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赖上沈老师了》糖醋提拉米苏

14、睡颜

　　适才在路上，沈老师就隐隐有预感何畅会在图书馆，但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也分不清是否是回忆在作怪。
　　可踏过门禁的一刹，那熟悉的感觉便越来越近。
　　沈老师感觉到呼吸不由自主地收紧，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不可思议……”，她心中不明，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反常反应。
　　靠近长桌，先是被眼熟的校服吸引，定睛一看，确认就是何畅。哪怕她伏在案上，披散的长发完全遮住了脸，哪怕宽大的校服松垮到完全将身型掩盖，沈老师也足以肯定。
　　走近细看，何畅像小猫似的蜷缩着，软绵绵的趴成一滩，在空荡荡的长桌沿显得分外瘦小。宽松校服下的脊背随着呼吸轻轻地起伏，呼出的气息在桌面蒙上一层朦胧潮湿的雾。
　　沈老师轻手轻脚地拉开凳子坐下，调整好坐姿，跟何畅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生怕惊扰了她的梦乡。
　　看着何畅肘下压着的层层叠叠的纸本，那记事本、笔记、还有零零散散穿插其中的周测，已经翻得皱皱巴巴，看得出何畅最近确实是用心在复习了。
　　这就好，只要何畅能放下心事，有心学习，沈老师便能宽心许多。
　　这孩子对她的依恋过于明显，她也不是看不到。课上课下，校里校外，沈老师也总能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何畅。
　　何畅向来不是最出挑的，却和沈老师很投缘，往常一见面就是笑眼盈盈，同事们也都夸她这个科代表像她的小姐妹似的亲昵贴心。
　　前阵子看着小姑娘伤心无助、魂不守舍，沈老师看在眼里，心中难免心疼不忍。
　　这段日子一长，沈老师渐渐发现，只要她一靠近，何畅都会抬起那小鹿般的双眼紧紧追随，眉眼中都有了些神采。而当她离开何畅的视线范围后，又会落寞的垂眸沉寂。
　　每当和何畅对视，她都觉得，那双眼中含着如潭水般深不可测的哀伤，像是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但有时又觉得，这双眸中有着婴儿般的清澈，总是毫不掩饰、永不设防的望着她。
　　也许，这是何畅的一种移情，是漂泊无依的心在无垠海面上抓住的一支浮木。
　　一想到何畅经历着怎样的变故，沈老师便不忍拒绝、也无法制止她的依恋。
　　“就当我是圣母心吧，就这一回。”只能这么说服自己。
　　轻轻拨开覆着脸庞的长发，看到何畅仍如孩童般的睡颜，瓷白如她纯洁无瑕的一片真心，沈老师只能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守护。
　　“还能怎么办呢。”沈老师心想，任谁遇到这样的情况，也说不出一句制止的话吧。
　　只能默默陪伴。
　　就这样望着，何畅仿佛有感应似的，梦中轻轻叹了口气，小小的肩膀缓缓地深深地落下，像一叶舟。
　　沈老师没有孩子，但仅仅是代入自己的母亲，代入自己作为女儿的心情，就已经难过至极。仿佛随着何畅轻轻的叹气一起，沉沉坠入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