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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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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红锦听到动静把门一开,看到儿子满嘴的血腿都软了,“伤着哪儿了?”
小苗得意的摇头,“我咬了她,给娘和云云报仇。”边说边笑。
焦红锦哭笑不得,拿手帕给他擦血,“牙咬疼了吗?”
“没有没有,牙好着呢。”他龇着小米牙给焦红锦看。
盛屏也蹲下,仔细检查他身体有没有哪里受伤了,见都是好的,这才松了气。
王秋云听到动静已经从厨房出来,跟李家姐妹吵起来了。
“这又不是你们家,做什么乱?回头少了东西,你们赔得起吗?”
李家姐妹气得不轻,尤其是李月芹,她被咬了两口,手臂伤得尤其重,疼得厉害。
盛屏小声问,“怎么了王嫂子?”
“这是我娘家的两位嫂子。”
王秋云不敢看盛屏,难堪得快哭了,她哪里想得到这两个人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
一张口就要吃肉不说,若不是小苗拦着,她们还想进里屋,要是翻出什么,顺手再拿了,她也不用在这里待了,跳河得了。
她现在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得让她们走,马上就走。
王秋云拉着李家姐妹往外走,李月娥一把挥开她,扬起手就是一巴掌,“贱坯子,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敢对我们动手?”
她斜眼看人,“你老娘还在家里呢,仔细我把她丢后山喂狼,还有你那个哑巴弟弟,也别活了,一块儿死去吧。”
李月娥抓着李月芹的胳膊,转身对焦红锦道:“伤了人,流了血,你得赔。”
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
小苗龇着牙又要冲上去,被焦红锦紧紧抱在怀里。
王秋云挨了一巴掌,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云云扑进她的怀里,一声声叫娘,她看着云云的脸,比得知丈夫死讯时都要难过,有些苦她能吃,却不能让女儿再受一遍。
盛屏担忧的问她有没有事,痛不痛,还伸出手去摸她的脸,“都肿了。”
一个陌生人,尚能如此待她母女,自家的嫂嫂却视她为仇人,既如此,那这亲戚也不必要了。
王秋云把云云交给盛屏,“好妹妹,你看着云云。”
李月娥本还要上前找焦红锦要个说法,被蒋鹭拦住了,她看着眼前高大的男子,知道他定是这家的主人,“你就是蒋鹭?”
“是。”
“我妹夫的银子是你领的?”
“是。”
“好,承认了就行,今儿个我们就把话说明白了。”李月娥正要说话,冷不丁被人从后面扯住头发,一个后仰,趔趄着摔在地上。
王秋云扑上去坐在她身上,左右开弓扇她耳光。
李月芹见状要去帮忙,蒋鹭往前走了一步,挡在她身前,她胳膊流着血还痛着,一时不敢动,只恨恨盯着蒋鹭。
院子里只有李月娥的惨叫声,和王秋云扇巴掌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王秋云自觉没力气了才站起来,不等她歇口气,又奔着李月芹去了,两巴掌把人扇倒在地,她累极了,一下子坐在地上,看着李家两姐妹,解气的笑。
万柳村是个黄土地,吃水难,庄稼收成也不好,一年到头只有过年那天能尝到肉沫吃个饱饭。
王秋云家是四十年前才在万柳村落户的流民,分到的地少,村里到处都是盐碱地,就是有心开荒也不成,好在他爹有个家传的手艺,打窑井。
窑井能存水,越是干旱的地方这手艺越吃香,他爹靠着这门手艺,逐渐在万柳村站稳了脚跟。
她爹娘生了六个孩子,前头两个都是女孩儿,村里人为了学他爹的手艺,争着求着娶她的两个姐姐,他爹一概没应,因为他早看中了马家的两个儿子。
马家是土生土长的万柳村人,祖上出过进士,如今虽然没落了,但家底还在。
两家结亲,他爹别的彩礼不要,只要田地,大姐要了十亩,二姐要了十五亩。
村里人只当他爹是个傻的,缺水干旱的地方,庄稼难种,产量也低,到时候收的庄稼连税钱都交不够,辛苦耕耘一年,白忙活不说,可能还得挨板子坐牢服苦役。
谁知她爹却是有本事的,愣是把地都种起来了,同样的高粱种子,收成就是比别人家的好。
