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慢吞吞》半生西瓜

2、第 2 章

　　终于下课，一颗颗摇摇欲坠的脑袋终于无所顾忌地，顺其自然地下坠，贴在课桌上。对于此刻的她们来说，书桌就是最温暖的床。

　　连着的两节英语课，大家都睡醒了。于是在大课间的二十分钟内，一班开始热闹起来。
　　林婉兮和赵书艺一起去卫生间。
　　平芜市一中卫生间是单独的一栋两层楼，一楼男生，二楼女生，女生卫生间入口在右边，男生的在左边，一楼出口墙边一个很长很长的露天式洗手台，男女共用。
　　王心可班长和同桌李依依去学校超市买零食，赵书艺让班长给带了薄荷糖。
　　“周京颐，去厕所吗？”程帆问刚趴下睡的周京颐。
　　“去。”他回答道，站起来的同时伸了个懒腰。
　　厕所门口，赵书艺洗好手在洗手台边等林婉兮。
　　林婉兮抢占到一个水龙头，洗了手之后又捧起水轻轻泼在脸上洗了把脸。汗水混着自来水流进眼睛，林婉兮睁不开眼，她问赵书艺要纸巾，“赵书艺，给我张纸巾”说着她伸出手。
　　赵书艺没回答她，她以为赵书艺没听见，又重复道：“赵书艺，给我张纸巾”
　　她皮肤很白，脸上很光滑，长长的睫毛上沾上滴滴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依旧没人回应她，刚想收回手用校服袖子擦擦，手中被人递了一张纸巾，柔软的，轻轻的。
　　“赵大小姐，你可算听见我说话了“
　　大课间厕所洗手台处很拥挤，林婉兮迅速擦擦眼睛，挣扎着睁开眼，恍惚间，他好像闻到熟悉的清香味。
　　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睁开眼睛，看见了周京颐的背影，嘴里的谢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赵书艺仿佛吃到了大瓜似的和她走出人群，一路上赵书艺的嘴都没停。
　　“我就去那边阴凉地等你一会，居然目击了我们婉婉和周京颐的浪漫相遇，跟小说似的。
　　你不知道，周京颐那个表情，先是一愣，然后低下头从手中的一袋纸巾中抽出一张递给你。他好像，好像还笑了。你别说，婉婉和周京颐站在一起还挺般配的，郎才女貌，不对不对，郎才女才，郎貌女也貌....... 我要是带手机非得拍下来，”
　　林婉兮没打断她，这是第一次耐心听完赵书艺讲八卦，虽然是关于自己的。
　　赵书艺一路上说了很多，她只记得一句，他笑了。
　　想到这，她也笑了。
　　目击林婉兮的傻笑，赵书艺惊呼：“林婉兮，你完了，你喜欢上了周京颐”
　　以赵书艺饱读青春言情小说的经验来说，她百分之百确定。
　　林婉兮脸红地左右张望，害羞地捂住赵书艺的嘴：“赵大姐，别乱说，这可是我们班后门，你可小点声”
　　为时已晚，隔门有耳。
　　坐在最后一排的靠窗位置的季清清还是听见了。
　　季清清是插班生，以她的成绩应该在普通班，可季家是平芜市房地产产业的龙头公司，为了让季清清进文重班，季家在平芜市一中捐了一栋楼。
　　本来这事她不说也没人知道。上学期，她追理科重点班年级第一，顾星毅，整整一学期，那男生都没搭理他。最后一次在操场上，季清清给他送水，他说：“你这样挺没意思的，我对你没感觉”
