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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正殿传来的乐声黄钟大吕,在比大乐堂大上许多的畅音阁正殿内回响,带来一种不同于常的气势,宏大、神圣、肃穆。几乎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欣赏台上的漫舞。
舞转回红袖,歌愁敛翠钿。满堂开照曜,分座俨婵娟。女娘们舞动起来极有风姿,几乎将曲里的菩萨扮活过来似的。
隔着窗纸,这边的人几乎什么都看不到,萨日娜趴在了门上仔细看,恨不得戳个洞去瞧见那边。
只有吉雅在后面坐着并不看台前,她全部心神都投在了高台之后的那人身上。
原来还是高估自己,还以为自己经了这么多事早就不在乎见不见面,此刻隔着一扇门反倒勾起她的冲动,她隐隐有些后悔没有坚持登台,就算带着面具也还是想看他一眼的。
见一面全了她的心愿,好像给自己一个解释,一个终了,总好过她自己胡思乱想各样心酸。
如此静静等着,心也越来越沉,直至下台的女娘们进门才唤回了她的思绪。
刚下台还带着汗珠,如同撒了层金粉似的在桂灯下盈盈动人,女娘们围在一起互相叽叽喳喳的讨论刚才自己有多心惊,哪里差点出了差错,言笑晏晏间尽是扬眉奋颜。
“等下前面乐工会奏上一段的曲,卓青环赶紧去换衣,等下还要你去献《白纻舞》。”
未料到还有表演,女娘们诧异的看着教坊使,他在众人的视线中撩袍坐到一边。
“虽是小年,献舞却不可能只有一场,早已经定好的,没提是怕你们心里着急更不专心练舞。”
语毕饮了口茶,仿佛不是什么大事般的顺口一提。
女娘们神态各异的各自促成一堆说话去了,吉雅看了一圈果然没有在人群里见到卓青环,想必是一下台就慌忙去换了衣。
独舞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她与教坊使这样不曾提前知会众人只有一个目的。
教坊使已经执掌梨园一方,但凡是有机会的情况下谁不想往上攀?最好、最快的办法自然是从梨园中捧出一位娘娘出来。显然螓首蛾眉、美目眇兮,又有旁人望尘莫及的卓绝技艺,这样的女娘无人不喜,怕是当今的圣上也会为之倾倒。
眼瞧着卓青环在众人视线里走出,一席绿衣犹如春水,和刚才庄重肃穆的《菩萨蛮》反差极大。
她仿佛察觉不到众人的议论,一步一步走到门口准备,那抹纤细挺直的后背显然是有备而来,她已经存下了信心一定会俘获圣恩。
吉雅看他们这般的全备计划实在忍不住苦笑一声。
这些精心准备在他面前恐怕不值一提,他是个反复无常难以揣测的人,更是不许人琢磨算计他。便是今朝他的确留了人也不一定会给恩典,他这人可容不得任何人猜到他的心思……
她正兀自思索着,只感觉面上两道视线盯着自己,投过去目光只见卓青环正回过头来皱着眉,好像在问她为何而笑。
吉雅忙掩了笑颜低下头去,但垂下头另一道视线还是如影随形,她好奇的看过去,只见面具后面的萨日托娅正冷肃的遥遥盯着她。
她为何瞧自己?
吉雅刚想站起来,托娅却转过头去和人攀谈起来,好像刚才只是她的错觉。
仔细听着前面的乐曲将尽,教坊使走去卓青环身边又好好嘱咐了好几遍。
没其他人的事,众人只能在后面看那抹绿意登上舞台,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吉雅遥遥的望向台上那抹绿意摇摇头,她到底还是与人家差得太远了。
台上那身形才真算得上游龙之姿,自己练的那些只能堪堪过得去眼。
大概是小年来的人并不多,隐隐在乐声里还能听到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交谈。
约是台上舞者引人注目,不多时这些声音也渐渐沉静下来,众人皆望着绿衣舞者欣赏,连杯中酒也忘了喝。
这般轻易就能引去所有人的视线,吉雅亦是和萨日娜一般凑近,趴在窗纸边想看一看高台上那人的神情,他微微侧了下,好似点着额角在想什么。
从前时候她也常望见他这般的动作,问他时也不说是什么事,只说自己在想事。
此刻他也在想,是在想台上的舞姬要不要召见吗?