村里人犯起了嘀咕,眼见着她家新修了房,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有人特意提了二斤肉求种地法子,她爹说,要勤翻地,多浇肥。
村民照法做了,可收成还是那样,便以为她爹是故意说谎话骗他们。
转过头第二年,她家地里的高粱才长出苗就被滚水烫死了,她爹拿出全部积蓄交了当年的税银。
翻过年高粱撒进地里,不等出苗,连土带种子被人偷走,地里的土都少了两寸高。
她爹没了法子,只能卖地筹粮交税,可买地容易想卖却难了。
这时李家主动找上门,用当年她爹的法子,以儿女结亲的方式给了税粮,也拿走了家里的三十亩地。
李家的两个女儿,长女李月娥,次女李月芹,自从嫁进了家里,就没有种过一天地,人往床上一坐,磕着瓜子要分家,成天的吵来闹去,逮着谁骂谁,她是被骂得罪惨的那个人。
那时她娘怀孕肚子大累不得,她就给全家洗衣、做饭。
李家姐妹见了她,不是说她饭烧得难吃没油水,就说她是给别家养的,白吃家里的粮,又指着衣服说洗得不干净、洗破了,嘴里从来没一句好话。
她的两个哥哥性子软弱,听了见了只当是不知道。
她气极了跟她们对骂,反倒被按在地上打,她娘受不住,动了胎气早产,生下一个儿子,病病殃殃的,险些没活。
她爹没法子,还是分了家,家里仅剩的十五亩地分成了三份。
可分了家李家姐妹也没放过他们,见天的来家里打秋风不说,农忙了回娘家帮忙,也不理自家的地。
后来她爹去世了,她回娘家奔丧,却连家门都入不了。
李家姐妹借口弟弟年幼,要把家里剩下的五亩地也分走,她娘苦苦哀求,还是没能保住。
她有心带着娘和弟弟去婆家,可李家人却拦着不让,倒说起她要卖亲娘卖亲弟的话。
她是吃了一肚子的气,好不容易才从万柳村脱了身回的婆家。
这一次要不是她被刘万山逼得没法在百草村待了,她死都不会想回万柳村,可就是她舍下尊严,带着最后一丝期冀寄出去的家书带给她的也不是希望。
这一顿打,她早该还了。
李家姐妹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衣服脏了,人也伤了,可嘴里说得话却一点儿也不客气。
李月娥冷笑,“你今天就是把我们姐妹打死了又怎么样?贱人,真以为自己遇着好人了,怕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她指着蒋鹭,“刘家大爷捎信儿说了,你男人的银子就是被他昧下了,他还要把你这贱人和你生的小贱人卖去青楼,地方都选好了,万山镇,浮云楼。”
王秋云就知道刘万山不会善罢甘休。
她双手撑地站起来,走到李月娥面前,“什么万山镇浮云楼,我听都没听过,可是你既然提了,那我就告诉你,这里是荣山村,不是你李家作威作福的万柳村,我叫上人,把你们打晕了,带去你说的那个地方卖了,你猜能卖几个钱?”
李月娥恶狠狠瞪着王秋云,“你敢?”
“我怎么不敢?你们从万柳村出来,谁看到你们往哪儿去了?就是官差来了,我也有人帮我作证,你们呢?你们在这儿能指望谁?”
李月娥笑,“刘家大爷的马车就在村口,你敢动我们?”
王秋云也笑,“怎么?你不信?”她转头叫蒋鹭,“蒋兄弟,劳烦你喊上几个人,把她们姐妹两人捆起来送到万山镇浮云楼去,得了银子,就当我王秋云请你们喝酒的酒钱了。”
她转身继续跟李月娥对峙,眼里都是恨,“早知道就不打脸了,兴许还能卖个好价钱。”
李月娥抬手又要打她,王秋云也不惯着她,一脚踹在她肚子上,“你敢再动我?”
盛屏把云云交给焦红锦,让她带着两个孩子回屋里,自己走到蒋鹭身边,把王秋云也拉到自己身旁,对李家姐妹道:“好端端的,你们来我家闹一场,我可没王嫂子脾气好,容你们大呼小叫,动辄打骂。”
她把头上的木簪子丢进李月娥怀里,“你们两个小贼,进我家门,偷我东西,人赃并获,我要拿你们报官,相公。”
盛屏一喊,蒋鹭就去屋里拿了麻绳出来把李家姐妹捆起来,盛屏把木簪子从地上捡起来放进李月娥怀里。
李月娥被她这一举动弄得莫名其妙,“光天化日的,你胡说什么呢?一根破木头簪子谁稀罕?”
“破木头?那可是上好的檀香木,不识货就别开口。”料想李家姐妹没见过什么好东西,盛屏信口胡诌。
蒋鹭推着李家姐妹往门外走,李月娥不想动,顺势往地上一趟,滚到墙角,“你们想干什么?”
盛屏居高临下望着她,“实不相瞒,我相公就是万山镇的,家里做生意,也还有几分名声,三不五时的跟县太爷去浮云楼喝酒听曲儿,所以回头见着县太爷了,你可别喊冤,容易挨板子。”
李月娥蹬着腿打着圈的绕过盛屏问王秋云,“她说的是真的?”
王秋云点头,“好嫂嫂,他一家要是没点儿本事,敢收留我这孤儿寡母?我那大伯哥岂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