犯欠，我可不会让着你咯。”
折扇摇动，扇起一阵浓厚的苦艾香。楚然渊双眼含笑，小心试探：“那…你现在还生气吗？”
秦年年没想到这位死绿茶加大作精加臭病娇竟然会主动提这茬，想了想后，傲娇的抬起头：“这要看你认错的表现如何了。”
耳边传来一串低笑，正如那日在宫中听到的笑声般，清冽、悦耳。
“好，我送你回府。今日好好休息，认错的诚意，明日再交由二小姐检验。”楚然渊说罢，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青灰色小瓷瓶，放在秦年年手中。
“上好的疗愈药，回去趁早涂在伤口上，不疼，也不会留疤。”
秦年年捏着冰冰凉凉的漂亮小瓶子，心情稍微好了点，大尾巴狼总算还有点良心。
楚然渊没有转头，淡淡的扔出一句：“回去吧。”
弄影点头领命，眼神却纠缠在眼前的少女身上，久久，不愿移开。
“领主，我能和二小姐…说声抱歉吗？”弄影察觉到了，领主好像有点反感所有和秦年年亲近的人，却不知怎么鼓起勇气，利落的说出诉求。
不出所料，回应她的，是楚然渊冰冷的沉默和锐利的目光。
“弄影，不回家吗？”少女清脆的嗓音打破了僵持的紧张氛围。
“回家？”
“回家！”
楚然渊和弄影同时疑问出声，看向秦年年。
“对啊，回家，回秦府啊。她就算是你往生属的暗卫，那也是我花了二百金实实在在赎回来的，自然也是我的人。大不了我们各退一步，我可以接受弄影听你差遣，做暗卫任务。但是你也要同意她留在别渊斋当我的掌柜，住在秦府陪我。”
秦年年不以为意的摊摊手，疑惑的看着同样疑惑的二人。
少女的言辞恳切且有理有据，楚然渊无法反驳，弄影呢，心情复杂。
“二小姐…你对我很好，是我辜负你的信任，实在不配继续陪在你身边，抱歉。”
弄影的声音不再轻柔，像裹满银霜，坚硬又寒冷。
“弄影，若只遵本心，和我在一起的日子，你幸福吗？”秦年年慢慢走近，温和的注视将头低垂的弄影。
“我…”弄影开口欲言，却又沉默。
“弄影姐姐，其实在你我之间，选择权永远在你。千雪楼如此、别渊斋如此，现在亦然。你，还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散魂街智斗陶七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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