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永恒的魔法是否违背规则》蛇院的普赛克

6、环绕中庭的巨蛇

　　被叫到名字的白发魔法师回头看她，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林中安静到连一丝风都没有。

　　“我们快些回去吧，一会佩特奇小姐就要带着治安队过来了。”

　　塞壬靠近她的脚步放慢了些，莎娜正注视着她，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她还没思考原因，对方就先开口了。

　　“啊，好吧。”

　　莎娜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沾满黑血的剑。

　　第一次见时，塞壬甚至还没有成年，顶天了也就十六岁，但她居然张口就说已经观察自己近四年的时间了。
　　当时的莎娜对神殿的恶意很大，还没听那个蓝发少女说完就拔剑冲了上去，结果就是输的一塌糊涂。

　　谁能想到那样单薄的少女，随手化出来的剑轻易就架住了攻击。那银剑上激荡着金色力量，少女举剑指向莎娜，在她从容的微笑中，那庞大的圣力让当时整片森林都为之震动。
　　莎娜不明白塞壬的剑术是跟谁学的，比起之前交手过的那个帝国圣骑，有过之而无不及。

　　输给了一个小孩子，她没有表现出不服气，平静地接受了眼前的败局。

　　『恶魔小姐，你还记得自己捏碎的那只蝴蝶吗？』

　　『我对你没有敌意，希望你也别想着继续攻击我了，啊对了……』

　　『我叫塞壬，是让神殿最头疼的人。』

　　“是吗?”

　　塞壬颔首，看了莎娜脚边堆积起来的异种尸体，“你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今晚应该收获颇丰吧。”
　　“？我只是觉得宝藏以这种形式出现，真不知道该不该同情那帮家伙。”
　　莎娜嗨咻两下从尸堆里跳出来，带着一缕极浅的腥味，那抹白色长发在这片漆黑的森林里划出弧度。

　　“…不如一起探寻一下深处的地方吧？”
　　塞壬在边上等她，她相信即便自己没有来找她，以莎娜的性格恐怕也不会回蓝岛镇。
　　而是继续往里，一直朝着气息的源头行动。

　　要是那样的话，倒不如两个人一起。
　　“你的身体是好些了吗？”莎娜对塞壬的决定很意外，又想到她可能是在迁就自己，不免一时恍惚。

　　“只是这点程度的话没问题的，别把我当成随时都会透支过度的病人呀。”

　　现在是白天，深渊里的家伙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来。塞壬头一次觉得星眼的作用居然这么大，连那些异种活跃过的位置都能看见，它们行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滩寻常人眼所不可见的绿色液体。
　　“精灵族的蓝晶矿啊，那可是个非常有名的传说了，我以前游历大陆时就听说好几个不同版本。”
　　莎娜和塞壬在森林里走，听塞壬讲述完发生的事，莎娜觉得很是新奇。
　　她端详着塞壬的侧脸，“那你现在，是已经用上了吗？”

　　传说中精灵王爱上了殉道者，为对方制作了一顶镶有上千颗蓝晶石的荆棘王冠。
　　精灵王施加在蓝晶上的魔法名为『祝福』，不管遭受怎样的伤害都能一一化解，是当时名副其实的顶级圣物。
　　后来的故事却仿佛是遭受了诅咒。
　　荆棘王冠没能拯救殉道者的生命，还给整个精灵族带来灭顶之灾。

　　“塔格先生要把附着在蓝晶石上的黑泥去掉，嗯，需要十天的时间。”

　　“十天？！呵，我觉得在忽悠你呢？要不你让我和他说说，没准第二天就做好了。”

　　“你不要想着吓别人了，那是个很厉害的魔导工程师，我相信他会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

　　“矮人族太狡猾了，真难想象他们会有契约精神，没从背后给你捅一刀就不错了。”

　　“……”

　　“他还真敢对你有想法啊？”

　　莎娜好歹在大陆生活了几百年，对一些过于血腥的场面还留有记忆。她一脸惊诧，“雇主提供了制作贯日枪的材料，做好之后当时那个矮人就用雇主当冤大头，给枪开光。我当时问那个矮人为什么这样做，他说人类的力量太弱小，配不上强大的武器。”

　　“贯日枪？这把武器我听说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血腥的故事。”

　　“如果是那些唯利是图的矮人族，那么帝国会非常欢迎，最怕的还是那种不喜欢财物，只追求纯粹强大的工匠。”
　　这点非常好说明矮人族的名声为什么那么臭，既有无可比拟的锻造技术，也有极端的心。
　　塞壬知道在推塔安里有秘密藏起来的异族，其中也有矮人族，它们很可能就是打造巨神兵的主力工匠。

　　森林里非常安静，也不知道是不是蓝洞的存在，连一只最普通的苍蝇都看不见。

　　在如今寂静的环境，莎娜又想到关于蓝洞那稀少的情报，“对了，关于深渊，你们知道的有多少？”