　　季清清气急败坏，不甘落下风，挫败地吼到：“你知道我是谁吗？从小到大，我季清清要什么没有。你知道，我爸是谁吗?季深......”话没说完就被她闺蜜拉走了。操场上那一片的男生都听见了，自此这事就传开了。
　　林婉兮走进班，一抬头就和教室最后边的季清清四目相对。
　　季清清站着，侧靠在后门，别有深意地看着林婉兮。
　　林婉兮心虚低头，和赵书艺走到座位上：“赵书艺，你这个大嘴巴，季清清一定都听到，怎么办啊”她压低声音在赵书艺耳边慌乱的说。
　　“要不我帮你问问她，有没有听见？其实听见也没事，季清清应该不是会乱说的人"
　　确实，季清清虽然成绩不好，但是从没在班里招惹过谁，也没说过谁的坏话，除了追学霸顾星毅，她没做过其他什么出格的事。
　　“但愿如此”林婉兮默哀
　　“其实，大家知道也没什么，就我们班暗恋的，明追的都不少。婉婉你不如改变策略，暗恋变明追？"
　　“算了吧，我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就算喜欢，我也不敢”
　　“确实，季清清的事闹得全年级都知道了，最后好像听说他俩连朋友都没做成”赵书艺惋惜道。
　　“不想了，下两节数学课，我预习了”说着林婉兮从书包里掏出数学书，拿起笔开始做第一单元的课后练习，这本书的内容她在暑假已经学完了。
　　上课铃声响起的前几分钟，王心可风尘仆仆的进入班级，一边把一包宏源薄荷糖放在桌子上，一边抱怨道：“超市人也太多了，人挤人，热死我了”
　　赵书艺连忙拆开糖， “贡献”了几颗薄荷糖给她，“又分了几颗给林婉兮和班长同桌李依依，狗腿子似的说道：“是是是，班长大人受累了。"
　　四个人吃着糖，忍不住哈哈大笑。
　　薄荷糖配凉水，是林婉兮的独门清醒大法，那冰爽直冲天灵盖。
　　两节数学课后，同学们都饥肠辘辘，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林婉兮步行回家要十分钟，走出教室时，看见有个女孩匆匆地挤进一班，她不是一班的。
　　她急忙地跑到刚在座位上站起身的周京颐边，似乎在问他要联系方式。
　　他在那女生的便利贴上写字，看样子应该是同意了。
　　林婉兮走出学校，吃了一颗薄荷糖，又在便利店买了瓶冰水，才回过神来。
　　周京颐也是步行回家，到家时王阿姨已经做好饭了，招呼着他吃饭。
　　王阿姨是他到平芜市新聘的，主要是打扫卫生，负责周京颐的午饭和晚饭。这是她第一天上岗，他的口味和习惯周母已经叮嘱过。
　　见他洗完手，王阿姨便说， “周小少爷，尝尝这几个菜合不合口味”
　　“王阿姨，叫我京颐就好，新中国废除奴隶制了，不管雇主叫少爷”周京颐打趣道，“王阿姨坐下来一起吃，我自己吃饭，怪孤独的”
　　王阿姨没反应过来似的，说了句： “好.....”
　　心里嘀咕着，这周家两个儿子性格差别还不是一点的大啊。
　　周京宴，周京颐的哥哥，是他面试的王阿姨。周京宴并没有事无巨细的嘱咐王阿姨，周京颐的生活习惯是一个单独打印出来的文件，放在桌上，之后就签了聘用合同。
　　王阿姨抬头看了看周京颐，这小子吃起饭来一个劲的炫，没有点有钱人家少爷的样子，连桌子上的小炒上海青都吃的津津有味。
　　王阿姨默叹，这小孩好养活啊......
