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
-
《城西北事》文/零幺七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桓城，阴雨绵绵，空气中夹杂着一丝凉意。
刚停了不久的雨又开始下，暴雨倾盆般的往下倒，风裹着雨砸在身上，生疼。
余桉叹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随后脱下校服外套往头上一盖，飞速冲出校门。
雨下得实在是太大，校服已然被雨水浸湿，浑身湿透，她不得不找个地方停下来躲雨。
她找了一家便利店，在便利店门前站了一会，从书包里拿了一些纸擦了擦脸上的雨水。
没多久，她便看到便利店里面的那个熟悉的身影，侧边还站着一个女孩。
女孩依偎在他身旁，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暧昧极了。
她的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书包带，指节微微泛白。
还未移开视线，身旁便传来一阵声：“桉桉啊？”她顺着声音侧头看去，原来是邻居陈兰。
她顺势喊了一句：“陈阿姨。”
“哎呦，你看看你怎么淋成这样。”陈兰嗓门本来就大，这么一喊，周围人全都看过来，也包括他。
陈兰将手里的另一把伞递给她：“我这还多了一把伞，你快打着回家吧。”
陈兰是舅舅家隔壁新搬来的领居，刚两个月，平时私下也没少帮着她。
“谢谢陈姨。”她接过伞撑开，伞骨撑起的瞬间像是隔开了与便利店里的那片暧昧，匆匆离开了便利店。
那道视线也随着她的离开慢慢移开。
余桉穿过那条小巷，右转直走便到了舅舅舅妈开的馄饨店，到了店里，她将伞收好放到拐角处，自己到了二楼换了套衣服下来帮忙。
倪华悦看了一眼她，明知故问：“怎么今天回来的那么晚？”
她从桌面收了碗放到水糟池里，边洗边答：“外面雨下的太大了，躲了一会雨。”
“下次记得早点回来帮忙，这一天天的也不是让你吃白饭的知道吗？”她用尖酸的语气说。
毕竟你爸又不管你，你妈又——
倪华悦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她打断了。“舅妈！我知道了，您不用时时刻刻都要提醒我。”
倪华悦不好再说什么，白了一眼她便转身忙去了。
她其实早就知道在这个家，能有她一口饭吃，供她上学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她根本不敢奢求什么。
她十二岁来到舅舅家，至今已经五年了。若不是那件事的发生，她也不用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生活。
她一直忙到晚上八九点，她看了一眼手指，开裂流血了，还有些疼，许是因为洗碗洗多了，一直碰水的缘故。
她往外看，雨已经停了。
她离开店里，去到附近的药店里面买了一支药膏。
穿过小巷，不同以往的是，这次小巷里面站着许多人，大都是隔壁的职中不念书的小混混聚在一起，抽烟，打架。
她本来想当没看见，走过去的，刚走几步，被其中一个黄毛叫停：“喂，小妞，有没有钱啊，借哥几个呗，明个儿有钱了就还你。”
她冷声道：“没有。”抬步就走，又被拦下。
“没有也行，那陪哥几个玩玩怎么样？”话音一落，其中几个混混一同笑出了声。
其中一个出声:“行了，别吓着人家。”
他起身向她靠近，她害怕的不断往后靠，直到逼近墙角，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药膏。
他抢过她手里的药膏，动作十分利落，将它拆开，乳白色的药膏就这么被挤出来，均匀的涂在了她的手指上，她惊讶的抬起头。
灯光昏暗，她并未看见他的模样，只能看出一个大致的轮廓。
她心里其实早就猜出他是谁了，只是，她不敢去想。
回到家时，碰巧盛海国也回来了，他明白最近这几天舅舅总是早出晚归的原因，她乖巧的喊了一句：“舅舅。”
盛海国也看见了身后的余桉，她将余桉叫到跟前。
盛海国左看看，右看看，确定了周边没人才从兜里拿出那一沓钱，塞在她手中：“舅舅啊，已经替你还掉了一部分钱，还剩下这些你自己存好，当学费也好，还是干什么，你舅妈要是问起来，你就说这些是你自己兼职赚来的。”
“舅舅……”她低头哽咽：“您放心，等我高考完之后，上了大学会还这些钱的。”
盛海国拍了拍她的肩膀：“乖孩子，不哭，去房间休息吧。”
她点头：“嗯。”
房间里，少女低头垂眸着桌面上的作业，似乎出神般的不知道想着什么。
十二岁那年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笔尖在作业本上戳出一个小坑，她突然攥紧手里的笔，指节泛白，她根本不敢去想。
脑海里又开始浮现那些画面，儿时的伙伴对她避之不及。更是对她恶语相向：
“你妈妈是杀人犯。”
“我不跟杀人犯的女儿做朋友。”
那些人根本不会去在意真相是什么，因为在他们眼里，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们只会跟风带头去说。
“…………”
隔天一早，她去了学校，因为去的早的缘故，学校里的人很少，她将书都拿到书桌上，开始早读。
她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来，但他至少还是想等等，终于在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她从窗外看到，他到了班级。
“周怀煜。”她在走廊边上叫住了他。
他脚步一顿，回头瞥了一眼：“有事？”
她低头沉默，将昨天晚上舅舅给她的那沓钱拿出来递过去：“这是这个月的，剩下的我会想办法继续还给你。”
他低头垂眸，手上并未有任何动作。
他嗤笑一声：“余桉，你这些年还的这些钱抵不过一条人命你知道吗？”
热闹的走廊突然安静了下来，寂静无声。
沉默良久，女孩终于开了口：“我们家欠你的，我会还上。”
他突然双眼猩红，高声道：“还？你用什么还？是用你这条命还，还是靠你舅舅家馄饨店每天的那点微薄的收入还？！”
他讥讽道：“余桉，你们家欠我的，你永远也偿还不了。”
说完转身离去。
她不是有意讨好，只是，只是想弥补这些年对他们家的亏欠。仅此而已。
没想到，五年了，他还是恨她。
恨她，从十二岁到十七岁。
回忆突然在脑海中闪现，突然想起十二岁的那个小男孩，站在她家门口哭着对她说：“余桉！我永远恨你，都是因为你妈害死了我妈。”
是啊，恨，怎么能不恨。
雨后的深夜更是寂静，她没睡着，趴在桌前，听着窗外雨滴落屋顶上的声音，这一夜，她想了许多。
余桉类似于水。
水再柔，真到不得已的那一刻，水柔亦能克刚。
脑海里也渐渐浮出更大胆的想法。一个令她也觉得大胆的想法，哪怕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
但她也要一试，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她也不会放弃，绝对不会。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