　　塞壬面临着所谓的任期，而日记里又提到了深渊。姑且理解为那些帝国圣子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面对着怎样的绝境，又该如何去行动，才能改变命运。

　　“圣女的力量一直被称为概然性，因为在这片大陆上的任何生物，都无法反抗圣力的覆盖，哪怕是强如黑暗大陆，也在几万年里无法突破长城。”
　　塞壬索性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对方，眼下这种局面再去掩盖，毫无意义。
　　“人类向神献上信仰，宣扬神权，所以作为奖励『祂』回应了我们。赐予唯一的圣女『概然性』，哪怕只有一个人拥有这种近神级别的力量，保护全体也已经足够了。”

　　“但如果是世界外的力量呢？如果不只是存在这个世界，还有别的，未知的位面呢？在那里圣力还能是无敌的吗。”

　　圣力存在的本身就是超然的，毫无悬念的压制一切生物。为了平衡，这也是为了一百年只会诞生一位的原因吧，若是失去神的恩赐，那人类恐怕就要给那些黑暗生物让出泰坦大陆了。

　　“圣经中除了神生活的那个世界，还有两个完全不相连的恐怖位面，直到[环绕中庭的巨蛇]在寰宇中苏醒，祂开始不断地吞食世界。”

　　“直到某一天，祂将整个深渊位面都吃进了蛇腹里，中庭的古神才注意到这条巨蛇已经成长到了无法被杀死的境界，祂与世共存。”

　　“和其他位面相比，我们所在的这个人世很弱小，弱到只需要一口就被吃掉。神的失职导致深渊位面沦陷，为此才更加保护脆弱的人世不被寰宇巨蛇吞噬殆尽。”

　　四个位面里虽然只有深渊被蛇吃掉，但只要蛇再吃下任意一个位面，那平衡将彻底打破，神所身处的中庭也会不可避免的滑进蛇腹。
　　前所未有的混沌将蔓延无尽。

　　“圣经中祂的名字叫『耶梦加得』，虽说看不见世界巨蛇的样貌，可是从很久以前起祂就一直在暗处不断吞噬人类毁灭掉的历史。将那无数故事，掩埋在深渊的黑暗里，神无法在概然性下出手，只能选择保全人世的火种。”

　　耶梦加得如何吞噬，如何毁灭，在废墟之中必然迎来新生。
　　旧世的帝国毁灭了，新的帝国也会在重新建起，将神权宣扬至整个大陆。

　　被吞进深渊的人类，下场根本不愿去想。

　　现在的耶梦加得是寰宇巨蛇，亦是深渊位面，那些神没办法让祂把深渊位面吐出来，也不会让祂吞下第二个位面。

　　“蓝洞是祂想要吞下这个岛才开的通道吗？”

　　“侵蚀的迹象，我想那些深渊眷属们能通过蓝洞进入人世，也就代表我们同样能靠它前往另一个位面。”

　　塞壬捡起掉在草丛里的一枚金币，上面的花纹几乎磨的看不清，“祂吃了不少，你说这些金币，会不会就是那些掉进深渊的王国所遗留的财富？”

　　“那我真的觉得要和那个矮人多定几个容量大的存储环了。”

　　不敢想，如果她和塞壬能把这个通道当专属，每天在里面搬出来部分财宝，过个一年半载会不会就是整个大陆上最富有的存在了。
　　“里面很危险的，我听说深渊是以体型的大小决定强弱，最底层的异种没准拖出来能把推塔安帝国压扁。”
　　看出莎娜内心想法的塞壬出言提醒，“我们就在第一层和第二层装点值钱的东西，到了第三层，说不定我们就变成它们的财宝了。”

　　深渊位面的环境未知，圣力不知道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塞壬内心隐隐觉得莎娜如果真的是那边世界的住民，她所能起的作用绝对比自己要超出许多。

　　“交给我吧。”
　　莎娜看出了塞壬的期待，当即拍着胸口，信心满满的拦下这个重责。

　　两个人一路上都以轻快的语调交换想法，不知不觉就走出了那片遮天蔽日的大森林。
　　面前的空间突然一空，出现了大片的黑色湖泊。几具已经死掉多时的异种趴在岸上，莎娜走过去，撇了几眼就抬脚踹回了黑水里。
　　“这里就是蓝洞？”莎娜满脸质疑，明明就是一个大黑水潭子。
　　塞壬观察四周。

　　这里像极了一个坍塌的圆形天坑，如此突兀地出现在岛心，直径还不到百米。在一个不怎么起眼的角落处，那边缘的巨树都倒进了黑水里，蓝洞的缺口在逐步扩大。

　　她的星眼微亮，走到倒塌的巨树身边伸手按在上面。发动圣力，试图用神性连通这颗将死之树的感知，好让她以最小的代价，探寻到巨树沉入的黑水下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