被这没完没了的思绪缠的头痛,他怎么样又干她什么事?吉雅打起精神干脆不再看他,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饮茶。
《白纻曲》作得极好,只听着就能叫人想象到江南水乡的温柔迤逦,曲调婉转一勾一拨间那些久不归家的人闻之忘情,吉雅闭上眼听着,仿佛也回到了曾经草原上打马飞驰的记忆里。
小曲不算长,还没等她回想够那些边塞上的落日,曲已经停了下来。
紧接着有三两掌声慢慢带着众人鼓起了掌,刚才众舞舞毕都没听到有人拍掌,看来这次的独舞实在优秀独占鳌头。
下了台,众人在偏殿还不能走,听着前面文臣武官对陛下的溢美之词,等着内官传旨给众人的封赏。
好不容易听到内官的声音,众人哗啦啦的跪了一地,等着陛下给这场的好坏下个定论。
只闻来人的声音有些耳熟,萨日娜抬眼望过去向吉雅传了一句,原来是陛下身边的内监王典前来宣旨。
“陛下夸赞各位姑娘们今日表现,说长途跋涉上京,还未满一月就能有今日的风采实在难得,命我等带着赏给今日登台的舞姬,要姑娘们勤加练习在新年夜再添华彩。”
圣上发了话,众人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松下来,皆拜倒下去长长言是。
王典听了这声,又说:“姑娘们今日辛苦,拿了赏此刻便可回去了。”
说着身后的内官拿着锦袋分发下去,女娘们接在手里只觉沉重非常,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些金豆。
彼此间欢叫着,鸟雀似的叽叽喳喳快要压过了前边的乐声,教坊使忙抬抬手压下她们的快意,王典此时也瞧见教坊使,凑过来亲手拿了一个锦盒递在他手里。
“今朝满堂喝彩全赖教坊使训得好,这是陛下嘉勉,大年夜还有表演,到时可不要辜负陛下期望了。”
教坊使赶紧跪地呼是,感念圣恩,王典将人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意挤满了面颊。
如今赏赐也已经领完,众人收拾了衣袍就准备回去,吉雅走在最后边垂着脑袋掩面快落到地上去了。
队伍排列整齐要往回走,教坊使和王典站在门边上还没说完话,吉雅不敢叫王典瞧见自己躬身垂得愈发低了。
经过他时,还能听到两人在说什么留人的事。
这一想,留下的肯定是卓青环,毕竟独舞的就她一个,叫陛下记住的也就她一个。
女娘们拿了赏个个高兴的不得了,萨日娜也眼馋的紧,凑在她旁边止不住地说日后一定要加紧练习,登上台也好赚些陛下的恩赏。
她在旁边答得不走心,全身心都被留人的事牵去了心思。他真的留下了卓青环,如同她们预料的一样。
吉雅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不曾了解过他,往日的那些经验印象也都成了幻梦,好像高台上的人和自己记忆中的人撕裂成了两个。
但这样也好,早见识他的多情也好叫自己清醒些,总不至于这三年丝毫未见长进,想的开了日后就算见面也能多些从容相待。
梨园的舞姬都回了大乐堂换衣,吉雅两人本就没穿也不必跟着众人去教坊司,回到了陌桑园却不见萨日托娅。
吉雅死气沉沉的扑在被褥上,一点精神都打不起来,萨日娜看了一圈没见到萨日托娅有些奇怪,问了吉雅也不见她好好回答。
“怎么没见托娅回来?我刚才在队伍里就没见到她。”
吉雅躺了好一会儿爬起来,闷声道,“许是在大乐堂换衣,她们登台的怕是都在那。”
连连摆手,萨日娜顺势坐在她床边。
“我刚才在队伍里就没见她!本来我还欲找她看一看陛下给的赏赐有多少,但我找了一圈也不见人。”
队伍里也不见人?
因这一句,吉雅心里突然登的一下停跳,她尽量压下心头的腾动,沉下声来拉住萨日娜的手。
万一是她想的那样……
“你在队伍里有看见卓青环吗?”
萨日娜不明所以,见她白到发青的面色还是沉吟着点了点头。
“我看她好似不大高兴,气冲冲的样子,我也不敢问她发生了什么,只瞧见她一个人走在最前边拐进教坊司了。”
“……”
如此……还真是像她以为的那样。
吉雅好不容易咽下心头的鼓动,这下子又腾然烧起来,戴着面具他恐怕是认错了人,但是,若无宣召自己又怎么能上前去?恐怕连宫门那道坎都过不去。
正思量着,门口突然传来教坊使的呼叫声,吉雅跳起来跑下楼去,只见教坊使完全不复刚才的志得意满,此刻跑得大汗淋漓狼狈不堪。
他见了吉雅甚至来不及说话,拉着她的手腕就向外冲。
“苏使,什么事这样着急?”
