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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搜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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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她清了清嗓子,用北狄语喊。
那狱卒男子愣了半天迟迟有了反应,上前将孟知尧从她身上挪开。
狱卒男抓耳挠腮面露惊惶,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里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
付婉赶紧穿好身上衣裳,用生涩的北狄语哭诉:“我,我,我是……”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一团乱,不知道该向谁求助,忽然想起了杜秋霜,眼睛一亮,“你,你,带我去,见面,祭司大人,萨兰塔贺罗斯。”
那狱卒木讷地点点头,目光却不在她脸上,在她胸前。
付婉浑身一僵,忽然意识到什么,果然那狱卒鬼迷心窍般颤巍巍朝她伸出了手,忽然一手横来,响起一阵清脆的骨折声响。
孟知尧面无表情地握住那男子的手,将他的四指生生掰到手背上,叠成两层。
那狱卒号啕大哭起来。
孟知尧牵着对方已经变成双折叠的手站起,用北狄语说:“带我去见你们的王。”
付婉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眼睛一直盯着他另一只手,只想把那狼眼拿回来。
她找准机会扑上去,被他一拳头打飞在地。
那狱卒痛不欲生,哭爹喊娘着连声答应。
“走吧,”他回头冲地上灰头土脸的付婉说,“衣服穿好。”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把铁链挣脱的。
付婉心乱如麻,感觉自己对敌人的本事一无所知。
她藏了快二十天,感觉自己下面都快发炎了。
就这么突然被敌人抢走。
但这是她活下去的筹码。
……绝无可能,她一定要抢回来。
孟知尧挟持着那狱卒走在地洞前面,她紧跟其后,目光紧紧盯着他的拳头。
地洞口外,下面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房屋。孟知尧站在悬崖边,面无表情地松开手。
“不……”那狱卒陡然睁大双眼,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笔直的线,重重砸在下方的街道上,轰隆一声激起一阵浓浓尘埃。
街上的人群瞬间慌乱四散,纷纷抬头往上方望去。
“过会儿,就有人来了,你自求多福吧。”他边说边往回走,“我回我那地牢里继续睡觉了,再会。”
付婉一声不吭,找准机会猛扑过去,拼命抠开了他的手指,四指并拢挖了一把他的掌心,却什么也没碰到。
他施施然摊开五指。
是空的。
“你……”她瞠目结舌,不死心地抓过他的手,手心手背都翻了一遍。
另一手也没有。
“你,你藏哪儿了。”
她难以置信,把他浑身上下剥了一遍,就如同赫连戈先前在马车上对她的那样。
她已然癫狂了,目光掠过他身体上下赤裸的每一处,古铜色的肌肤在微弱光影中泛着冷峻的光泽,胸脯伤口殷红,腹肌紧绷。她翻了一遍又一遍,奈何什么都没有,他能藏在哪儿,究竟能藏在哪儿,不可能,不可能没有,她甚至渐渐开始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找天眼,还是在揩他的油,手指游移许久,直到身下男子发出轻蔑的嗤笑。
“翻够了没。”
“……”
付婉已经走火入魔了,手指颤抖着一点点往下探去。
孟知尧一手把她推开几尺远。
“我是男人。”
付婉跌坐在地上,倔强抬头,呆滞的目光满是不死心。
男人,男人又怎么了,男人也分类别,比如赵承启那种。所以男人也是可以用相似的方式来藏……
孟知尧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突然暴怒:
“付婉!”