　　林婉兮也吃完午饭。小憩了半小时，便去学校了。
　　她习惯提前一个小时来到学校，坐在座位上学习。有时候临近考试她甚至都不午睡。
　　平芜市一中教学楼也是极具特色的，三栋红色瓷砖教学楼并列着，左右两端在二楼和五楼处有宽大的空中长廊连接，三栋楼由左右四条长廊相通。三栋教学楼分别是一号楼，二号楼和三号楼，对应年纪高一高二高三。
　　每栋教学楼一楼是开放式的自行车停车场，四周无墙，只有几根柱子，和枝繁叶茂的绿植。
　　中午教学楼静悄悄的，林婉兮走道一楼自行车停车区域楼梯口时，恍惚间听到好像有女声说话的声音，声音很低，似乎在压着什么，还有些熟悉。
　　她定在原地，向左看，面前是空旷的停车区，中间几根柱子遮住了一些视线。可能是错觉吧，林婉兮心想。
　　回过头，抬脚走上楼梯，又听见几声急促的呼吸声。
　　奇怪，林婉兮走到外面绿化带，透过绿化带往里面寻那声音出处。
　　夏季停车区两边的绿化长得很高，透过叶片之间的参次缝隙，林婉兮看见了季清清和顾星毅！！！
　　季清清散落下来的凌乱发丝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她踮着脚尖，吻着顾星毅。眼前的绿植挡住了顾星毅的身形，但凭借那副黑色银丝眼镜和发黄的白色帆布鞋就可以断定他是顾星毅。
　　林婉兮呼吸一滞，脸上像火烧似的。
　　忽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手，严严实实的挡住了她的视线。眼前一片黑暗。
　　林婉兮心脏咯噔一下，惊呼：“你是.......?”
　　剩下的话被那只在眼前的手按回了肚子里，在她耳边传来低沉的，沙哑的声音： “林婉兮同学，再看要长鸡眼了。”
　　是周京颐，他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
　　她的心越跳越快，快到她觉得整颗心震得她全身发颤。
　　他的手掌很大，又恰巧林婉兮的脸很小，他覆在脸颊上的手完全盖住了她眼下的所有地方。
　　林婉兮本能的后退回头，却不小心绊到周京颐的鞋，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后背靠在周京颐的怀中。
　　周京颐忙用另一只拿着书的手护住她，周京颐只觉得她像一片羽毛，似乎没什么重量。林婉兮只觉得后腰隔着一本书，一股力量将她的平衡恢复。
　　二人什么都没再说，只是默契地蹲下。
　　一两分钟后，季清清和顾星毅离开，他俩才站起来，深呼一口气。望向对方的同时，尴尬的气氛随之而来。他们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滞起来，不再流动。
　　周京颐看到她的脸又在原来的红晕上变得越来越红，她好像很容易脸红。红起来的脸颊像是夏季的晚霞和冰镇的西瓜。
　　”呃.....哈哈...那什么...我恰巧路过，路过......”林婉兮尴尬道，试图为刚刚的事解释。
　　他低笑一声，心知肚明似的配合她到：“嗯，不过你好像挺喜欢盯着别人看的”其实早上英语课还有中午放学时，周京颐都察觉到了林婉兮的目光，她好像很容易看着被人发呆，然后沉迷在自己的世界。
　　“啊？！”林婉兮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皱着眉头疑惑的看着他。
　　这是周京颐第一次仔细看她的脸，她的皮肤很光滑，白皙，巴掌大的圆脸，精致小巧的鼻子和嘴巴.....
　　“咳咳咳”周京颐收回目光，接着说：”没什么，回班吧”
　　周京颐走在前面上了楼梯，林婉兮跟在后面。
　　周京颐听见她在后面说” 谢谢你啊”，又听见她说：”谢谢你早上借我的纸巾，还有刚刚.......反正谢谢你啦“她的声音越说越小。
　　周京颐灵机一动，说到：”真想谢我?"
　　林婉兮以为他怀疑自己的诚意，脱口而出：”当然真的谢谢你了”他隔着几个阶梯，回头，心满意足地说：“那就请林同学帮我整理一份上学期的英语笔记”
　　林婉兮错愕，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他： “你！”看她无语，他继续： “看来不是真心的”挑衅似的，他挑挑眉。
　　林婉兮认栽垂下头，无奈“好吧”
　　其实周京颐在这个班最早认识的应该就是林婉兮，早上，他站在教室外的尹老师身边时，透过窗户的缝隙，他看见林婉兮认认真真地背书，明明教室里的背书声很嘈杂，可是她总让他觉得，很安静。
　　在经过他座位时，无意间看到了她的笔记，有两份。一份她自己的，一份应该是帮别人写的。林婉兮的字很清秀，工整，字很多也不会觉得繁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