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城》朝风夕月

22、第二十一章：怨灵山·浮游（3）

　　第二十一章：怨灵山·浮游（3）

　　凤潇潇扭头一看，吓了一跳，他身后竟不知何时站了一位相貌丑陋的黑婆婆。说那是位黑婆婆，的确是够黑，黑衣黑袍黑帽，脸都是黑的，脸上的皱纹如同纵横交错的沟壑，几乎没有眼白，两个黑眼球几乎占据了两只眼睛，连嘴唇都是黑色的。

　　凤潇潇呼吸一滞，羲月见凤潇潇似乎受了惊吓，急忙上前，挡在他面前。

　　凤潇潇轻咳一声，小声道：“羲月，没事，就是模样太丑了，我以前见过的皆是美女，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咋一看这么丑的老女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唉！难道造物主出了错？女人不管是老还是少，不都应该是好看的吗？这位婆婆怎么生得如此寒碜？”

　　“姓凤的，你那张狗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你说谁丑呢？”黑婆婆尖着嗓子骂起来。

　　“婆婆休怒，他没恶意，就只嘴贫！”羲月急忙一礼。

　　黑婆婆看着羲月，一瞬间的工夫竟换上了一张笑脸：“这位公子倒是通情达理，人长得好看，心也善，对我老太婆也礼貌。不像那穿红衣的臭小子，自以为是的家伙，本事没一点，毛病倒不少。”

　　“哎——你说谁呢？”凤潇潇气恼的从羲月身后跳出来，上前质问。

　　“当然说你了，难道还说我自己？你这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这么好的公子怎么会交上你这样的朋友？简直是白瞎了！”婆婆竟再次恼怒起来。

　　“不是——我说，黑老——”凤潇潇刚要说“黑老怪”，但一想羲月刚刚帮他圆了场，他不能再让羲月为难，立即改了口，“黑老婆婆，我招你惹你了？你干嘛对我那么大火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了你什么呢！”

　　黑婆婆黑着脸，嘿笑一声：“你没欠我的，你却欠了他的，我为他抱不平，我觉得他应该心中有怨恨，可他竟没有，所以我才恼怒于你。”

　　“什么逻辑？他没怨恨于我，你就要恼我？我们是过命的交情，是至交好友，他为什么要怨恨于我？你倒是说来听听！”凤潇潇急了。

　　“哼！那我就说给你听听！”黑婆婆斜睨凤潇潇一眼，“你们两个往这儿一站，我就能读出你们从哪里来，你不是这个时空的东西，是从另一个时空里不小心掉进来的。但这位善良好心的公子一直在这里，如果没有他，你早就死透了。可你何时感念过他的恩情？你一直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你也一直理所当然的享受人家对你的好，对吗？”

　　“你他娘的胡说什么？为了羲月，我可以去死，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不错，我是没本事，但我有心，我怎么会不感念他的恩情？我一直都记着呢！”凤潇潇涨红了脸争辩。

　　“哼！你记着，你只记得这次，以前的诸多时候呢？你记得什么？你都他娘的忘干净了。你只顾自己玩得欢，只顾自己舒坦，何曾想过他？”婆婆的声音竟又拔高了一截。

　　“我——操！以前的诸多时候？我以前的诸多时候连认识都不认识羲月，我怎么忘干净？你是不是吃错了药？还是患了老年痴呆症？”凤潇潇火了。

　　婆婆：“……”

　　“婆婆，对不起，您大概误会了，我们两人是刚刚交的朋友。但我还是想问一下，您刚才说，我们两个谁也逃不掉，什么意思啊？”羲月没等黑婆婆再还击，立即制止了二人，他怕他们两个会无休止的争吵下去。

　　婆婆翻了个白眼，气哼哼的瞪了凤潇潇一眼，老大不情愿的说：“公子啊！我就跟你说吧！只要到了怨灵山，就没有活着出去那一说。要么死，怨念成为浮游将军的食物，身体成为我的那些小可爱的食物；要么活，但出不去，成为我的奴仆，帮我看护这些小可爱。”

　　什么？凤潇潇差点又要骂出口，他娘的，原来这又黑又丑的老婆子是跟浮游做了生意啊！也是了，如果没有这群乌鸦，浮游只吸食人的怨念，怨灵山早就成尸山了，那景象够恶心人的，所以，他请来了这位黑婆子，用她养的“小可爱”来为他收拾家。

　　凤潇潇气得攥紧了拳头，如果这是在他生活的那个时空里，他大概会将这又丑又恶毒的老家伙打个八开。可现在，自己是真的手无寸铁啊，凡事都得依靠羲月。凤潇潇硬生生压下心头火，然后看向羲月。

　　羲月轻轻叹了口气，问：“婆婆，我还是不明白，您又是怎么在这怨灵山上活下来的呢？难道您心中无怨恨？”

　　“哈哈——”黑婆婆竟狂笑起来，可惜那笑声里透着让人心酸的悲伤，还带着说不出的凄凉，笑够了，婆婆才看着羲月开了口，“小公子，我心中无怨恨？怎么可能无怨恨？我心中的怨慨比天高，比海深。所以我才能在这怨灵山长久的待下来。”

　　凤潇潇：“……”