他气得从地上站起,冲上前去,吓得她瞬间清醒,哆哆嗦嗦往后挪了几步。
“以后离我远一些,我不想总是见到你。”
他一边说话,一边又流了鼻血,伸出食指擦了擦。
付婉不死心,战战兢兢喊了他一声:
“你到底藏哪儿了。”
孟知尧瞥了眼洞口:
“在他摔下去之前,放衣襟里了,估计已经摔得血肉模糊,没人知道他身上还有颗狼珠。”
付婉怒目圆睁:“你……”
“我知道,你想关键时刻用,可你知道怎么用吗,就只知道它价值连城。”
孟知尧蹲下身,托腮看向她,
“这里的人呢,信奉狼,除了祭司,是不可能取出狼眼的。若是被人发现了,很快就能知道你是从天眼女那里偷来的,到时候你会直接被当成祭品之一,烧死在火里。”
付婉心悸地咽了咽。
孟知尧惆怅一叹,“知道你胆子大,但没把握的事情,不要做。”
“装什么好人。”她哆哆嗦嗦回嘴。
“这就算好人?付娘子眼里好人的标准真低。”
他嗤笑一声站起身,
“看在你替裴玉照和亲的份上,我这一次,暂且救你。”
“要么离我远一些,要么,我就只能杀了你了。别再总说亡夫亡夫亡夫,我现在就是这身体的主人,少把那点假惺惺的情思寄托在我身上。”
“好了,收收脾气,冷静些,这里的人没有礼义廉耻,别让自己吃亏太多。”
……
他说了许多,付婉紧盯着他一言不发,还是不肯轻信。孟知尧探了眼洞口的方向,漫不经心道,
“那边有动静,要来人了,告辞。”
他慢悠悠往内走,走至一个坑口边,扭头朝她莞尔一笑,随后跳了下去。
这个混蛋。
付婉攥紧掌心。
她打赌他肯定把那狼珠藏在□□了。
片刻后,许多垂梯停在了她这一层。她们赫连戈神色复杂地将她接走。
她裹了裹身上的衣裳,低头看了眼下面那血肉模糊的狱卒尸体,下面的人群像墨滴般洇开,密密麻麻地围在尸体四周,却没人敢往前一步。
“我杀的。”她冷冷说。
赫连戈没有说话,脸色黑得厉害。
“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会继续杀人,杀到我高兴为止。”她抬头看向他,淡淡道,“既然王上口口声声说爱我,不妨让我多杀几个,哄我高兴。”
赫连戈神色复杂地瞪她一眼。
待回到先前大婚的月阁,他抓着她的胳膊把她丢在床上,回头将门踹严实。
付婉躺在床上冷眼瞧他,“你又是生什么气,说来听听,我都帮你顶罪了,还想怎样。”
赫连戈俯身撑在她床头,恨道:“我把你丢在地牢,只是缓兵之计。”
付婉冷笑:
“什么意思,缓兵是什么意思,怎么个缓法,替罪羊不还是我吗?早背锅和晚背锅的区别在于?”
“让你当替罪羊,无非是做给赫连图看。”他压低声音说,“我已经怂恿他,用自己的眼睛,去补丢失的那颗狼眼。”
“所以呢。”
“一个瞎子,杀起来,还不容易么。”
赫连戈轻描淡写说道。
付婉轻笑一声,想了想,抬手搂上他的脖子,“可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呢。”
两人嘴唇近在咫尺。
鼻息交缠之际,赫连戈想起几日前那夜,胸口一阵躁动,那股压抑许久的渴望几乎要烧断理智。他眸色渐深,终于按捺不住,低头吻住她柔软冰凉的唇。
她仰起头,喉间溢出几声轻吟,似有似无,又软又哑。“王上……”
赫连戈心旌荡漾,急不可耐地立直上身伸手将衣裳扯开一半。
阴翳里的女人媚眼如丝地躺在床上,一根手指抵住他赤裸的胸口。
“王上这是什么意思。”她笑盈盈问,“我听人说,你们北狄只有在圆月的夜晚才能男女欢爱,眼下青天白日的,恐怕不合适吧。”
赫连戈拂去她的手指,低头吻上她的锁骨,胡乱闷哼一声:“我不管这些……”
付婉用力托住他在自己身上乱拱的脸颊:“王上爱我吗。”
“爱。”
“我问您什么,您都会说真话吗?”
“是……”
“那若我问您,宣抚将军……”
赫连戈眼里的情欲忽然散了。
他抬起头,微微喘了几口气之后,目光一寸寸冷了下去。
付婉支着脑袋,面无表情道,“王上,您若真爱我,那就说真话。”她仰头与他对视,“我问你,齐昌游,还活着吗?”
“活着。”赫连戈脱口而出。
“那你先前为何骗我。”
“他有别的用处,”赫连戈冷脸作答,“我不能放了他。”
付婉穷追不舍,“什么用处,我要听实话。”见他嘴唇紧抿,她又补了一句,“你若真心爱我的话。”
“作为祭品。”他只好回答。
“可祭品不是天眼女吗。”
“除她之外,还有许多牢里的犯人。”他说。“会取出其中一部分作为祭品。”
赫连戈垂眸,
“我原本想直接杀了他,是贺罗斯祭司说,留下他,用他祭天,有好处。先王这一年疾病缠身,用他祭天,可以延寿。”他顿了顿,语气轻飘,“但先王还是死了。”
付婉忽然轻笑,“那还留他干什么,不如遵守约定,我留下,他回去。”
赫连戈眯眼:“他是一员猛将,放他生还,就是放虎归山。”
“哦,所以你是下定决心,既要留我,也不放人。对吗。”付婉直起身子,笑着拍拍他的脸颊,“那我们走着瞧。反正你也见识到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赫连戈略有犹豫:“我可以暂时答应你,不杀他。”
付婉闻言,凑近了些,“那不如干脆放了他。”
“不行。”他语气笃定,但较先前迟疑了一丝。
“你要是答应我放了他,我就……”她再次勾上他的脖子,主动坐在他腿面上,“就永远留在你身边,再不折腾了。”
她笑盈盈朝天举起四指,
“我赵怀璧,对天发誓。”
赫连戈平静凝望她许久。
“答应了?”她微挑眉梢,“王上是默认的意思么。”
“你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