呼呼的风打的面皮生疼,他也不解释,跑出梨园,只见面前有一顶小轿,他二话不说将吉雅塞了进去。
“哎……苏使!”
眼看吉雅还要问,教坊使赶紧将她按住,在她耳边道。
“萨日托娅被陛下责难了!现在要立刻选一个替补的上去,将她刚才的表演再演一遍,快乖乖的去,不然你我、托娅都会受罚!”
“……”
被强塞进轿子,只听默默地起轿脚步声此起彼伏。
吉雅实在心绪复杂,他显然就是认错了人,以为面具后的人是她,说不定还想听听她如今的奉承之词,再站在天子的位置上羞辱她几句,却没想到掀了面具后见到的不是她这才生了气。
就没有他这样不讲道理的。
很快轿子到了地方,她抬眼一看,原来是来路上的宁寿宫,之前经过就觉得这处安静,选的倒是个适宜两人如今的身份。
从下轿开始,宫人在前引路,吉雅只觉胸膛里热脉腾腾快要跳出体外来,心内焦躁也不觉得路远,左拐右拐很快就到了门前。
她根本还没来得及喘上口气,后面宫人已经推着她进了屋里。
手脚僵硬,她垂着脑袋盯着前人的衣摆,只听宫人回话人已经带到,便退下去让开位置给她。
可来的匆忙,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同他说话,甚至连练了八百遍的行礼也忘了,只躬身站在原地许久没有一点动静。
他也不曾出声似乎在等,屋里出乎意料的只有暖炉中燃炭的噼啪声,静得人心慌。
也不能这样一直下去,吉雅咽了咽唾沫小心的拜下去。
“卑下乌兰吉雅,参见陛下!”
半晌仍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偌大的屋子里就只有自己的心跳隆隆作响,吉雅等了好一会儿,只听那人顿了一阵才说:“不抬起头来看看?”
吉雅不明所以,没明白过来是谁看谁,顺着他的话抬起头来却不敢看他的脸,眼一直盯着地上的回纥进贡的锦毯不敢直视圣颜。
他似乎是在她脸上好好打量了一阵,突然嗤笑一声。
“才三年,怎么变得这么黑?”
“……”
女子最重样貌,任是草原上长大的女儿也受不住被男子这样说,吉雅不轻的皱了下眉头,回道。
“草原上风大,常年累月的在烈日下劳作便成了如今的样子。”
闻言,对面又静默下来,吉雅虽然不敢看他却也能感觉他在轻抚额角。
又在想了……
果然两人间便是见面也说不上什么话,吉雅轻叹一声又叩首下去。
“陛下,能否放过托娅这次,这事本与她无关。”
两人之间的恩怨何苦牵扯到别人因此受罚?吉雅知道今天也是时候有个分辨了,自己的去留和生死都在今日将有分明。
因此她谦卑的更加伏低,将头叩在他脚下。
“陛下今日无论想要什么,吉雅都会尽力做到,还请陛下放过无辜的人。”
他似是不喜欢她语中之意,轻嗤了声,“怎么?你我之间有什么恩怨,要你如此做小伏低?”
“……”
吉雅不知道他是何意,只能用余光远远的看见托娅正跪在大殿正中央。
他是真的不讲道理,明明是他自己认错还要怪上两个人,吉雅看他三番两次不松口,也颓然失了耐心,跪直起来朝他脸上看过去。
这一看,故人的面容顿时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明黄的衣袍下,从前略瘦的身形此刻修长齐整,宽肩阔背的撑起龙袍,比往日要更加高大也更加威严。
那双鹰目还是没有多少改变,死死的盯着她像是寻到了仇人似的,鼻梁挺拔,眉山英朗,薄唇紧闭显然是不打算先开口。
只是山间的风好似在这皇城中变了许多,她默默想着,往日里的清风如今终于站住了脚,变作了房檐上的皑皑白雪直压得人抬不起头。
搜肠刮肚的,吉雅想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求了声。
“陛下,求您……放了她吧。”
她如今实在什么可交换的东西都不剩,连一点底牌都没有自然只能恳求,对他也犯不上费心琢磨,他本就是个难猜的人,还不如坦言算得上还有些诚意。
对面静默许久,吉雅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只能听到自己胸膛里腾腾心跳越来越急。
他似乎很满意她这种卑微低下的恳求样子,静了会儿慢条斯理道。
“她走可以,你留下。”
舞转回红袖,歌愁敛翠钿。满堂开照曜,分座俨婵娟。——温庭筠《感旧陈情五十韵献淮南李仆射》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唐代诗人李群玉的《长沙九日登东楼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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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空荡荡的收藏叫作者心态炸裂 决定今天起日更!!!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