　　羲月：“……”

　　黑婆婆看着两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幽幽道：“那四位将军，你们都见过了吧？犀将军，他最爱的人被抓住，杳无音信，他万念俱灭，几世独身找寻，所以，他就永远一直在路上，他觉得只要在路上不停的走，就能遇上他的爱妻；鸮将军，不错，他是另一个时空来的，他的生，预示着另一个神的亡，他等了近万年，终于等来了，可又有谁知道，那个神未亡之前，他到底忍受了多少饥饿困苦？所以，他会贪吃，因为他想忘掉那些饥饿的日子；奇将军，他可是上古四神之后啊！只是因为贪玩，就被他们骂为不仁不义，将他赐死，又让他重生，却将一只恶狗和一头猛虎置于他重生之地，所以，他才更希望得到别人的赞美；婴将军，不是更惨吗？他可是伏羲卦之精气，他本是镇守寒潭的，就因为在大战之时没多出力，便被镇压到冥海之下，所以，他更向往光明；而我们家将军呢，他更该有怨恨，各为其主，凭什么他的主人要遭受不公正的待遇？他的主人被那些人逼死，他为主殉难，但他不甘，所以化为怨灵，来到这座山，从此，世上才有了怨灵山。”

　　凤潇潇呆了，丑婆子竟知道人间之事？怎么可能？在这里遇到的那些人，到底是跟自己一个时空的还是跟羲月一个时空的？凤潇潇突然后悔了，他应该早问问，但他却没有，他选择了只信任羲月一人。

　　凤潇潇紧蹙双眉看向羲月，果然，羲月一脸懵的望着婆婆，似乎对她说得话半点不懂。

　　凤潇潇呼了口气，算了吧，全当她说了一堆废话吧。

　　婆婆好像读懂了凤潇潇的心思，竟果真不再废话去管他人之事，看了两人一眼后开始述说自己的遭遇：“我追了她十三世，每一世都为她死；她爱了别人十三世，每一世都为别人而死。你们说，我该不该怨恨？”

　　凤潇潇瞪大一双凤眼，瞧着那位黑婆婆，惊奇的问：“婆婆，你可真是了不起啊！竟然知道自己十三世的遭遇？你是人，是仙，还是鬼？”

　　黑婆婆气恼的瞪了凤潇潇一眼：“我每世都是人，但我每世的遭遇都记得清清楚楚。我追了她十三世，每世都护着她，帮她带孩子，做她孩子的干娘，她呢！每世都嫁人，连正眼都没瞧过我！”

　　等等，什么？她说的什么？那人每世都嫁人？她，她喜欢十三世的那个人，是个女的？不是——我操！够刺激的啊！不过，也是了，就她这副模样，那女孩要是能喜欢上她才怪呢？

　　“凤潇潇，你别狗眼看人低，我每世都是大美女。这一世，我是心灰意冷，懒得再在自己长相上下工夫，所以才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所谓‘女为悦己者容’，既然她从未喜欢我，从未正眼瞧我，我为什么还要妆容？”婆婆恼怒的冲凤潇潇吼起来。

　　凤潇潇不好意思的讪笑两声：“婆婆，没想到，你还挺……那个啊？你喜欢的人竟跟你是同性？”

　　“怎么？你小瞧我？这有什么不对吗？谁规定我必须喜欢男人？我跟她青梅竹马，我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可她眼里呢，全是别人。我爱了她十三世，可她却没有一世真正读懂过我！”说到最后，婆婆竟流下了伤心泪。

　　凤潇潇急忙摆手道：“婆婆，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小瞧你呢？我佩服你呢！但我就不明白了，既然那么喜欢那个女孩，你告诉过她吗？你若没告诉过她，人家怎么知道你的心啊？”

　　凤潇潇纯是在撒谎，他就是小瞧了那黑婆婆，女人喜欢女人？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就像妖族的青丘女狐帝，喜欢自己的一名侍女，结果被七族耻笑，让妖族在七族之中抬不起头，所以他每次去妖族，桃源里的那只老狐狸就把气撒在他身上。

　　凤潇潇正在想着，婆婆冷哼一声又道：“说？说什么？她眼不瞎，心不盲，难道感觉不到我对她的好？就像这位好看的公子，他对你那么好，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喂，婆婆，你先打住啊！羲月对我好，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好兄弟，怎么能跟你和你喜欢的那人相比？你可别乱说话？”凤潇潇急了。

　　羲月呼吸滞了一下，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低着头，手似乎在微微颤抖。

　　婆婆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再跟凤潇潇理论，羲月却说话了：“婆婆，我答应您的建议，做您的仆从，请先将我们带离这里吧！”

　　“羲月，你疯了吗？做她的仆役？不用说我就知道，肯定是陪着那些黑不溜秋恶心人的家伙。我想想它们食人的情形就反胃，要是跟它们成天处在一起，还不如死了呢！”凤潇潇再次发急。

　　“行啊！那就自便！想死还不容易？我念动咒语，你心底的怨念会成倍增加，不用别人，你自己也能捣鼓死自己。”婆婆冷笑着，说完抬脚向前走去。

　　羲月拉了凤潇潇一把，低声跟他说“见机行事”，然后拽着凤潇潇跟上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